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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只画皮鬼(张多乐)


与季陵擦肩而过时,目不斜视,甚至, 从未发现他。
只有枕于阿沅肩上的书生微微侧眸瞥了一眼面色同样苍白甚至隐隐泛青,面容异常僵硬的少年, 嘴角微微勾起, 侧过面颊, 高挺的鼻梁蹭了蹭阿沅微凉的肌肤,再次闭上了双眼。
季陵死死盯着阿沅半抱着书生疾驰的背影, 薄唇紧抿, 下颚至脖颈宛若紧绷的弓弦, 垂于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指骨泛白,浓黑的桃花眸越发深不见底,正要提步跟上时,手臂被人抓住了。
薛时雨紧紧握着季陵的手腕,低声道:“阿陵,别冲动。”
季陵恍若未闻仍向阿沅二人迈去,又听见薛时雨急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阿陵,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季陵将将站定,双拳越发攥紧,手背鼓起一条条盘旋的青筋。
薛时雨见季陵没再跟上去,松开了手,却在抬眸看到他一张森寒的俊脸呼吸一滞,本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明明是同一张脸,从小看到大,她再熟悉不过了,她居然觉得陌生乃至……恐惧。
季陵最后看了一眼阿沅环抱着书生疾驰的背影,双眸似蒙了一层雾越发的晦暗,未置一词,转身离去。
薛时雨猛地松了口气,忽然惊异的发现,她居然因为害怕,忘记了呼吸。
她抬眸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双眉紧紧的拢成一团,满目担忧:“阿陵……”
空师父以佛门独有的外功将沈易身上骇人的伤口抚平,再佐以他特制的草药,敷个十天半个月便能好。
空师父本想把草药交给沈琮的,沈琮不知去哪儿了,阿沅本来就对沈琮没好印象,当下也不指望这个不靠谱什么远房表哥能照料好死书生,自个儿直接拿了。
只不过空师父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阿沅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和尚都这么磨磨唧唧的,她低眉看了一下在她肩上昏睡的书生,耐着性子道:
“空师父但说无妨。”
“外伤易愈,内伤难医,何况国师大人几乎只剩下一具躯壳,甚至……”
空师父话音未落便被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打断,沈易终于苏醒了过来。
“咳咳咳……空师父……阿沅。”书生的眸光只礼貌的落在空师父身上一瞬便定定的落在阿沅身上,“阿沅,我想…喝水。”
阿沅其实方才并未听清空师父说了什么,被书生一打断更无暇听空师父说什么了,见书生唇色泛白,微微起皮,真似渴到了极点,当下就想带书生去喝水,碍于礼貌又问了下空师父:
“空师父可还有何事嘱托?”
不知为何空师父又开始磨磨唧唧起来,好半天才说:“……男女授受不亲,不如还是将草药交给贫僧,贫僧来……”
藤蔓卷着沈易的腰,阿沅当即搀扶着书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空师父:“……”
空师父幽幽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转过身来,身后月儿冲他摇了摇头,在月儿身旁摩柯仍然陷入昏睡中还未苏醒。
空师父眉心渐渐隆了起来。
阿沅并未带书生走多远,书生似乎累极,喝下阿沅喂的水便昏睡了过去。才安顿好书生,卷在书生腰间的藤蔓便回拢阿沅的袖内,细小柔软的枝叶还恋恋不舍缠在她指尖。
末的,随风传来了彼岸花的声音:
“主人,要小心那个叫‘摩柯’的瞎和尚哦。”
阿沅愣了一下,莫名其妙:“为何?”
“因为那和尚连我这个活了上千年的老邪物都没看透呀。一,他不是宿主,二,他并未与梦兽缠斗不存在重伤昏迷的可能,然而现在还未苏醒只能说明——
他的欲望多到,连梦兽都吞噬不完哦。”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年底太忙,我回来啦!!!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今天更的有点少,明天一定多更点儿!

阿沅当即扯了下唇:“就他?”
藤蔓亲昵的卷着阿沅的指尖:“就是他。主人, 你瞧不起他呀?”
阿沅回眸瞥了下不远处昏睡的摩柯,年轻的僧人闭目横躺于荒地之上,因久不曾见天光, 肤色异样的苍白, 淡淡的暖阳好似于他身上镀了一层金光,俊容眉目圣洁高雅, 不染尘埃, 好似入定一般, 哪里像是陷入欲望沼泽的样子?
而且阿沅是见过这和尚坐怀不乱的圣人模样,虽说不大信, 可记忆中手段狠辣将琯琯镇入湖底的也是他……
同一个人真的会有两幅面孔么?
这和尚还真是一身的谜……
“在看什么?”
清泠泠的声音响在耳侧, 阿沅愣了一下, 忽的一道清冽的气息袭来,虚弱中带着隐隐的不虞:
“又是他?”
“你醒了?”倒是没想到这厮会这么快醒来,冷不丁被书生打断了思绪, 此刻他们在一处水畔旁的树荫下勉强避着光,本来就窄,他还硬凑上来, 就更挤了。
远远看去好像被书生拥在怀里一样。
融融的热气拂在耳廓,耳朵痒痒的, 阿沅有些不适的推了推书生的胳膊, 皱眉:“起开点。”
书生仿佛没听到, 仍是盯着不远处昏睡的摩柯,凤眸清冷, 听不出喜怒:“他就这么好看?”
阿沅:“…啊?”
沈易终于收回眼神, 如琉璃般的瞳眸缓缓转动, 最后停住, 盯着近在咫尺的阿沅,直直盯着她:“你喜好看美人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说的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一样……”阿沅忽然卡住,“你怎么知道?”
沈易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弯了弯眉眼,眉间的清冷随着这一笑俱散了,她熟悉的书生模样又回来了:“你当初不就一直盯着我看?”
“我……”阿沅气笑了,“我什么时候盯着你看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
阿沅不否认,书生这幅皮囊确是她至今见过的最最好看的。
书生凝着阿沅笑,凤眸弯成一道小月牙,笑若芙蕖,两指扯着她的袖子,轻声道:“你别看他了,看看我,我比他好看。”
阿沅:“……”
凤眸粼粼,眸底全是明晃晃的笑意。
阿沅顿了一下,失笑:“你……在撒娇吗?”
“不明显吗?”
书生笑看着她,俊容仍是苍白的却更显姿容绝世,如果说摩柯是可望不可即的天边皎月,沈易就是水中月影,清雅、温润,触手可及。
望着她的凤眸清清楚楚倒映着她的面庞,眸底眼波轻漾,书生嘴角的笑意淡了点,拽着她衣袖的手轻轻落下,转而握住阿沅微凉的指尖,引着她的指尖向上、触上自己苍白的面庞。
阿沅的指尖一触及书生温柔的肌肤战栗了一瞬,下意识缩回手却被书生牢牢握住手腕,动弹不得。
书生凤眸一眨不眨,直直凝着她,泛红的微翘的眼尾仿佛有无形的丝勾着她:
“不要看旁人了,你只需要……一直看着我就好。”
阿沅怔怔盯着他墨色的瞳孔,不争气的,耳朵红了。
沈易攥着她的指尖,无声笑了下,眸光瞥一眼染了霞色的耳垂便垂下,落在她的唇上。
饱满、水润、殷红。
夜夜入他梦中、令他魂牵梦萦的,他记得是何滋味。
书生无声凝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可以推开我。”
阿沅尚在怔愣中:“……啊?”
书生已然松开攥着她的手,俯下身来——
倏然,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阿沅低低一声尖叫,刹那间被书生摁进了怀里,溅起的水花淋了书生半身衣裳,虽然被书生护住了,些许水珠还是不可避免的溅上了阿沅的长发和裙摆。
阿沅从书生怀里探出头来望去,与他们一水相隔的正是季陵。
少年就站在湖的另一边,遥遥望着他们,不知看了多久。
阿沅愣住了。
因逆光,她瞧不清季陵脸上是何表情,只觉得对岸的少年形单影只,周身戾气极重,晃眼间,她仿佛又见到幻境中那双目赤红,浑身浴血的少年。
阿沅脑子短短时间晃过数个念头,还没捋清一二,只见他居然又捡起地上的石子毫不犹豫朝他们掷来!
阿沅:“!!!”
神经病!!!
当即一条藤蔓从阿沅掌心射出,却在一触及阳光就刺痛的缩了回去!
阿沅咬牙,却也只能呆在树荫下,而书生却攥住了她的手道:“没事的。”
只见季陵掷出的石子甫一落于水面之中,登时一声凄厉的长啸之后,万丈水面平地掀起,水雾散去,是一只小小的像只耗子一样的小东西。
阿沅顿了一下:“……啥?”
藤蔓卷着阿沅的小指,识海内彼岸花轻嗤了一声:“主人,这就是梦兽,我就说像耗子吧!”
阿沅点点头:“确实。”
小耗子似被戳中了痛楚,挣扎咆哮着口吐人言:“你们得意不了多久的!这还只是开始,吾皇……吾皇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吾皇一……”
话未说话,便已在日光中化作了云雾,消散了。
“吾皇吾皇……又是一个叫‘吾皇’的……”不远处薛时雨喃喃着,望向空师父,“空师父,你看它口中的‘吾皇’与那些行尸、与隆谷城主口中的‘吾皇’……”
一侧的沈琮接过话来:“恐怕是同一人。”
今日他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又莫名其妙的出现,薛时雨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蹙起:“去哪儿了?”
沈琮顿了下,一手负在身后攥紧了信封,另一手挠了挠鼻子:“…方便了一下。”
薛时雨倒也没多想,只道:“此地凶险,还是不要离太远。”
沈琮只含笑点头,反常的没有多说什么。
那厢梦兽消散,水畔对岸的少年也不见了踪影了。
沈易凤眸眯了眯,状似不在意道:“这位季少侠……脾气不太好啊。”
阿沅也望着空无一人的湖畔边点点头:“是啊,找不到比他脾气更差的了。”
沈易扬了扬眉,转头对阿沅笑道:“算了,别去看旁人了……”
“不过,”阿沅仍望着那湖畔,忽的粲然一笑,“这就是他嘛。”
笑容真挚、璀璨,烂漫天真。
还有一丝,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豁达和熟稔,还有默契。
仿佛有道屏障一下将他们隔开了,好似书生在这头,而明明就在他眼前的阿沅,却好似在对岸。
和那人在一起。
沈易望着她,嘴边若有似无的笑忽然淡了下来,也不说话了。
此刻日上三竿,阿沅早已昏昏欲睡,她本也不能在白日多呆,当即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你醒了,也该轮到我睡了。”
阿沅摆了摆手便化作了一缕青烟飘向书生胸膛前的卷轴内,不一会儿便睡的香甜。
书生无声立于原地,原噙着淡笑的眉眼只剩下面无表情的清冷,许久才轻轻的嗤笑了一声。
沈琮远远寻着国师大人而来,正要将手搭在国师大人尊贵的肩上:“国师大人,小的有事儿跟您……”
沈易并未转身,只用眼眸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滚。”
沈琮登时僵在原地,目视着国师大人越走越远。
“这是……吃炸药了?”
沈琮莫名其妙的挠了挠鬓角,视线落在藏在袖内的信封上,心里暗道着:“这该如何是好……玉陶公主消失一事还是要尽快告诉国师为好……不可再拖了。”

众人再次围坐于篝火旁, 不同于上次还算松快的气氛,因梦兽临死前撂下的狠话,加之摩柯仍然陷于昏睡中, 众人被困于境前不过将将入秋, 然而出境后却已是春寒料峭,竟无知无觉中在境中过了一个冬天, 可见小小梦兽妖力之盛。
然而这只不过是黄河之行九曲十八弯的开端, 开端已如此艰难, 往后尚有多少艰难险阻还不知,更何况这些邪祟口中的“妖皇”, 只怕妖力更甚, 思及此, 众人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沉重。
此次黄河之行远远比想象中困难,就连一向宽厚面容的空师父也不由面色难看的紧。
薛时雨一张明艳的面容已不能用难看形容了。
不过,阿沅向来心大, 比起是圆是方还不知的“妖皇”,眼下有更令她在意的事。
她凑到月儿身边,紧紧挨着月儿同样冰冷的身躯, 月儿甚至比她更凉些,还没挨上便已凉气扑鼻, 叫同道中鬼的阿沅都不由的打颤,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偷偷打了个喷嚏,暗自催动灵力御寒, 待舒适了之后才以额头抵着月儿的小脑袋, 咬耳朵悄声道:“好月儿, 白日里我可看到了, 两只眼都瞧见了,我躲在树下都快融化了,而你居然……居然能在白日下行走!你定是有什么法宝对不对?是道家的阴阳伞?南边唐门的护法咒?还是……”
月儿仰头看她,一脸茫然:“……啥?什么法宝?”
阿沅也盯着她:“就是……法宝啊?”
月儿:“啊???”
阿沅:“……”
阿沅终于死心,继而更加难以置信,猫似的瞳眸瞪得圆圆的:“你没有法宝?那你…那你是怎么能在阳光下行走的?”
为何都是鬼,月儿不惧日光坦然行走,而她却能只能鼠窜呢?她失了为人的记忆,记不得日光下行走是何感觉便罢了,可她在境中尝过了,可她知晓了融融的光映在皮肤上是何等滋味,好像四肢百骸都被暖光熨帖了一番,她有记忆以来的短短时光里,最幸福的时光居然是境中化作小兔蜷缩在季陵掌心在大太阳底下打盹的时候,即便那是假的,可这样的滋味,她尝过一次便忘不了了。
她……是真的很想晒太阳啊!
没人想镇日藏在油纸伞里或卷轴,哪怕是有着好闻气息的镇魂香内,也很不舒服啊。
阿沅很不想承认,她嫉妒的眼睛都快滴血了!
身旁缓缓传来空师父的声音:“阿沅姑娘,你误会了。月儿并非完全的鬼怪,她身上有一半常人血脉,是以不惧日光。”
她们的动静不小,不知何时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阿沅和月儿身上。
“原来……是这样的。”阿沅愣了一下,猫瞳中本跃动的光暗淡了些。
说不失望,是假的。
……也是,阿沅吸了吸鼻子,心想本也是她自己异想天开,她孤魂野鬼一个,居然肖想…太阳?太可笑了,不是么?
她刻意避开众人的目光,尤其是身后两道几乎凝成实质的视线,她可不想在书生和季陵,在任何人眼里看到同情,她不需要。
她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她。
在她身后,季陵直直凝着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眸黑沉沉的,而沈易凤眸微敛不知在想什么。
月儿扯了扯阿沅的衣袖:“姐姐……你怎么了?”
阿沅摸了摸月儿的小脑袋,扯唇笑了笑:“没什么。”
月儿歪着脑袋打量她,忽然伸出手指去触摸阿沅的眼角:“可是姐姐这里……”
阿沅有些生硬的握住了月儿的手指,忽然余光瞥到不远处沈琮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近日来,她有时会藏身在书生的书帛之中,当然更多时候她会呆在镇魂香中。而这个沈琮总是鬼鬼祟祟的,他总是寻找各种机会和书生攀谈却在看到她在书生身边时又一脸古怪的离开,阿沅真的……忍他很久了。
阿沅眯了眯眼,拍了拍月儿的手:“等我一会儿。”
“姐姐?姐姐你去哪儿?”
话落便化作了一缕青烟飘走了。
季陵微微一愣,正要起身追上,薛时雨忽然拍了怕他的肩,薛时雨笑着对他说:“阿陵,陪我走走吧?”
季陵瞥了一眼已空无一人的那处,微微蹙了蹙眉,将要开口之际,薛时雨又道:“只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把境里发生的一切……告诉我吧。好吗?”
季陵盯着面前的薛时雨,抿了下唇,点点头。
巨石后,沈琮振臂一扬,一只灰色的仙鹤振翅高飞,低鸣一声跃入云层消失不见。
只余下沈琮掌心的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其上贴着一道符纸。
沈琮眉心拧成一团,另一手揭开符纸,登时在他掌心上一团东西绵延伸展为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如果说薛时雨的美是一柄凌厉的剑,阿沅是江南的烟雨朦胧,那这个画像上的女子就好似一朵怒放的牡丹,一颦一笑都是富丽堂皇,眉目之间尽是张扬和骄纵,还有根本不屑掩饰的高高在上。
阿沅不知为何,看到画像上少女的一瞬间,心里闷闷的,仿佛被刺了一刀。
一股突如其来的叫她也反应不及的甚至惊异的厌恶反感之情甚嚣尘上,沈琮只觉周身气温骤降,他一把将掌心的画像攥在手心,猛地回头怒喝:
“谁?!!”
空无一人。
阿沅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情,她几乎是逃跑似的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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