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能说服贵妃的是,纯嫔母家无人可用,将来这个阿哥只能倚靠着高家,总比要和嘉贵人母家抢一个阿哥来得轻松。
而且,嘉贵人腹中的那个还不知道是不是阿哥,更不知道能不能立得住,阿哥的身子好不好,不确定因素太多,倒不如纯嫔的三阿哥来得方便。
皇上对于贵妃偶尔想一出是一出并不怎么奇怪,她既然想试着抚养孩子,又素来和纯嫔要好,让她们二人住在一起便是了,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便一口应下。
只有嘉贵人还是放心不下,依着贵妃说什么皇上便给她什么的性子,若是这孩子生下来是个阿哥,贵妃又来要便不好了,干脆在皇上跟前隐晦的表达了下,贵妃是听太医说她腹中是个公主,才不要了的。
这话其实也是在降低皇上的期待,谁让皇上没了二阿哥,如今又急切地希望嘉贵人自己也能生个阿哥出来,嘉贵人虽说自己也盼着是个阿哥,但叫人这么一催,反而开始害怕了。
第四十八章
贵妃和纯嫔共同抚养三阿哥, 越发有理由借着三阿哥的名头请皇上来钟粹宫,而皇上想必也有意要冲淡嫡子夭亡的悲伤,对三阿哥多了几分照拂。
即便如此, 期盼着嫡子的皇上也没有分出太多心思来, 他如今一大半时间都扑在前朝事务中,余下的时间则是更加急于让皇后诞下嫡子。
皇后亦然, 虽然她还无法从永琏夭亡的悲痛之中走出来,但状态也日渐一日地好起来了。
永璜则依照着时舒的叮嘱, 走上了一条和雍正帝夺嫡时相仿的道路, 大部分时候都守好自己的本分, 机会落到他身上时, 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好在皇上如今长成的子嗣也唯有永璜一个, 没人跟他争抢,又逐渐跟和亲王有了来往, 便是偶有为难的事情, 也有人可以请教。
时舒倒也想过提拔原身的家人,但她留心了之后, 就发现皇上不用原身的家人办事也是有原因的, 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不堪用, 只是他们都太过憨厚老实, 为人本分,便是强行给了什么高官要职, 他们也只会惶恐不安, 日子还没现在过得顺心。
不过原身的母族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胜在老实忠诚, 永璜用着也能够安心,王府时跟着他的伴读也都死心塌地的, 虽不是什么重臣家的子弟,但好歹是永璜的第一批班底。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乾隆十年。
皇后再度有孕,生下了嫡子七阿哥永琮,多年来盼望能再有一个嫡子的皇上总算得偿所愿,皇后也终于放下了肩头的重担。
然而此时后宫境况已然大有不同,嘉嫔生下了皇四子永珹,愉贵人生了皇五子永琪,纯妃则在两年前生下了皇六子永瑢。
贵妃虽无生育但却牢牢握住了已经十一岁的三阿哥永璋,更是凭借着自己的宠爱,让皇上对三阿哥也多了几分看重。
而皇后在这个关头生下嫡子,无疑是让平静了许久已经开始彼此为孩子争夺利益的众人重新警觉起来。
最妙的是,皇后此次生育伤了身子,不仅无暇料理宫务,甚至照看七阿哥也是有心无力。
这一日,贵妃便把共同协理宫务的时舒和纯妃都叫去,商议着七阿哥周岁之事。
按着贵妃以往的行事,自然是趁着这个时候能把持多少权柄就把持多少,时舒一向不和她争夺,而纯妃更是对她言听计从,要想削弱皇后的威势,她也只能挑在这个时候动手。
然而这一次,贵妃却难得表现出了事事以皇后为先的意思,每日都准时带着人去皇后那儿议事。
时舒心知这是贵妃的阳谋,一如从前福晋要拿原身来立威,此时的皇后,也需要杀鸡儆猴,方能震慑一番因有子嗣而逐渐生了野心的后宫嫔妃们。
贵妃光明正大上门,打着的就是消耗皇后的心力的主意。要么她抛开一切专心养病,照顾永琮,要么能够趁这个绝妙的机会,挑出贵妃料理宫务时的错处,狠狠打压一番。
后宫的手伸不到前头去,时舒已然有了端坐一旁看戏的资格,她自然不会跟着贵妃去给皇后添堵,但也绝不会这个时候凑上去劝皇后以身体为重。
就算要劝,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劝,有贪图手中宫权的嫌疑,这时候一向和二格格要好的宁聂里齐格便派上用场了。
让她去跟二格格说一声,也算是完善了原身不争不抢还心软的老好人人设。
身为皇上唯二的女儿,大格格和二格格在皇上眼里自然是要好的,时舒和皇后也很默契,没有插手孩子之间的相处。
让大格格帮忙表达自己的态度,也渐渐成了惯例。
许是因为后宫的手伸不到前头,皇后这些年来对时舒的态度反而渐渐软化,颇有“远交近攻”之意。
没过多少日子,在屡次挑出贵妃办事不力之后,皇后正想去了贵妃协理宫务之权,转头便得了七阿哥着凉的消息,无奈只好放下手头的事情去照顾七阿哥。
幼子生病不是什么好事儿,在医学十分落后的时代,即便宫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医术精湛的太医,但有孕之后能否安然度过十月,孩子能否安全诞育,甚至能不能活到六岁之后,种痘能不能成功,一切都要看天意。
也正在这时,时舒得到了皇上要给永璜赐婚的消息,人选也已经由皇上和皇后商议出来,正是皇后的侄女富察氏。
嫡子身子弱到需要太医夜夜守候,皇长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娶皇后的侄女为嫡福晋,贵妃的注意力几乎是立刻就转移到了时舒身上,甚至不惜冒险往高家传话,让他们务必想法子,等到大阿哥成婚之后就上书请奏为大阿哥分府。
谁都知道,皇上在潜邸之时一直就住在宫里,反而是年幼的和亲王被分出宫去开府居住,前头大臣们上奏大阿哥分府一事,也都是存了试探圣意的想法。
大臣试探乃是常事,甚至皇上还会主动透露一二,让这些大臣们识相些,别整日跟他对着干。
但后宫嫔妃,尤其是皇上向来觉得没有城府和野心的贵妃试探,都会被皇上认为是别有用心。
这日,时舒便是当着众人的面和皇后说起了她未来的儿媳,才刚说笑了没两句,贵妃兴致缺缺地打断,说起了别的事情。
时舒仿若没注意到一般,又把贵妃扯出去的话题拉了回来,继续喋喋不休,先是夸了一通未来的儿媳富察氏,而后便显示出自己对孙辈的期待。
这些话听在贵妃耳朵里,无一不是炫耀和挑衅,当下便口不择言道:“到时候大阿哥分府出去,便是有了孩子,也得顾着他的身子,没个七八月的,也不敢抱来给你看呢。”
这话明着是说时舒,其实也有讽刺皇后嫡子的意思,谁都知道七阿哥出生的时候还好,越长大越病的频繁,轻易不出来见人,不然皇上也不会这么急着要抬举大阿哥。
贵妃近来甚是厌恶这个凭借着出身,就轻而易举夺走了皇上对三阿哥的宠爱和重视的嫡子。
她和高家对三阿哥寄予厚望,本以为没了皇后的嫡子,三阿哥就能离那个位置再近一些,为此,贵妃努力了数年,不料七阿哥刚一出生,她这数年来倾注在三阿哥身上的心血全部都白费了。
第四十九章
贵妃素来得宠, 永璜出宫开府的事情经过她这么一说,倒好像皇上已经打定了主意一般,顿时就传了开来。
这也不怪后宫众人反应大, 实在是前几年的时候, 皇上对永璜的重视是摆在明面上的,大约皇上自己也在琢磨, 没有嫡子,其余的阿哥又年幼不堪大任, 若是皇上自己有什么好歹, 必得留好储君的名字, 方不至于乱了分寸。
也是因此, 那几年里新晋的嫔妃如舒嫔, 令贵人,乃至于柏贵人都屡屡对她示好。
然而如今一见皇上有了嫡子, 就有意让大阿哥出宫开府, 便断定了大阿哥没了指望,连时舒这里跑的也不似以往勤快了。
时舒着人去打听了一二, 果不其然, 她们是往皇后宫里去了, 后宫里此时传得沸沸扬扬的大阿哥要出宫开府一事, 只怕也有皇后在背后推波助澜。
一来能让舒嫔等人信以为真,二来若是时舒和永璜按捺不住想要着人去御前打听, 又或者是私下找人向皇上进言, 被皇上知道了,恐怕要以为她和永璜对皇位有觊觎之心。
三来, 这话是贵妃说的,若是入了皇上的耳朵, 皇上必然会以为贵妃和纯妃也有了别的心思。
这二人一个是皇上心中的单纯之人,一个又素来温婉柔顺,这话传进皇上耳朵里,这两个人的形象顿时便会支离破碎,碎片也会死死扎进皇上的心里,再难消除弥补。
传言满天飞,皇上却浑然不知一般,时舒也照旧关门过着自己的日子。
永璜那儿,她已经提前给他打好了预防针,经常在他面前提起帝后情分深厚,没准哪天就又来了个嫡子,所以他的路线还是要坚持以往,不能因为没有竞争对手而松懈。
故而,这一日皇上来了储秀宫,时舒便能察觉出他的心情虽不虞,但不是冲着她来的,反而对她和永璜这些日子的表现很满意,而后就冷不丁道:“永璜不日就要大婚,宫里难得有这样的喜事,朕打算给后宫都晋一晋位份,你日后便是贵妃了。”
时舒缓了片刻,便蹲身谢恩,虽察觉有些不对,但看着皇上嘴上说是喜事,面上却并非全然都是喜意的模样,暂时没有去分神思考别的。
她跟着皇上一起见了未来的儿媳富察氏,问了几句话过后,皇上便离开了储秀宫。
富察氏不愧为大族教导出来的,举止谈吐都瞧不出什么毛病来,即便宫里近来永璜为了是否出宫开府一事闹腾不休,富察氏也没有表现出半点要探口风的样子,反而还不着痕迹地劝慰着时舒,明里暗里示意她不要着急。
时舒心头的怪异感更甚了,皇后那头明摆着不会喜欢永璜这个长子,可却同意了富察氏的女子嫁给永璜为嫡福晋,要知道皇后的嫡子才不过一岁,富察一族定然不会把前程都放在一个孩童身上。
富察氏若为永璜嫡福晋,其族人日后帮扶的对象也只会是永璜了,除非二十年之后,嫡子长成,才有可能改换扶持之人。
但这个时候没人知道皇上能有多长的寿命,富察一族如此选择,岂不是明摆着要成为永璜的助力,而且这还是经由最重视嫡子的皇上和皇后一起同意了的。
长春宫,皇后歪在床榻上听了宫人禀告说,皇上从储秀宫出来时并未发怒,不由失望道:“哲妃竟然真的是个能坐得住的?”
一旁的宫人不忍她伤神,正欲说些七阿哥的事情来和缓气氛,开口之前却想起前些日子太医亲口断定七阿哥体弱一事来,顿时打消了心思。
皇后娘娘盼了这么久的嫡子,到头来却是个体弱的孩子,皇后如今的病容,有七八分都是为着嫡子病弱而起的。
皇后也只是失神了片刻,就缓过了劲儿来。
皇上如今看重永璜,她也只能把侄女嫁给永璜,以保富察氏满门的荣耀,而她自己此刻最重要的,是利用皇上此时的多疑,把联起手来的贵妃和纯妃,乃至于今年已有十二岁的三阿哥都一并打落下去。
留着这二人,固然能牵制哲妃,但她的身子尚不知能够坚持多久,若她先永琮一步离去,贵妃凭着皇上的宠爱和三阿哥,对永琮甚至二格格下手都不是没有可能。
贵妃无子无女,也许不会把二格格放在眼里,但纯妃有三格格,必然要为了三格格打算,而三格每多一分宠爱,都定然是要从二格格这里抢走的。
至于哲妃,皇后疲惫地闭了闭眼,她不是没有手段可用,但一方面要考虑皇上的心意,一方面要顾及富察家的想法,再一方面还要给永琮和二格格日后做打算,限制太多,她反而是无处下手了。
此时,也只能尽力提拔旁的嫔妃,盼着日后哲妃没法子一手遮天罢了。
乾隆十年,大封六宫。
时舒晋了贵妃,为了方便区分,皇上给贵妃赐了“慧”字做封号。
嘉嫔为妃,愉贵人为嫔,令贵人为嫔,柏贵人为嫔,陈常在为贵人,柏常在为贵人。
哲妃在这个时候晋了贵妃,这让高贵妃隐隐有些不安,也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口不择言说出去的话,但听到皇上赐了她“慧”这么好的封号,高贵妃的这点不安也就一下子消失了。
一旁的纯妃比她更加敏锐些,“慧”字对于旁人而言算是嘉奖的封号,可高贵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这样好的字眼放在她身上,皇上莫不是在暗示自己对贵妃的期待?
皇上为什么忽然对贵妃有了这样的期待?
联想起这些日子来皇上对三阿哥的夸赞奖赏,纯妃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砰砰跳动起来,异常激烈。
皇上为哲妃晋位,也许是对于她们母子空欢喜一场的补偿?
而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却一反常态重视起了永璋,难道皇上真的属意了永璋为储君人选?
光是想想自己的永璋能有登基做皇帝的机会,纯妃便觉得自己兴奋得无法自抑,她那连旗人都不是的母家,难道也有成了皇亲国戚,加官进爵,荣宗耀祖的一日?
七阿哥断断续续病了一些时日, 终究是夭亡了。
皇后一直以来虽然有这个预料,但真正到了这一日还是悲痛万分,尤其在发觉慧贵妃和纯妃一脸的洋洋得意, 以为三阿哥能就此出头的时候, 这种悲伤即刻便转化为了愤怒。
这一日,诸妃至长春宫请安。
慧贵妃瞥见皇后面容憔悴, 又见皇后手边散落着一个小小的荷包,便知道她还在伤心于七阿哥的夭亡, 一时间又想起纯妃的六阿哥和七阿哥年纪相仿, 心念一动就道:“说来纯妃的六阿哥和娘娘的七阿哥是同年生, 娘娘若是思念七阿哥, 何不多瞧瞧六阿哥?也能一解娘娘的思念之苦。”
这话若是以前的慧贵妃所说, 皇后只会觉得她是不会说话,如今却能发觉到她话中满满的恶意。
纯妃本是个警醒的性子, 然而如今一朝被权势所惑, 听了这话竟也丝毫没察觉到不对,反而顺着话头往下说, 生怕不能用她对幼子的怜悯获利。
皇后越是看得明白, 就越心凉。
连她如此精力不济之时, 就能看明白的事情, 皇上只怕早就发觉了。
皇上不是个能容忍枕边之人觊觎他权力的人,若是他肯出言提醒, 高氏和苏氏也许还有幡然悔悟的余地。
但他一直以来都毫无动静, 许是存了斩草除根的心思。
正如她将自己的侄女赐婚给永璜,就是想瞧瞧哲贵妃会不会有得意忘形, 露出马脚来的那一日,皇上按兵不动, 存的也是同她一样的心思。
皇后知道这一日不会太久。
慧贵妃出言挑衅,时舒是看在眼里的,但她没想到,之后的日子里,皇后竟然真的屡次叫纯妃带着六阿哥去长春宫。
尤其到了这会儿,皇上吩咐内务府去宫外选址,又让让人早早开始预备分府的东西。
一时间,宫里的风向愈发明显了,慧贵妃,纯妃连着在阿哥所的三阿哥都风光起来。
据永璜所说,三阿哥这阵子待他这个长兄也少了恭敬,更是时时和高家来往。
高家是个懂事的,不会这么光明正大,耐不住三阿哥被慧贵妃和纯妃这么已撺掇,心气一旦起来了就再也下不去。如今唤后宫嫔妃也不如以往恭敬了,只有皇后,慧贵妃和纯妃才配得上额娘两字,余下也只有妃位以上才配得上叫声娘娘,以下便是直接某嫔某贵人。
到了年底,皇上总算是下了明旨,封永璜为定郡王,大婚过后便出宫开府。
家宴上,三阿哥喜气洋洋地拉着六阿哥给皇后请安,许是醉了酒,竟口不择言说出了让皇后视六阿哥为亲子一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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