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入一个人的被窝里已是十足亲密之举,更莫说还是两腿光溜溜地伸进去。
穆千璃踌躇着咬了咬牙,心底暗暗祈祷着。
她都脱得这么光了,最好一次就能怀上,莫要再来下一次了!
如此想着,穆千璃心一横,拉开被褥的同时,两条修长玉腿直往里蹿。
铺天盖地袭来的是独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灼热,强势,不由分说地席卷她几乎没有遮挡的身体。
他怎么这么烫?
穆千璃浑身一热,躁意就此肆意散开。
她错愣转头看向身旁近在咫尺的睡颜,下意识探手用手背抵上了他的额头。
莫不是发烧了。
可容澈额头温度很正常,与被褥中的温度一对比相差甚远。
穆千璃蓦地收回手来,紧张地看了容澈一眼。
好在他还是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
穆千璃一时也想不明白身子虚弱之人,怎如此体热。
只知自己睡进来后全身都像是要被点着了似的。
她缓缓闭上眼,让自己尽快睡着。
可身边明显有另一人的存在,强烈到无法忽视,便只觉心跳难安,全然没有半分睡意。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穆千璃除了身上的难耐,心情却并不难受。
她最初的选择没有错,她不反感和容澈如此亲密地躺在一个被窝里。
穆千璃自小被父亲带大,即使她性子爽朗如男儿,但在少女初长成后,多少还是与她爹有了些隔阂。
例如,穆老爷从未教过她女儿家来月事要如何处理。
也未曾告诉过她身子发育后应当着诃子掩身。
她独自摸索着,学习着如何从一个小孩成为一个少女。
在这期间她闹了不少尴尬又羞耻的笑话,到最后她爹可能都不知她当时为何会恼羞成怒与他置气许久,也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长大了。
如今,她对男女感情都还一窍不通,她爹便开始逼着她成婚。
男女之事,穆千璃仅是从镖局里那些大老爷们口中听得一二,便觉抗拒不已。
后来她因着和怜玉一起偷买了些话本回家,瞧着话本中那些暧昧又模糊的描写,更觉如此亲密之举绝不能是随便与谁人都能发生的。
思绪发散间,穆千璃因着被褥里的温度,无意识地动了下手臂。
指尖微抬,忽的触碰到了身旁另一人的手背。
穆千璃眸子一颤,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迅速缩了回来。
而后又没由来想到了白日在甲板上时,她与容澈双手交握的画面。
那时她分明不觉心慌的,可此时躺在他身边,却怎么也挥散不去那画面。
像是受这股热潮蛊惑了一般。
穆千璃忍不住又抬了下指尖。
指尖相碰时,不知是她自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两根手指就这么勾缠在了一起。
穆千璃有一瞬僵硬,不知自己这点微小的动作是否叫沉睡中的人察觉了。
可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方才发出更大的响动时,容澈都未曾有反应,她只是勾住了他的手指,又怎会将人吵醒。
是她勾住的吗?
穆千璃有些不确定,总觉自己刚才没有这样做啊。
可身旁的人沉睡着,唯独她清醒着,便没有别的解释了。
穆千璃感到一阵脸热,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勾住他的手指。
当她回过神来想收回手指时,容澈似乎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骨,就此将他们的手指交缠得更紧了几分。
扑通、扑通——
耳边传来清晰的心跳声,节奏不一,交错起伏。
穆千璃止了手上的动作,深吸一口气,任由自己这般勾着容澈。
她默默在心底想着,如此又更亲密了几分,或许怀孕的几率也更大些了吧。
拜托,一次就中吧。
和容澈睡在一起,心跳真的太不稳定了。
天将破晓,晨雾蔼蔼。
穆千璃赫然睁开眼,刚要动弹身子,抬动的手忽的被什么拉拽了一下,而后被她迅速甩掉。
是容澈的手指。
穆千璃瞪大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一张俊脸,压在喉咙里的一声惊呼险些将她憋得背过气去,指尖似乎还有和他勾缠在一起的错觉。
穆千璃抿着双唇胸口上下起伏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躺在容澈的床上。
这一觉,她睡得实在太踏实了。
踏实到一夜无梦,更全然没有半点警惕,俨然忘记自己正在办大事。
直到穆千璃完全缓过神来,她只能猜测是因为她也吸入少量安神香,这一夜才会睡得如此舒服。
还好容澈没醒,天也还未亮。
穆千璃动作缓慢地从被褥中抽出身来。
身子刚一脱离遮挡,她目光一垂,险些又要叫出声来。
昨夜太黑,周围朦胧不清,为着能够更亲密些,穆千璃将自己脱得仅剩一件诃子,身下只穿了小衣。
当时,仅有肌肤接触夜晚微凉所带来的羞赧,尚且还可忍耐。
此时,身边俊美的男人近在眼前,自己几近赤.裸的身姿清晰可见。
要命!
穆千璃再次乱了心跳,却又更加谨慎小心地放轻动作,生怕一夜过去安神香效果渐弱。
若是容澈突然醒来,她真的不想活了。
正这么想着,穆千璃侧过身去,小心翼翼地伸出长腿要从容澈身上跨过去。
几乎是床榻上刚生出微弱动静之时,本是静躺着的容澈就微颤了下眼睫。
穆千璃压根没看他,屏息凝神,一鼓作气,有了光亮辅助,她自没像昨晚一样失手压到了容澈身上,平稳下床后,便动作利索地开始穿衣。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透过竹帘向屋内洒入浅淡光照。
躬身穿衣的穆千璃没发现榻上男人在偏头微动时,忽的睁了眼。
容澈眸子一怔,瞬间重重地滚了下喉结,而后目光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移开了。
眼前光景不在,双眸却仍是热烫得厉害。
昨晚从她钻入被褥中的那一刻,他便知晓,她几乎快把自己给脱光了。
无人知晓在那一刻,他究竟需要用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不动分毫。
既是自己纵容的,容澈就没打算临到关头拆穿她。
虽是难忍,但还是极力克制,也饶有趣味地打算看看她究竟要如何做。
而后,他的指尖被她轻碰了一下。
紧张的不止她一人,他也亦然。
容澈以为,穆千璃要行动了。
岂知,那触感不过一瞬之间,便又转瞬即逝了。
直到她再度试探而来时,容澈有些难以克制地主动勾住了她的手指。
这一刻,容澈多少有些后悔。
后悔纵容她,后悔让自己处于这般几乎要被灼烧一般的难耐境地。
他的身上没有哪处不是在发烫的,某处更是肆意叫嚣着生怕无人发现其威武。
即使没有直接与她的身体相贴触碰在一起,也没办法忽视她未着衣衫的身躯就在近处。
更莫说那萦绕被窝,丝丝缕缕蹿入鼻腔的少女馨香。
这可不是梦境,是真实存在的,触手可及的。
容澈几乎快被她逼疯了。
穆千璃睡着了。
睡着了?
晨光照耀的阴影中,容澈平躺在榻上,在这一夜后,他对自己忍耐力的极限也有了新的认知。
想起昨夜的一切,他无声又无奈地勾了下唇角。
在此之前,他本以为穆千璃是为了躲避家中安排的婚事,打算在外找个人有了肌肤之亲。
如此,虽是坏了自己的名声,但那桩婚事自是要被搅黄的。
容澈从防备,到看戏,到不愿随意污了女子的名声。
再到如今,存了恶劣的私心,纵容了她的荒唐之举。
结果,她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只是来挨着他睡了一觉。
容澈这一夜被折磨得不轻,几乎是一夜没睡。
这会再次闭上眼,却是好气又好笑,一点也睡不着。
穆千璃这头已是穿好了衣服。
身上有了遮掩后,那股子羞赧劲才褪去。
她回头看了眼榻上,容澈还在睡,而她也该离去了。
穆千璃轻手轻脚走到门前。
开门前,她还特意趴在门上听了一阵,确认外头没人后,这才打开房门。
岂知,房门刚一打开,一旁几步之外的湢室门前忽的走出一道声音。
穆千璃被吓了一跳,一转头,竟瞧见王午肩头搭着毛巾,头发还沾着湿濡从里走出来。
王午也愣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房间门牌,又看了看穆千璃,不由问:“穆兄,你怎么从这屋走出来?”
王午一出声,穆千璃瞬间绷紧了周身。
王午压根就不知屋里什么情况,说话声自然随意,叫她心慌得恨不得立刻冲进屋里捂住容澈的耳朵。
可穆千璃却是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她僵硬地扯动唇角,脑子转得飞快。
过了会,她才轻声道:“我昨日和夫人吵架了,她硬是问掌柜的重新开了间房,要和我分房睡,这不,我只得屁颠屁颠跟过来哄了,让你见笑了。”
屋中,刚闭眼没多久的容澈又一次睁了眼。
耳边听见两人的对话,不由轻挑了一下眉梢。
王午闻言顿时咧嘴笑了:“原来如此,穆兄莫要在意,夫妻间小吵小闹是常事,放心我不会和旁人说的。”
穆千璃敛下没眉目心虚地点了点头。
不仅心虚,还甚是担心屋中的容澈在此时会醒来,可她又不能回头去看,只能在心中祈祷王午赶紧离开,她要跑路了。
但王午全然没有察觉穆千璃的慌张,还慢条斯理道:“穆兄你们还打算在城中玩几日?”
穆千璃心中慌得直打鼓,面上也只能丝毫不显地回答他:“今日就打算回了。”
王午点点头:“这样啊,我也是打算今日走,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若是平时,穆千璃定是还要多寒暄几句的,可此时也只能不太自然地笑一笑:“有缘自会再相会的,王兄,期待下次与你相见。”
王午也笑道:“好,一言为定。”
说罢,他终是要走了。
穆千璃生涩微笑着目送王午离去。
屋内的容澈也见穆千璃应是要走了,缓缓从床榻上坐起了身来。
下一瞬,刚要迈步的穆千璃顿时瞳孔震颤,比方才看见王午还要惊慌,手上一抖,瞬间关上房门,一个转身背靠在了门上。
不轻不重的一声关门声响,伴随着床榻方向也一声闷响。
相互重叠,相互掩盖。
屋中两人呼吸都凝滞了,怔着眼眸,浑身僵硬。
直到房门外传来杨宥然熟悉的声音:“嗯?没人在走廊上啊,难道我听错了吗?”
而后,散漫的脚步声沉沉远去。
屋内,微不可闻两道松气声再次重叠。
还好没被人发现,他也没被吵醒。
还好躺得快,她什么也没看见。
穆千璃视线在屋中扫视一周,很快锁定了微敞着的窗户。
她快步走向窗边,仅垂眸往下看了一眼, 便躬身抬腿, 一个箭步踏上窗台,身姿利落地跳了下去。
被踩踏的窗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引得躺在榻上的容澈微动了身子, 而后起身转头看了过去。
屋中已是空无一人, 仅有敞开的窗户向内吹来轻柔的晨风。
楼下一声轻盈的落地声,不难听出跳窗之人娴熟的技艺。
容澈定眸看着窗台,没由来想起前两日自己也曾踩着窗台跳下去的样子, 唇角逐渐含了笑。
穆千璃鬼鬼祟祟从后院绕回前院后,一进大厅, 就正好碰见坐在桌前等着店小二上早饭的杨宥然。
杨宥然没料到穆千璃会从外面回来,他愣了一下,很快道:“千璃,你怎起这么早?”
穆千璃顿了一下, 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鼻头, 也就顺势在杨宥然这桌坐了下来。
“想着今日一早要出发返回, 便自然醒得早了,正好也将这几日房费结算了, 待会他们都醒了,咱们就能直接出发了。”
杨宥然“哦”了一声, 又道:“刚才我下来的时候问过了, 你说王兄也是的, 都请咱们吃过饭了,临走前还偷摸的把咱们房钱给结了, 这人情可欠上了。”
“他替我们结了房钱?!”穆千璃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她三两步走到柜台前,算账先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便径直告知:“方才那位王公子临走前已经替几位结过房钱了。”
“他结了几间房?”南极生物群搜索吧148⒈六⑼6③,加入可看每日更新文
账房先生奇怪道:“你们不是四人同行,四间房吗,自是都结了啊。”
穆千璃心底一沉,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杨宥然上前把人拉回桌,问:“怎么了,虽是欠了个人情,但怎这副表情啊。”
穆千璃喃喃道:“他结了房钱,岂不就看见我们在房间上登记的姓名了。”
杨宥然压低些声音只叫穆千璃一人听见:“那又如何,就算你那间房与你所谓的‘夫人’同住,那册子上也只登记你一人的姓名,你化名木万,又是个已有家室的男子,叫王兄看了去也没什么问题啊,即使是与我同行让人知晓了,也没人会联想到是你的。”
穆千璃嘴角抽了抽,一时间被撞破的某种尴尬无声地蔓延开来。
一抬眼,楼梯口正好出现容澈已着装整齐缓步下楼的身影。
穆千璃瞳孔一缩,骤然倒吸一口凉气:“这误会可大了,就算是我爹,还真没可能联想到是我了。”
杨宥然对此全然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这分明是好事,穆千璃怎跟被惊愣了一样,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王午那头,清晨出发后,便在正午赶到了柳州城以南的第一个驿站。
他停下歇脚,正巧碰见了一位以往在遥城相识的人。
王午热络寒暄起来,说起自己在柳州城的经历,也说起他偶遇了他们共同认识的人,杨宥然。
殊不知,此人正是穆老爷派出在外调查穆千璃下落的其中一个探子。
他一路调查至此,本是已经打算折返了。
因着一个多月前也要别的兄弟来过周边附近,但一无所获。
没曾想,他竟在这小小驿站得到了杨宥然的消息。
谁人不知杨宥然打小就爱粘着穆千璃玩,穆千璃离家,说不定杨宥然也屁颠屁颠追了去。
那人问:“杨兄怎会到柳州城去?”
王午笑了笑,道:“说是接了个柳州城的单子,我一听,送这么远来,估计是接的私单,那两口子还十分热情邀请他一同在柳州城共赴芙蕖宴,我们便也相互认识了一下。”
“两口子?除了那夫妻俩可还有别的人同行?”
王午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可是杨兄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言说之事,那人很快将实际情况大概和王午说了一遍。
王午听完了然地点了点头,回想一番后,道:“那估计,那几人里并无你们要找的人,雇佣杨兄的那位兄弟名为木万,草木的木,且已有家室。”
那人闻言皱了皱眉头。
还未说话,王午又忽的道:“说是有家室也不准确。”
“哦?何出此言?”
王午抿着唇,神神秘秘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关注他们,这才又压低声音,道:“那位小兄弟应是个断袖,一直说自己与夫人同行,我却一直未见着他夫人出没,直到今晨我离开时替他们结算房费,向掌柜的一问,才知他们一行四人皆是男子,除了杨兄,木兄,以及他们随行的那位小厮,还有就是被木兄介绍为兄长的那名男子,那男子生得俊美,文质彬彬风度翩翩,我起初就觉得木兄与他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与众不同,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的?”
王午一笑:“今晨我沐浴后刚从湢室出来,便碰上了木兄从那位兄弟房中出来,一看那模样便是在那屋过了夜,我问他,他还糊弄我说是他夫人和他吵了嘴另开了间房住在这,不过这也都是个人口味不同,我也没想着拆穿,但他与那位兄弟指定是一对儿没得跑了。”
消息会以何种方式传出去,穆千璃在浅思一阵后心里便大概有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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