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楼】就是，有空对别人帮指手画脚，不如自己多去练练级！弱咖——
【202楼】哟，这会子横了，人魔王大人脸着地的时候怎么没见乱红尘的放一个屁？
陆悠悠皱眉。
怪道说这帖子比其他几个要红呢，果然论坛爆帖，不是极品就是撕逼。
这魔王大人显然不是好人，这乱红尘，也有点不分青红皂白、一味护短出头的作风。不过游戏么，争个是非对错没意义，到最后，还是实力说话。她也懒得再看了，她现在只关心她“被八出来了”，是怎么个“八”法。一条条看太麻烦，她想了想，干脆找到搜索框，直接搜自己的名字。
刷地一下，一条结果跳出来：
【356楼】《三界杂谈》出增刊啦，大家快去买一份啊，全版全条，全是今天的事。有事件前因后果、有全角度全息展示、有武力值技术分析，还说了小姐姐的名字——她，叫，幽烟一缕！
陆悠悠：“……”
《三界杂谈》她知道，是类似于日报之类的东西，在游戏里售卖，每天出一份，内容有官方写的，也有玩家投稿的，大多是些游戏公告、日常趣事什么的。上辈子这杂谈，可是没有“增刊”这回事的，到了这里，怎么还能为她单独出一版呢？还暴露隐私，把她隐藏着的名字也给报出来了！
《三界杂谈》这东西，游戏里很多人是直接订阅的，这一传播……
她简直是要被全服知道了！
陆悠悠切回游戏，果然，世界频道上全是在刷她的：
【世界】我就是个吃瓜的：那个幽烟一缕什么来头？那身手看着不像是“人”有的啊——
【世界】该用户已成仙：哎，我听说啊，联盟政府为了刺激大家好好完成那个啥“强制锻炼任务”，往玩家里投放了机器智能。
【世界】哥哥很拽：假冒玩家啊？也不是不可能，那个幽烟一缕，看着是像个机器比像人多。
陆悠悠：“……”
这话题转向不对啊，她一个生活玩家，被套上了“机器”的帽子，以后还怎么赚钱呀？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翻开背包，把系统送的“喇叭”拿了出来：
【喇叭】幽烟一缕：承接各色烹饪、炼丹、缝纫、打造、炼金委托。材料自带，酬金面谈，量多优惠了哎——
【世界】……
【世界】……
【世界】……
第11章 chapter 011
【世界】该用户成仙：哇靠，谁说这幽烟一缕是机器来着，有这么逗比的机器吗？一个等级个位数的新手号，说接委托，还自带材料？知道现在40铁什么价钱吗？一块铁够买几个你了！
【世界】面具：问题是还接一堆……烹饪、炼丹、缝纫、打造、炼金？这是什么全能选手啊？NPC也不敢这么吹。
【世界】我就是个吃瓜的：哈哈哈，今日份快乐源泉。我觉得这位小姐姐不错，武能砍魔王，文能脱口秀，哈哈哈哈，爱了，爱了！
叫“吃瓜”的这个人说话不讨厌，还挺有意思。陆悠悠瞟了眼背包，系统送的两个“喇叭”还剩一个，要省着用，她切换频道发言：
【世界】幽烟一缕：@我就是个吃瓜的，比心——
【世界】我就是个吃瓜的：哎哟，小姐姐！小姐姐加个好友不？
【世界】幽烟一缕：照顾生意不？
【世界】我就是个吃瓜的：……
【世界】……
【世界】……
【世界】……
陆悠悠笑。这种一行六个点，相同句式重复排队的画面，和上辈子完全一模一样，她有种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的感觉。
其实，上辈子的《三界传奇》玩到最后，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五年的时间在同一个游戏里，她熟悉那里的每一张地图，记得几乎每一样材料的刷新地点，她的级别已经练到封顶，装备已经修到顶尖，炼丹和打造也已经稳居服里的“大师榜”。那个时候，她已经不缺钱，玩游戏也变成了纯粹的兴趣，只不过她这个人，做事喜欢有个目标，哪怕只是玩游戏。那个时候，她为自己定了一个目标——称号“最长情的陪伴”。
这个称号看起来和生活技能一点关系也没有，可获取的条件恰恰是全部的生活技能熟练度到一百——钓鱼、采集、烹饪、炼丹、打造、缝纫、炼金，七大技能，七个满级。
其实想想也是，没有最长情的陪伴，也不可能把这些都做到顶。
过程不是一帆风顺，但最终，她做到了。
那天，称号闪着金光从天而落，全服飞花，公告在界面上挂了足足十分钟。
作为一个生活玩家，她没有自己固定的练级队伍，但是那天，很多人，很多也许只是请她帮忙打造过几样甚至只有一样装备的顾客，像朋友一样，为她刷起了喇叭庆祝，一个喇叭十金，那一天，游戏公司大概回收了至少几万金。
那天是真的很开心啊……
陆悠悠感怀着，忽然耳边“滴”的一声：
【全服公告】飞腾作势风云起，奇变见犹神鬼惊。[上弦月]少侠齐心协力击杀[乱红尘]驻地守护兽。[乱红尘]本周帮派成长度降低5%。【注1】
上弦月还真攻进乱红尘驻地了？还降低了帮派成长度！
世界频道又热闹起来：
【世界】排排坐：哇靠！乱红尘老窝被端了？
【世界】该用户已成仙：嘿哟，嘿哟，乱红尘横着走也有些日子了吧？还真以为自己可以称霸全服了？哈哈，这下栽了吧？
【世界】别管我：啧啧——就是可惜了，上弦月不是正式宣战。
【世界】孤鱼：干嘛，唯恐天下不乱啊？想看两个排名前十的帮派火拼啊？现在什么时候？40级刚开啊——选这种时候开敌对互殴，是等着别人在一边坐山观虎斗，然后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都给超了么？上弦月又不是傻的，小规模的攻防战打打，小惩大诫一下也就完了。5%，5%的帮派成长度一掉，乱红尘这一个礼拜，排名往后跌一位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了！
【世界】该用户已成仙：嘿哟，楼上站哪派的？不是上弦月不是乱红尘的，来劝什么架呀？要我说，打，继续打！今天从双松涧打到千灯镇，可不算打爽了，继续啊，继续——
【世界】风秋画扇：误会，休战。
【世界】妖精一只：休战，但不是误会。
【世界】……
【世界】……
【世界】……
【世界】该用户已成仙：靠！乱红尘老大和上弦月二把手，这什么情况？
【世界】妖精一只：不上升帮派，不承诺个人。
这“妖精一只”，感觉……像是没打够哪。看这语气，不像是吃瘪的乱红尘能说出来的，这人应该就是上弦月的二把手了。
不过，他这话说的……两大帮停手是肯定的了。那么孟婆这边，是不是也应该空下来了呢？
陆悠悠抬头。
果然，桥中心，孟婆的跟前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已经喝过了汤，正在过桥。等这人走过，那一块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终于啊……
陆悠悠抬起脚，往那边走。
才一落步，“叮——”的一声，提示音响。
再走一步，又是“叮——”的一声，提示音响。
一路走，耳边一路“叮叮叮”地响个不停，陆悠悠往消息界面上看，那上面也是刷刷刷地不断在跳：
【系统】孟婆好感度+10。
【系统】孟婆好感度+10。
【系统】孟婆好感度+10。
陆悠悠：“……”
她简直都要开始怀疑了——这游戏里NPC的好感度不会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吧？
“叮——”，陆悠悠在孟婆的跟前停下脚，提示音也刚刚好响了最后一声：
【系统】孟婆好感度+100。
陆悠悠：“……”
这是一路接近一路期待，到跟前了爱也满溢了？这孟婆到底是有多喜欢她啊？
陆悠悠脑子里犯的小嘀咕孟婆自然不知道，老太太只仰着头，盯着陆悠悠的脸看：“唉，娃娃啊，娃娃啊——”
陆悠悠：“……”
她就是受不了上了年纪的人这个样子，哪怕是个NPC。
她再一次在孟婆的跟前蹲了下来。贴着近看，老太太的脸和之前又有一些不同，不光是皱纹舒展了，好像还覆上了一层光，就连那对被层层叠叠的覆皮压得半睁不睁的眼睛，都比之前张大了不少，那里面……莹莹地蓄满了一层泪。
陆悠悠：“……”
这游戏也太真实了！
她试探着叫她：“婆婆？”
“哎，乖。”孟婆的声音听起来居然也有一点点哭腔，“婆婆今天太高兴了。多久了……有多久了？记不清了，记不清了……我们族里很久很久没有像你这样有前途的娃娃出现了。”
呃，有前途？
陆悠悠看看自己，一身的垃圾装，哪里像是“有前途”了？
若说这句评价是冲着她刚刚打的那场架的话……那什么“镜像地”，可是个稀缺得像国宝大熊猫的存在，十根手指头没掰完就数全了，她那一身功夫，出了这地府，基本也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游戏么，光靠这个可不行。
不过NPC爱夸，就让她夸。
老太太的好感度越高，对她越有利——她可是一直记着老村长说的那“机会”呢。
“唉——”孟婆在自己的情绪里沉浸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手擦了擦眼角，“说起来，前些日子，也有一个像你这么有前途的娃娃，族里还特意为他立了个像，可立完像啊，他就消失了，再也没有来过了……”
门派大师兄么？
以前《三界传奇》里也有这样的设置。各大族类正堂建筑跟前，都有一尊雕像，取的是各族类实力排名第一人的形象，算是一个荣誉。雕像一个星期一轮换，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固定的那几个人，玩家们看习惯了，也就叫他们xx大师兄，比如说仙族大师兄，现在这鬼族么，自然是鬼族大师兄。
那位大师兄现在是不玩了么？
陆悠悠有些好奇。鬼族的正堂建筑应该是阎罗殿，她想着，一会儿过去，该瞻仰瞻仰。
“你也想去看看是吧？”这一次，孟婆看出了陆悠悠的心思，“你要努力啊——若是超过了那个娃娃，婆婆来出面，一定让阎君寻天底下最好的雕像师，为你来塑那尊像。”
陆悠悠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唉……上辈子她玩《三界》五年，也没能当成仙族的大师姐。
这个啊，不敢想，不敢想……
陆悠悠决定把话题给拉回正轨。“婆婆啊——”她提醒，“老村长让我来见您呢。”
“哦，哦——”孟婆伸手摸了摸陆悠悠的头，“婆婆老啦，说说话就把该办的事情给忘啦。你是我们鬼族的娃娃，也是时候学着做一个合格的鬼族人了。”
哎，哎？“是时候”——是老村长说的机会要来了吗？
陆悠悠不由地有那么一丝丝的小兴奋。
“来！婆婆也没什么别的会的，只有一样本事，今天啊，就教给你。”孟婆说着，挪了挪脚。她是坐在桌边的，这一挪脚，小桌底下就露了出来，那里，躺着一只小木桶。
孟婆示意那只木桶：“娃娃，先去帮婆婆打一桶水来。”
水？孟婆要水……不会是要把做孟婆汤的法子教给她吧？喝汤过桥，一碗一卖，一次几百到几千游戏币不等呢！
古旧传说里，孟婆汤是以忘川水为原料的。陆悠悠决定先打一桶河水试试。
只是桶身上没有绳索，就这样站在桥上，是肯定打不到忘川水的，要下桥。陆悠悠沿着桥身走，上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再看，整条忘川都在脚下，一河黑水，绕过大半座望乡台，静静流逝，河岸上有泠泠的水声，水面是飘飘的烟霭，茫茫一片。
望乡台在前方，远远的，白光不断闪烁，是又有人被传送了进来。
真是轮回路不断，生生不息啊。
高台上也是又一次热闹起来：
“你也死了？”
“是啊，他妈，上弦月的那只妖精疯了！”
“靠！都说了休战了，他还堵千灯，逮我们帮的人，见一个砍一个！”
陆悠悠皱了皱眉，这进游戏第一天的，是躲不开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又是乱红尘的人。
“他这样杀，红名了吧？”望乡台上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这里走，声音一点点接近，听起来人数不少，“走走走，我们组个团，杀回去！爆了他的白羽，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就是！今天特么太倒霉了，驻地被端了，还要被个疯子堵，砍砍砍，砍回去——不砍回去，今天这口气憋得胸口难受！”
“说起来，驻地被端，都是因为那个什么幽烟一缕，要不是她在奈何桥碍事，大家伙也不会回去得那么慢，还有魔王，魔王的实力，他如果在……”
陆悠悠：“……”
打输了这种事都能往她身上扯的？
不过这才进游戏第一天呢，太波澜壮阔了不好，陆悠悠觉得，还是不要和这个帮派的人牵扯太多了，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做任务多升级。
她停住脚，探头往栏杆外瞧了瞧，这个位置已经走到了引桥，栏杆外就是河岸。她估摸了一下高度，把木桶从左手交到右手里，一个翻身，从桥上跳了下去。
“哎？我好像看到……有人跳桥了？”往这边走的人里，有人惊声叫。
“傻的吧？这里是‘镜像地’啊，跳桥是等着断腿吗？”
“不是……我好像看到一身白衣服，鬼族新手穿的那种……”
“鬼族，新手……幽烟一缕？难道说，她还在这里？”
桥身上，“咚咚咚”的一阵脚步声响起。
陆悠悠叹了口气。她感觉到了落到她身上的目光，真是，她都跳了一把桥了，还是没能避开啊。
“她真的是直接跳下去的？这个高度……她怎么敢直接跳的？”
这个高度怎么了？上辈子这种高度她跳得多了，真身上阵，不戴威亚，没哪次不是安安全全做下来的——这桥面是有外挑的，只需要下落的时候在外挑上借一把力，再在落地的时候控制住腰腹腿部肌肉就好。
“‘1’啊！”声音更近了，听起来就在头顶上，“比起她为什么敢直接跳，我更关心她为什么只掉了一点血？”
——是啊，居然还掉了一点血，我也是没想到。
陆悠悠心底腹诽。
她可是觉得，刚刚的那一跳，完美得很。落地瞬间感受到的震感也和她预估的高度以及预想的结果差不多，按理说，应该是一点事儿都没有的。不过，“1”这个数字么……也许只是种象征？暗示玩家，这是个危险动作，没事不要常做？
“难怪她能在这里把魔王他们给打下线了，果然是有些本事的。”桥上的人又说，“就是……她提着个桶在下面干嘛？”
议论的声音停了停，显然桥上几个人都打量起陆悠悠手里的木桶来。
看就看呗，还能看出花来啊？
陆悠悠不再管头顶上，径直抬步往岸边走。
离得近，水汽袭身，凉飕飕的。脚底下一片冰寒，是踩进了河边的浅滩，小石子缝有水涌出，渗进素白色的布鞋里。零级的鞋子不保暖，寒意从脚底“蹭蹭蹭”地往上蹿，陆悠悠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数九寒天里，赤脚踩进了雪地。
-1，-1……
头顶有血红色的大字出现。
一抔江水激岸，“哗”地一下漫过她的鞋面。
-10！
陆悠悠：“……”
这忘川水还带伤害的啊！
“1”啊、“10”啊的是不多，可架不住她只有三级啊，总血量才那么丁点，经不起这么扣。她放大了步子，“蹭蹭”两步，跨过浅滩，又一个纵身，跳进了河岸边停着的一艘小船里。
这船她第一眼看到忘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实在是太过于独一无二了——
忘川绕岸，那么长一段，前前后后，只有这么一条船。离得远看，只看得出这船木色沉沉，遵循的是地府固有的“零落”风格，缺桨少帆，没有篷顶，也没有木椅条座，现在进到船身里看，就更是破旧了，就像是已经在这岸边停了有几百年一样，孤零零的一板船身上满是斑驳的印记。
但再破的小船也隔水——陆悠悠头顶上的红字停了。
她俯下身，拎着木桶的提手，把桶身浸入了忘川里。
“她在打水！”桥上又有人来，声音也更叽叽喳喳起来。
“哈！原来是在做鬼族那个糊弄人的任务！”
“那任务还有人来试啊？论坛里不是都有人发帖了吗，说是根本就没有人能搞定！”
“笑死人了，还以为她是啥厉害人物呢，原来也不过是个贪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