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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嫁(七朵玫瑰)


胥瑞扁嘴:“这不就来了么!”

主仆二人回到寝宫的时候, 意外在院子中遇到了曾泽安。
柳烟钰表情惊讶:“曾总管怎么来了,可是有何事?”
他几乎是胥康的影子,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几乎是胥康在哪儿他在哪儿。
曾泽安指指屋内, “太子妃, 太子候您多时了。”
胥康竟然也在!
柳烟钰表情愈发纳罕, 近些日子胥康政务繁忙, 白日里少有空闲。她问:“可有事发生?”
曾泽安忙笑道:“太子妃多虑了,太子今日休沐, 晨起去外头军营看了眼,回来后, 特意来看望太子妃。”
竟是刻意来看自己的。柳烟钰加快脚步,推门而入。
胥康正玉树临风地坐于桌前, 眼前翻开的赫然是她常看的医书。
行房之后,柳烟钰乍然在白日里看到衣冠齐整的他,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欢喜, 又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儿羞涩。
她慢慢坐到他对面,轻轻唤了声:“殿下!”
胥康自书中抬起头,眼神审视般地看她的脸, “不累?”
柳烟钰愣了一瞬:“——什么?”
“身子不累么, 有空去彤妃娘娘宫里?”
他竟知道自己的行踪,她便直言不讳道:“彤妃娘娘第一次邀约,臣妾不好拒绝,便去了。原是彤妃娘娘一直不孕, 心里烦忧, 让臣妾帮忙看看。”
“看出什么了吗?”
“彤妃身子无恙,估计是其他方面出现了问题。总归臣妾是无功而返了。”
胥康:“后宫里的事情, 能不参与便不要参与,明哲保身的好。之前因为你怀孕,生产之后又需要恢复,所以孤向父皇请求,免了你的问安礼。恰巧你昨日膝盖受伤,索性就等你一并好了之后,再行问安礼吧。”
胥康解释了之前未行问安礼的缘由,告之她做好准备,规避不了的宫中礼节,得遵从了。
柳烟钰又把遇到九皇子的事情说了遍,皇宫里的事情她毕竟不懂,事事向他请教肯定没错。
胥康:“九皇子是曦妃娘娘之子,孤还是那句话,能远离便远离吧。”
这正合了柳烟钰的心思。
她可是亲眼见证了曦妃娘娘的歹毒,一事不成再生一事,几乎她遇到过的每件有危险的事情,曦妃娘娘都脱不了干系。现在失了后位,谁知道还能做出什么来。
他事事明示这点,她挺喜欢的。不会让她觉得找不着方向,似无头苍蝇一般胡冲乱撞。
两人间无话了。
胥康安然坐在对面,无形当中给了柳烟钰莫大的压迫感。
两人很难如平常夫妻般聊聊家常。
可除了家常,又不知道还能聊些什么。
后宫不得干政,政事肯定是不能聊的。
可干坐着?
柳烟钰索性拿过另一本医书,翻开来。
两人对头看医书,也成。
医书翻开,她眼神还没落上去,对面传来“啪”的一声,胥康将书合上了。
柳烟钰掀起眼帘。
胥康淡淡看着她:“你上榻来,孤想看看你的伤。”
柳烟钰表情有些抗拒,“已经无事了。”
胥康已经转身去了床榻那边。
眼见抗拒不成,柳烟钰便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连鞋子也未脱,坐到榻上后,直接撩起裙摆,将裤脚使劲往上一卷,露出膝盖处的伤,“颜色变淡,快好了。”
磕磕碰碰是小伤,三五天便会恢复。
柳烟钰肌肤很白,在仙草山时,风吹日晒的,肌肤相对粗糙些,进宫之后,不再经受风吹日晒,吃食上又精细了许多,她这肌肤便一日好似一日,现在看起来如那白雪般晶莹剔透。
胥康眼神落上去,不露喜怒,专注而认真地看了会儿,他指指床榻里侧,“上来,孤帮你涂点儿药。”
“臣妾早起已经涂过了。”
柳烟钰真心觉得没必要一遍一遍地涂擦药膏,她早上涂过药膏,等着湿软的药膏变干了之后才穿上裤子,现在再来上一遍?
她嫌烦。
胥康却已经拿出药膏,一副志在必行的架式。
柳烟钰只好脱鞋上榻。
挪蹭到里侧坐好。
胥康竟也脱了靴子上榻,他侧身坐着,食指指腹沾了药膏,轻轻涂匀在她膝盖的伤处。手法很轻柔。
柳烟钰忍不住往外头瞟了眼。
晴天白日的。
他俩竟然都在榻上,感觉上有点儿诡异。
涂完药膏,胥康很是自然地一伸手,帷幔落下来。两人被隔绝在一方小天地当中。
“……”
柳烟钰目瞪口呆。
涂药就涂药,拉下帷幔几个意思?
难不成要白日宣淫?
可这马上要用午膳了……
扯下帷幔后,胥康坐回原处,眼神盯着她膝盖处的伤。
柳烟钰期期艾艾地开了口:“殿下中午想吃什么?臣妾让人去做。”
拐个弯地提醒他,这还是白天,不到行亲密之事的时候。
胥康转过头来,定定地看了她两眼:“孤先看过你身上有无其他伤再说吧。”
“其他伤?”柳烟钰不理解,“臣妾身上再无其他伤了。”
磕到膝盖就够不走运了,他还希望她哪里是伤着的?
胥康的眼神幽暗,宛若深潭一般。
“昨日漆黑如墨,孤,”他迟疑片刻,道,“孤注意不到你的身体,孤事后想想,兴许,兴许弄疼你了。”
暗夜遮住了彼此的表情,他问她疼不疼,有何不适,她始终说不疼没有不适,直到最后那一瞬,她才喊了声疼。
他事后回忆起那一瞬,忽觉自己大意了。
她那声疼,湿莹莹的,似压抑了许久,在遭受不住的情况下才勉强溢出的声音。
柳烟钰瞪大双目,脸上写满了惊愕。
她已经不知道说胥康什么好了。
弄不弄疼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看看又能如何?
再是要怎么看?
脱了衣服看?
她长睫忽闪,“殿下,您想听真话吗?”
胥康神色莫测,微微点了下头。
“昨晚臣妾开始是疼的,但疼过之后便不疼了。臣妾身上算不得伤,只是一些很平常的印痕,多是臣妾肤质敏感所致,当时没感觉到疼,事后,”她咬了下唇,“也,也不会觉得疼,殿下不必太放在心上。”
说完,她便低下了头。
脸上微微有灼烧感。
这种很私密的事情,做的时候尚不觉得,可真拿到明面上来说,的确令人羞赧。
可他一味在意她感受的话,是很难推进这个过程的。
总不能折腾来折腾去,还是不成事吧?
她忍受一瞬便过去了。
胥康表情执拗地盯着她,“孤,想看看。”
他非要看?柳烟钰抿了抿唇,抬手解开衣裳,将右侧衣领往下使劲一拉,香肩半露,肌肤白得耀眼,她指指肚兜边上的一处和肩上的一处,“差不多是这个样子,无碍的。”
展示个三两处,遂了他的意便可。
不等他说什么,她唰地将衣服归位,边整理衣裳便道:“臣妾让他们上午膳吧。”
她心里思量着,再不上午膳,两人怕是一时半会儿下不了这榻。
那事晚上做尚可接受,白日里,她是不太习惯的。
她起身,径直绕过他下榻,扬声对着外头喊道:“凝儿,传午膳吧,殿下今儿个在这儿吃。”
凝儿应声下去安排。
胥康慢腾腾自帷幔中现身。
两人默不作声地用完了午膳。
宫女们鱼贯而入,将餐盘慢慢收拾下去。
屋内恢复干净清爽的状态。
柳烟钰坐在桌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平日里,她这会儿会把麟儿抱过来,哄他玩会儿之后,让奶娘把麟儿抱走,她则到榻上倚靠会儿。困的话,便小睡一会儿,不困,则歪在那里看书。再不然,到外头溜溜食儿。
胥康在这里,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她只能等着他拿主意。
胥康老僧入定般地坐在桌前,柳烟钰发现他有很强的耐性,就是无任何事的情况下,他即便是枯坐也可以很久,且坐姿挺直,没有半丝懒怠与松懈。
她再次打了个呵欠,呵欠打得有点儿狂放,带出了眼泪。
她轻轻擦拭眼角。
“既然这么困,为何不到榻上歇着?”胥康平静无波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柳烟钰瞟了他一眼,“那殿下呢?”
“昨夜疲累,孤这会儿也觉出了困意。”胥康低头,右手放到鼻间,似是打了个浅浅的呵欠。
打呵欠是会传染的,柳烟钰紧跟着又打了个呵欠。她不再推辞,脱了外袍和鞋子,舒服地躺到了床榻里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胥康躺到了床榻外侧。
她面朝里,是以不知他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是脱了衣服,还是未脱,是平躺还是侧躺,她一概不知。
本来就有困意,脑袋挨到枕头,困意便一股脑地席卷上来。
正睡得迷迷糊糊间。
一只大掌搭到了她的腰际。
她不舒服地扭了下身子,没好气地拍了下那只大掌,嘴里咕哝着:“别,闹!”
拍击声很清脆。
拍完她便醒了。
睁眼看着眼前的墙壁,她懵了下。
那只大掌被他拍过之后,竟没挪动地方。
停了好一会儿,胥康磁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孤抱着你睡,不做旁的。”
算是解释了。
柳烟钰阖目,淡淡地“嗯”了声。
胥康靠过来,自背后环住了她。

第54章
柳烟钰自恃胆子已经很大了, 在生下麟儿之前,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害怕或者畏惧。
可像他这样从背后抱着她睡这样简单的举动,却是令她心惊肉跳的。
像是羊入虎口,老虎明明表现出温柔的样子, 可羊却始终处在恐慌当中。
为着那掩藏起来的撩牙。
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由平缓转向剧烈, 怦怦怦, 怦怦怦,速度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渐至失控, 心脏似要从胸腔里迸将出来。
身后的他却风平浪静,稳如磐石。
柳烟钰莫名生出一股子恼意。
她使劲闭了下眼, 唰地翻了个身。
改为面对着他。
他眼睛大大地睁着,瞳孔幽深似海, 哪里有半丝要睡的影子?
柳烟钰神色不悦地瞪着他。
胥康一脸莫名:“……”
两人眼神对视, 谁也不说话。
须臾,柳烟钰语气稍显烦燥地问道:“你待要如何?”
胥康表情无辜,声音里透着丝小心翼翼:“不是午间小憩吗?”
两人都在躺着, 不是小憩是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情急之下, 她连“臣妾”两个字都省略了。
胥康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表情有些复杂地看向她。
柳烟钰声音更加烦燥:“殿下不打算回答我吗?你待要如何?”
胥康声音愈发地无奈:“孤就只是想抱着你睡……”
天地良心,他就是这么想的。
半丝没有作假。
柳烟钰眼睫下压,眼神扫向某处, 出声质问:“这是, 这是能睡得着的情况吗?”
被她发现端倪且如此直白地诉诸于口,胥康耳根发热, 整张脸唰地涨红了。
他喉结滚动几下,嗓音低沉暗哑:“孤,可以说到做到。”
即便是他自己的身体,他也没办法控制。尤其是刚开了荤,闻到点儿荤腥味都想发疯。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非常非常克制了。
柳烟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脸,他的脸颊泛着不一样的潮红,说话时的语气也是隐忍与克制的,看向她的眼神灼烫而炙热。
不像是说谎。
她刚才生气,是因为他嘴上说什么也不做,身体却在向自己传递着信号,以为他心口不一。现下看来,不是心口不一,只是身体不受控制罢了。他说到的会努力去做到。
她使劲闭了下眼睛,嫩藕般的手臂慢慢攀上他的脖子,嘴唇贴伏到他的耳边,低声道:“要快点儿。”
胥康身体僵住,下一刻,便如狼似虎般地抱紧了她……
黄昏时分,夕阳慢慢下沉,遥远的天空被蒙上了一层黄色的面纱。
柳烟钰腰酸背痛地歪坐在榻上,一动也不想动。
凝儿站在旁边抿唇轻笑,柳烟钰眼风扫过来,她忙止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方才皇上派人来把殿下叫走了,殿下走得特别匆忙,在院子碰到奴婢时,还刻意停下,嘱咐奴婢好生照顾您。”
柳烟钰脸上浮上一层愠色。
男人的话最是信不得。
她让他快点儿,他满口答应,结果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她精疲力竭了他还不肯罢休。
她都后悔昨天晚上依着他了。
就该不管他,尽着他折腾,让他成不了事。
好过现在养虎为患!
有宫女进来禀报:“太子妃,九皇子殿下带着陶响球来了,说是来看麟儿。”
凝儿吃惊:“上午刚遇着,晚上就来玩?”
柳烟钰想了想,道:“让九皇子进来吧。”
人既然来了,拒之门外也不是个道理。
柳烟钰强撑着酸疼的身体下了榻,在九皇子面前,她毕竟是皇嫂,得端好这个身份。
胥瑞一蹦一跳地进来。
他晃了晃手中的陶响球,立马有沙沙的声音传来,他笑着说道:“皇嫂,我上午遇见你,想着麟儿会不会喜欢陶响球,便带着它来了。”
柳烟钰迎上前,小心接过陶响球,顺手摇晃两下,“陶响球的确好玩,可惜奶娘刚刚喂过奶,麟儿睡了,等他醒了再给他玩。”
胥瑞露出失望的表情,“那太可惜了。”
“九皇子有心了,本宫替麟儿谢谢你。”
九皇子仰起头:“那,皇嫂,我可以常来玩吗?”他语气诚恳,“母亲只知道让我学习,我连个玩伴都没有,太孤单了。”
“九皇子不是有伴读吗,怎么能说没有玩伴呢?”
“他们年龄与我相仿,但人都太过迂腐,我不喜欢。”
“可惜麟儿太小,不能陪九皇子玩,等他长大了再找九皇子玩吧。”
九皇子突然示好,柳烟钰心里发怵,天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都说皇宫深似海,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天真烂漫的性格?她猜胥瑞本性一定不是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尤其是他的母亲还是曦妃娘娘。
一个恶毒的妈,难能养出一个良善的孩子来。
她还是小心为妙。
胥瑞走后,凝儿拿起桌上的陶响球,掂量来掂量去,问道:“太子妃,这个,敢拿给小主子玩吗?”
胥瑞看起来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把喜欢的玩具拿来跟麟儿分享,可他的母亲和东宫是敌对的关系,这玩具就变得有点儿棘手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把它放到库房里存着吧。”
柳烟钰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也不想冒那个险,皇宫历来是尔虞我诈的地方,真有个什么万一,她后悔都来不及。
胥康自傍晚走了之后,夜深了还未归。
柳烟钰遂有些担心,吩咐凝儿:“你出去打听打听,殿下现在何处。”
今日休沐,若无紧急之事,应该回来了。
凝儿去了好久才回,回来后的表情有些凝重,“太子妃,听闻中书侍郎洪文潮大人被人举报贪墨银两,太子正在御书房,应是与此事有关。曾总管守在外头,只小声嘱咐奴婢回来禀报声。”
事出紧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洪文潮大人?”柳烟钰听着这个名字颇有些耳熟,“是不是那个让殿下拿出证据证明自己隐疾康复的洪大人?”
凝儿语气肯定地回答:“是的,就是他。”
柳烟钰略略放了心:“总归太子殿下没事就好。”
洪文潮贪不贪墨,不是她该挂心的事情。
她让凝儿熄了烛火,安心地躺到榻上入睡。
胥康是连夜处理公务,人是安全的,她不需要担心,安安稳稳睡觉就行。
许是下午太累了,她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睁开眼的时候,屋内竟然亮起了烛火。
她睡前明明让凝儿将烛火给熄了,这会儿怎么亮着?
她半起身子,撩开帷幔,表情疑惑地看向窗外,难不成自己睡了一天一夜,这是第二天的晚上?
“醒了?”
胥康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柳烟钰表情滞了下,问道:“殿下这是?”
“刚从御书房回来,去洗了澡,没想到吵醒你了。”
她看向他身上,果真是刚沐浴过,上身未着寸缕,健硕的胸膛,宽阔的肩膀,结实得如钢桩铁柱一般。腰部松垮垮地系着一条布巾。
连着几天没休息好,他脸上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软声问道。
“丑时,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寅时了。”
柳烟钰:“还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殿下还顾得上洗澡?”
不光洗澡,还大喇喇地跑到自己寝宫来洗,洗就洗吧,还点亮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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