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驳回!”
五条悟瞬间滑跪。
“对不起!老师!原谅我吧!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夜蛾正道面不改色,“没得商量。”
五条悟泪眼汪汪,抬手起势,已经做好了拉锯战的准备。
然而夜蛾正道并不想看见自己一米九的学生在自己办公室里撒泼打滚的辣眼睛场面。
“给你批长假。”夜蛾正道从抽屉里重新拿了一张白纸,“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你解决问题了。”
最近五条家跟高层之间隐隐有火药味的氛围,夜蛾正道自然也知道。
不只是上次高层嫡系咒术师与夏油杰发生正面对峙的事件而已,五条家这些天的人力调动也展现了他们的重视,而往常从高层下往五条家的任务数量也在急剧减少——这是他们在表达对五条家的不信任。
这个时候五条悟要从东京高专休学,只会让事态更加尖锐。
咒术高专虽然也在咒术界高层的管辖下,但因为天元大人的缘故,更像是某种权力的缓冲地带,许多不愿意跟随高层脚步也不愿意单打独斗的咒术师,会以高专为中心活动,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而五条悟一旦从高专休学,这般事态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态度。
我要去刚高层了!跟高专没关系!
但老师庇护学生,天经地义。
五条悟很感动,但也很疑惑。
“老师你有这样的权利吗?”
夜蛾正道直接让他滚。
“下个月之前别再让我看见你!”
于是五条悟麻溜地滚了,并暗中在东京市区买下了一套公寓。
大平层。第十六层。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张开双臂接住从天而降的南,五条悟顺势抱着她在宽敞的客厅里转了个圈。
“哇啊。”南猝不及防地喊出声。
“南,我们的逃亡生活开始啦!”五条悟兴奋地低头,蹭了蹭南的头发,“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没有护卫,没有管家,没有司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夜天之书悬浮在一旁,默默用白光叼住了跟着一起从传送通道里掉下来的轮椅。
别忘了还有一本书。
客厅南面整墙都是落地玻璃,从屋内向外看去,能将楼底下的公园一览无遗,阳光从外头洒落,整个屋子都因此而亮堂堂的。
“好高啊。”南被五条悟拦腰抱着,低头往下瞅了瞅,“视野真好。”
“害怕吗?”五条悟侧首看向南,坏笑道,“害怕的话可要抓紧我。”
“还好,我好像并不怕高。”南催促五条悟再走近点,“五条君能飞的话,可以飞这么高吗?”
“这种程度完全没问题。”五条悟得意洋洋,“下次带你到天上去。”
南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好。”
因为是短时间内定下的精装修豪宅,屋内还没来得及配上便利轮椅的措施,虽然五条悟特地选择大平层已经避免了上下楼层的麻烦,但厨房灶台的高度还是让南望而却步。
所以做饭的事情只能五条悟来了。
南趴在灶台上,歪着脑袋看着五条悟忙来忙去,“五条君在哪里学的做饭啊。”
切菜切得好快啊。
随手把刀在手指尖转了一圈,五条悟哼着歌,愉快地回答道:“没学,看着就会了。”
南突然想起了什么,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五条君,坏蛋。”
“啊?”五条悟简直莫名其妙,抬起湿漉漉的手就刮了刮南的鼻子,“哪里坏了?这就是你对亲亲未婚夫的态度吗?”
南对五条悟的甜言蜜语还没有习惯,闻言羞涩地笑了一下,嘴上嗔怪起来却也没有留情,“明明会做饭,但是还总是使唤我。”
“就算是我有重要的小提琴比赛的时候也是。”南指指点点,“明明自己点外送就可以了。”
五条悟拒不承认,“啊是吗?有这回事吗?”
南双眼渐渐眯起。
“平时也总是把东西乱丢,每次看完电影,客厅里都一团糟。”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下次还会乱。”
“洗衣服的时候总是把所有颜色的衣服混在一起洗,衣服皱巴巴的就丢掉,也不熨烫。”
“太麻烦了,买新的不好吗?”
南顿时伤心垂眸。
“原来我给你买的衣服也会被丢掉啊?”
五条悟当即扼腕。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后注意还不行吗?”
南马上又高兴起来。
“那以后我练琴的时候你都不能打扰我。”
“好好。”五条悟无奈。
“吃掉的爆米花也要自己收拾。”
“行。”
“口癖也改一下吧?总是「レ」「レ」的,会被说不礼貌的。”
五条悟嘶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刀。
“怎么今天规矩这么多?”他弯腰凑到南面前,不满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小兔子看着挺乖,原来平时都在悄悄埋怨人呢。”
“不可以吗?”南干脆鼓起腮帮子,理直气壮道,“本来就是你不对。”
“既然我是你的未婚妻的话,这点权力总还是有的吧。”
五条悟一愣,嘴角上扬,笑了半天终究是忍不住低头在南嘴边亲了一口。
“行!”
南顿时捂住脸,再接再厉,“也不能动不动就亲我!”
“哦?”五条悟挑了挑眉,眼神逐渐危险,“呵,南小姐,你的算盘都打到我脸上了。”
“没门!这点你就给我好好习惯习惯吧!”
反抗的话全被五条悟吞下了肚。
吃完晚饭,五条悟抱着南躺在沙发上不撒手。
南都有些心累了,“五条君,好粘人。”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都是南的错,害得我少了好多的时间。你要补偿我。”五条悟把头埋进南的头发里狠狠地吸了一口,“嗯,甜的!”
“口癖……”南已经不想管他了。
“说起来,以前你曾经说过要邀请我去五条家做吉祥物吧?”五条悟手机里的画让南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那是为什么呢?”
“啊,那个啊。”五条悟不以为意,“只是六眼有一些小麻烦,当时不好跟你解释。”
“小麻烦?”南顿时紧张起来,“什么麻烦?”
五条悟嘿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双眼睛,太吵了。”
听完五条悟的解释之后,南心疼坏了。
“一直都睡不好觉吗?”南捧着五条悟的脸,“墨镜呢?戴上就会好点吗?”
五条悟今天把墨镜收起来了。
为了能在未婚妻面前耍帅。
“只是能延缓一些疲劳罢了。”五条悟对南紧张的样子非常受用,“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可别小看我啊。”
“现在你每天能睡多久?”
“嗯……三四个小时吧。”情况好点的话。
南倒吸一口凉气,急道:“在我身边的话就能睡着吗?”
“唔……”五条悟默默看了一会儿南。
其实现在已经不行了。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没错!”五条悟快乐地将南紧紧抱进怀里,“所以你要让我抱着,不准嫌弃我!”
“好。”南严肃地点头,乖乖地趴在五条悟怀里不动了,“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五条悟:天啊!我真是个计划通!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
熟悉的白光忽然从南的身体里透出,照亮了整片视野,嘈杂声骤然远去,就像是有人温柔地捂住了他的耳朵,为他清唱摇篮曲。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五条悟瞪大了双眼,下意识低头朝南看去。
空气中流窜的咒力在接触到白光时骤然消解,四周的信息流仿佛落入湖水的烈阳,变得清凉而又舒缓。
时隔一个月,五条悟又重新感觉到了熟悉的困意。
南伸出手,拍了拍五条悟的背。
“睡吧,睡吧。”
五条悟笑了一声,把南往上抻了抻,用脚卷住她的大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
“那就一起睡吧。”
呼吸逐渐下沉,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这次能睡多久呢?
五条悟充满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 五条悟神清气爽,南腰酸背痛。
“早知道去床上睡就好了。”南维持了一晚上的姿势,整个人都不好了, “沙发太挤了。”
五条悟一口把面包吞下肚,闻言眼睛都亮了, “好!那我们下次在床上睡!”
南内心顿时警铃大作。
“还, 还有下次?难道每天都要这样吗?”她伸手握住面前的茶杯, 尴尬而又羞涩地转了转,“那个……睡在一起什么的……果然还是不可以的吧。”
五条悟嘴角顿时向下一撇, 可怜巴巴道:“你难道忍心看着你的亲亲未婚夫每天都睡不好觉吗?”
不忍心。
南陷入了两难之中。
夜天之书默默地从书房里飘了出来, 戳了戳南的手背。
可以用娃……
五条悟当即伸手把夜天之书吸入了手中。
南一愣, “夜天之书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有, 她故障了。”五条悟面不改色, “大概是在嫉妒我吧。”
夜天之书疯狂挣扎。
你这个大坏蛋!放开主人!
五条悟顿时露出和善的笑容, “什么?书房很寂寞吗?那不如让我来陪陪你吧?怎么样?哦对了, 你身上有没有开关之类的东西……”
点点咒力从五条悟的手指间透出。
夜天之书:……
哇啊啊啊——主人他欺负我!
“不要欺负她啊。”南赶忙把夜天之书从五条悟手中解救出来,轻轻拍了拍她, 安抚道,“别哭啦, 别哭啦。”
夜天之书把自己埋进南的怀里,哭哭啼啼。
未婚老婆的注意力被转移, 五条悟单手托腮, 面露不爽, “一本烂书有什么好的, 就知道惹麻烦, 什么用都没有。”
夜天之书哭得更大声了。
“不哭不哭,别听他乱说。”南瞪了五条悟一眼, 让他别火上浇油,“我是知道的哦,夜天之书很努力了。”
“你知道个什么啊,她就是个惹祸精。”五条悟非常有怨念。
要不是她,南也不会腿脚不便那么多年,还差点丢了性命。
南蹙了蹙眉,“五条君才不知道呢。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认识夜天之书的时间可要比认识你还要久,我们两个之间才更加熟悉。”
从小就带着了呢。
五条悟一惊,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不行!她那个不算!”五条悟作势就要把夜天之书从南的怀里拽出来,“我才是第一个认识你的人!她甚至连人都不是!”
夜天之书一溜烟躲到了南身后,伸出封皮的一角,对五条悟晃了晃。
略略略。主人!打他!
嘲讽技能非常有效,五条悟被嘲讽了。
“你给老子过来!”
南赶忙抱住五条悟的腰,无奈道:“真是的……怎么跟书也能吵起来啊?”
带着嘲讽技能的是你才对吧。
还是被动的。
好不容易协调完家庭纠纷,南千叮万嘱双方不准再吵架,这才迷迷糊糊地回了房间休息。
一晚上没睡好呢。
客厅里只剩下了五条悟与夜天之书。
他们面面相觑。
五条悟:休战吗?
夜天之书:休战。
于是夜天之书凑上前去,快乐地蹭了蹭五条悟的头发。
现在我们又是好朋友啦!
“谁跟你是好朋友,叫爸爸。”五条悟拍了拍夜天之书的书脊。
夜天之书歪了歪头。
五条悟指着南的房间:“叫南妈妈,听懂了吗?”
夜天之书大惊,CPU疯狂燃烧。
主人是妈妈,好朋友是爸爸,主人和好朋友是未婚夫妻,那我难道是——!
夜天之书心花怒放。
“你是狗。”五条悟斩钉截铁,“猫狗不容。”
夜天之书顿时一滞。
可恶!果然是大坏蛋!
一场大战又开始了。
“有件事想问你。”五条悟侧头躲开夜天之书的突击,“南身上的魔力外漏是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那是她体质特殊造成的自然现象,但自从夜天之书苏醒后,南周围的白光消失,只有胸口处才泛点微光,用六眼集中注意力去看才能看见。
后来五条悟知道,那是南的念动之核。
魔导师的魔力源泉。
然而在昨天,在南无意识的时候,白光又再次出现了。
又重新在污浊的咒力空气中,照亮了一个角落。
但在今早起来的时候,它又缩回了念动之核内。
简直像是有人在控制着一样。
既然南本人没有意识,那怀疑对象就只剩下某个能量源与主人念动之核直接相连的魔导书了。
夜天之书气鼓鼓地转了个圈。
是主人回应你了!
“回应?”五条悟迈开大长腿在沙发上坐下,“有意思的形容。”
既然有“回应”,那必然有“祈愿”。
不难想象谁是那个祷告者。
“回应”与“祈愿”……这是一种因果的概念,就像天神的目光,只有在祷告之人足够虔诚时,才会降下。
太遥远,也太过冰冷了。
像被架在教堂里的雕塑。
“换个词怎么样?”五条悟翘起二郎腿,“我喜欢‘帮助’。”
但夜天之书摇摇头,说这样不对,然而继续问下去,她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
“那之前是怎么回事?”五条悟百无聊赖地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就我知道,南的魔力泄露至少持续了十年以上。”
如果用咒力来类比的话,这可不是个可以无视的量,甚至危及生命。
南的魔力到底有多少?五条悟不敢想象。
夜天之书沮丧地从空中落下,每当这个时候,五条悟就知道这必定又和那个莫名其妙的“程序破碎”有关。
“程序”压制了南原本的力量,她的身体在拒绝和排斥这份封锁。
也就是说,“免疫系统”在起作用。
她的念动之核“发炎”了。
五条悟嘁了一声,逮住夜天之书就是一顿薅。
“你可真是个灾星。”
夜天之书简直难以置信。
你刚刚明明还说我是狗的!骗人!不对,骗书!
就这样几天过去了,在五条悟的软磨硬泡之下,他总算不用在午夜梦回时,独自面对无声的夜晚,而是在每个灯熄的黑暗中,抱着甜糯糯的未婚妻安然入眠。
南也渐渐习惯了不再空荡的床褥,习惯了早晨睁开眼时,总会让她坠落的苍蓝。
仿佛平淡无波的日常里,偶尔还是有几分动荡的。
警视厅后的势力有了线索。
南动作非常快,她明白自己必须在对方消除证据之前快速探查清楚一切的原委,否则真相将永远沉没。
但她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动用天羽集团的资源,而只是在暗中联系了一名自己的嫡系。
“渡边桑,好久不见。”南听着电话里激动的声音,笑了笑。
与集团后勤部总经理的通话,是通过私人的联系方式,并没有惊动除此之外的任何人。
只是这样有限的力量,对于南来说就足够了。
她先是以个人的名义,通过五条家向警视厅转交了一份投诉信,信中言辞严厉地斥责了警视厅的错误指控行为,并申明了自己作为日本公民的权利,如若必要,将就此行为向日本国家公安委员会投诉,获得自己应有的正义。
警视厅的回复信在一个星期后到达天羽府邸,里面只是例行公事的道歉,声称这是由于系统录入失误造成的乌龙事件,并对南遭受的无端指责表示遗憾,同时对南试图维护自身权利的行为表示了支持。
有恃无恐。
简直像是知道天羽集团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一样。
但鱼越大,挣扎起来,动静也越大。
南转头向法院提起了民事诉讼。
被告人,中岛宏。
理由,非法侵占资产。
辩护律师由南的金融老师介绍。
“南小姐,您确定要这么做吗?”律师迟疑,“说实话,我们手中的证据并不能支持我们胜诉,但是中岛先生他……”
“就这么做吧。”南语气平淡,“我需要一个信号。”
第二天,东京商圈迅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所有人都对此毫不意外。
继承了庞大遗产的孤儿,以及代管遗产的代理人,最后因为利益兵刃相见……这样的故事,古今往来总在不断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