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姜看他一眼,嘀咕:“什么嘛!”
这厮跟顾剑绝对有秘密。
不告诉她,她也早晚会知道的。
她可是手握剧情的女人,没什么事情能逃过她的法眼!
“主子让你亲自去将人接回来。”顾剑抱着竹棍。
孙柳卿脸上笑容一僵:“我手头诸事脱不开身,我派最得力的手下去。”
顾剑拔出剑:“别人带不回来。”
孙柳卿:“如今正是计划关键时刻,我怎能在这个关头跑到边关?就为了一个小丫头!”
顾剑不耐:“你想让主子亲自跟你说?”
孙柳卿不说话了。
顾平章。
再来一次,顾平章会杀了他。
上次小巷中,没有陶姜出现,他必死无疑。
他还不能死。
顾剑冷哼一声:“主子让做的事自有道理,你不要命,想死就试探。”
“主子才没有我的耐心。”
人走了,孙柳卿拿起一盏茶,眼里阴冷闪过,白嫩的手指一松,茶盏坠在金砖上,“啪”!热水四溅,瓷片乱飞。
一片碎瓷溅在他手背,那莹白的肌肤上霎时划破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一滴一滴渗出,汇成线,滴落在地。
下人听见声音,吓得哆嗦。忙跑进来,白着脸打扫。
“郎君,您的手——”
孙柳卿低头,侍女浑身都在发抖,脸色青白,一副要吓死过去的样子。
“滚!”他一脚将人踢翻。
“郎君饶命!郎君饶命!”一地人跪下。衣摆簌簌在抖,个个抖得跟寒风里的破布一般。
孙柳卿眼神阴郁。
侍卫提起被他踢得晕过去的丫头,恭恭敬敬将人拖了出去。
“杀了。”
“是。”
闻言,其余人抖得更厉害了。
这日,陶姜出门闲逛。
顾剑跟着她。
他们家店所在这条街叫东外街,旁边有一座桥,就叫东外侨。
沿着东外街往北,路过一泊大湖,叫放生池。
湖的南边有个桥,叫做郭门桥。
下了桥便是华亭县衙。
若是沿着郭门桥这条小巷往南,再碰到一座拱形石桥,这便是净土桥。
净土桥下有家书斋。临着施家漾。
陶姜看到人头攒动,好些人挤在一处,不由走近了瞧。
主要这些人有男有女,这种情形甚是少见。
至少她没见过。
府学门前立着“女子勿进”的牌子。
东外街上的书斋可没有一个女子进去。
这一家倒是奇了。
她瞅着一个空子便挤了进去。
人群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别挤了!”
“谁啊!把我鞋子挤掉了!”
顾剑:“……”
他抱着竹棍,一眨眼不见了陶姜身影。
对她这项本事,他是服的。
若是有什么挤人堆的比试,她准能拔得头筹。
他想象了下陶姜若是拔得头筹,得意洋洋的臭屁样子,嘴唇扬了扬。
陶姜挤到柜台前,眼疾手快从掌柜手里抢过最后一本。
她挤的时候便了解清楚了,原来如今有个很有名的写书人,名字唤作黄粱人的,写了一本痴男怨女的话本,书斋特地请了有名的人物画家,为书中人物画了画。
掌柜手中这本被众多女子争抢的,便是画家笔下众多男子的集合,因着太受欢迎,专门出了一本画册集锦,没成想刚出来,便被一抢而光。
据说里头的男子个个俊美漂亮,如今在小娘子们中间很是受欢迎。
来抢的大多是丫头婆子之类的。
见陶姜抢走了那本,大家纷纷争抢,陶姜立即跳起来,将书扔给顾剑,将钱放到柜台上,钻进人群里就溜了出去。
她抓着顾剑,头发也挤乱了,衣服也挤破了。
就连鞋子,也丢了一只。
顾剑绷着小脸,嫌弃地看她一眼。
陶姜拧着他耳朵:“你小子,嫌弃我?”
她捧着两本册子,细细数落:“还记得你刚来我家时候的样子吗?”
“你,小小的,瘦瘦的,衣服破得跟什么似的,两只脚比黑炭还黑。”
“跟个小乞丐似的,还特别凶,小狼崽一样,盯着人看。”
顾剑抿唇。
陶姜哼哼:“我当时就想,这谁家小乞丐呀!又脏又臭!”
顾剑冷着脸扭头。
陶姜:“但是我一看,脚上那么深一道口子,连双鞋子也不穿。就这么走来的。多可怜呀!”
顾剑看她一眼。
“我就想,我要把他喂得白白胖胖的,嘿嘿。”
“别忘了你已成亲。”顾剑看着她手中书册。
陶姜摆手:“知道知道!你个小屁孩少操心大人的事!”
把顾剑气走了。
陶姜回到家,婶娘一看陶姜的狼狈样子,已经见怪不怪。
“又去哪里淘玩了?”
陶姜神秘兮兮地拉着婶娘,跑到她房里,两眼放光地将两本册子拿出来。
“嘿嘿,我买到了好东西。”
“什么东西?”婶娘疑惑。
陶姜先打开画册。
一副美男出浴图,将婶娘吓了一跳。
陶姜眼睛睁大,傻笑:“嘿嘿。”
哇哦,抢到宝了。
婶娘连忙抓着她的手阖上:“要死!什么东西!”
婶娘脸色涨红,眼神四处张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她板起脸,清了清嗓子:“陶姜,这种东西,怎么能看呢?快将它丢了,趁着平章没有发现!”
“快快快!”
陶姜紧紧抱着:“不行!我还没看呢!花了钱的!”
婶娘一听,咽了口口水:“也,也是。”
“那,看完了丢?”
两人一拍即合,立即关上门看起来。
“这个不错呀,这个脸型流畅,丹凤眼,眼型跟顾平章有些像。”
婶娘立即否认:“胡说!平章比他们好看多了!”
陶姜讪讪:“也是!没有人比顾平章更好看了!”
她翻过一页,眼睛突然一亮,咽了口口水:“这个这个!这个好看!”
婶娘立即点头:“这个不错!”
陶姜手指抚摸过画上人的脸型,歪着头瞅了瞅:“这个气质不错。”
再翻过一页,陶姜和婶娘两人同时发出惊呼。
画中男子栩栩如生,温柔多情,一身文人气息,尤其难得的是,这男子身姿挺拔,坐在一株桃树下看书,桃花瓣落满衣襟,别有一番风味。
满地落花给这男子增加了无限遐想空间。
让他的三分英俊变成了七分。
旁边还用小字备注了,与他相恋的是菓子铺的小娘子。
“吃食铺的小娘子?那不是我吗?”陶姜美滋滋。
婶娘没听见。
两人脑袋挨着脑袋,肩膀挨着肩膀,鬼鬼祟祟凑近,趴在桌上看了半天,啧啧感叹,迟迟才念念不舍地翻到下一页。
页面翻过去,看清这一页上所画内容,两人同时发出惊呼。
陶姜傻傻看着,小脸发红,眼睛发直,只觉得脑袋一热,傻傻笑出声来。
突然,一滴殷红滴在纸上。
两人呆住,半晌,婶娘反应过来,摸了一把自己鼻子,猛地看向陶姜。
“陶姜,你流鼻血了!”
陶姜傻眼。
两只手捂着鼻子,满手血。
两人正狼狈地打转,视线突然瞥见一个人。
婶娘眼睛睁大:“平,平章。”
陶姜捂着鼻子,惊恐地扭头。
正对上顾平章冰冷的视线。
顾平章走过来。
陶姜和婶娘两个人吓傻了。
门,门什么时候开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顾平章丢给她一方帕子,视线一转,扫见册子上的画。
空气安静得可怕。
陶姜一动也不敢动。
她又瞅了一眼那裸男图。遗憾地看了眼围着身下的衣服。
这画师真是太客气了。
顾平章视线扫过来,陶姜心虚扭头。
顾平章冷笑一声,将两本书收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陶姜满脸伤心难过:“那话本我还没看——”
婶娘嘴角抽抽,都什么时候了,她当她要撒个娇挽回一下,结果竟是这。
果然,顾平章一听,身上气息更冷了。
婶娘长叹一口气。
院里众人被她满脸血吓到:“小娘子怎么了?”
说到这个,婶娘老脸一红:“咳咳,天气燥热, 容易上火,容易上火。”
陶姜捂脸。
“我给小娘子泡个菊花决明子茶,去火!”小鲵跑来道。
陶姜一边洗脸, 一脸郁闷。
真是出息。看个话本子还留鼻血。
……好丢人啊。
她洗了脸, 换了一身衣裳, 抓心挠肝地想知道那话本子写什么。
可恶的顾平章, 她看个话本子怎么了嘛。
她干嘛那么怕他呀!
陶姜干活都心不在焉的。
顾剑从门口晃进来, 陶姜偷偷瞥一眼窗边看书的顾平章, 立即顺着墙根溜过去,一把抓着顾剑。
顾剑:“?”
“过来过来。”
陶姜:“啊哈哈, 宝贝儿。”
顾剑抖了抖鸡皮疙瘩。
“做了什么亏心事?”
陶姜瞪他一眼:“说什么呢!看书的事情怎么能叫亏心?”
她搓搓手, 小脸发红:“那个,你帮我去净土桥的书斋里再看看呗, 看今日话本子还有没有卖的呀?”
顾剑抱着宝贝竹棍扭头就走:“不去。”
陶姜:“……”
她眯眼威胁:“真不去?”
顾剑绷着小脸:“不去。”
气势威胁无效,陶姜气馁, 垮下个小脸:“哼!”
她瞪顾剑一眼,蹬蹬蹬跑去干活了。
她将晒好的桂花、栀子花、茉莉花……装进布袋里,打包好, 摞在库房, 以备店里用。
正夯吃夯吃干活呢, 瞧见顾平章出门了。
她眼睛一亮, 立即丢下干了一半的活, 蹬蹬蹬跑到屋里。
“放哪里去了呢?”她嘀咕着,上下翻找。
她将顾平章桌上书籍全都拿下来, 挨个翻看,《三字经》、《百家姓》、《幼学琼林》、《上孟下孟》之类的,是衷哥儿用的。
《春秋》、《史记》之类的,是顾平章看的。
翻完,她又跑到床前,盯着叠放整齐的被褥,上手开始翻腾。
枕头扔地上,被子掀开来抖一抖,褥子整个儿翻起来,看看底下有没有藏东西。
也没有。
她又跑到箱笼柜子前,垫着脚,挨个儿都打开看了。
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失望。
哎那话本子她还没看呢!听说可好看了!
真是让人抓心挠肝。
正惆怅呢,门口传来一道小丫头的声音。
陶姜探头一看,原来是冷凝儿身边名为春喜的大丫鬟,正找她呢。
她一头杂乱地走出去:“冷小娘子找我?”
心里嘀咕,准没好事。这小姑娘骄纵任性,被他爹逼着嫁人,心气儿不顺,想一出是一出,要是找她去家里,她一定拒绝。
都找她好几次,不知怎么,黏上她了。
她又不是大小姐,去了他们那高门大户里,说话走路都格格不入的,吓人。
打死也不去。
春喜是个喜庆丫头,性子也好,是冷凝儿她娘奶妈的女儿,从小跟冷凝儿一起长大。将来冷凝儿嫁人,春喜是要带过去的。
春喜穿着一件桃粉色褙子,大红石榴撒花裙,手上戴的金丝缠花镯子,脖子上挂着金镶玉长命锁,发髻上簪着一枝红宝石眼的金钗。
放在普通人家,活脱脱一副大小姐模样。
冷凝儿母亲外家是做皇商的,富可敌国,冷凝儿那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大小姐,从小拿玛瑙当石子儿丢着玩的。
上辈子,陶姜跟冷凝儿还能比一比。
这辈子,比不了一点。
“顾小娘子。”春喜一见着她便先露出个笑。
陶姜心里警惕。
冷凝儿她可应付不来。
拒绝的话已经放到了嘴边。
“我们家老夫人今日做寿,家里戏楼请了京城里有名的班子来唱戏,小姐请了好些姑娘手帕来家里玩,她让我请顾小娘子也去呢!”
陶姜把拒绝的话咽下去:“唱,唱戏?”
“是呢。京城里德胜园的班子,宋柳声也来,他唱的《锁麟囊》那叫一个好呢!他如今炙手可热,还给皇上唱过戏呢!”
陶姜一听,这还得了,古代的明星!那肯定得去听啊。
“我们小娘子说了,这华亭县,就数顾小娘子是个不同的人物,她就喜欢您。您不去,她这戏听得也没意思了。”
陶姜心里美得,顿时眉开眼笑:“去,我收拾收拾就去!”
“好嘞。”春喜也笑,“今日家里人多,免得冲撞了小娘子,我家姑娘让我专门带小娘子去。”
陶姜立即唤来明笙。
明笙最会梳头了。
她又换件衣裳。
考虑到冷家老夫人做寿,穿得喜庆些,也不用太打眼。
不过,她一想,不对呀,以她的身家,想在人家富贵堆里打眼,真是瞎想。
就算把金的银的玉的全摞身上,也不够看的。
索性打扮不失礼也就是了。
这次换的是件鹅黄竖领对襟衫,并彩蝶戏花裙,图的就是个颜色鲜亮,喜庆。
明笙怕可惜了衣裳,给她脸上薄薄涂了层颜色,肤色看起来不过略略淡了一些,不似雪一样白。
这身颜色衬得她小脸红润,一双眼睛极有灵气。
明笙简简单单插了根白玉钗,那钗子是个松鹤嘴的,嘴里衔着一颗金丝缠花球,独出心裁。
说起这个金钗,还跟顾平章有关呢。
陶姜又想起顾平章没收她话本子之事。
心想,冷凝儿肯定有,到她那里去看岂不更好?
她带上明笙,随着春喜,高高兴兴坐上马车去冷知府家看戏去了!
“那宋柳声长什么模样?”陶姜很好奇。
春喜捂嘴一笑:“不是我说,那宋郎君长得哟,真跟神仙似的。”
她这么一说,陶姜可就兴奋了。
她立即抓着春喜:“快说快说!”
春喜道:“我们府上规矩极严,那班子到戏楼唱戏,就住在前院,我们后院里的女眷是见不着的。做寿期间人多,夫人怕冲撞了女眷,戏楼到前院那条路上,都挂了帷幔。”
“那看不到了?”陶姜失望,大感上当。
春喜扑哧笑出声来:“那日可巧,我们姑娘打发我给大少爷送一碗蒸酥酪。我刚到前院垂花门,只见花园里走出来两个人。”
陶姜和明笙感觉要说到点上了,不由抓着春喜,满脸期待。
“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男子。他的眼睛水一样的,十根手指白嫩嫩的,葱根儿一样,手腕子细白绵软,肌肤细腻得羊脂玉一般。我们大少爷也算是一等一的俊秀人物,跟宋柳声站一块儿,竟粗犷许多。”
春喜道:“我知道小娘子跟一般人不一样,才跟小娘子说这些。在别人面前是万万不敢的。我们夫人若是听见我这样说男人,非打死我不成。”
陶姜拍拍胸脯:“放心,你们夫人不会知道的。”
春喜又笑:“难怪我们姑娘喜欢小娘子呢,谁能不喜欢呢。”
把陶姜说得很是不好意思。
心里又得意,挺了挺小胸脯,我果然招人喜欢!
她又缠着春喜:“再说说那宋柳声!”
春喜用帕子捂着嘴,笑个不停:“我知道的都说了。再没见过了。小娘子可不能跟别人说我见过,不然我娘要收拾我的。”
陶姜讪讪,脑子里满是春喜的话。
听着是个美男哇。
“对,这宋柳声在京城里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皇亲国戚座上宾,自打给皇帝唱过戏,身价水涨船高。我们家这次能请来他,还是托了京城里伯爵府呢。”
陶姜觉得有些熟悉。她睁大眼睛——
“知府老爷是伯爵府二爷,大爷袭了爵,正是承恩伯。”
陶姜心道,我滴乖乖,怪不得冷知府能娶皇商吴家的嫡女呢。
感情人家出身伯爵府哇。
冷夫人说不定高嫁了。
“我们老爷三年任满,明年不定调回京城里去。”
陶姜立即握紧她的手。
冷凝儿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家世不家世的倒是其次,主要是看上她这个人活泼开朗性格好好相处!
到了冷府,隔着一条街,就听见园子里人声敲锣打鼓声。
街上的人都往那边瞧热闹。
冷府派了人维持秩序,让马车通过。
门前长街上,一整条街都停满了马车。
从这头望不见那头。
松江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陶姜他们从小侧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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