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他的森森白骨越发怨气滔天,愈发用力的拽着他往下坠落!
“怪物!怪物!怪物!”
“把我的命还给我!”
“你这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然而方才还容易拖拽的身躯忽然犹如巨石般岿然不动,任千万只手也无法将他拖拽下来!
……是的,是的,阿沅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此刻环抱着的身躯不再如一滩烂泥一般,是遒劲的、有力的!
她能感觉到这瘦削但不算单薄的身躯里,蕴藏着怎样惊人的力量!
季陵兀自冷冷扫着这些拖曳着他的森森白骨,然而这些手见拽不动他便开始拽阿沅的一双胳膊,然而未接近阿沅分毫瞬间便被冰霜封住了。
此刻于境中,季陵召唤不出深渊剑,然而他却凭空化出霜雪做的利剑一剑斩去,千万只枯手登时齐齐被削断!
季陵握住交缠在他胸前的小手轻松一跃,便从碎片池中脱身而出!
紧接着霜雪化作的剑骤然扩大十倍直直插入这碎片池中!
境剧烈的晃荡了一下,碎片池裂成成千上万的冰晶消散在空中。
阿沅直到双脚落在实地上还缓不过来,半晌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身前的少年:“你……是不是又升了层境界……嗝。”
方才哭的太狠,居然还打了个哭嗝。
阿沅:“……”
阿沅有些尴尬的挠了挠面颊,开始觉得丢脸了。
不过马上又安抚好自己,这有什么丢脸的!反正……反正也就这厮一个人看到,不丢人!
阿沅做好心理建设一抬头便对上少年直直盯着她的一双浓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的人心里有的慌慌的。
阿沅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你看什么?”
少年却不答,只盯着她,眸底酝酿着浅浅的微光,许久才偏过头,低声道:“我们先想办法怎么出去吧。”
忽的阿沅发现自己流血的胳膊被冰霜止住了血。
一侧目睹全程的花蕊嫌弃的吐了吐蕊丝:“得了,又是一个好像第一次见到主人的怪胎。盯着看能长出花来不成?”
虽然阿沅觉得季陵有些怪怪的,但是此刻显然不是深究的好时间。
随着方才季陵一剑将碎片池毁了,境犹如地震般晃荡了一下,天边紧接着电闪雷鸣呼啸而至,阿沅不敢多看,多看一眼就打哆嗦。
一旁花蕊兴奋的吐着蕊丝,上神大人找到梦兽了!
上神大人加油!
打它打它!往死里打!!!
阿沅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尽量忽视源源不断,一声更比一声剧烈的电闪雷鸣,她忽的想起了什么,季陵忽然有了求生的意志,难道是……
阿沅猛地抬头看向他:
“你全都记起来了?”
少年相当痛快的摇了摇头:“没有。”
阿沅:“……”
还以为他记起来了就能顺利脱身呢!这不又成了个死结!而且境马上就要塌了,很快连他们脚下的土地也要裂了!
必须尽快逃离这里!
可是……可是该怎么做呢……
沉默许久的少年忽然道:“境里,没有尽头吗?”
阿沅闻言摆了摆手:“没有的,哪里我都去过了,兜兜转转还是在这块地打转……”
“这里你也去过了么?”
阿沅一顿:“哪里?”
季陵立于悬崖边上,望着她:“崖底。”
阿沅跟着走上前,望着黑勋勋的崖底:“这里……倒真没去过……”声音蓦的一顿,“这可是悬崖,难不成我们……我们跳崖吗?”
少年静静地看着她:“未尝不可?”
阿沅:“……”
阿沅倒吸一口气,本想呵斥少年,梦兽制造的境不同于一般的境,若在境中死了那就是死了!可她转眼又想起,她即将被彼岸花吞噬的那日,也是陷入了彼岸花制造的境中,那日她是怎么脱身的?
对了,她是到了忘川,到了黄泉碧落才苏醒过来……可不就等于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
登时当空又是一道惊雷,脚下土地跟着晃荡了一下,龟裂出一道巨大的豁口!
“主人!境马上就要塌了!快想办法!!!”
阿沅思忖着,喃喃着:“都说梦是相反的……”一顿,阿沅抬眸盯着他,猫瞳熠熠生辉,“你说的对,试试也未尝不可!”
少年却没她想象中开心,浓黑双眸盯着她,忽然道:“出去之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了!”阿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们……”
欢脱的话语声忽然卡住,少年紧紧盯着她,负在身后的手攒成拳头。
他死死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许久才道,嗓音有一丝嘶哑:
“我们……怎么了?”
十四岁的少年还是太过青涩,一脸肉眼可见的紧张。
阿沅蓦的笑了,抿着唇觑着他,不知为何也有些紧张。她觑着少年的面容,斟酌着语句道:
“我们……是朋友吧?”
少年想也不想大声道:“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阿沅愣了下,看着少年忽的捧腹噗嗤笑出了声:“是是是……我们是朋友……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指尖不经意的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
少年紧紧盯着她忽然觉得无措:“你……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只是想起来……”
声音蓦的一顿,弑神阵上,少年一脸霜寒,冷漠而不近人情:“我永远不会和妖做朋友!”
阿沅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被以前的你骗了去,气得够呛!我们是朋友,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猫瞳亮晶晶的,映着少年青涩的、略显紧张的英俊面庞。
少年望了她许久,见她是真的开心才缓缓放松了紧绷的面容,不过紧接着声音又低落了下来:
“以前的我……不,以后的我,对你很不好吗?”
阿沅略滞了下,倒没想起他突然说起这个。
阿沅倒一点不客气,“啧”了一声,嫌弃明明白白在脸上写着:“当然了,你这厮讨人厌的很!”
少年蓦的僵住:“我……我可曾对你做了什……”
阿沅噗嗤一笑:“好啦,以后对我好点就行啦,不光对我,还要对身边的人,不要总是气时雨姐姐,不要总是凶巴巴的……对了,我不喜欢你对我凶,对我大声说话,我!非!常!不!喜!欢!”
少年定定的看着她,浓黑的眸映着阿沅如芙蕖般的面庞,沉声而郑重的道:“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你,我保证。”
阿沅怔了下,有些哭笑不得:“要不要这么正式啊……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我开玩笑的……”
少年一双浓黑的眸仍是盯着她,忽然道:
“对不起。”
阿沅愣住,怔怔的看着少年,半晌后笑着垂下了头颅,掩饰的挠了挠小巧的鼻子。
双睫飞快的眨了一下,眼珠如银线般滑落又消失了。
登时天边又炸响一道惊雷,阿沅和少年之间龟裂出一道深深的丘壑,彼岸花尖叫着:“主人没时间了!!!”
季陵眉心一拧正要跳到阿沅那侧,忽然一只手自背后将他推了下去!
季陵愕然的抬起头,阿沅如芙蕖般的笑颜便撞进了眼帘,她眼角带着泪珠的波光,笑着对他说:
“季陵,我们未来见。”
季陵自悬崖坠下,而阿沅也在境破碎的最后一刻坠了下去,天光一片骇然的青紫雷电交错,一道沉闷的巨响后——
境,破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这一块写完啦!
其实这一块我主要想要达成【小季真正或者发现自己早就爱上阿沅的时候,阿沅同时真正放下了他】的成就,简言之就是小季爱上了女鹅,然而女鹅彻底放下了他,真正目的是为了让女鹅放下心结去拥抱新生活这样。
一不小心写长写嗨了,大家说的我都有看到,以后会尽力规避这种错的抱歉!
这一部分主要写小季和女鹅,所以高光在小季身上,后面会着重写书生
正攻的戏份肯定比男配多的!大家不要着急等等我!
这六天反思了很多,以后也会恢复更新的,虽然迟了,大家腊八快乐!!!
◎可凡是总有例外,不是么?◎
天光初晓, 还未泛明的时候,寂静的山谷凭空出现两人昏倒在地。
阿沅虽是跟在季陵后头坠下的,却是第一个醒来的。
鼻尖是草木的芬芳, 掌心下是泥土的湿软, 一滴露珠自叶尖淌落恰巧滴在阿沅单薄的眼皮上,阿沅鼻尖微微嗡动了下, 睁开了双眸。
眨了两下待见到天边泛起的第一缕朝霞才终于清醒过来, 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这是真实的……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乍喜之后却不见季陵,阿沅找了一会儿才在十丈外的一杂草丛生处发现了他, 面色苍白, 眉头紧锁的模样, 仍未苏醒。
“主人放心,他没大碍的,境终究与他神识相通, 境毁他也跟着受了些伤,养些时日就行了。”
阿沅这才松了口气。
“主人,你该关心的是那些糖人, 再不拿出来就化啦!”
阿沅连忙将糖人从识海内拿出来,甫一落地糖人俱化作了人形, 沈琮、空师父、摩柯、月儿……
“时雨姐姐!”
“阿沅!”
阿沅飞扑去拥住了薛时雨, 几人虽被梦兽封印于糖人中, 神识却并未被封住,虽不能行动, 境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知道的。
其他人不说, 经过上次被行尸围剿, 这次遇梦兽又被阿沅所救, 空师父再一次痛恨自己居然以恶意揣测阿沅姑娘,何等小人行径!若不是上次有摩柯大师和国师大人点拨,还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愈发觉得老脸挂不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从脸一直红到脖子:
“阿、阿沅姑娘……”
阿沅眼瞅着空师父又要长篇大论连忙打住他:“我倒没什么事,季陵不知怎的就是醒不过来,你们快去看看他吧!”
空师父当即道:“那老衲先去看看季陵小弟。”
阿沅忙招手:“快去快去,可不能拖了……”
当即众人围着季陵,阿沅连忙从人群中挣脱出,远远看着簇拥在一起的一群人,轻轻吐了口气。
等等,不对啊。
阿沅才得了不过半刻的轻松,忽的定睛一瞧,伸出纤细的指尖点着那群围着季陵攒动的人头:“一、二、三、四、五、六……书生呢?”
书生哪儿去了???
阿沅左右张望甚至翻遍了整座山头,愣是没发现一丝书生的身影,他人呢???
“彼岸花,书生人……”
忽的一只藤蔓从阿沅的袖口蜿蜒而出,一路顺着阿沅的胳膊迁徙游向她的腕间、掌心,紧密缠绕聚成一团的藤蔓自她掌心停滞一瞬,又缩了回去,只留下一块冰凉的糖人。
是书生。
阿沅微怔:“他怎么还是……”
话音蓦的一顿,糖人忽然裂了。
裂成了四分五块。
阿沅凝着掌心四分五裂的糖人,指尖微颤,心底忽的升腾起巨大的莫名的恐慌。
她喃喃着:“…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变得回来就他不行?难道他……他……”
彼岸花难得的沉默了。
它的沉默更像是默认了什么。
阿沅:“……”
阿沅沉默了许久,突兀的一笑:“别开玩笑了,好啦,可以出来啦。”
然而那糖人仍是四分五裂的躺在她的掌心上,彼岸花也迟迟没有声音。
阿沅:“……”
阿沅默了一下,笑道:“你真的吓到我了,别玩儿了,出来吧?”
仍是寂静无声的。
阿沅抿紧了唇,袖内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许久,瞧不清阿沅的面容,只见她双肩微微耸动着。低笑着:“什么嘛,就这样挂了,你当真是纸糊的不成……”
低笑中带着一丝音颤的沙哑。
“知道你体弱,我应该……我应该尽早救出你才是的……我……”
阿沅竟似说不出话来一般,丧气的垂下头颅掩面哭泣:“谁知道你真娇气成这样,人月儿都好好的,就你最娇气!明明…明明只要再等我一下下就好了,你……你……“
阿沅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你气死我了你……你……”
蓦的,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清润的的,哭笑不得的声音:“你这是骂我呢还是……骂我呢?”
阿沅啜泣的嗓音蓦的一顿,怔怔抬起头,书生脸色苍白,微微佝偻着身子,凤眸似一弯浅浅的月牙,含笑看着她。
阿沅:“……”
阿沅怔怔盯了他许久,猫瞳渐渐浮起水雾,手握成拳直接挥了过去:“你个混账王八羔子……”
阿沅一拳当胸砸去,用力不轻,沈易方才为了逮梦兽废了不少劲也受了不少伤,背后被梦兽的利齿狠狠噬咬了一道,从左肩横贯至肋下,骇人的一道豁口被他以雷电浇注的火焰生生止住了血,一方面是他不愿让她担忧,另一方面则是他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是个喜欢和人接触的家伙,一直以来受的大伤小伤都是一个人忍着忍着也就过去了,从未有过说与任何人的想法,为什么要说呢?为的什么呢?他人莫不是替你承受不成?这也太奇怪了。
多年来也就沈琮一个姑且算得上是朋友的人,世人皆道他心怀天下,笑若朗月入怀,郎艳独绝第一人,只有沈琮知道他不过一笑面虎罢了,只有眼角在笑,骨头缝里都是薄情,肤是温的,心可是冷的。
看似极好亲近,其实拒人十万八千里,偏偏还叫人挑不出错来。他就是这样一个冷心冷清的人,偏偏世人都被一副好皮囊蒙住了双眼,怪不得叫大魏国君唯一的掌上明珠玉陶公主迷得不要不要的,直嚷着此生非君不嫁呢。
可即便是公主,也讨不得国师大人的一分好颜色。
可凡是总有例外,不是么?
书生咬着牙硬生生受了下去,然而第二拳、第三拳无论如何承受不了,他咬着牙一手钳制住她两只腕子,另一手虚虚的禁锢住她的腰,霜白的俊脸上是苦笑着的,心却满溢的快要澎湃出来,从未有过的满足叫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几乎快要燃了起来,这份愉悦甚至盖过了后背蚀骨钻心的痛。
书生挣扎于□□的疼痛和精神上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愉悦之时,居然还能分出一分心神想,他定是疯了。
魔怔了。
不然这样钻心蚀骨的痛若能再换来多些,再受个几次也不是不可以。
他真是疯了。
他苦笑着,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阿沅你这一拳下去,学生我可真撒手人寰了啊。”
阿沅因回过神来愈加愤怒,眼眶红红的,因燃着怒火逾显双眸熠熠生辉,却也真的松开了手。
识海内彼岸花咬着小手绢呜咽,蓝紫电流交错的锁链若隐若现束于它身上,主人,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沅不再打书生了,却也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肘击:
“还不松开!”
沈易哪里还敢逗她,吃痛的松开了手,而那厢好巧不巧,季陵苏醒了,在众人的包围中略微怔愣了一瞬便翻身来寻阿沅。
更好死不死的是,倒真让他寻到了。
不过却是书生率先穿过阿沅的视野盲区看到了他。
凤眸和桃花眼相视的一瞬,一双浓黑的桃花眸尚且带着将将苏醒带来的迷茫之色,而凤眸未叫任何人察觉他眼底的眸色已然危险的眯起双眸。
就在那双桃花眸的错愕和阿沅应声回头之际,书生毫无预料就倒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小林(鸽作者本人):书生,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谁说的忍忍就过去了?谁说着这什么什么也太奇怪了,居然还装晕!!!!
沈易凤眸一瞥:好意思说我?谁说反思过了?谁说日更的?
小林:……
小林:……是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o(╥﹏╥)o
“诶!死书生!!!”
阿沅连忙将晕倒的书生抱住, 一双猫瞳仍是红红的:“喂!喂!你醒醒!”
沈易将一半力气卸下,昏昏沉沉的倒在她怀里,脸色苍白至极却仍费力的睁开眼帘, 笑道:“放心, 学生命大……死不了。”
然而鲜红乃至刺目的血珠不断溢出,浸透了洁白的衣衫。
阿沅怔怔看着, 很快书生鲜红的血液沾染在了她双手上。
鼻尖萦绕着血液的芬芳馥郁她却一点儿不觉得香甜, 只觉得愤怒, 愤怒的要爆炸了!
“明明……明明伤得这么重,还逞什么能!你是白痴吗!”阿沅冲着他大吼一声, 尾音还带着点颤和沙哑, 长睫飞颤, 细看下环抱着书生的双手也有些抖。
“…空师父,空师父一定有办法!”
藤蔓卷着书生的腰,阿沅半抱着书生朝空师父的方向足尖点地, 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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