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后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叫人搜院子,这会儿甚至有怀疑到了头所里有人用巫蛊诅咒,皇上觉得如今的皇后失了理智,自然也不会动怒,只觉得荒谬。
时舒想的没错, 她站出来拖延了一段时间,皇上派去查问的人便来回话了。
因着时间匆忙,许多事情还没有完全问明白, 但到底是什么导致了永琏受惊晕倒已经有了答案。
永琏在长春宫听到宫人议论, 皇后娘娘近来多病,皆是因为挂念逝去的仪嫔娘娘和小阿哥, 便顺路去了佛堂一趟。
哪知又碰巧听到了宫人私底下议论仪嫔当日被送来佛堂时的事情,宫人说得隐晦, 但永琏何其聪慧, 依据宫人的只言片语, 推测出那时候的仪嫔并非自愿, 而是因着她献给皇后的荷包有损, 为了求佛祖饶恕而来。
而宫里有资格把宫妃强行送来为他祈福的人,也只会是皇后。
连日来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为何二格格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为何皇额娘会如此挂念失去的仪嫔和小阿哥,为何有些宫人看他的眼神充斥着惧怕和躲避。
根本不是什么仪嫔为他祈福折损了自己的寿数, 这样冠冕堂皇的说法也只能骗一骗不知内情的人, 永琏只觉得仪嫔和小阿哥是被他牵累的。
若是额娘真的找到了仪嫔对他心存不轨的证据, 额娘也不会连日来噩梦缠身。
额娘的反应和汗阿玛对仪嫔的补偿, 则更像是一种心虚。
这是永琏难以接受的。
世间若真有佛祖,绝不可能因为荷包破损而迁怒于人, 也更加不会掠夺尚在腹中的孩儿的生命来为他续命。
回来的路上, 永琏一直闷闷不乐的,此时吹过的凛冽的寒风, 则更加让他的心情跌落至谷底,似乎一切在冥冥之中有了回应。
宫里忽然间刮起狂风, 许多东西都来不及收拾,永琏正是被一件吹到了天上的衣裳给吓到的。
与其说是吓到,不如说本来就是良心不安的时候,又被寒风一吹,彻底摧毁了永琏的意志。
这一次,皇上赶在了皇后之前,让时舒和永璜先行退下。
皇后充耳不闻,只是死死扯住皇上的衣摆,坚持道:“永琏怎么可能被风给吓到呢?皇上,一定是有人要害他!一定是这样的!”
皇上心知皇后此时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她爱永琏至深,正因为如此,也无法接受永琏如今的模样是她一手造成。
但也正是因为能够理解皇后的痛苦,他亦无心在此时谈论责罚,叫人把皇后送回长春宫歇息之后,皇上独自在西二所等了大半夜。
这一夜,时舒也没睡得太沉,早早就起了身。
各宫大约也都知晓了永琏阿哥似是不好,于是干脆也都暂时大门紧闭,轻易不肯出来,生怕一个没做好触到了霉头。
不过派人出去取膳食之类的差事还是得有人去的,时舒便让她们留意一二外面的消息。
各宫里取膳的宫女一般就是固定的两组,所以也很轻易能够察觉出一些痕迹来。
譬如今日,皇后那边的宫女是都换了,举止行为比先前稳重了不止一点,年纪也大了些,虽然名字和脸都不大认识,但仅凭这些,就知道皇后宫里的人手一定是经过了一番细查,有不少人遭了殃。
贵妃那边的宫人换了一个,也难得收敛了脾气,以前瞧不上的普通菜式也没挑三拣四,匆忙装了些就走了。
依贵妃的脾气,叫她身边的宫女收敛也就是极限了,如今她身边的宫女还这么怕惹麻烦,可见昨夜的事情也把贵妃给吓到,甚至是连累到了。
时舒叫人格外留意了纯嫔那边,但纯嫔那边也是一切如常,没什么破绽。
余下的嫔妃宫人平日就谨慎小心,现在依旧如此,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她们根基也浅薄,做事没办法做到天衣无缝,要真的插手了什么,只怕早就被拉走审问了。
长春宫。
贵妃跪在下面,面上一面迷茫。
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但皇后却一反常态,不仅叫人带走了她身边的一个宫女,对她也是态度大变,认定了她和永琏受惊有了牵扯。
而证据居然只是查问到她宫里的这个宫女和皇后的宫女彼此相熟,经常趁着取膳的时候一起说话。
最好笑的竟然是,分明交好的宫女有三个,一个在皇后宫里,一个是她宫里,另一个在纯嫔宫里的,居然早就因病挪出去,又换到了别的地方去伺候了。
也就是说,身上有嫌疑的如今只有她一个。
贵妃有心辩驳,但皇后却直接当着她的面审问了钟粹宫的宫女,而那宫女竟然也说,她是想要讨好贵妃,才去冒险和皇后的宫女来往的。
这话一出,贵妃再傻也知道,皇后必然对她起了疑心。
若放在以前,皇后不会这么断定,但是经过仪嫔那件事之后,贵妃已经发现如今的皇后简直是草木皆兵。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强烈的反应。
果然,皇后似乎是再也不愿看到她,挥手道:“贵妃御下不严,在钟粹宫禁足一年,日后就安生待着,别再来本宫面前了。”
这一句话,几乎就是在和钟粹宫划清界限,贵妃心头涌起一股猛烈的不甘,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她只能退一步。
她不聪明,但她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理亏,也皇上的性子,皇上爱重嫡子和嫡妻,不会在小事上拂了皇后面子。
若是自己此时委曲求全,皇上日后想起,兴许还会怜惜她,若是她不识眼色在这个时候闹,皇上定然是没有耐心搭理的。
因此再不甘心,她也只能依言退下。
反正凭借着阿玛才能和立下的功劳,以及她的恩宠,她不可能真的会被禁足一年,皇上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放她出来的。
而皇后,今后失去了她这么好用的帮手,看她还怎么一边对人下手,还要一边维持自己宽厚仁慈的那副样子!
贵妃走了,纯嫔似有所觉,她没敢抬头对上皇后的视线,只是跪下自己请罪。
一件事做了就一定会有痕迹,哪怕她已经努力在撇清关系了,但皇后如今的性子,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还是识趣些请罪的好。
她赌的就是自己一贯在皇后面前不起眼的形象,以及皇后这时候抽不出太多的心思来对付贵妃,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毕竟谁都知道,她连旗人都不是,生下的阿哥哪怕是皇家血脉,也终究低了前面两个阿哥一头。
皇后的确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她,但不代表她会轻易放过,她看着一脸惊惶卑微的纯嫔淡淡道:“你也回去吧,皇上膝下只有三个阿哥,属三阿哥年幼,你虽然初为人母,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肆尔二2五久乙丝奇想来不大懂得如何照料,但也一定要好生照顾三阿哥。”
皇后不屑于用什么手段去害皇嗣,因为她天然就是宫里所有皇子皇女的嫡母,只要她想,可以把任何一个孩子要来自己照顾。
纯嫔自然听懂了这番话,掩在袖子下面的手攥紧了,指甲几乎都扎进了肉里,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一分。
直到过年, 二阿哥的身子还没有好起来的意思。
虽说宫里不会因为二阿哥的生病而忽视了过年,但最上头的皇上心情不好,宫里就算是再怎么喜气洋洋, 也总还是透露着一股子低迷的气氛。
到乾隆三年的暮春, 二阿哥还是夭亡了。
寄予厚望的嫡子去世,帝后二人无论先前有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这时候也根本没有心思去计较。
皇上五日未曾临朝,陪在皇后身边彼此宽慰, 更是将密立太子的谕旨公之于众, 追谥二阿哥为端慧皇太子,
以皇太子之礼为二阿哥举丧。
这样隆重的丧礼, 在皇上看来, 既是对爱子的重视,也是对皇后失子之痛的抚慰。
但每每在长春宫与皇后四目相对之时, 皇上总能看到皇后的逃避, 进而联想到导致永琏重病的缘由,毕竟当初让仪嫔祈福是他亲自应允了的。
皇后亦然, 她深深内疚于永琏的夭亡, 每每看到皇上, 便不由自主要想起当初她和皇上的决定。
就这样, 随着永琏夭亡的日子越来越远,皇上去长春宫的时日也越来越少, 两个人都在有意地避开对方。
而对于宫中的嫔妃而言, 这一年过得也是心惊胆战。
二阿哥夭亡,牵扯到了不少宫里的奴才, 各宫从上到下都被翻来覆去整顿了一遍,有个受了斥责的张答应生生被吓得病死, 更叫人胆寒不已。
皇上也极少再踏入后宫,只偶尔会叫嫔妃去养心殿侍候。
直到景仁宫里传来嘉贵人有孕的好消息,皇上叫人送了赏赐,紧跟着太后似乎也觉得很不容易,想叫底下人松快些日子,也送了赏赐,各宫嫔妃才也都往景仁宫去,热闹了一阵子。
皇后自然也知道了,一面叫人去库房里找些有好意头的东西送去景仁宫,一面又叫人去内务府吩咐让他们仔细些嘉贵人那边。
身边的宫女担忧地看着皇后,嘴上不敢说什么,但二阿哥才去了多久,嘉贵人便有了身孕,皇上和太后又是这般看重,皇后娘娘必然要为此伤心的。
眼下皇后瞧着没什么不同,但若是以往的娘娘,一定会询问皇上是否要给嘉贵人晋位,以示自己的贤德,也好叫内务府那儿改换份例,如今娘娘却根本没提,这样的疏漏,足见娘娘心里根本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那头高贵妃也在着人打听,她早就知道自己身子弱,难以有孕,本身也不怎么喜欢孩子,故而以前也没有多么盼着有孩子。
然而她发现,自从皇后的嫡子夭亡后,皇后便是一副一蹶不振的样子,仿佛失了主心骨一般,而皇上待皇后也冷淡了许多。
她从前以为稳如磐石,高高在上的皇后,和她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遥远,那么难以跨越。
也就在此时,贵妃得知了嘉贵人有孕的消息,以前她不会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忽而动了心思。
富察氏出了个皇后,才有如今蒸蒸日上的场面,更让皇后的底气充足,而她的阿玛高斌也是皇上得用的重臣,若是阿玛也能有一个皇子外孙,高家的小一辈不也就有了指望。
她若是有了家族支撑,又岂会和今日一般,堂堂一个贵妃,却还被皇后当宫女一样指使着,皇后让自己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丝毫没有反对的余地。
纯嫔是没有人依靠才只能去巴结皇后,可她的阿玛有才能,让皇上看在了眼里,才有了抬旗之荣,她的地位尊荣从来就跟皇后没有任何关系,她为什么还要乖乖听皇后的话?
回想曾经讨好皇后的一举一动,贵妃只觉得自己真是愚蠢!
贵妃出手向来利索,一面在皇上跟前说着软和的话,连连叫太医来为自己把脉,开调理身子的药房,一面着人去给嘉贵人赏赐,又屡次把她叫来钟粹宫问话。
嘉贵人向来敏锐,加上贵妃几乎算是明示了,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对嘉贵人而言,这事儿有没有她反对的余地,皇上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做到的。她也就只能往好了想,毕竟贵妃位尊,且她一向没有耐心,到最后还是得她这个亲额娘来照顾孩子。既借了贵妃的势,又不耽搁她和孩子相处,勉强算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对嘉贵人而言,犯不着为了这个去挑战皇上的脾气,断了自己日后的路。
然而她一番刺探之下,却发现贵妃和她想的完全是两码事。
贵妃首先便不同意嘉贵人跟着孩子一起搬去钟粹宫,她只要孩子,而且只要小阿哥,若生下来是个公主便不肯要了。
这明摆着就是想抱养一个阿哥,作为自己和家族博宠等工具人。
嘉贵人意识到贵妃的心思后,自然是不肯了。
嘉贵人在储秀宫说这话时,气得直掉眼泪,而后她又道:“妾身的孩子,皇上都没说什么一定要是个阿哥,贵妃倒先挑拣起来了,是个公主又如何,难道宫里还缺孩子一口饭食吃吗?就算是个阿哥,妾身也只盼着他能健康长大,再没有别的什么妄想,将来若是能帮着哥哥们做些小事,尽弟弟的本分,就已经很好了。”
时舒一笑,不经意道:“其实贵妃若是要求这么多,倒不如直接抱一个现成的,纯嫔一贯同她交好,三阿哥的年纪也很合适。”
嘉贵人许是被气狠了,下意识道:“许是觉着三阿哥已经认识人了,抱走以后还能想起来亲额娘吧。”
“年龄大些也有好处不是,再长两岁就能进上书房读书,见皇上的次数多了,再大些就能回报自己的外家了。”
“况且,纯嫔未必没有这个心思。”
时舒想起近来从景仁宫打听来的消息,又添了一句道。
要想一个个把原身所仇恨之人都报复了,实在是个棘手的问题,人一旦出手就会留下痕迹,到时候追查出来,不需要太确切的证据,只要一点点皇上的疑心,她的任务难度就会直线升高,甚至失败。
所以,时舒才想到利用皇后,贵妃,娴妃和纯嫔几人之间的矛盾,慢慢挑拨她们相互争斗起来,即使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够独善其身,但在一滩浑水里行动,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把子嗣牵扯进争斗之中,更不喜欢嫔妃擅自打听外面的事情,如此,早早搬去了阿哥所的永璜倒是正好能够躲过去。
嘉贵人也是一时被绕进了死胡同,听了她这番话明白过来。
贵妃想抱养个阿哥,无非就是为了将来有个支撑,也能让底蕴不足的高家沾光。
而纯嫔眼看嫡子夭亡,皇上又没对大阿哥表现出什么偏爱的时候,自然也免不了要起几分心思,三阿哥虽年幼,却是皇上唯二的阿哥了。
但三阿哥的出身比起大哥更为不显,纯嫔母家连旗人都不是,皇上很显然也没有抬旗的意思,纯嫔嘴上不说,心里也会着急的。
更别提这个时候,嘉贵人又有了身孕,若是个小阿哥,又被贵妃瞧上抱养,那三阿哥又要被比下去了。
嘉贵人回去的路上就在琢磨,纯嫔到底有没有这个心呢?
回了景仁宫,嘉贵人便借着要沾三阿哥福气的由头求见纯嫔,而后便提议一同去给贵妃请安。
纯嫔眼神闪烁几下,明知这是试探,却也不得不应下。
谁都没办法抗拒利益的诱惑,嘉贵人金氏出身内务府包衣,却不是普通包衣,其阿玛和族人都是在内务府有名有姓的,甚至还有个族叔曾任总管内务府大臣,可见出身非同一般。
认真论起来,嘉贵人的出身要比哲妃还好几分。
皇上日后若是缺人用了,尽可以在旁人家族里头挑几个来赏赐官职,这些人要是得用,将来就是她们在前朝的支撑,也是她们所生育的子嗣的支撑。
先帝爷,圣祖爷那时候都有例可循,孝恭仁皇后出身普通包衣,可她的姊妹兄弟却能和钮祜禄氏,佟佳氏这般的大族联姻,乌雅氏也从此青云直上。
偏她父兄皆是民人,即便皇上要用,也不可能巴巴的从民人里头挑人来用。她又一贯在皇上面前谨小慎微,从不敢提及,如今有这个能力的,也就是皇后和贵妃。
眼见贵妃好不容易有了动静,想抱养一个小阿哥,她如何能不动心?
贵妃一贯对着皇上有什么说什么,她被纯嫔说服之后,便直言自己愿意和纯嫔共同养育三阿哥。
纯嫔想的法子极为巧妙,她先是让贵妃把三阿哥抱去养了一日,让她亲耳听到三阿哥任性的哭声,被这哭声搅得难以入眠时,才出面去哄。
虽然有些心疼三阿哥被折腾了一会儿,但效果的确显著,贵妃果真是不耐烦这样的,尤其看到连嬷嬷都哄不好三阿哥之后,只得松了口,叫纯嫔也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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