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当家：茶农赚个小郎君(非一)

第12章 ：颠倒黑白
回去的路上，总有人耐不住好奇，问沈慕瑶在后山的这一天一夜是怎么过来的，她只是摸着自己的腹部，提高声音，突兀地说了句“我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才大了肚子”之后，沈侽就挡在她面前，将她与其他村民隔绝开来，似是不想让其他人再对她问东问西的。
沈慕瑶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是，她既然选择回去了，别人强加在她身上的冤屈，她自然不能再白白地承受！
不知道走了多久，日影西斜之时，不远处，已经隐约浮现出了村庄的轮廓。
云华村的地势不是很平坦，所以村落也是依坡而建的，远远望去，青灰色的瓦房参差不齐，即便中间夹杂着几处破落的土房，整体看上去也极为古朴、悠远，颇有几分“鸟鸣山更幽”的意境。
沈家就坐落在最高的山坡处，原本是由十余间房屋组成的四合院样式，听闻沈侽的原配与弟妹庄氏不合，沈家老太太才给他们分了家，一堵厚实的墙壁，却堵不住沈老二家对沈慕瑶母女的闲言碎语。
正想着，她已经跟随着众人来到了自家的门口。
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甚至似是还能感觉到全身浸泡在水缸中的清冷。
如果有可能，她多想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到这里。
她也终于理解，为什么“白毛女”愿意那么多年独居深山巢穴了，只因人心比豺狼更恐怖！
但是眼下，她没有选择！
不知道是出于何因，在跨进院门之前，鬼使神差的，她向后看了眼，她的身后，只有蟒腹般的丛林，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也是，她弄丢了他的随身之物，没有报复她，已是大度，难道还指望着他以德报怨，跟着她回到这不是狼窝，却胜似豺狼之地吗！
沈慕瑶继续向院中走去。
刚跨进院子，就听到了一道年迈却尽显刻薄的声音。
“你先前克死了自己的丈夫之后，竟然不去死，还敢来勾搭我的儿，逼着他娶了你。我当时就说了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不能要，看看，是不是被我说中了。结果就养了个和你一样不要脸的种！先害死了我的孙子，年纪轻轻地又被人搞大了肚子，现在又害的我儿去后山找她，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沈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了你们这对丧门星的母女！柳氏，今日我老婆子就把话撂在这里，我儿要是有个什么，你看我不揭了你的皮，让你死都死不安生！”
如此恶毒的话语，分明就是想把人给逼死！
沈慕瑶当下心底一沉，立刻向柳氏的房间跑了去，无视站在门口的三个人，但见屋内，吊在空中的一双脚，那双脚很小，说是三寸金莲也不为过，此时并未穿鞋子。
脚下还有被蹬倒的木凳。
沈慕瑶顿时气血倒流，再也没控制住，直接冲了进去。
“娘！”
柳氏虽很轻，但是身量比沈慕瑶高，她抱着她的双腿，将其从房梁上悬挂的白绫上抱下来的时候，没站住，两人直接向后仰了去，双双倒在了地上。
顾不上身上的摔痛，沈慕瑶立刻向柳氏爬了过去，死死地掐向她人中的位置。
好在她应该是刚踢翻凳子，不过片刻，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她已经醒了过来。
“娘，娘……”
沈慕瑶哽咽着，轻轻拍着她的背：“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我在这个世上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慕瑶，是你？真的是你？娘不是在做梦？”
柳氏很清瘦，几乎就是一层皮，包着一具骨，此时，她被打破的额头并未处理，伤口还裸露在外，早已干涸的血黏在凌乱的发上，衬的她整个人都更为憔悴、沧桑，隐约中，还多了几分疯癫。
沈慕瑶看的心内一阵抽痛，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是我，娘，我回来了，你不是在做梦。”
“慕瑶，娘还以为你……”
“哼，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竟然还敢回来！”
忽然，一阵冷哼声直接打断了柳氏的话！
柳氏闻言，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她却下意识地要把沈慕瑶向自己的身后拉去。
沈慕瑶闻声抬眸，看着站在自己的面前的老妇人秦氏，也就是这具身体叫了多年的“奶奶”。
秦氏大脸盘子，额头上还戴着大户人家的老太太才会戴的裹头布头巾绣片，指甲大小的金耳饰明晃晃的，手腕上是一只色泽古朴的玉镯。
通身的派头，自是与一般的农家老太太不太一样。
听闻她原本是城内大户人家的奶妈，后来嫁到了这云华村。
原本沈家也算是本地的富裕之家，家有良田百亩，但是在沈家老翁过世之后，因沈侽嗜酒、不务正业，沈家老二又是个病秧子，为了讨生活，百亩良田也被卖的所剩无几，沈家也逐渐没落了。
但是，这秦氏却偏偏看不清现实，还以为自己是下嫁过来的，年纪越大，架子越大，即便已分了家，家中但凡大小事她都要过问一番。
碍于她还藏了一些体己钱没拿出来，听闻刚分家时，二儿媳庄氏就迫不及待地把秦氏“供”到了自己的院中。
此时，秦氏一双并不浑浊的眸子死死地瞪着她，眸中的憎恶毫不遮掩。
“咳咳，”在场的村民自然觉察到了这氛围的诡异，毕竟是乡里乡亲的，既然碰到了，便有心劝和道：“老太太，要我说这沈丫头还真是福大命大，去后山过了一夜，都没事，而且……”
“她哪是命大，她明明就是命硬，专门克别人的命！”
不等那村民把话说完，永远不嫌事大的沈佳珠便插嘴说道，她邀功般地挽住了一旁秦氏的胳膊，继续道：“都说后山恐怖的狠，当年弟弟沈曦不就是因去了后山被狼吃了么，但是你瞧瞧她的命多硬，到现在都还活着，谁知道小弟弟是不是就是被她给克死的！”
“哎，可怜了我那小侄子，还那么小，就死的那么惨，真是家门不幸。”
站在秦氏另一边的庄氏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睛。

第13章 ：泣血真相
两母女一唱一和，沈慕瑶原本的“福大命大”也变成了克死了别人，才活了自己。
沈慕瑶看着此时同一个鼻孔里出气的三个人，一想到，刚才她若是晚来一步，柳氏很有可能就被逼的真的不在了，她的心内就一阵后怕，与此同时，心底对于她们的怨愤更增加了几分。
她自问她们母女来到沈家之后，一直为沈家当牛做马，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尤其是柳氏对于庄氏，更是处处忍让，她何至于竟是要对其这般死死相逼？
“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有那本事，你们还能有模有样地站在这？”
她要是真能克死人，庄氏你们可就要赶紧自求多福了！
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反驳，庄氏微怔之后，立刻道：“你这丫头是在咒我们？好嘛，我们关心你的死活，来看望你娘，你竟然好心不是驴肝肺，既然这样，我们沈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大佛！”
这分明就是要赶她走啊！
这庄氏怕不是忘记了自己又不姓沈，而且他们也早都分家了，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地盘吧！
不过……
沈慕瑶当下眸光微动，竟然要赶她走，岂不是正合了她的心意，她立刻把地上的柳氏扶了起来：“娘，既然这里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走吧。”
“等等，”庄氏再度开口：“要走也是你走，大嫂可不能走。”
一旁的秦氏闻言，立刻斜了她一眼，看得出来，秦氏已经想动手打她了。
她恨不能柳氏母女现在就消失在她面前，眼下她们自己要离开，这庄氏又插哪门子的嘴！
看着秦氏看向她的眸中似是能喷出火来，庄氏又哪里不知她怎么想的，当下便对其咬耳朵道：“娘，大哥为什么娶大嫂进门，还不就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女人除了生孩子，不就是陪男人睡？虽然她现在没法为沈家传宗接代了，伺候大哥还是可以的。她要是走了，大哥以后可就太可怜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沈慕瑶听个清楚。
沈慕瑶当下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同样都是女人，她怎么就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而且，秦氏听了，果然道：“柳氏，你不能走，既然你现在已经过了门，那你就是沈家的人，等你死后，我自会让我儿休了你，免得你这不干不净的女人脏了我们沈家的墓地。”
沈慕瑶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
她是想过这次回来一定不会顺利，却也没想到，她所要面对的这些人竟是会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
忽然感觉身上一轻，沈慕瑶转头，就看到柳氏已经推开了她的手，兀自站着。
她的身体那么单薄，无风都在飘零，但是她却又那么执拗，如狂风暴雨中的细微一株。
缓缓地扫视了一圈众人，最终，她将目光定格在了沈侽的身上。
声音低哑，却字字泣血。
“沈侽，我原夫惨遭横死，尸骨未寒，你却趁机强占了我的身子。我原本是想一死了之，你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定会娶我，好好待我，要我至少也要看在慕瑶的份上，不能寻短见。”
“我可怜我的孩儿，又发觉怀了你的种，便信了你的话，却不想，竟是从此把我的慕瑶推入了火坑！你自问这么多年来，你是怎么待我们的，非打即骂！我们活的还不如你养的一条狗。”
“你们都说，曦儿是慕瑶害死的，曦儿不过是以为慕瑶在后山，自己去找了她，他的死，与慕瑶又有什么关系？要说是谁害死曦儿的，那也是你们！”
“如果不是你沈侽把我打的卧床不起，让我无法照顾曦儿，如果不是庄氏你们欺人太甚，总是把脏衣服丢给慕瑶让她帮你们洗，她又怎么会那么晚不能回家，曦儿才会因此去找她？是你们，你们才是害死了我的曦儿的凶手！”
柳氏情难自抑，悲声痛哭。
“沈侽，慕瑶的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我只是没想到，你为了钱，竟然能做出这么畜生不如的事情来！现在，你们还要逼得我们母女分离，不给我们活路！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们，但是我要你们记得，我是被你们给逼死的，你们所有人的手上都沾着我柳玥的血！你们要是再为难慕瑶，我便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直觉不好，沈慕瑶下意识地抓向柳氏，刺啦，她却只是扯下了她衣袖上的一块布料，眼睁睁地看着她奋尽全力地向门框上撞去，瞬间，她的心也跟着跌落了深渊。
“哎吁！妈呀！”
一声声惊呼中，沈慕瑶终是回过了神来，就看到，沈侽在拦下柳氏后，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破口大骂：“臭婊子！想死也不要害我，要死也给我死到外面去！”
柳氏直接被打的跌落在地，半边脸歪在了一边。
“沈侽，你不得好死……”
“我今天就让你不得好死！”
他的脚还没落到柳氏的身上，突然惨叫了一声，快速地收了回去。
仔细去看，腿上已经被划出了一大道血口子，并血流不止。
而沈慕瑶的手上还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到的剪刀！
“你这贱人！”
沈侽忍不住破口大骂！
迎着他有些狰狞的脸，沈慕瑶的眸子却深沉的似是能沉进所有狂风暴雨，她冷冷地看着所有人，面上哪还有一丝之前的怯懦？
相反的，她身上突生的戾气，竟是让所有人都怔了下。
这下便是秦氏都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不过，毕竟是深门大院出来的，见识也比一般人多些，眼下也只当沈慕瑶是急了眼才伤人的，但是看着沈侽腿上的伤，她还是心疼的跳脚，更是瞪着柳氏母女，气急败坏。
“你们这对丧门星，好好的一个家被你们搅的鸡飞狗跳的。沈慕瑶，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然这么恶毒，竟然就敢伤人，这还了得，赶紧再把她给我扔到后山去，是死是活都不要再管她。”

第14章 ：我回来了
“还有你柳氏，你也是皮子紧，找打，也不怪你家男人教训你。但是你要知道，你家男人还是疼你的，否则不任由着你撞死了？”
说着，又看了眼村民：“她现在怕是有些失心疯了，尽说些胡话。你们赶紧帮忙拿绳子把她捆起来，关在柴房里，对了，把她嘴巴也堵上。我们都是厚道人家，她再过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她寻死。”
至于她自己要绝食，把自己给饿死了，那可是与他们无关的。
“我看你们谁敢过来！”
眼看着有村民要上前，沈慕瑶立刻挡在了柳氏的面前，她自知双手难敌众拳，忽然将剪刀调了个头，尖端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如果你们今日非要把我们母女分离，想把我们逼死，山神在上，我倒是要看看我们到底会不会白死！”
听她提到“山神”，旁人不知情，但是之前去后山寻她的村民却神色骤变，面前又浮现出了她祭拜山神，吓退狼群的一幕。
下意识的，原本上前的几个村民也后退了几步，一时竟是无人再敢上前。
秦氏见状，更是气的脸色铁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些村民似是比较怕沈慕瑶？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怕她作甚？
秦氏当下便道：“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识趣，你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那可是要被点天灯的，现在我老婆子好心要放了你，你竟然还不领情？”
说着，她又看向沈侽，示意其想办法赶紧把沈慕瑶丢出去。
一来沈侽也有些忌讳山神之事，再者，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去找沈慕瑶，就是因为她还有价值，只是这事眼下却没法对秦氏明说，都怪庄氏这多嘴的婆娘在这里挑唆，厌烦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他再度看向秦氏。
“娘，我们这边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
秦氏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嫌弃她老婆子多管闲事？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自己的儿子这么说，面子上自然抹不开，庄氏气怒地直接拿起拐杖，对着他狠狠地打了下：“我还没死呢，这个家，永远是我说了算！也不知道一个外来的种你这么护着做什么！反正，今天有她没我，要是不把她赶走，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让你再也没有我这个娘！”
见她铁了心的要赶走沈慕瑶，眼下似乎也只能先把沈慕瑶给哄走了，沈侽正欲用柳氏要挟她，让她先离开，反正只要柳氏在这里，她肯定也不会走远，就听到，一道男孩子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
声音清亮，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从身量看上去、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子站在门口，他身上的衣服虽比较破，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尤其是那张脸，极为白嫩，真真如剥了壳的鸡蛋。
五官很精致，难以去形容，总之，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就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
“你是被牙婆子……”
终是有人认出了他，却又立刻噤了声。
这种事情，虽是村子里公开的秘密，却也是不能在明面上说的。
最重要的是，沈慕瑶不是说其坠崖了吗，眼下怎么又好端端地出现在了这里？
一时间，众人看看沈慕瑶，又看看他，疑云顿生。
而沈慕瑶也惊讶地看着水渐亦，瞪大的眸子一眨不眨，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他便会虚幻的瞬间消失。
水渐亦却神色平静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姐姐，我没有死。”
很显然，之前在后山，沈慕瑶用来忽悠村民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只是，他叫她姐姐？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
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水渐亦对着沈慕瑶无声地张了张嘴。
她顿时看清了他的话，他说：“我回来了。”
虽不知他已经自由了，为何还要回来，但是这几个字，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终究，他还是没抛弃她。
婆娑的泪眼中，她却看到，一个穿红着绿的婆子小跑了过来，浓妆艳抹的面上与她的裙衫一般花。
此人正是村里的牙婆子栗娘娘，应该是谁与她通风报信了，以至于水渐亦刚出现，她就赶了来。
在看到水渐亦后，她立刻上前：“哎呦，小九啊，你可想死你栗娘娘我了。”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浓郁而粗俗的胭脂味道顿时直冲鼻端。
沈慕瑶下意识地把水渐亦拉至了自己身后。
他倒是也配合，一双小手紧紧地揪着沈慕瑶的衣角，看向栗娘娘的眸中，只有打量，并无丝毫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