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做不到阿香说的,她便真会不理自己,也不跟他玩了。
只是卫锒到底是被湘王府精养大的,哪里受过这等被人掏空家底、又打又吓的委屈?虽不敢哇哇大哭,但却是委屈巴巴直挺挺看着麦秋,无声落泪。
“莫哭了。”
麦秋不是什么心软之人,但也算讲几分道理,想了想好似的确是她突然发难,便敷衍似的帮着卫锒擦了擦面上泪。
卫锒乖巧,哄了两声便又高高兴兴拨弄琉璃珠子去了。
看着他,麦秋突然想起云纤所说的情爱一事。
“卫锒。”
“阿香。”
转过头,卫锒嬉笑着看着麦秋。方才她掐得狠,如今卫锒唇上还带着一片红,笑起来很有几分滑稽。
“你知道什么是情爱吗?”
“锒儿不知。”
麦秋盯着卫锒,想着方才房事嬷嬷所教,突然上前按着他的肩膀,凑到面前。
少年唇红齿白,一双眼莹润若星,麦秋将唇贴在他唇上,又轻轻咬了咬。
“我便知清月骗我。”
离了卫锒的唇,麦秋怒哼一声。
什么情爱,与寻常也没什么两样。
她转身想走,却是被卫锒一把环住腰身:“阿香。”
“做什么?”
虽他不懂男女之事,可男子本能尚在。麦秋一吻抽身,没在心中撩出半点涟漪,却是将卫锒的心湖搅起一番惊涛骇浪。
“阿香。”
他也说不上自己怎的了,只是难受得紧。卫锒抱着麦秋不知在叽叽咕咕嘟囔些什么。
“哦,我知晓了。”
“你想与我做夫妻敦伦之事。”
“什么是夫妻敦伦?”
卫锒不解,麦秋则将手探入他腰间。
不多会儿,卫锒哼哼唧唧哭了出来,抱着麦秋的手却是越来越紧。
他不想让阿香离开,却也不知自己想做些什么。
“卫锒。”
麦秋睁着猫儿似的眼睛,笑盈盈道:“你以后会保护我吧?可会如槐序护着槐月那般也护着我?”
卫锒不知她在说什么,只愣愣点头。
“既你已经答应了,若做不到便以命来填如何?”
卫锒点头,含糊咕哝:“以命来填。”
“你要说到做到。”
她仰头看着卫锒,笑得开怀。
卫锒生得俊,且十分聪慧。是她所识之人中唯一瞧不出歪心且又能赢她的。倒是比湘王府中那些个将满肚子算计亦或野心挂在面上,却能被她一眼瞧个明白的蠢东西强得许多。
“若你如维夏仲吕那般护着我,我也会护着你的。”
自然,是在她未失去兴趣之前。
“护着阿香。”
卫锒憨笑,一双眸子弯成一道新月。
也不知怎的,见他这般痴痴模样,麦秋也生了几分贪玩儿的心。
她上前扯落卫锒衣衫,扑着人与他行周公之礼去了。
“什么,你说锒儿昨日便跟麦秋……”
“是的,老奴本以为三爷不懂,又怕他懵懂之下做了什么令自己受伤,想来想去昨日便去到三爷院中。”
“本以为只是提点二人一番,以三爷性子怕是没那般快开窍,哪儿想……”
主管房事的嬷嬷说完,轻声道:“老奴是来问娘娘,三爷房中的秋姑娘可要给她熬避子汤?”
世家大族,若无主母难孕等事,便唯有那等丧伦败德、上下无度的人家,才能允庶长子出生。只因市井中,哪怕商贾之人也知庶长子乃乱家根源,是万万留不得的。
可卫锒的情况特殊得很,是以那嬷嬷不敢自己拿了主意。
“这……容我想想。”
江月楼皱着眉,心中也为难起来。
她是个重规矩的不假,可她对卫锒也着实生了一番慈母心。若是他人,她万不会犹豫半分,可独独落在卫锒身上她便拿不定主意了。
只要一想到说不得麦秋腹中昨儿就怀了锒儿的子嗣,一年后她便能抱了孙儿,这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便也不看重了。
江月楼一咬牙:“罢了,锒儿与他人不同,为锒儿娶妻也不过是怕他无后,若有后,娶了谁人倒不是那般重要了。”
左右能嫁给卫锒的,皆不会无所求,既有所求,便得受着她的锒儿有了庶长子。
“锒儿房中你不必管着了,由着他的性儿,只注意莫让他刚得了趣儿不知节制,纵欲伤身便成。”
那嬷嬷领命,道了句知晓,正欲离去时又听江月楼道:“这事你也同世子妃说一声,到底是一路陪嫁来的,总有些情谊,莫让世子妃为麦秋担忧。”
江月楼有种吾儿初长成的骄傲,是以心情也舒缓了三分。
“老奴知晓。”
领了江月楼的赏钱,那嬷嬷未耽误片刻立马赶去了秋水居。
“劳烦嬷嬷跑了这一趟。”
从怀中掏出两颗金瓜子,云纤赏给那嬷嬷,待人走后她才轻声叹息。
“什么事?”
“是麦秋。”
将事情与卫铎讲了一遍,云纤道:“麦秋身上也有几分孩子性儿,想不到竟是能跟府中三爷凑到一处去。”
“我瞧着她跟锒儿也算般配。”
云纤不解:“怎的这般说?”
卫铎笑道:“先前有一日下午,我在屋中瞧她蹲在池塘边整整一个时辰,只为看那池中鱼儿浮到无冰处喘息。”
“这等闲情逸致,除了锒儿我还未曾在其他人身上见过。那时我便想着许是这二人能玩到一处。”
“难怪。”
云纤失笑:“难怪你默许麦秋去到卫锒房中。”
二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几分温柔与宠溺。
“你可穿戴好了?若穿戴好了便走吧。”
云纤点头,上前扶住卫铎。
他双腿见好,平日在房中已不再坐四轮车,只是如今虽能拄着木杖行走,却是不可长久。
扶人上了马车,云纤脑中既是麦秋也是傅二夫人。
她知晓自己昨日跟麦秋说的话生了效,如若不然,莫说卫锒,这世上任何一个人怕也无法逼迫麦秋做她不愿做的事。
所以卫锒短时间内应是安全,只不知麦秋的性子何时会对她口中的“情爱”事厌倦。
但眼下她已想不得那么多。
今儿她要跟卫铎回傅家见傅二夫人。
云纤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为何傅家会传出傅二夫人再度有孕之事。她不放心,只能亲自来看。
若有可能,云纤决定尽快寻机会将傅二夫人救出傅府。
“你掌心满是汗。”
伸手向促织要了干净巾帕,卫铎帮云纤擦干净掌心。
“你怕?”
“我不知他们会对母亲做什么,又或者说他们已经对母亲做了什么。”
她面上担忧不似作假,眼中也泛着因忧虑而浮现的点点血丝。
卫铎瞧着虽是心疼,可心中也放心几分。
往日听她说傅家事,虽离奇但不似作假,可若是真,当中又有许多不可细思之处。
他知晓眼前人有所隐瞒,却不愿拆穿。
卫铎将云纤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心中泛起细密酸疼。
从她寥寥几语中,便可见傅家污浊,她不说定是因为傅家有更加难以启齿之事。卫铎疼惜她的遭遇,却也心酸于她不曾全然信任自己。
“一切有我,你不必担忧。”
朝着云纤一笑,卫铎竟是罕见的展露出几颗洁白牙齿。
云纤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人之间暧昧流转,银玉促织转过头去,偷偷笑了起来。
“世子,傅家到了。”
车夫开口,云纤与卫铎一起下了马车。
傅家大门处已有人来迎接,为首之人满面笑容,还未站定,云纤便知那人是傅绍山。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今儿傅绍光竟然也在。虽嫁到湘王府不久,可她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知禾。”
“见过伯父,见过爹爹。”
傅绍山点头,很是殷勤地上前照顾卫铎。云纤则落在二人一步之后,走到傅绍光身边。
“爹爹近日身子可好?”
傅绍光道:“未见清和麦秋,她二人呢?”
“清和惹了主子不喜,麦秋被卫锒收为通房,已不是我身边人,带不出府。”
“哦?”
傅绍光淡淡一句,再未说其他。
“母亲呢,我今儿想见见母亲。”
“你母亲啊……”
傅绍光转头看向云纤,似笑非笑道:“今日怕是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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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来讲,湘王妃去世,卫铎卫锒他们要守孝三年,这三年内不能娶妻纳妾、收通房,以及整个湘王府需要禁止一切娱乐【饮酒作乐见客】活动。
但是古代又很注重繁衍,所以守孝和无后的争论一直都有。
不同时期不同朝代,对待这个问题是有不一样的尺度,魏晋南北朝时期,守孝三年好像是写在刑律里,必须需要遵守。
但是唐以后这个问题稍微宽松了一些,明朝时候守孝期间不能生子被从大明律里面废除,这以后相对没有那么严格,但是孝期生子也还是会受到道德谴责。
但因为咱们写的是架空,所以我没有按照守孝三年这个去写,不过这个问题我想了想,还是给它贴出来。
傅绍光笑着道:“许久未见,你便是这样跟爹爹说话的?”
他也不恼,只是将披在外的薄袍掸了掸。
“还是夏日好,夏日我这身子也强健了许多。”
“走吧,世子还在前头等着,今日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
傅绍光年轻时便生得俊秀,如今病弱虽有些病容但也不减清俊,他说话时语气和缓,眉眼之中隐现慈爱之色,若非眼前人皆知傅家境况,说不得还真要误会他乃天下一等一的慈父。
云纤不耐烦接他的话,只紧抿着唇向前走去。
为接待卫铎,傅家花费不少力气,不仅阖府下人齐聚,院子也打扫得一尘不染。
只是方进傅府正堂,卫铎与云纤便齐齐看见了太后御赐的那块贤德匾。
这块匾额,本是太后顾念傅披香寡母养大独儿不易,方借机御赐牌匾以褒奖傅披香母族。若是太后她老人家知晓傅家借这贤德碑的庇佑做了多少恶事,还不知要如何恼怒。
卫铎看了眼一旁的涤贤池,微微垂眸。
“世子、世子妃请。”
傅大夫人从贤德堂走出,喜笑颜开将二人迎了进去。
“我们都念着知禾呢,自听说世子妃要归宁,府中便一日不曾歇过。”
傅大夫人指着满桌菜肴,一一为卫铎介绍,走至一青年身边时,又用力将人拉到云纤面前。
“你堂兄今儿一早便在院中等着,知禾呀,一会儿让世子与你堂兄多喝上几杯。”
云纤沉着脸:“世子有伤未愈且在孝期,不得饮酒。”
她说完也未理会傅大夫人的面色,直接道:“我娘亲呢?世子给娘亲带了礼,我二人要给娘亲敬茶。”
傅大夫人面色略有不自然,傅绍光笑道:“方才不是说了你娘亲这一胎怀相不好,还在后山小佛堂静养,今儿见不到了?”
“总不好让她颠簸,下了山来见你。”
“先用膳,便是你不饿,世子也要用口茶水。”
傅绍山闻言附和:“你这孩子,莫使小性儿。”
几人三言两语堵了云纤的去路,卫铎见状温声道:“莫急,先用膳,待用过膳后我陪你去后山见母亲。”
知晓他有意帮着自己,云纤点头:“母亲定也十分想见你。”
卫铎发话,傅家人虽没有当场应下,但也不好推辞,只能先默默用饭。席间看似热络,实则都是傅绍山以及傅大夫人在不停奉承卫铎,傅寒沉默寡言,并未如他父母一般谄媚。
云纤心中存了其他事,只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可是府里准备的不合你胃口?”
“父亲何必?”
她话未尽,傅绍光浅笑:“你这孩子一如既往的性急。”
“既吃好了,便罢了。”
傅绍光看向卫铎,轻声道:“不怕世子见笑,其实拙荆并未在后山,她就在房中。”
“那父亲大人为何不让我与知禾见见母亲?”
卫铎面上笑意锐减:“可是父亲对小婿不满?”
云纤接言:“世子心疼女儿,特意带了女儿回门来给父亲母亲敬茶,可爹爹一直阻拦我二人,不让我二人见了母亲,着实不合礼数。”
“这事,我便直说了吧。”
傅绍光眉目慈爱看着云纤:“你也知我跟你母亲这一胎来得不易,这么多年你母亲终有机会再怀身孕,我心中高兴得紧。”
“可她年岁已大,往日身子也不算康健,是以这一胎怀得不算安稳。”
“而你跟世子……”
傅绍光淡笑道:“你二人还在孝期,这时候见你母亲未免冲撞了她。”
“……”
傅绍光这般说,还能让云纤如何?
若执意要见,她反成不孝不悌之人了。
因她已经告知卫铎傅家底细,是以卫铎知晓她的担忧,可此事傅家不知,若她跟卫铎再逼迫下去,怕是要打草惊蛇。
“既如此,我们待母亲诞下麟儿后,再来恭喜。”
卫铎开口,云纤只能点头应下。
她二人无法做得太过明显,若卫铎也陪着她势要见傅二夫人,定会让傅绍光怀疑。
知道今日见不到玉娇龙,云纤再无了兴致。
直至傅绍山将卫铎拉去饮茶,云纤才有机会跟傅绍光谈上几句傅二夫人。
“母亲根本不可能有孕,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这话该问你才是。”
傅绍光道:“你又当傅家是什么地界?真能容得下你二人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云纤面色冷淡:“我不知你什么意思。”
傅绍光哼笑:“你以为你想带走娇龙的事,无人知晓?”
“所以你们对二夫人做了什么?”
“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
将茶盏推到云纤面前,傅绍光道:“尝尝今年的新茶,便是湘王府都不见得有。”
“此处无人,我二人实无必要做这父慈女孝的模样。”
云纤垂眸,沉声道:“傅家处处阻拦我见二夫人,是不想我见她,还是我根本已再见不到她了?”
“你可知赌宝?”
抬手拿起粉釉高足盘中的酥香茶点,傅绍光掰下一角丢进口中。他不疾不徐缓慢咀嚼,待品得齿颊留香后,又执起茶盏细细品茗。
云纤在桌下双手紧握,不让自己露出半点沉不住气的模样。
她知晓这是傅绍光的试探,若她气急定会陷入傅绍光的掌控,由他牵着鼻子走,再难挣脱。
“果然女儿家嫁人后,方有所长进。”
傅绍光轻笑:“这赌宝是京中纨绔们常玩的东西。平日寻几人攒一个局,入局者拿出七八样或信息、房契铺砌,或寻常鸟笼信笺价值不等的物件。”
“进场时所携物品会一一展露给众人,之后便有人将这些个物品封入箱中,让其余人出价。”
“你不知这里头的东西是什么,价格自然也要盲出。”
“若其他人不知你所好便罢,知晓了,自是要让你件件出了高价方可将这利益最高化。”
云纤哼笑:“所以傅二夫人就是那瞧不见摸不着的宝贝,你仗着我二人有些情谊,便想借她迫我次次出价?”
傅绍光道:“可此一局由我掌控,你不接又能怎样?”
云纤冷哼:“我出价前提是此物有足够价值,可傅二夫人并非我亲母,有些事我能帮便帮,帮不得的只能算她命不好,遇见了你这等辜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傅家想借二夫人牵制于我,傅二夫人还不够格。”
“哈。”
傅绍光看着云纤哈哈大笑:“你呀你,到底是年轻了些。”
他好似很有兴致与云纤交谈一般,再度将茶水往云纤面前推了推:“难得我父女二人得空,今儿不妨多聊几句。”
“从何说起?”
云纤拿起茶盏,放到唇边轻抿一口。
傅绍光见状道:“便从那句不够格说起。”
“自你嫁入湘王府,可曾见傅家让你做什么?”
云纤手一顿:“不曾。”
“这便是了。”
傅绍光抬眸,盯着云纤的眼忽而变得锋锐:“你并非傅家人,可却也能以知禾的身份嫁入湘王府,你可知为何?”
云纤捏着茶盏的手猛地一紧,良久后道了句:“不知。”
“这世上,以外力迫使他人为己所用,皆不长久。一时还可,可时日久了必遭反噬。你当傅家不懂得这个道理?”
“若是不懂,傅家早早就要湮灭在时光长河里。”
“想要让他人臣服,唯以利诱之。”
“唯有利益,最为牢固,也唯有利益可将不可能之人捆绑在一处,哪怕是对立、亦或仇敌。”
“我也好,傅家也好,从未想过一个娇龙便可牵制你,此一事是你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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