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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游戏(南湖锦鲤)


造纸坊当然是为霍宴这个草书大师服务,专门有工匠负责研究怎么造出走笔更流畅.纸张大小更大的纸,以便霍宴泼墨挥毫,平日霍宴自己得闲,翻阅前朝古籍,也会前往造纸坊实验几个方子,试图造出好纸和好友阮温分享。
当然,在王夫人嫁过来后,造纸坊还要负责为王夫人提供纸张,因为王夫人虽然不好书法,但是作为太原王氏的基本素质,王夫人也写得一手好字,还经常写诗写文章,那更是废纸。
等霍思城开始读书习字,又多了她这个超级废纸大师。
炼丹房就更简单了,那当然是霍宴的身心归处,每个月,霍宴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耗在炼丹房的,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五石散方子也多是在这里研究出来的,还会亲自将秘方与好友阮温分享。
和造纸坊不同,这里是霍宴的禁地,也是他真正的精神寄托之处,除了贴身帮忙干活的阿丑阿寅和好朋友兼专业人士阮温,其余人都不能进,连妻子王夫人也要止步于此。
陆瑶更是从来没机会靠近,连炼丹房藏身的林子都入不得,老远的就会被守卫在林子外的人拦住。
陆瑶暂时还不打算撸虎须,碰霍宴的炼丹房,但是等新收进来的妇人学生们开始大量消耗纸张,看着手里只有一尺见方,用力过度还会被揉碎的纸,陆瑶觉得自己是时候对庄上的造纸坊下手了。
九月二十七日,负责造纸坊的霍升正站在院子门口背对着外面,指挥几个干活的工人一起将用来制作纸张的树皮捣碎,有人在他身后敲了敲院子的门。
“霍管事忙着呢?”
听出这是王夫人身边周妈妈的声音,霍升连忙回身,露出个灿烂的笑脸,等注意到周妈妈身后不远正沿着路往这里走的三个小豆丁,他更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哎哟,少见少见,周妈妈,您带着女君过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还能是什么,这不是女君忽然说要来看看造纸坊嘛。你里面在造纸吧,赶紧把那脏的臭的收拾收拾,别熏着女君了。”
霍升答应一声,赶忙进院子里招呼。
后面的陆瑶远远看见了,加快了脚步,等到了院子门口,里面的人还在匆忙收拾,霍升擦着汗出来赔礼:“小女君,您稍微等等。里面乱。”
陆瑶摆摆手:“没事,你让他们别收拾了,我就是要来看看原本的造纸是怎么样的,让他们继续干活吧。”
霍升犹豫了一下,见周妈妈没反对,便进去重新下令,院子里又忙乱一阵,工人们重新干起活来。
陆瑶就在周妈妈的扶持下沿着边绕过干活的工人们,走到院子里面,一股刺鼻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周妈妈用丝帕为她掩鼻,陆瑶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
她在院子的台阶上观察了一阵,又问了霍升进来造纸坊里造纸用的原料,大致方子等,浅浅提了几个有改进性的建议。
最后她指着院子里用来造纸的麻.楮,藤皮等道:“我观这些物事,得来都不易,何不取更简单易得的做原料呢?”
霍升正因为她的几个改进造纸设备的建议心中惊叹自家女君真乃神童也,就听到这童稚之言,不得不苦笑着解释道:
“女君有所不知,造纸的过程十分复杂,原料改变是简单,可变了原料,后续的工艺也要一并改变,即使最后造出来了纸,也不一定是能用的纸,说不定质量反而更差,如此,前面的费心研究便白费了。”
“主君之前也试过不少方子,可最终都失败了。”
“想要研究出一副能成功造出合适纸张的方子,可着实不易啊。”
“这样啊,”陆瑶状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在四周一扫,忽然指着造纸坊不远处那一大片竹林道:“反正你们拿别的东西试也是试,那些什么树皮啊,麻的,说起来再价贱,其实也难得,我们江北别的不多,就是竹子多,竹子清雅,向来为文人所爱,而且,春日里的油焖笋尖多好吃呀,我看竹子天生就有文气,你何不用竹子试一试能不能造纸?”
“这……”霍升呆住了,“竹子如此坚韧,如何,如何能造纸?”
“这就不是我该想的了。不然你多锤两下,只要锤烂了,不也是一样的。”陆瑶一脸无赖甲方的样子,“你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到时候慢慢试嘛。”
说到最后,见霍升仍然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她忽然一噘嘴,叉着腰生气道:“难道父亲要你研究的方子你就肯试,我要你研究的,你就不肯了吗?”
“这自然是肯的。”霍升连连擦汗,心想,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反正败的也是你自己家的钱,主君和夫人也都宠女儿,做就做吧。
陆瑶自从去了一趟造纸坊,接下来一个月,就频频前往家里的各处工坊闲逛。
好在这时候妇好书院里的运行已经走上了正途,后续进入书院的女子都有了前人的例子,一切按照旧例办事就行,而且先一步熟悉了书院运作机制的第一批妇人们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教导之后,已经可以起到一个带头的作用了,后面新入书院的新人们,皆都在这些老人的帮助下,被带入了正途。
那些选择种地的男孩儿们依旧住在西边的庄上,有了供养他们衣食的母亲之后,他们也有了顺理成章在庄上留下来的理由,陆瑶便让西庄上的农户带他们帮着干西庄地里的农活,一边帮忙一边学习农事。
但是在那些被收进来的孩子中,还有另外两群人。
一部分人,自然是以当初说立志要将胡人赶回去的阿陈为代表的一群孩子,这些孩子性情比较温和,但是又有一定的眼力和抱负,陆瑶让王夫人帮忙找来儒士,教授他们读书识字。
而另一群人,则是以阿虎为代表的,对胡人表现出鲜明的仇恨和崇武念头的孩子,陆瑶将他们送到了霍家那群老兵残将养老的田庄。
但是这还不够。
十月三十,秋阳高照,但是江北的空气已经开始带着寒意了,陆瑶穿着披风疾走在前往霍宴住所的小路上,周妈妈着急地护着她不让她摔倒,再前面阿米阿茉在前面为她开路。
老远的,陆瑶就可以听到有吵闹声,等进入霍宴的居所院子,那声音一下子就大起来。
“如果不是你胡做主张教那些人读书,又怎么弄得他们起意见?以前你也是这样,一贯的胡作非为,让亲族来我这里闹,现在又故态重萌,当初练兵闹出的笑话已经不记得了吗?”
“对对对,我是笑话,是我的问题,是我们太原王氏的教养配不上你们汝南霍氏的家教了。我用胡床也是笑话,坐胡椅也是笑话,吃羊肉也是笑话,生个大将军是女儿更是天大的笑话,你们霍氏最是厉害,老父占卜出了错,怪我生的女儿不对。”
“王若彩,你积点口德,那是我父亲!你还有没有孝道!”
“对,我不孝,是我在自己的父亲去世不到两年让小妾连生两个儿子的,我可太不孝了,哪里比得上您这么孝顺啊。”
“你!”
陆瑶跨过门槛,在屋外抬头,就看到霍宴正背着手对着窗户这边拧眉喘气,王夫人则一脸淡然地坐在席上,慢悠悠地给自己倒茶。
看到陆瑶进来,霍宴的脸皮抽了抽,不自然地转过身去。
陆瑶走到霍宴身后去拉他的衣角:“父亲莫怪母亲,让流民读书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霍宴倒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最后却和软下来,他弯腰下来,揉了揉陆瑶的脑袋,耐心问道:“思城是怎么想到要让那些流民读书的呢?”
陆瑶眨眨眼睛,认真道:“因为我觉得读书是好事,读书使人明理,明理便有道德,有道德,便不会轻易做错事,做坏事。流民大多残酷凶暴,常常作恶,所以应该教他们读书,用圣人的言语教化他们。”
霍宴干脆在她面前蹲下来:“可是思城有没有想过,圣人的言语是好东西,人人都想听一听呢?”
“我知道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好东西,如果你先给了从未打过交道甚至凶神恶煞的生人,却不给身边对你好的亲近的人,你身边亲近的人会觉得难过呢?”霍宴解释道。
“比如你和陈家公子都想要吃梨,我这里有一个梨,不给你却给了陈家公子,你是不是也会不高兴呢?”
陆瑶却一本正经地摇头:“父亲弄错了,梨又不是止一个,这一个给了陈家公子,你再拿一个更好的给我不就行了。况且陈家公子是客,我们家还欠着他们人情呢,当着面把梨给他,吃人嘴短,正好让他以后不好意思找我报仇。”
霍宴听罢,忽然眼前一亮,哈哈笑着把陆瑶举起来:“好主意啊,真不愧是我们大将军。”
“那还不是当然。”陆瑶得意道,接着赶紧往下滑:“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霍宴笑着把她放到地上,老老实实找王夫人赔礼道歉:“夫人,是我错怪你了。”
王夫人看陆瑶一眼,强扯出一个笑容:“你知错就好。”
说完,她过来摸摸陆瑶的头,柔声道:“思城你先回去吧,母亲这里还有事要和你父亲商量。”
陆瑶摇头:“我知道父亲母亲要商量的是何事,也知你们今日争吵,盖因我出的这个主意,委屈了母亲,连累了父亲。庄上那些人找父亲闹,无非是因为不患寡而患不均,觉得我们都肯教外来的流民学认字,却不肯让庄上的人认字,又觉得等外来之人学会了认字,必然威胁他们现在在庄上的地位。”
“父亲可以告诉他们大可不必忧心此事,那些流民以后自有去处,必不会占了庄上的人原有的好处。”
“思城此话怎讲?”霍宴不解。
陆瑶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父亲且等明年吧。”
“这孩子,倒是在我面前说起谜语来了。”霍宴有心想和王夫人说两句解解自己竟然被个孩子糊弄了的尴尬,奈何王夫人不接招,他只好自己接下去道:“好孩子,那父亲便看你这个大将军有什么妙计能给这些流民指去处。”
等从霍宴那里回来,王夫人也好奇陆瑶所说的“妙计”,问道:“明年春天就有去处,这么短的时间,哪里来的去处?”
陆瑶笑道:“其实我也觉得时间短,奈何有人实在是太着急了。”
南帝元年十一月,立冬。
汪淼和自己几个弟兄搓着手围在炭火前喝酒谈事。
江北气候湿润,入冬后别有一番湿冷滋味,让自北方来的汪淼和他族中弟兄们都觉得不太适应,本来预备十一月出兵偷偷抢占几个田庄的计划也因为手下士兵皆不能适应本地气候,厌烦带着铁甲兵器在寒风里奔袭而作罢,预备等来年春天再说。
火炉里的炭火毕波,几颗板栗爆出来,汪淼拿了钳子把板栗扒出来,大手一搓,露出里面金黄的栗肉来,香甜的味道弥漫在屋内,其余人也吃着黄酒花生米,表情陶醉。
这时,忽然外面响起喊打喊杀的声音来,汪淼蓦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桌上:“妈的,这大冷天的,谁来闹事!”
其余人也立刻拿了刀,寒刀出鞘,眼神凶厉:“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正好剁了下酒。”
汪淼等人随机出营,却发现营内狼藉一片,地上火盆翻倒,几处起了青烟,自己的士卒倒在地上,而敌人却一个不见。
汪淼骂了一声,大踏步走过去拉起一个兵就问:“发生了什么事?人呢?”
“我们没看到,刚刚营里来了一群人,我们以为是自己人打野食回来了,结果不是,他们抢了我们几个库房就走了,前将军已经带人去追了。”
汪淼看这满营乱糟糟的,不由烦躁地踢翻了自己营帐前唯一一个完好的火盆。
半日之后,带着大队人马出去追人的前将军宋喜回来了,一脸晦气地找汪淼报告:“好像是山里那群土匪,应该是入冬过不下去了,逼急了连我们也敢抢。人没追上,格老子的跟泥鳅似的,一进山就溜不见影了,这么大的林子,我们不熟路,追也没法追。”
好在这群人只是抢了些粮食和炭火棉被等物,又正好打了众人一个猝不及防才闹出这种乱子,汪淼只能暗骂一句自己倒霉,下令让手下人加紧巡防警戒后,并未放在心上。
没想到五天之后,他们再次遭到了袭击,对方大约五百人,借着山势从坡上冲下来,身上还穿着上次从他们这里顺的铠甲,拿着他们的兵器,一口气冲散了汪淼西北边的两个营帐,抢了里面的东西就逃之夭夭。
汪淼大怒,亲自带着人进山搜索,放话要让附近这群土匪死无葬身之地。
汪淼一连在山里搜了五天,七八千人都带进了山里,展开地毯式搜索,总算在第五天下午,在二十里外一个山坳里发现了那群人的踪迹。
汪淼大喜,发出讯号把其他位置的人都往自己处调,自己集结了三千精兵直捣虎穴。
结果等他带人冲进去,又闯了个空,等他从已经明显是个骗局的“土匪窝”里走出来,他的堂兄带着一队二十几人的兵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他面前:“兄长!敌——敌袭!陈光带着两万兵马把咱们的大营围了,父亲和伯父都已战死,快回去救援!”
说完这句话,堂兄便头一歪,再也没有了生息。
汪淼带着人站在深山老林里,想到自己带着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竟然一种命运和自己开了个玩笑的荒谬之感。
这时,他的副将挤过来问他是不是马上出发回去救援。
汪淼一巴掌盖到对方脸上:“救,救个屁!营里就剩四千人,人家两万人围了,等咱们回去,只怕尸体都凉了。直接向西出发,去苏家。”
作者有话要说:来迟了or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月不是杀猪刀而是猪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南帝元年十一月十七,汪淼率领自己的八千流民兵连夜翻山越岭,渡过白水河,最终第二天下午进入了苏家的大本营淮安县境内的大山里屯驻,同时派了一小队人马先一步赶往淮安县苏家报信,让他们准备好地方和粮食迎接自己的八千流民兵。
从山中屯驻地点前往苏家,不需半日即可来回,可汪淼带着人在山里等到下半夜,也没能等到回来报信的士兵。
汪淼营中的士兵当初被带出来是为了进山搜那几百个山中土匪,所以并没有带多少干粮,五日过去,大家身上带的吃的基本都已经吃光了,本来昨天应当有汪淼大营里的后勤来送粮,但是汪淼大营被端,自然也谈不上什么送粮。
所以昨天汪淼是带着已经吃完粮食的士兵连夜翻的山,打出去的口号就是赶紧走,到了苏家就有吃的了。
可如今派去苏家的士兵迟迟不归,营内的士兵已经有人在闹了,汪淼也心中不安,召集自己的几个亲兵一起商谈:“莫非苏家早知陈光昨日欲要围杀我的事,隐瞒不报,所以现在不敢见我?”
“我看那苏家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哪有豪门望风而降,自己主动跑上门来投靠外来流民的,江北人诡计多端,那苏家八成是内奸!”
“看来我们的人是一去不回了。大哥,那我们可还要前往投奔苏家?”
“投奔?投奔个屁!他不仁我不义,我们今晚就急行军,过去端了苏孝民老家!他奶奶的,把我汪淼当猴耍,我明日就要用他苏孝民的脑袋装酒喝!”
汪淼大手一挥,八千士兵群情激奋起来,纷纷收拾了装甲武器,预备和首领一起端了苏家老巢,报仇顺便弄吃的。
但是士兵们出发前进不到一里,他们行进的林中远处便频频传来口哨声和脚步声,更远处还仿佛有喊打喊杀声。
汪淼赶紧喝止部队停止前进,派人去前方探路。
怎料探路的再次一去不回,汪淼心中大骇,见林中阴风阵阵,仿佛有无数敌人藏在其间,又想到苏孝民说不定早就背叛了自己,焉能想不到自己在大营被围之后极有可能回来投奔他?
说不定苏孝民正布置了手下在前方林子里等自己呢!
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贸然在夜间前进,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前方埋伏的消息飞快传遍了汪淼整个队伍,士兵们也纷纷害怕起来。
不得已,汪淼便再次下令,停止夜间行军,等太阳升起,能够看清前方,再前进。
汪淼的部队在林间一直等到天明,期间士兵们又累又饿,却因为恐惧前方可能有苏家埋伏的部曲会袭击,所以一直不敢休息。
直到天边渐明,忽然有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从前方的林子里杀出来,霎时间,汪淼手下兵士大乱,嘴里喊着“有埋伏”,纷纷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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