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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不问参商)


若没有姬瑶,以陈云起原就衰微的气运,大约在不久后就会死于意外,但吴青阳却能好好活下来。
代替已死的陈稚被淮都陈氏带走的,会是一墙之隔外的蝉衣。
这是原本的天命,而如今,姬瑶成为了陈稚。
天命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
姬瑶在死局中觅得了一线生机,她和天道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这些,陈云起都不知道,他看着再无声息的梁叟,有几分怔愣。
他真的死了?
梁叟死得这样轻易,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能杀了他。
如果陈稚还在,陈云起做不出这样冲动的决定,但他早已是孤身一人。曾经,面对病入膏肓的陈稚,他无能为力,现在,面对重伤濒死的吴青阳,他也救不了他,这样的无力感几乎要将陈云起逼疯,也促使着他拿起刀,做出此生最疯狂的举动。
他想杀死的,其实是曾经无能为力的自己。
陈云起呆呆地看着梁叟挂在半空的尸首,神情似哭似笑,吱吱,至少这一次,我不是什么都没能做。
他站起身,再看向姬瑶,喃喃问道:“你能救我,那能救青阳么?”
姬瑶看着他,面上神情未曾有丝毫改变。
“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条命。”陈云起不知道姬瑶能不能救吴青阳,更不知道自己能否负担得起这个代价。
“用我的命来换!”有人嘶哑着开口。
陈云起转头,看见了气喘吁吁赶来的吴郎中。
这些年他常在山中采药,对这里也算熟悉,这才能沿着陈云起走过的痕迹,艰难寻了过来。
“用我的命,来换青阳的命——”吴郎中在姬瑶面前跪了下去,带着几分颤意开口。
他不是不怕死,但他都活了四十多年了,也算够本,但青阳才十六岁,他和云起,都才十六岁而已。
人真是有趣,竟然愿意为了旁人,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姬瑶淡淡道:“凡人性命,于我无用。”
陈云起敏锐地察觉了她话中另一重意思:“你可以救青阳?!”
他忽然体会到什么叫绝处逢生。
姬瑶没有否认,只是反问:“我为何要救他?”
她为什么要救一个与自己并无干系的凡人?
姬瑶残存的力量有限,为何要浪费在一个凡人身上?
听到这话,吴郎中颓然低头,这突然出现在杏花里的少女,有什么理由非救青阳不可?
陈云起咬紧了牙关,山风刮过,四周寂然无声。许久,他终于开口:“你不是要做陈稚么?”
“如果是陈稚,一定会救吴青阳!”
生来体弱的陈稚,幼时是在陈云起和吴青阳背上长大的,对她来说,吴青阳也是她的哥哥。
姬瑶的目光落在了陈云起身上。
陈云起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不知道姬瑶为什么要做陈稚,但现在,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他对上姬瑶的视线,一字一句道:“只要你救了青阳,往后我会告诉所有人,你就是我的妹妹陈稚。”
在陈云起话音落下之时,姬瑶能感受到,天道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桎梏又松了一分。
她的嘴角极轻微地扬起一抹弧度:“好。”
陈云起握紧的手终于松了开,鲜血混着汗水落下,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笑了起来,一旁的吴郎中也随之现出狂喜之色。
梁叟尸首上的纳戒远远飞了过来,姬瑶只需一眼便将他留下的神识抹去,一枚赤金的杏果随即出现在空中。受伤遁入山林的梁叟,还来不及将这枚杏果吃下,所以到头来,这份机缘终究还是属于吴青阳。
一道灵力落下,杏果中丝丝缕缕的先天道韵汇聚于一处,逐渐凝实。
“让他吃下便是。”
眼见杏果从空中坠落,吴郎中忙不迭地伸手接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他当然要小心,这关系到吴青阳的性命。
吴郎中淌着泪,郑重向姬瑶拜了三拜,口中喃喃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青阳有救了……

一直到吴青阳服下那枚赤红杏果,陈云起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
杏果入口的刹那,立刻化为一道暖流顺肺腑而下,不过片刻,吴青阳的脸色便已经有了好转。在吴郎中和陈云起紧张的注视下,他原本凹陷下的胸口奇迹般得恢复如初,像是从未受过伤。
看着这一幕,吴郎中久久不能回神,身为医者,眼见这世上竟有能令人起死回生的奇物,心中如何不觉震颤。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或者说,身为凡人,身为庶民的渺小。
他们原本只是偏僻乡里的凡人,连修行之说都不曾听闻,却因先天道韵的溢散被迫卷入修士间的纷争,成为被践踏的草芥。
吴郎中抹了一把脸,但他们又能如何,凡人能做的,不过是尽其所能地活下去。
吴青阳微弱的呼吸渐渐恢复如常,吴郎中探手为他号脉,手上脉象已经与常人无异,看来醒转只是早晚之事。
听他这样说,陈云起终于松了口气,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这时才感受到浑身传来的疼痛。
吴郎中注意到他脖颈上青紫掐痕,起身走向药柜:“我给你抓些药敷上,放心,这回不要你的钱。”
说起钱,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拿出了放在柜台下的钱袋:“你数数,看有没有少。”
陈云起握着那袋钱,想起已经被吃进肚的烧鸡和酒,不免有些肉痛。
第二日他再来药铺的时候,吴青阳已经醒了,正坐在门槛上晒太阳。
念在他重伤初愈,吴郎中也没好意思立刻使唤他做什么,且先休养两日是正经。
在争夺先天道韵的修士离开后,杏花里又迅速恢复了往日安平与生机,像是之前令各处门户紧闭的混乱不曾发生过一般。
凡人或许真的就像野草,即便为逆境摧折,仍有蓬勃生命。
“云起!”见了陈云起,吴青阳双眼一亮,远远就向他拼命挥手。
陈云起没说话,上下打量他一番,就地坐在了吴青阳身旁。
“听我师父说,你为了我去找那个老东西报仇了,云起,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吴青阳说着,一脸感动地张开手,向陈云起抱了过来。
陈云起身体后仰,娴熟地避开他动作:“伤都好了?”
吴青阳闻言握拳向他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肉:“放心吧,我现在感觉自己壮得能打死一头牛。”
相比之下,昨日才受过伤的陈云起看起来脸色反而更不佳。
“那就好。”陈云起吐出几个字,木讷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话和从前一样少。
吴青阳也早习惯了:“我师父说这回死里逃生是件大喜事儿,该好好吃一顿去去晦气,你什么时候有空?”
听他这么说,陈云起抬头望向杏花里上方翻卷云层,沉默一瞬才开口:“我要走了。”
吴青阳脸上露出点茫然。
要离开杏花里的是姬瑶,不过陈云起也会随她一起去。
她如今的身体还不能接触日光,甚至难以随心意操控,留陈云起在身边也算有备无患。
听完陈云起的解释,吴青阳一时还回不过神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或者陈云起会有一天离开杏花里。他以为他们应该像祖祖辈辈一样留在这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然后就是一生。
或许从那些修士出现在杏花里开始,一切就注定不同了。
吴青阳在愣神片刻后笑道:“出去看看也不错,那位姑娘那么厉害,或许跟在她身边,云起你以后也会成为武宁君那样的大人物!”
武宁君闻人昭一生可谓传奇,他不过庶民出身,父母早逝后,靠在集上卖狗肉为生。后意外加入上虞边军,以战功晋升,同时武道境界一日千里,十余年间晋位宗师,领上虞边军取得数次大捷,为上虞国君封武宁君,赐国姓闻人。
闻人昭的生平在上虞为庶民传唱,他以微贱出身赢得尊位,无疑让这些庶民在重压之下看到了一线改变命运的希望。
而这一线希望,便足以让他们支撑下去。
陈云起想起了那日在景弈府中见过的男人,他想起了闻人昭高高在上的漠然和对庶民的不屑一顾。
“不。”他开口道。
他绝不会成为武宁君闻人昭那样的人。
吴青阳不知道他所想,还道:“要成为武宁君那样的大人物,的确有点儿难。”
陈云起闻言也没有向他解释自己话中意思。
他不打算将曾经在景弈家中发生的事告诉吴青阳,这些事,就算说了也没什么用,那不如不说。
听了吴青阳一顿絮叨,陈云起离开药铺时已近巳时。
在离开杏花里前,他决意先买匹代步的劣马,这是为姬瑶,也是为他自己打算。否则她若又睡了过去,他岂不是只能背着她上路。
想到这毕竟是为姬瑶挑的坐骑,陈云起特意问过她意见,两人一道出了门。陈云起找出当日陈稚用过的帷帽,她自幼体弱,冬日不能见风,是以出行都会戴上这顶帷帽。
比起撑伞,帷帽更低调许多。
杏花里不算大,里中乡民想买卖牛羊都需要去一趟樵县,但陈云起没打算买多好的马,没必要费这个事,所以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养着几匹驮马的乡里酒肆。
“买马?”吴六婶看了一眼陈云起,又打量起他身旁戴着帷帽,披风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姬瑶,心下犯起了嘀咕,陈家小子身边怎么突然多了个姑娘?
见陈云起点头,吴六婶又道:“你这是要出门?”
陈云起再次点头,多解释了一句:“去探望一位叔父。”
这么多年,也没听说陈家还有什么亲戚啊?吴六婶暗道,不过陈家毕竟是杏花里的外姓人,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亲戚也不奇怪。
“这马可不便宜,一匹至少要两缗钱。”她向陈云起比划了个数。
“我看啊,你也别买什么马了,”吴六婶为他参谋道,“不如买头骡子,比马便宜多了,还不挑吃喝。”
陈云起的目光顿时从几匹驮马转向了不远处的马骡,除了看起来不如马神骏,骡子似乎确实实用很多。
他正要答话,却感到一道若有实质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陈云起转头,对上了姬瑶帷帽下投来的目光。
“……马骡便宜很多。”他试图和姬瑶讲讲道理,总要考虑一下路上要用的盘缠,她可以不吃不喝,他却不行。
可惜姬瑶并不打算和他讲道理。
“你可以不用买。”姬瑶轻飘飘道,“届时我将你变作一匹马便是。”
这话听起来像是句威胁,也的确是句威胁。
而陈云起不敢不将这句威胁当回事,毕竟,姬瑶是真有能力将他变成一匹马。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果断选择低头。
姬瑶挑的是几匹驮马中看起来并不算健壮的那匹,相应地,它的要价只比两缗多上些许,终于让陈云起感到些许安慰。
只是看着买完马后近乎空荡荡的钱袋,他还是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攒下这些钱他用了两年,但花光却只需要不到两日。
吴六婶数着钱,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了。其实比起买马骡,陈云起买马她赚得更多。
在契约上按了手印,她看着坐在马上的姬瑶,悄悄问陈云起:“这姑娘是谁啊?”
陈云起沉默一瞬,低声回道:“她是我妹妹。”
随即拉着缰绳,向酒肆外走去。
什么?!可他妹妹不是早就……
吴六婶望着他和姬瑶的背影,一脸莫名。
陈云起的妹妹陈稚病逝在两年前,而现在,姬瑶以陈稚的身份,重新行走于世间。

第十七章
离开杏花里前,吴青阳陪陈云起一起去祭拜了他父母和陈稚。此行不知何时归来,临走前他当然要来看过他们。
一大一小两座坟茔并列,坟中埋的,是陈云起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
两人一起动手,没多久便将周围杂草清理干净——陈云起本就常来祭扫,是以坟上所生杂草本就不多。
除尽杂草,他站在坟前,默默看着碑上镌刻的名姓,久久无言。
陈云起本以为自己的余生注定会留在杏花里度过,守着父母和妹妹的坟茔,努力赎回当年卖掉的三亩水田。若是到了年纪有不嫌弃他的姑娘,便娶妻生子,从此耕田劳作,很快便是一生。
但现在他要离开了,离开杏花里。
陈云起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回来,能不能回来。
他能做的,不过是尽其所能地活下去。
他会好好活着,因为他答应过爹娘和吱吱,一定会好好活着。
“放心吧,这还有我呢。”吴青阳见他一直望着坟冢,以为他担心自己走后无人祭扫,开口道,“你走了之后,我会记得常来给伯父伯母还有吱吱祭扫。”
陈云起应了声,蹲身捡起祭扫后的烧鹅,分了吴青阳一半。
这只烧鹅是吴青阳带来的心意,陈云起险些为他拼上性命,他心中感激,却不知自己能为陈云起做些什么。听说他今日要来祭扫,特意买了只烧鹅。
不过在这偏远乡里,即便是用作祭品的肉食也从来没有浪费的道理,最终都是要吃进肚中,并不讲究什么避讳。
于是两人坐下来分了这只烧鹅,吴青阳看着陈稚的坟茔,忍不住问道:“云起,你说那位姑娘,为什么非要做吱吱啊?”
直到现在,陈云起和吴青阳都还不知姬瑶名姓,只能用那位姑娘代称。
她比那些出现在杏花里的修士还厉害,为什么非要顶替一个凡人的身份?
这个问题陈云起当然也回答不了,他对姬瑶的了解并不比吴青阳多多少。
“可是杏花里大家都知道,吱吱两年前就……”吴青阳没把这句话说完,他知道每提起这件事一次,陈云起心上伤疤就要被揭开一次。“若是有人问起,不是轻易就会被拆穿么?”
他说得一点不错,杏花里不算大,陈稚病逝之事里中乡民都是知道的,当日她下葬之时,也多亏了里正带人帮忙。
对于姬瑶行事,以陈云起和吴青阳有限的阅历,实在推论不出什么来。
祭扫完毕,陈云起也没有耽误,起身回返,他今日便要离开杏花里。行装早在昨日已经准备好,陈云起的东西本就不算多,一个包袱足矣。
其实当日梁叟那枚纳戒如今正收在陈云起手中,但纳戒需以神识取放,也就是说,能用这枚纳戒的,至少是二境修士。而陈云起如今只开了黄庭,甚至还未曾正式踏入修行,自是用不了。
知道陈云起要离开的人不多,特意来送他的,也只有吴青阳和吴郎中。
竹筏上,姬瑶一身为披风包裹,帷帽遮蔽了面容,未有分毫暴露在天光之下,看起来颇有些古怪,引得摆渡的老艄公不由频频打量。
陈云起牵着马走上竹筏,等站稳后回身,便对上吴青阳和吴郎中各有意味的目光。
离别终究不是能让人展颜之事。
陈云起看向吴郎中,抬手一拜:“过往年岁,多谢吴叔照拂。”
父母意外身亡时,陈云起也不过十岁。他父母走得太过突然,根本没有为他留下什么余钱,但体弱的陈稚根本离不了汤药。以当时陈云起的年纪,便是砍柴又能换得多少银钱?多亏吴郎中暗暗照拂,兄妹二人才能艰难活了下来。
当年吴青阳领着陈云起去药铺蹭饭,吴郎中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过半个不字。
此时看着少年已渐渐褪去稚嫩的面容,吴郎中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唏嘘,一转眼,这最是木讷寡言的小子也长大了。
“出门在外,记得万事小心。”吴郎中将提前备好的常用药递给了陈云起,他一向抠门,这时却没提钱半个字。“离了杏花里便要学聪明些,不管发生什么事,活着才是正经,别跟人争一时之气。”
知道陈云起的性情,他又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
“……是。”陈云起低头看着手里东西,良久才干巴巴地挤出一个字。
他实在不会说话,好在吴郎中和吴青阳也都习惯了。
老艄公高声道:“时辰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该走了。
“你走之后,你家院子我和师父会替你看着的,绝不叫别人占了去,伯父伯母和吱吱那里,我也会常去看他们,你就放心吧。”吴青阳向他挥了挥手,双眼有些泛红。
竹筏推开水波,顺水向下,渐渐远离了杏花里的渡口。
挥着手的吴青阳化作模糊一点,杏树花期已至,整个杏花里都被雪白杏花围簇着,看上去恍如世外仙境。
陈云起望着在自己眼中渐行渐远的杏花里,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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