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热恋计划(桃因)

“我只是给你介绍，你明天也是要去应聘的，跟正常流程没什么区别，如果你想站稳脚，需要你自己拿成绩闭上那些人的嘴。”
陈甸甸觉得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脑海里还是想着樊千禧说的那句，TJA的少夫人，可这些本来不该是她得到的。
她说：“可是齐昂，你给我的——”
太多了。
她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于惺惺作态了。
可是不是说好，协议结婚的吗？
她像是在不停的索取，跟邱梨又有什么区别。
她更卑鄙，她甚至间接利用了自己的婚姻。
她整个人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好给齐昂的。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点，心脏骤然缩紧，她耷拉着脑袋，不太敢抬头看他。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应该要爸给的任何东西，毕竟我们本来也没什么血缘关系，他喜欢的是我妈不是我，我当然也可以靠我自己，但我还是要了，这样很卑鄙吗？”
陈甸甸皱起眉：“没有。”
这不一样。
齐昂轻笑了一声：“陈甸甸，你就这点志气，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他走过去，指关节轻轻在人脑袋上敲了一下。
不疼，只有轻微擦过的触感。
他几不可闻的叹气，调子懒懒的：
“对我，你可以再有野心一点。”
“做什么都可以吗？”
齐昂顿了一下，他或许应该在脱光衣服的时候问。
“嗯，什么都可以。”
“凭什么？”陈甸甸抬起头，看着齐昂那张脸，抑制不住言语。
他的语气仍旧没什么波澜：“凭你是陈甸甸。”
陈甸甸愣愣地看着他，心跳骤然停了一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猛的复位。
凭你是，陈甸甸。
这句话也像是有着回响，一声一声震荡在耳畔。
陈甸甸最终默认接受了工作，她想要赚钱，她有欲望有野心，她不想要自己的生活变得糟糕到满是潮湿气息。
后天要去面试，她有些紧张，如果面试失败岂不是打了齐昂的脸，她都想不到齐昂到底是用了什么天花乱坠的词汇来夸赞她，才让她有了这次面试机会。
因为这个，择日，陈甸甸还约了黄周周一起出门买一套更正规一点的职业装，最近黄周周在一家娱乐公司工作，她大学本就学的音乐专业，只不过陈甸甸没想到她真的会想要进娱乐圈。
好不容易腾出时间跟陈甸甸出门，还说要顺便去附近转转。
天气不是特别冷，陈甸甸特意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她挺少穿的牛角扣大衣跟碎花半身裙，里面穿了打底裤，一身装扮格外适合这个天气。
这套衣服还是大学时，学设计的大学室友给她量身定做的，作为最后一份离别生日礼物送给了她，随后她就去了米兰继续深造。
可惜没多久陈甸甸就进入实习，觉得上班要穿的正式一点，周末没人约出门，基本没怎么穿过。
这样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少见的多了些温和的少女气息，跟平常她的穿衣风格相差很大。
陈甸甸的五官并没有什么硬伤，不知道是不是在齐昂家吃的太好，气色变好，眉眼明媚，一双眼都变得清亮，脸颊恢复了以往的圆润，显得多了些生动又恬静的气质。
跟前段时间灰头土脸又满是低沉阴郁气息，总是怯弱又爱低着头的女孩大相径庭。
有那么一瞬间，陈甸甸甚至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她不常照镜子，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潜移默化变成了现在这样。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陈甸甸随手拿了个小包下了楼准备出门，跟刚从学校回来的齐昂碰了个面。
他早上有一节课，很早就去了学校，身上还穿着宜大校服，或许是课程结束后还有什么活动要参加。
一身深蓝色的西装跟长裤让整个人多了些衿贵公子姿态，领口的领带被他扯开，动作随性又斯文败类。
齐昂顺手放下车钥匙，眼神在扫向她时骤然定住，目光灼灼盯着她看，门开着，上午十点的光线照射在女孩的半张脸上，仿佛晕了蹭光，皮肤透亮，那双眼也清润澄澈，让他有些移不开眼，他清了清嗓子问：“你要出门？”
陈甸甸手指紧紧揪着包包的带着，点了点头：“嗯。”
他这个眼神，有点奇怪。
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有些不太自在。
她其实很少穿裙子，被盯着看开始有点不太自信，忍不住问：“好看吗？”
为什么要这么看她？
齐昂点头，语气很认真：“我喜欢这个裙子。”
陈甸甸怔了一下。
“那给你穿。”

陈甸甸瞬间往后退了一大步，睁大眼睛忙的说：“开玩笑的。”
齐昂站在原地没动：“开车去。”
陈甸甸点了点头说好。
大概半个小时, 陪着黄周周去了一家私房菜火锅店，是家老字号，平常周末排不上号，是独立包间，不会被认出来。
陈甸甸到了之后给她发信息, 问她在哪。
【我就在门口，你到了没？】
陈甸甸又抬起头往四周环顾：【我在门口, 没看到你。】
话音刚落下, 手腕被旁边人拉住拽着往店内走。
陈甸甸被吓了一跳，随后认出来身形是黄周周，看着她戴着墨镜，头顶围了一个丝巾戴着黑色口罩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下意识往四周扫了一眼。
跟人进了包间，点了餐服务员出去关上了门, 她才把头顶严丝合缝的枷锁给卸掉。
陈甸甸：“你干什么？有人跟踪你吗？”
黄周周摇了摇头说：“不是，我这不是也是娱乐圈的人了吗，当然要保护好自己。”
陈甸甸一边布着菜，调着酱料，一边说：“有人认识你吗。”
黄周周睁大眼睛：“当然了，你不关注我们圈子你都不知道我现在火成什么样！我发的新歌播放量都破百万了好吗。”
陈甸甸把手里筷子烫好递给她：“那他们也应该认不出来你的脸吧。”
黄周周捏着筷子, 一副傲然模样：“我这当然是, 万一被听出来了, 不被看出来嘛。”
“你不想露脸？”
黄周周低着头一边搅拌着酱料一边说：“不想, 我可不靠颜值吃饭。”
“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比我还忙。”
每次要么就是加班要么就是工作太累, 上次还说要回去做蛋糕。
陈甸甸涮着牛肉，一边说：“当然是打工赚钱还债了。”
黄周周夹菜的动作忽然停下来，目光看着她，踌躇着说：“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陈甸甸抬起头，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齐昂帮我还钱了吗。”
他是怎么知道她欠了钱的？
调查她了吗？知道她有个那样的爹了吗，他会是什么想法，会觉得她很麻烦很棘手吗。陈甸甸蓦地心脏一窒，低着眼睑，用力掩盖着自己的情绪。
黄周周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介意那些钱了，但是齐昂说，你们结婚了，他只想你欠他的。”
她沉口气，小声说：“他可能只是不想你过得太委屈。”
平常陈甸甸脑子里只想着还钱还债，就算出个门都不敢买什么衣服，黄周周从没见过她买什么漂亮的衣服或者化妆品穿衣打扮，没有女孩不爱美，可陈甸甸的很多衣服都已经是旧了不能再旧了还在穿。
她都难以想象陈甸甸在大学的时候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这些，齐昂自然也看得出来。
她只是觉得，毕竟齐昂跟她结了婚，或许陈甸甸会更坦然一些。
“你爸好点了吗。”
“不知道，没去看过，我也不想去。”陈甸甸低着头继续吃东西，表情并没什么异常。
经过黄周周这么一问，陈甸甸才发觉，她已经跟陈镇有小半年没有联系了，除了白医生上次说要做手术，陈镇居然也没有跟她联系过一次。
“不去最好。”黄周周眯着眼说，“你都跟齐昂结婚了，那又怎么了，不然你就多以身相许几次咯。”
陈甸甸给她夹菜：“吃你的吧，我们签过婚前协议的，我不会要他的东西的。”
说完这句话，陈甸甸都有些难以启齿，她出门开的车都是齐昂的，现在又用了齐昂的钱。
她真的需要一个账单了。
脑子里想着什么，陈甸甸低着头咬着一块牛肉，还没入口，旁边一句话如同深水炸弹，震得耳尖腾得泛红。
“你们上床没。”
陈甸甸瞬间咳了起来，辣椒好似呛到了喉咙，撕裂的疼痛卡着，眼睛都泛出泪花。
陈甸甸抬起头看着她，嗓子有些沙哑：“没有。”
黄周周侧头睁圆眼睛：“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她就猜到，刚才陈甸甸躲闪的眼神明显不对。
“你……问的太忽然了。”
“你不想吗？”
“协议结婚，又不是要禁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不信齐昂会没感觉。”
陈甸甸被这一句话问住了，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她这句，等准备开口回复时，黄周周已经开始大快朵颐吃午餐了。
她也没有不想吧。
齐昂会想吗？
她好像也没见过他找别人。
“你最近跟，李轲还有联系吗？”黄周周问。
忽然提到这个名字，陈甸甸“啊”了一声。
“好久没见过了，你跟他有联系？”
黄周周低垂着眼，摇了摇头，语调很随意：“没有，我就问问，他跟齐昂不是朋友吗。”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陈甸甸嘴里的话倏然卡住，抬眸看着黄周周没吭声。
黄周周没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陈甸甸的眼神，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声。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签约的那家唱片公司，老板好像跟他认识，上次看到他来过，好歹我们也是初中同学吧，我这不得套个近乎，问问我的那首歌能不能出唱片什么的。”
“怎么，我还不能借你牵个线了！”
“那我一会推给你。”陈甸甸移开视线，继续低着头吃饭。
她属于吃的少饿的快的类型，已经吃了个半饱了，黄周周也才刚开胃。
低着头刷微博，即便是微博不怎么发日常了，也不证明她的号也不用了，平常还是会点赞一些八卦。
在之前传媒公司呆了太久，养成了一些什么都爱看的敏锐性，可以及时知道网络市场动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期ip地址暴露，大数据监控，会自动推送一些她或许会感兴趣的东西。
她刚点进微博，主页推送了挺多来自关注人关注的博主博文，她只是随意点进去了一个博文，下面就自动推送了挺多她的其他博文。
陈甸甸才注意到，博主的网名叫“宜大娱记”，是某位传媒系学生的自媒体账号。
里面挺多有关学校内的趣事，她发现宜大有挺多流浪猫，且每只都会给取名字，定期去动物医院检查，即便博主发的关于猫咪的博文并不多，陈甸甸也下意识点了个关注。
她的关注列表很杂，玩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上千个关注了。
关注之后点进去第一条，左上角带着一个热门，评论转发都已上十万加，对比她其他几千的点赞量，仿佛忽然爆火。
下面第一条就是她自己的热评。
【我靠？我要火了？？？我没买热搜啊，说一下这个是工商管理研二的齐昂，我跟朋友买花路过拍摄的，是刚才才知道这位是我们学长，拍的时候只是觉得很美好，如有侵权立马删除！请不要盗用我的视频噢。】
陈甸甸愣了一下，才倏然去朝着视频看过去。
标题是：这才是买花的意义吧，我踌躇不安为你千挑万选。
视频封面是一个肩宽腿长的男生背影，在一家花店的门口，旁边站着好几个长相身高都十分惹眼的同性，是跟着他一同过来陪买花的朋友。
陈甸甸并不知道这家花店，看到评论里好像说这是距离宜大不远的一家花店，平常去的人不是挺多，花价格昂贵，一般学生不太会选择在这家性价比不是很高的地方买。
花店里唱片机正在播放着一首张悬的《艳火》。
“我在你眼里看尽了相恋的年代
曾经的黑白此刻灿烂
于是你不停散落我不停拾获
我们在遥远的路上
白天黑夜为彼此是艳火”
低着头穿着件黑色卫衣，手臂上勾着棉袄的颀高男生便是齐昂。
或许是刚打篮球回来的，他的脖颈处还有一抹红，不知道是不是皮薄或者身体太娇贵，陈甸甸知道他稍微不舒服的料子或者从楼上健身房运动下来，脖颈眼皮跟耳尖都满是薄红，显得整个人都有些猫系的傲娇。
他低着头问老板哪朵花能保存久一点，老板说都差不多。
“做成干花可以保存好久。”老板说。
背对着镜头的人似乎低笑了声，摇头说：“她应该不会喜欢干花，女孩子一般都会喜欢什么？除了玫瑰之外。”
旁边坐在高脚凳上的朋友看着齐昂的样子，插科打诨从旁边捏了一支洛神：“欸昂哥，这个。”
齐昂侧头：“滚，挨揍等会。”
男生做了个闭嘴的姿势，从凳子上下来，也认真盯着面前的花看，他平常都买玫瑰，毕竟大多数女孩子都会喜欢，还真不认识什么花。
老板盯着齐昂，轻挑眉：“玫瑰不好吗？是什么节日吗？”
最近也没有情人节。
“没什么节日，就平常的日子，玫瑰她不会喜欢。”
齐昂似乎思索了几秒，抬眸问老板：“我试试插花吧，不好看我结账。”
结果绑在一块，或许是被丑到了，他甚至都不想拿起来。
“算了……没艺术细胞。”
视频的后半段，他朋友提议投票，入选的有玫瑰、满天星跟洋桔梗跟蝴蝶兰。
最终齐昂的一票满天星胜出。
李轲骂了一句，白费这劲。
“那你还去喝酒吗？”
可瞧着齐昂这样子，他心里总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以前齐昂身边谁都没有，他一直以为人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倒是他自己几乎没断过。
对比之下，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挺没意思了。
“不去了，你们玩，找我结账，谢了。”他说。
这条视频大概有十几分钟那么长，最终齐昂抱着满天星结了账，转头离开时，还闻了一下，香味很淡，更多的是植物的味道。
视频的结束，才露出来齐昂那张只露出了一半的脸。
他没说过，语气也淡然到仿佛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陈甸甸便以为他是路上随便买的。
脑海里又想到了他问，你不喜欢？
此刻，她手指不自觉蜷缩着，那句话如同枝丫贯穿心脏疯长，让她心跳不自觉漏了半拍。
很喜欢很喜欢。
很喜欢。
从火锅店出来，跟她去买了衣服，随后又去超市逛了一圈，黄周周买了挺多蔬菜，在德国那么多年，她倒是练就了不错的厨技。
也是在超市时陈甸甸才知道她从家里搬出来了，自己租了个小公寓居住。
她爸妈其实挺不赞同她签约公司，觉得做自由音乐人也挺好，但她从小就固执己见，也就随她去了。
“我去那边再推个车买些蔬菜，你帮我推着这个车啊，反正你也不买东西。”
陈甸甸说了声好。
她没什么可买的，就买了些小零食。
推着车在架子上转了一圈，目光在转角的架子上顿了一下，上面写了挺多口味，陈甸甸第一眼误以为是口香糖，随后某个扎眼的字眼在脑海中停留，她才冷不丁地又重新看过去。
身后传来黄周周的声音，陈甸甸鬼使神差抬起手腕从上面拿了一个草莓味的基础款，放进她买的零食袋子里，看上去格外不起眼。
黄周周推着购物车风风火火走过来，陈甸甸跟着她一同推着车往外走，她买的东西实在太多，旁边导购员帮她找了个可以外推的车，黄周周低着头拿东西，也没顾及陈甸甸这边。
买了东西回去，她今天也开了车来，把东西放回车上之后，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黄周周笑着问：“你还想去看展吗？”
俩人吃饭时提前买了一个艺术展的票，害怕到时候抢不到票了。
陈甸甸也跟着摇头，表情疲乏，身子都挎着：“好累，我刚才买衣服的时候其实腿都快要走断了。”
黄周周点头，忍俊不禁：“其实我也是，那改天去看吧，我现在只想泡个热水澡睡觉！”
说完，黄周周又挑了挑眉，视线往她袋子上撂了一眼。
“哎呦，你开窍了？”
陈甸甸提着袋子往身后放了放，脸上带着很轻的笑：“什么。”
黄周周一把勾着陈甸甸的脖颈说：“害羞什么，姐可是过来人，男人嘛，他帮了你的忙，你就讨好一下，回报一下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