总不能真带着容澈说是她的夫人吧。
不过一切还好,她脑袋瓜也动得快。
翌日中午。
王午问起穆千璃的夫人为何没有同行。
穆千璃解释道:“昨日吵了她大半夜,她没休息好,今日身子不适,便在客栈休息了。”
对此,王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便没再多问了。
偏偏怜玉仍旧摸不着头脑,又凑近低声问:“小姐,所以这个夫人究竟是谁啊,难道不是容公子吗?”
怜玉声音很轻,但容澈就坐在近处。
她话音刚落,容澈便没由来的抬头看了过来。
穆千璃心下一惊,也不知容澈听见了没有。
若是听见了,也太叫人尴尬了。
她忙用手肘碰了碰怜玉:“莫说了,周围这么多人,别被听了去。”
怜玉小声地“哦”了一声,视线偏去正好与容澈对上视线。
一见这张俊美漂亮的脸庞,她的目光忽的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容澈眉梢微挑,回以怜玉一个询问的目光。
但怜玉自然没可能回答什么,忙不迭移开了视线。
正这时,王午热情询问:“还未请问这位兄弟大名,也是杨兄和穆兄的朋友吗?”
穆千璃正被莫名将容澈代入自己夫人身份一事烦闷着,一听王午这般问,忙接过话头开口道:“这位是我的家兄,容澈。”
容澈一愣,杨宥然则是当即瞪大了眼。
他才是家兄!
但最初穆千璃已是介绍杨宥然为她雇佣的镖师,这会介绍容澈为她的家兄似乎更为合理,而他也没办法再改变身份了。
可这样一来,岂不显得她和容澈亲密无间,而他则是个外人!
屋子里其余人并未注意到杨宥然的憋屈和怒意。
王午一听容澈竟是有恩于自己的英雄的家兄,对其瞬间热情起来。
容澈有礼回应,一桌子人有说有笑十分和谐。
王午建议道:“昨日我便在柳州城中玩了一日,芙蕖宴上赏荷最佳的时间正是午后,坐上湖中画舫,沐着日光,湖边一片景象尽收眼底,待会饭后便让我为几位安排一艘画舫,保准让各位能以最佳的角度观景。”
穆千璃忙拒绝道:“王兄,你已是请我们吃了一顿饭,若再让你安排画舫,就真的让我过意不去了,既是交朋友,你便莫要如此客气,多谢你告知我们画舫一事,下午我们会自行去看看的。”
王午本还想坚持,但杨宥然也同样站到了穆千璃这边。
又拉扯了几句,王午这才作罢了。
王午昨日已是去过了画舫,下午便不再与几人同行。
他将几人带到湖边的码头前,道:“湖面上停着的那些画舫都可在船家这订下,这会时间还早,应是许多画舫都还空着,那我就先送你们到这了。”
“好,多谢王兄。”
告别王午后,几人按照他说的前去码头询问了船夫,果真画舫大多都还空着,他们便选了湖中央的位置,那儿自是最佳的观景点。
待画舫靠岸,穆千璃率先兴冲冲地登上甲板。
船身因着上人后有些摇晃。
等穆千璃视线在甲板上扫视一周后,一回头,见杨宥然的大块头一上船后,船晃得更厉害了些,而容澈被落在最后一个上船。
容澈淡然抬眸,没多看杨宥然眸底闪过的一抹显而易见的狡黠,而是直直看向穆千璃的方向。
下一瞬,他抬腿跨上甲板,另一只脚还没踏上来,身子微微一偏。
“小心。”
甲板上“噔噔”几声明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穆千璃下意识的呼声。
穆千璃原本是想扶人手臂,可一伸手,就正好握住了容澈抬起伸来的手掌。
双手交握,四目相对。
掌心蓦地一热,连带着脸颊也不自觉要发热了。
握住双手的两人好似愣住了,又或许愣住的只有穆千璃一人。
她有些弄不明白,自己刚才没想触碰他的手的,她分明是朝着他的手臂而去,怎就牵住了他的手。
而容澈的大掌落入穆千璃柔嫩的掌心中,也并未有要立即抽出来的意思。
时间好似在这两人之间停止了下来。
一旁的杨宥然瞧见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
他只是想着随意捉弄一下容澈,竟没想到穆千璃三两步就冲了上去。
两人还牵上手了!
那两人不动,杨宥然彻底急了,忙上前打断道:“千璃,你没事吧!”
穆千璃回神,无语地看了眼杨宥然。
险些摇晃摔倒的是容澈,她能有什么事。
至此,掌心的温度似乎又高了些,触及着手掌感官,提醒着她正拉着容澈的手。
穆千璃没搭理杨宥然,只垂下眼眸,手上用力扶着容澈登上画舫。
“你没事吧?”她低声问容澈,交握的双手也在此时放开来。
容澈摇头:“抱歉,我刚没站稳。”
两人轻声细语交谈着,分明已是分开的状态,周围却好似弥漫起黏腻的热稠,看得杨宥然直着急,忍不住就压沉嗓音不悦道:“容兄,走路还是要看着脚下,你本就身子不好,要是哪磕着碰着了,叫我们接下来还怎么游玩啊。”
容澈抬眼,默不作声地看了杨宥然一眼,眸中神情很淡,像是压根就没被他这番言语所触动什么。
但下一瞬,他往穆千璃身边走了两步。
敛目时,浓长的眼睫遮掩眸中神色,叫人只听见他的低声,而瞧不见表情:“杨公子说的是,抱歉,穆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杨宥然惊讶地盯着容澈,怎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好像他嚣张跋扈地在欺负人似的。
果不其然,穆千璃闻言,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表哥,容公子只是方才没站稳而已,你如此说话,是否有些过分了。”
“我……”杨宥然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不知要怎么说下去了。
上次他绝对没看错,容澈这张温润表皮下,是一副倨傲又狡诈的模样。
他激怒他,想让他在穆千璃面前露出真面目来,却没曾想将自己倒打一耙。
穆千璃没等杨宥然继续开口,转而安慰容澈道:“你别在意,你并未给我添麻烦,我们一同出游玩得很开心不是吗?”
容澈这时才重新抬了头,好像当真被穆千璃的话安慰住了一般,眼尾略带笑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船要开了,我们先四处看看。”
游湖的好心情散落在除了杨宥然以外的每个人身上。
他沉默地看着容澈从他身边路过,没有看他,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
但明显到已无法忽视的危机感令杨宥然咬紧了后槽牙。
不仅因为他夺走了穆千璃的注意力,更因为穆千璃正在毫无察觉地遭他蛊惑。
画舫上传来大家四处分散后的脚步声。
杨宥然站在原地没动,过了会便见怜玉去了后方,容澈进了船舱,穆千璃则在甲板正前方迎着船只开动扑来的湖风。
“千璃。”杨宥然上前唤她。
穆千璃闻声回头,因着方才的事还有些不悦,但也没和杨宥然摆脸色:“怎么了?”
杨宥然走到穆千璃身边与她并肩站着。
他默了一瞬才缓声开口道:“抱歉,方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别与我置气了,好吗?”
穆千璃很快道:“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容公子,我也并未同你置气,只是你方才那话的确太过分了,你以前很少这般针对旁人的,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与容公子有什么矛盾吗?”
出发前,怜玉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
而此时,他也同样回答:“我与他能有什么矛盾,我没怎么,但表妹你是否觉得,你对他的关心实在太过了。”
穆千璃微蹙了下眉,眸底快速闪过一抹叫人不易察觉的心虚,否认道:“何来太过,我与他合得来,又是邻居,平日来往密切一些并无不妥,近来也只是因为他的随从告假回了老家,他独自一人无人照顾,我多关照一些便更无不妥了。”
穆千璃当然心虚。
她虽说得头头是道,但她的确于容澈有超出邻里关系的另一层意图。
因着这个意图,她的确没办法不多注意他,也自然要有更多接近他的机会。
但这个意图,自不能让旁人知晓。
对于穆千璃的解释,杨宥然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但他危机感仍在。
“饶是你如此说来,我心中还是觉得发慌。”
穆千璃一愣,错愕地转头看向杨宥然。
此时,杨宥然不似平日那副傻乎乎的模样,极为认真地也看着穆千璃。
视线交汇,穆千璃似乎从杨宥然眼中读出了某些情绪,顿时便更惊讶了。
不过她还没说话,杨宥然已开口又道:“千璃,你说你不想与人成婚从家中出逃,我想你只是心中还未有那个你愿意与之相守一生的人,我想成为那个人,也在努力成为那个人。”
穆千璃双唇微张,怔着眸子更说不出话来了。
她对于感情的确有些迟钝,在此之前她从未察觉杨宥然对她有这般心思。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她性子活泼爽朗,杨宥然总爱和她玩,她也把自己当男孩子似的,和他一起爬山上树,捣蛋闯祸。
他们是表兄妹,也可以是好朋友。
但全然没可能是另外层面的关系。
穆千璃还是开了口:“表哥,你知我心中从未有过这些心思的,男女之事甚是复杂,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一人自由自在多好,你还是别对我抱有这样的心思了,你这样叫我以后如何和你自然相处。”
杨宥然闻言,霎时有些激动起来:“我早便知晓你会拒绝我,我也并未想过要你立马答应我,但你说你从未有过这些心思,那你为何对容澈不一样?”
穆千璃有些紧张了。
当然不一样了,她还想着靠容澈对付她爹给她安排的婚事呢。
穆千璃敷衍道:“什么不一样,没什么不一样啊,我都说了,我和他只是邻居。”
杨宥然板着脸严肃道:“千璃,他并非你表面看到的样子,这人心机深重城府极深,你得离他远一些,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谁?”
“容澈啊!”
穆千璃几乎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杨宥然竟同她说,那个身娇体弱,性子温和,又谦逊有礼的容澈,城府极深?
穆千璃觉得离谱又好笑:“表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是真的,我没骗你,没胡说八道,你正是被他伪善的外表骗了,他在你身边隐藏真面目,定是居心叵测!”
穆千璃眨了眨眼:“所以,他图什么?”
穆千璃并非大张旗鼓出远门,即使她家中的确富裕,但在外并未太过显露,最多算是生活还不错,但远不至于叫人大费周章来骗取她的钱财。
穆千璃若是最初没有那个计划,或许会对此思考些许,但眼下她的计划正在实施中,还一次都没得手过,真要说图色,反倒是她图容澈,若容澈也图她,她当是开心都来不及,更不会避。
而且这些,也都只是一种最坏的猜想罢了,将其结合到容澈身上,毫无依据,毫不现实,无一不显荒唐离谱。
杨宥然咬了咬牙,显然也想到了这些。
但他仍是道:“不论他图什么,他的确是表里不一。”
“何以见得?”
杨宥然回想起自己察觉到的那些细枝末节,一时间又不知如何表述出来。
况且此时穆千璃显然对他所说的话没有半点相信,那些细节压根不足以让她信服。
杨宥然默了一瞬,很快有了思绪:“千璃,你好好想想,你不觉得奇怪吗,他的模样压根不像是这偏远乡镇的人,他虽装得像是柔弱,好似家境贫困无依无靠,却明显带着矜贵之气,说是大户人家在外的少爷也不足为奇。”
穆千璃抿了抿唇,这下有些不知如何反驳杨宥然了。
因为他说这事,好像的确存在,她也有所感觉。
但这又如何。
穆千璃道:“谁人没有自己的秘密,我同样并非偏远乡镇的姑娘,也一样来到了扶风镇,他在外掩人耳目,我亦然,可这并不能说明他有何坏心思,若他不愿向旁人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又何需去追根究底。”
虽说容澈身上的确有些疑点,但穆千璃与他相处两个多月,不说知根知底,但也基本算是熟识。
人人皆有苦衷,她为躲避家中逃离在外,也不会随意向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就连来柳州城参加芙蕖宴,她也乔装打扮掩人耳目,那容澈为何不能。
穆千璃并不认为自己永远不会识人不清,但眼下,她的确与容澈相处融洽,对方也并未有任何使坏的意图。
出门在外自当多有防备,但若疑神疑鬼,岂不谁也无法结识了。
至此,穆千璃对于这个话题已然没有耐心了。
她沉声道:“表哥,此事无需多说了,我自己心中有数,容公子于我而言,也真的只是邻居而已。”
杨宥然张了张嘴,显然还想再说什么。
但穆千璃已是转身,跨下甲板的台阶,转而前去后方和怜玉汇合了。
通往前方甲板的船舱门前,一道高瘦的身影不知站了多久。
船舱门遮挡了他的身形,却挡不住甲板上传来的任何声响。
直到方才穆千璃最后的话语传入他耳中,那双弧度漂亮的双唇彻底绷直,冷下的面色的确与她所以为的温善公子形象完全不符。
饶是如此,他却仍缓和不下神色来,怔然站在原地。
只是,邻居吗?
本该如此的,但他为何莫名生出了几分不愿呢。
几人在画舫上游湖一个多时辰后回到了岸边。
不同于登船时的兴致勃勃,几人好似皆是各怀心事,神色稍有沉郁。
唯有怜玉视线来回在几人身上流转,想了片刻后,提议道:“公子,待到再晚些时候城中还有活动,不如我们这会先去清辞坊的茶馆坐坐吧。”
穆千璃倒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因着杨宥然在画舫上的那番话有了些沉思。
这会被怜玉唤回神来,她有些讶异:“清辞坊?你是说柳州城那个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吗?我们去那干什么?”
清辞坊在柳州城颇为出名,曾被人称为雅街。
整条街道皆是文馆,书舍,茶楼,画馆之类的地方。
穆千璃对此一窍不通,饶是去了也压根体会不到其中乐趣。
怜玉道:“方才船夫告诉我,因着芙蕖宴,今日清辞坊内一间茶馆将举办画莲比赛,茶馆老板拿出自己去年在外域获得的一件珍贵藏品作为头筹奖励,不少文人雅士皆会前去参加,咱们虽是不懂书画,但可以去看看热闹啊,况且那奖品传得这般神乎其神,待比赛结束后,定是会拿出来叫大伙瞧瞧,咱们去见见世面也好呀。”
穆千璃一听,倒是有了些兴趣:“比赛何时开始?”
“船夫说是申时,咱们这会过去,时间刚刚好。”
穆千璃转头问容澈和杨宥然:“容公子,表哥,你们可有兴趣前去?”
杨宥然挠了挠后脑勺,显然还有些云里雾里:“听你的,我都不知道那是啥。”
容澈也微微颔首,表示没有意见。
于是几人出发朝着清辞坊前去。
坐落在清辞坊街尾的茶馆名为云间,隔着老远便见那门前人潮涌动。
“怎这么多人呀。”
怜玉也探头看去:“听说为了那头筹奖励的确来了不少人,或许也有人像我们一样前去凑热闹的。”
云间门前实在太过拥挤,让原本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情而来的穆千璃,是当真有些好奇那头筹奖励究竟为何。
好在他们来的时间不算太晚,大厅内还剩余零零散散几桌空位。
穆千璃选了一个相对靠近厅中台子的座位。
不过也只是相对靠近,实则他们几乎已经快坐到大厅边缘去了。
入座后,穆千璃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番,一见周围四处散发着文艺气质,所见之人皆是一副文质彬彬才富八斗的模样,叫她有些拘谨。
“我还是头一次到这种地方来,也是头一次一次性见这么多读书人。”
怜玉认同地点点头,穆千璃的过往她自然是知晓的。
读书不努力,上课便睡觉。
不需旁人邀约,若是有机会,逃学一事她总是冲在最前面。
为此,穆千璃打小没少挨打,但到底是女儿家,打得多又不舍得打得狠,没啥效果后,穆老爷便放弃了。
学识上任其随意发展,武艺上多加锻炼,这才有了如今一身好功夫,性子豪迈爽朗的穆千璃。
一旁的杨宥然也是半斤八两,说不定肚子里墨水还不如穆千璃。
他小声道:“这读书人好像长得都一个样似的,一点也看不出来谁更厉害些,谁有望在今日拔得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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