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姑忽然问道:“郡主,您对瑾王忠诚吗?”
织雾根据自己的立场,自然也只会回答“是”。
“那好,那就烦请郡主将这粒毒囊放入颊齿之间,若瑾王活不了,郡主就咬破毒囊追随瑾王而去,届时我便会相信郡主,将郡主彻底当做是自己人。”
织雾接过她递来的毒囊,犹豫了一瞬,将那毒囊当着崔姑姑的面含入了口中。
织雾只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做出了顾盼清的选择。
毕竟瑾王玩完之后,接下来毫无疑问就是她。
织雾终于想要求见太子,接着被带来一座阁楼下。
阁楼四周布满了巡逻护卫,但几乎每一个人瞧见她时,都很是惊讶。
似惊讶于她还敢来见太子,甚至还敢来到瑾王处以极刑的现场……
织雾垂着眼睫,忽略那些让她颇为不适的眼神后,一步一步走上阁楼。
太子便坐在一张棋盘对面。
他的目光似在欣赏窗外风景一般,看着底下那口黑锅,一点一点被堆满木柴。
织雾也看到了。
自上而下俯视的效果极好。
可一想到锅里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便指尖发颤。
“殿下……”
太子语气毫无意外,“和孤下一局棋,吃了孤一颗子,孤就满足你一个要求。”
织雾根本没有选择。
窗外木柴在她落座的同时被火点燃,升腾起浓烟。
窗口处越来越高的温度提醒着她,锅里的人也许很快就会被烧开……
这让织雾顷刻间湿了脊背。
连带着周身注意力也都因为过于恐惧的情绪而无法集中。
因而在织雾赢得对方手底下第一颗棋子时,织雾的反应竟是愣住。
接着,整个人几乎都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巨大惊喜,让她既怕又喜,却又不敢表露得过于直白。
“这样……算不算?”
太子修养极好,颇有风度地准许她张口提。
少女便顿时急切道:“让他们放了他……先将火停下,然后将盖子打开……”
她一句话甚至都还未说完整,对面的太子却掀起眼睑看向她。
“只能提一个。”
甚至第一个放人的要求都不算。
将火停下,和盖子打开,只能二选一。
织雾蓦地攥紧指尖,很快又重新张口,“停火。”
她话音落下后,太子果真不是在愚弄她,接着便有护卫一路小跑下去,带人将火熄灭。
残余的浓烟浓烈,翻涌了许久才渐渐散去。
织雾继续与太子对弈,终于又赢了一子。
这回学聪明了,她不再着急到语无伦次,只让人将盖子掀开。
待底下那口大锅盖子被挪开后。
织雾想,她只需要再赢一子,也许……她可以让太医救瑾王……
抱着这样的念头,织雾接着便被对方吃掉了一颗白子。
织雾每次赢得太子一颗棋子,都少不得要喂出数颗白子。
可他赢她,却只需要一子。
一盆冷水瞬间扑面而来。
织雾这时候放眼望去,她才看到自己惊慌惶恐之下,几乎满盘都是错漏。
她会赢那两颗棋子,并非是她运气好,而是完全是太子在操纵。
而晏殷要的,仅仅是要她入局。
入这场上至棋圣、下至平民,都无人可以赢他的棋局。
对于晏殷来说,在这片棋局之上,一切入局者都该由他来支配。
区别就在于,哪些是碍眼需要扫除的东西。
哪些……
是予他消遣的玩物。
他在接下来提出的要求是一根手指、还是要一条腿,亦或是要她的眼睛……
只要他高兴,他都可以在他们制定的规则下将她拆成无数片。
织雾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不是刚才输的,而是从入局那一刻就彻底输了……
是她自己不自量力,主动将自己送上了晏殷面前的玉石棋盘之上。
美人齿关发冷,褪去血色的脸颊隐隐泛白。
可被含咬过的唇瓣却如染桃汁,嫣红动人,眼睫颤颤地看着男人苍白两指间夹住的黑子。
她闭了闭眼,似还想继续垂死挣扎,艰涩开口,“殿……殿下,我……”
晏殷曲起的指节击在玉石棋盘上,发出“笃”的一声。
“有人告诉孤,你口中含了一粒毒囊。”
“是真的吗?”
他的消息会如此灵通……
织雾虽不意外,但难免因他的话而更加呼吸不畅。
太子温声道:“别紧张……孤只是随口问问。”
织雾想,她是不能自杀的。
如果咬破毒囊,那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一切就会白费。
可面对太子的审视,她好似怯怕起来,男人却语气愈发柔和道:“瑾王对孤来说也不是必须死。”
“这样吧……”
“阿雾过来让孤看看那粒毒囊,孤就让人去给瑾王请太医如何?”
织雾不解他的意图,可听到他的话却很难不感到心动。
“可以走得近一些吗?”
织雾动作僵凝,缓缓走来他面前,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她僵了下,随即又令自己在他掌心下尽量放松下来。
接着被捏住了面颊。
太子说:“将嘴张开。”
“张得再大一些……”
“对,就是这样。”
“阿雾很乖……”
织雾原想说她自己可以,可手腕却依旧被他按住。
晏殷的指腹蹭过她的软舌,摸到她的齿,最终亲手将那粒毒囊从齿颊间取了出来。
毒囊不大,但的确是死士常用的见血封喉之毒。
只要她刚才咬破一点点,就会……
太子的脸上不再有和煦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那双浓黑不见底的黑瞳。
织雾与他对视时心口微慌,下意识想要退开,却看见他缓缓捏起方才赢过她的那一枚白子。
太子徐徐启开薄唇,语气仍旧温润客气,“这下,该孤来提要求了。”
织雾听见他要求道:“将衣裳脱了。”
“孤需要检查一下,阿雾身体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藏有这样危险的东西。”
太子语气不紧不慢道:“还是说,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不作数的。”
若不作数,这就意味着, 刚才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关火、揭开盖子,也都是不作数的事情。
织雾听得这话, 心弦霎时紧绷。
“我……我任由殿下检查, 可……”
这处阁楼本就只是个驻足观景的地方, 四面透风,太过通透。
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不想褪下衣裙的羞耻意愿, 她怕被旁人看见……
“那阿雾又要如何证明, 身上没有再藏其他会让你有机会自裁的东西?”
织雾想, 她的设定是不能自裁的, 可这样的话显然更不能说给太子听。
晏殷瞥了她一眼, 接着便要张口唤涂奚进来。
杵在他眼皮底下的少女像是被刺激到, 却下意识用白|嫩的小手掩住了他的唇。
待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冒犯对方的事情……织雾又连忙将手收回。
男人却并未动怒,只是缓缓道:“孤口渴罢了……”
太子走去茶桌面前,自己动手泡了一壶茶。
织雾看在眼中, 愈发尴尬,忙跟上前去, 想要主动接替他接下来的活。
可对方却按住了她想要接走茶盏的手背。
阳光斜落入阁楼,织雾忽然发觉太子的影子叠在她的身上。
太子忽然垂眸问她:“不脱衣裳就可以……”
“是么?”
织雾似乎听出了其他的意味……想到瑾王还在锅里,眼睫轻颤地默许下来。
太子要重新检查她的口舌。
概因方才手指不够柔软,探|入她口中, 不是很方便去检查……
他让她张开嘴,她便乖乖地张|开唇齿。
这次却是其他更软更灵活的东西抵进来检查, 是太子的舌头。
美人面颊泛粉,在他检查了一刻钟后, 却又开始检查她的脖颈、她的心跳。
两个人衣衫整齐。
他答应她不脱衣裳她才同意,可织雾有些后悔了。
上衣一些地方明显被茶水碰湿了。
他们的衣摆叠在了一起。
太子的手指检查过每一个地方。
可手指不够长时。
又换做更长的东西继续检查。
检查期间,织雾连发出泣音都不敢。
因为太医真的来了。
隔着门,年轻的小太医是徐老太医的孙子,虽然才十七八岁,但在医术上颇有天分,因而年纪轻轻便被安排入宫给贵人看病。
小太医没有得到太子的命令入内,便只能隔着门请安问话。
太子似乎在屋里同郡主说话,语气略微沙哑。
“要检查哪里……嗯?”
“检查……检查瑾王殿下的皮有没有烫伤,还、还有……”
少女隐忍地“呜”了一声。
太子问她:“怎么了?”
郡主似乎已经哭了,颤音愈发明显。
“太……太重了……”
发觉自己说错什么,织雾浑噩的意识稍稍清明几分,连忙又道:“是……被桌腿撞到了。”
小太医松了口气。
“郡主可是撞伤了哪里,可要微臣先帮郡主看看?”
屋里的美人却答“不要”。
她断断续续说了两个“不要”。
第一声“不要”明显仍旧克制着情绪。
第二声“不要”又好似裹上了香甜的蜜,明明是一样的声音,却莫名听得小太医面红耳赤。
太子语气似也有些困倦沙哑,问她这样真的够了吗?
美人抽泣得愈发明显,含糊说够了,再没有提出其他要求。
小太医听完后身上都冒汗,却不知晓是什么原因。
大概是天真的太热了,热得他血液的流速都快了几分。
织雾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昨日浑浑噩噩度过,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只是这次她如愿见到了沉香,也如愿住回了最初的宝珍苑中。
不待她醒来后继续回忆,沉香却上前来小声告诉她:崔姑姑死了。
织雾听得这消息,下意识掐紧掌心下的被子。
沉香虽不知情,却也同样有些害怕说道:“听说是崔姑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眼下得罪太子只有死路一条。
崔姑姑是瑾王的人,会有这样的下场虽然让人害怕,可竟也并不意外。
沉香怕的是,她们小姐也是瑾王的人。
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也好。
织雾想,东宫在一步步铲除瑾王身边的人。
连崔姑姑都死了,只怕轮到她也是迟早的事情。
太子将瑾王扔回了大牢。
织雾在宝珍苑里反而却可以自由行动。
沉香为她沐浴时发现了端倪,得知自家小姐与太子发生的事情,隐隐抱有希望。
“也许……也许太子会迷上小姐的身体,最后也会饶过小姐……”
面对她充满希望的念头,自家小姐却只是摇了摇头。
太子和旁人不一样。
旁人也许会因为本性。
可织雾清楚,话本里的太子自控力有多可怕。
太子会杀人,往往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好奇人死后的模样,以及各种伤口可以达到致命的方式,在他眼中都是一组实验过后得出的结果和数据。
他会与她再次发生关系,也未必不是抱有探索的原因……
而沉香这般天真的念头,直到东宫的人私底下送来一碗避子汤彻底打破。
织雾瞧见那黑黢黢的汤水,想要拒绝。
太苦了,她不想喝。
而且,她活不了几天了,喝这样的药,没有必要。
那送药的太监很是诧异,似乎没想到她敢拒绝。
在太监看来,太子殿下已经吩咐人准备了不伤身且补身的药材熬制送来,已经对她极是客气。
沉香本能向主,织雾不想喝,她便与那太监发生了冲突。
织雾连忙阻止他二人争吵,这才将那避子汤给喝了。
发觉沉香还抱有小姐怀了孩子就可以翻身的天真想法。
待对方离开后,织雾才轻轻叹息,“你还小,所以不明白。”
沉香迟疑道:“所以,小姐的意思……”
“太子他……只是将小姐当做玩物?”
织雾指尖微僵。
沉香见状语气无措道:“奴婢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织雾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被太子这样欺玩身体算不算……
但事实上,顾盼清最后的处境……比沦为玩物都要更为糟糕才是。
织雾眼下甚至还没有尝到假千金被发现后的苦果。
但也许是死期将至。
真假千金案的审判很快也出现。
一如书中的结局,织雾爬得有多高,就跌得有多狠。
审判结束之后,太上皇目光哀伤地看向她,叹了口气。
“你……好自为之。”
织雾跪在地上,朝太上皇深深一拜。
她知晓他老人家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
甚至在知道她很坏的情况下,也依旧给她更多机会想要让她醒悟。
可太上皇的心肠再柔软温暖,也是肉做的,怎能一而再再而三被辜负而不受伤、不心凉?
从此以后,太上皇都不会再管她的死活,也是她应得的下场。
织雾被沉香搀扶着走出了殿门,该回到自己住处等候发落。
可门外却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人。
那妇人神态略显癫狂,走到织雾面前时却猛然抬手掌掴了她。
“是你!你差点就害死了我的瑶儿……”
妇人正是曲晚瑶的养母,曲夫人。
她还要冲上来时,却被身后的仆妇连忙拉扯住。
吴德贵看到这一幕似乎感到意外,停顿了一瞬,却还是上前道:“曲夫人,顾小姐虽然是假千金,但……”
“她也是您的亲生女儿。”
对方在宫外,消息并不灵通,只知晓一丁半点,今日入宫来便是为了了解全貌。
听闻有人欺负到自己女儿头上,曲夫人再是知晓曲晚瑶不是亲生的,又如何能忍得。
可在吴德贵说完后,曲夫人却不由愣在了原地,似也不可置信。
却不知是因为自己与自己亲生女儿初见面时便掌掴了她,还是因为……亲生女儿竟是如此不堪恶毒之人,而无法接受。
曲夫人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心神恍惚时被仆妇快速搀扶进屋。
织雾站在原地却忽然感到心脏抽疼。
不像是她的疼,而是……这具身体本能的疼。
顾盼清埋藏在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没有人爱她。
失去丞相千金的身份之后,所有人都只会爱曲晚瑶。
心口抽痛越来越厉害,让她脸色都变得更为苍白。
她按住心口,疼到极致时,更想要告诉顾盼清,这样是没有用的……
可这心口的抽痛像是执意要她找出一个在乎她、爱她的人一般,让她无能为力。
少女踉跄地倒在了沉香怀里。
在太子和曲晚瑶那些人出现时,心脏竟又奇异般缓解了下来。
周遭似乎多出了一些窃窃私语。
她这是……
不知是谁的吩咐。
太子身边的霍羡春上前来兀自捉起了少女的手腕诊脉。
“顾小姐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霍羡春对自己的判断从来都自信无比。
他给出的答案,让旁人更加发觉这位顾小姐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还在装可怜。
实在是无可救药的厉害。
太上皇为了弥补曲晚瑶,自会加倍对曲晚瑶好。
听闻曲晚瑶母亲有心病,太上皇更是要求太子将霍羡春带来,为她的母亲诊断看病。
到用膳时,太上皇又让人布置宴席,与曲晚瑶、曲母还有太子聚餐。
曲晚瑶的父亲私底下在为寄生蛊的事情奔波。
丞相那边何时要相认,太上皇也尊重曲晚瑶的意愿一步步来。
曲晚瑶是个孝顺的孩子,要先让自己的养父养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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