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当家：茶农赚个小郎君(非一)

“你是谁？”
脆生生的声音，极为清新悦耳。
“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可是你栗娘娘啊，还给你买过糖葫芦，买过面人。”
“我不认识你。”
似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栗娘娘顿时怔住了，不过，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很快便回了神，笑着对众人解释道：“这孩子可能是去了后山，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没事，我带他回去找个郎中看看就好了。”
说着，她再度要去拉水渐亦。
沈慕瑶却忽然急道：“他是我弟弟沈曦，你要把他带走做什么。”
既然他找来了这里，肯定便是答应了沈慕瑶之前对他的要求，她这么说，自然也只是顺势为之。
“什么？沈曦？你弟弟？你的脑袋怕是被你爹打糊涂了吧。他叫小九，不是什么沈曦。”
“他就叫沈曦，不信你自己问他。”
看着沈慕瑶投过来的殷切目光，他虽然来了，却也不是为了让她帮他改名字的。
“我不叫沈曦……”
栗娘娘面上得意的笑还没完全绽放开，就听到，水渐亦又道：“姐姐，你不是一直叫我小曦的吗？”
“小曦，你真的是小曦？”
突然，柳氏挣脱了村民，直接对着沈曦跑了过去，双手颤动地抚摸着他的脸，忽的放声大哭：“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啊。”

在场的几乎无不动容。
沈慕瑶更是心头悲楚，柳氏平日里看着较为正常，实际上，在沈曦失踪之后，她就有些精神失常了，尤其是在对待沈曦的事情上。
她经常看到，夜晚，柳氏一个人向门外走去，说是要去找沈曦，免得他迷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还会看到，她抱着软枕，轻轻摇晃，似是在哄“沈曦”入睡……
眼下，她显然是把水渐亦当成真的沈曦了。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眼泪混着额头上的血水滴落到了他的身上，沈慕瑶本以为，他会推开柳氏，没想到，他竟是轻轻地拍着柳氏的背部，安抚道：“娘，是我，我回来了。”
沈慕瑶深深地看着他，这份恩情，她会记得。
而秦氏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看向沈慕瑶，狐疑问道：“沈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在与她说话吗？如果可以，她多想再也看不到他们这些人的嘴脸！
就在这时，一只不是很软、却很暖的小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沈慕瑶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有些清冷、却让人莫名安心的眸子。
忽然，她就想到了他用烧热的瓦片去烫烙自己的伤口之事。
她骤然醒悟，这个世上，死才是最容易的事情，也是最懦弱的逃避行为，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而她受了这么多的屈辱、不公平的对待，又坚持了这么久，不是为了与柳氏一起含冤而终的！
别人不想让她们好过，她们却偏偏要活的多姿多彩，笑到最后！
而眼下，明知这是个火坑，水渐亦还是来了，虽不知他为何要帮她，沈慕瑶也只能暂时将心头的戾气忍下，她坚信，沉淀出的一定会是百毒不侵、无坚不摧。
因而，她当下看向秦氏，眸中已无风波。
“小曦是我在后山遇到的，我碰到他的时候，以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他现在只认为自己是小曦。他之前坠崖了，我以为他……”
“我没掉下去，而是掉到了一棵树上，醒来之后我就自己爬了上去。”
水渐亦很自然地接着她的话道，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他又伸出了自己的手，手心里划痕遍布，的确像是攀爬所留下的。
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沈慕瑶继续道：“他应该是追着我们的脚印找到这里来的。”
见水渐亦点了点头，众人顿时恍然。
虽然还有些疑惑，毕竟之前在后山时，沈慕瑶可是说水渐亦并不相信她，眼下却来这里找她，还叫她姐姐，可能只是因为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才想要找个靠山？
自以为想通了之后，众人对于他们便没有任何的怀疑了。
而秦氏闻言，也没有从他们的话中听到什么差池，而正因如此，她的眸底才闪过了几分算计。
她是听沈侽提过，想从牙婆子那里买个男孩传宗接代，沈侽只说了自己会想办法筹钱，并未告诉她打算怎么做。
只是，他还未筹到钱，就听闻那个孩子跑了，跑去了后山。
眼下看来，这孩子应该就是之前跑去了后山的那个。
没想到，竟是被沈慕瑶给遇见了，而且，看这情形，沈丫头这是还把他给忽悠了过来？
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就可以直接昧下这个孩子了？
再者，这孩子生的白嫩、俊俏，浑身更是透着一股聪明劲儿，而且，不比沈曦是个哑巴，他还是个会说话的，她真是越看越心生欢喜。
最重要的是，想到曾经那人对她说的话……
秦氏当下心里更是敲定了主意，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对着沈侽使了个眼色后，她便走向了水渐亦，“慈爱”的笑意堆了满脸：“小曦啊，我是你的奶奶，你终于平安回家了，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
栗娘娘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家人，他们是集体发疯了？
“我说你们是都生了什么毛病了？你们家的沈曦早在几年前就去了后山，被野兽给吃了，这根本就不是……”
话没说完，她骤然想起了什么。
感情，这是在一起给她演戏呢，就是不想再给她买下这个孩子的钱？
她顿时看向沈侽，面露不善：“沈老弟，你这么做可就没意思了，咱们可都说好了的。”
沈侽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只是，原本还指望着把沈慕瑶卖给卢升筹钱呢，眼下看来……
他又看了看沈慕瑶自己用剪刀划伤的脖颈，他总觉得这丫头自从逃跑之后，性子似乎刚烈了不少，眼下若是想再把其卖给卢升，怕是不太可能了。
其实刚才在秦氏对他使眼色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实话，这天上掉的馅饼，他为什么不要，只是，万一栗婆子不依不饶的……
正在犹豫时，秦氏已经再度开口道：“栗婆子，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听不懂？大家伙都看看啊，是这孩子自己找来的，他认为自己是小曦，那这孩子就是天赐我们沈家的，他现在回来了，也算是认祖归宗了。这是大喜事，今天晚上都不许走啊，都留下来吃饭，热闹热闹，也算是为小曦，那什么，对对，接风洗尘了。”
“你这老婆子……”
栗娘娘是气的两眼发昏。
论秦氏这张惯能颠倒黑白的嘴，饶是媒婆兼牙婆子的栗娘娘都说不过她。
她当下也不再与其多说，只是看向水渐亦：“小九，你确定要留下来？他家的情况你好好看看，这有人不喝酒就能把人给打死，更何况平日里还嗜酒如命。你这个姐姐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不是被点天灯，就是要被赶出去，你以为他护得住你？小九，栗娘娘我可是真心为你好的，你自己想清楚。”
无视她的“苦口婆心”，水渐亦只是看着沈慕瑶圆鼓鼓的腹部，忽而道：“姐姐，你的肚子是不是小些了？你的胃胀气快好了吗？”
难得他眼尖，一下就看出来了，而沈慕瑶本又有心自我洗刷这冤屈，当下便顺势看向沈侽，话里有话：“现在已经到了要好的时候了吗？”

第16章 ：怀个鬼的孕
之前，柳氏就提到了沈慕瑶的肚子，许是顾虑着她的名声，所以她没说出真相，眼下，沈慕瑶竟是连自己胃胀气都知道了，又或许，她还知道的更多。
这件事情，怕是无法继续下去了。
但是，纵然他们知道了，也没敢张扬出去，借此撕破脸，可见，她们还是有所顾虑的。
也是，她们孤儿寡母的，就算是再闹腾，还敢真离开沈家？
他们对于他，还不是那孙猴子与如来佛，还真能翻得出他的手掌心不成？
如果她们还想好好过日子，沈侽自然也不想彼此闹的太僵，更何况，“沈曦”好似又比较喜欢沈慕瑶，他当下便面露疑惑道：“是胃胀气吗？不是怀了身子？那就让卢郎中来好好瞧瞧吧。”
“不用了，”沈慕瑶立刻拒绝，她不会让他恶心的脏手再碰她一下：“到底怀没怀孕，请接生婆给我验下身子不就知道了。”
众人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她还是黄花大闺女，那还怀个鬼的孕啊！
接生婆村子里倒是有不少，毕竟妇人临盆时都需要她们，眼下围观的村民里就有两位。
半柱香之后，两位接生婆就一同从沈慕瑶的房中走了出来。
“错了，错了，人家沈丫头清白的很，应该只是胃胀气，没搞清楚就冤枉人家，看看让她吃了多大的苦。这事儿闹的！”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原来都是乌龙？
而水渐亦也看向沈慕瑶，脆生生道：“姐姐，你没怀孕，难道没有和家人说过吗？他们都不信你吗？那我要是留下来，会不会也像你这样受委屈？”
秦氏闻言，立刻道：“哎呦，不会不会的，乖孙子，我们疼你都来不及呢！”
生怕水渐亦不敢留下而跑了，她刚才可都要请村里人吃饭了，若是还没留住他，这下可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秦氏当下立刻转头瞪向庄氏母女，叱道：“看到慕瑶大肚子，就莽撞地说她怀了身孕，嘴上没个把门的，做事也这么没分寸，还不赶紧给她道歉。”
“……”
庄氏母女大眼瞪小眼。
这个消息明明就是沈侽先传出来的好不好？
再者，她们对秦氏说的时候，她不也就直接相信了么。
“娘，这，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你还就……”
“闭嘴！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自己的肚皮不争气，柳氏好歹还生了一个，你倒好！自从佳珠之后，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个动静。眼下小曦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想作妖？你是不是诚心想让我断子绝孙？”
庄氏气怒的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
生不出儿子，还不是怪他儿子沈递的种不好，还能怪她头上？
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没脸，这老不死的，等她找到她藏的体己钱之后，看她怎么收拾她！
她的面上刚挤出委屈的表情，秦氏又瞪了她一眼：“咋了，只是让你道个歉，还委屈你了？”
“……”心里气的紧，面上也只能强颜欢笑：“不委屈，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她已经向沈慕瑶走近了两步：“那个，大侄女，是婶婶冤枉你了，你别和婶婶一般见识。”
沈慕瑶还未开口，沈佳珠已经忍不住叫嚷道：“娘，你为什么要和那小贱人道歉，自降身价，她哪受得起！”
水渐亦闻言，叹息了一声：“姐姐，看来栗娘娘说的对，你在这个家，果然不受欢迎。”
他果然看清实势了？
栗娘娘面上一喜：“我就说嘛，你还是跟我回……”
“栗婆子，天色也不早了，我看你还是先回家吃饭吧。”
秦氏自是不能再任由着栗娘娘在这里教唆。
栗娘娘只是冷哼了声：“这种事，得看缘分，不是你的，你也强求不来。”
秦氏也不再理会她，只是推搡了沈佳珠一下，厉叱道：“赶紧给你姐姐道歉，否则，你今晚就不要吃饭了。”
“奶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平日不是最讨厌她的吗？我可是你的亲孙女啊，让我给她道歉？做梦！”
“你，你……”
秦氏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但见庄氏就站在不远处，她直接抬起拐杖打了她一棍子。
“哎呦！”
这一棍子结实地打在了她的背上，庄氏顿时疼的浑身一抽，若不是牙齿不小心咬破了嘴皮，她已经直接叫骂出声了！
“为什么打我？”
她疼的眼泪都逼出来了。
“还敢问为什么打你？你也不看看，佳珠都被你教育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有脸在这里丢人现眼，赶紧给我滚回去烧菜，今晚要宴请大家伙。”
不知道哪来的一个野孩子，这算是“认祖归宗”了？
这老婆子怕是想孙子想疯了！
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勉强对着周围的村民笑了笑之后，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小九又哪里会是“死而复生”的沈曦，但是即便人尽皆知，在牙婆子走后也没人提及，毕竟别人家已经砧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他们何必去多这个嘴自找不痛快。
有些村民帮沈侽去了后山，即便没帮上忙的也被邀请到了今晚的流水席，一时间众人只馋着今晚的打牙祭，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对着秦氏等人说了道喜的话之后，便都笑着先离开了。
不过片刻，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秦氏以及沈侽“一家四口”。
这秦氏毕竟活了那么大岁数，不说已经活成人精了，脸皮倒是磨的愈发的厚，但见沈曦一直黏在沈慕瑶身边，似是以她为主心骨，而且沈丫头也没真的伤风败俗，便想着她要留下不如就给她留下，毕竟柳氏那病秧子可不如她能做牛做马的。
想着，她看向沈慕瑶的面上已经堆了几褶子笑意：“沈丫头，这事都是你婶婶的错，刚才奶奶也已经教训她，替你出气了，再者，若没这事，你兴许也没这个机缘找回小曦，所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痛不痒地打一棍子，再训斥几句，就能让她们所遭受的一切不再计较？
她之前可是差点被狼咬死，而柳氏也差点被他们给逼死！

第17章 ：:家规
不等她有所回应，秦氏又道：“现在小曦也回来了，你们一家四口就好好过日子。我沈家可是安分人家，既然进了我家的门，就得守我家的规矩，如果再出现随意离开家的情况，那可就别怪我动用家法了！”
沈慕瑶又怎会不知她说的“随意离开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即便想暂时留下水渐亦，那也得看他们的诚意如何了。
她当下正欲开口，眼前忽然有什么一闪，余光瞥见柳氏向后倒了去，她的动作已先意识一步，立刻扶住了她：“娘，娘……”
见柳氏昏过去了，秦氏眸中没有丝毫的担忧，只是觉得晦气，毕竟今晚也算是有喜事，眼下当着水渐亦的面，她只能做样子道：“赶紧把她抱进去，去找卢郎中来瞧瞧。”
说着，她看向水渐亦，似是有话要与他单独说。
后者自然看到了她投过来的目光，却只做未见，不动声色的跟着沈慕瑶进了房间。
秦氏见状，便走向沈侽，不知道与他嘀咕了些什么，随后便回了隔壁沈家老二的院子。
很快，卢升便被请了过来，许是他进屋之前沈侽就对他说了些什么，因而在看到沈慕瑶之后，他除了神色有些不自然之外，倒也没多说什么，就开始给柳氏诊治了。
卢升说柳氏的伤都是皮外伤，她是担忧过度而昏倒的，并无大碍，开两副药调理一下就可以了。
对于他的话沈慕瑶却并未全信，毕竟只是从柳氏的气色看上去，也能看出她的身体是气血不足，比较虚空的。
卢升只捡了轻的来说，或许在他们眼中，别人的生命低贱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算是活着。
但是沈慕瑶也知道，柳氏的病急不得，需要细细调理，眼下除此之外，她的身体并无其它大碍她也安心了许多。
他们的院中有四个房间，外兼一个小厨房，四个房间中沈侽与柳氏的房间算是主卧，沈慕瑶原本是与沈曦一间，但是自从沈曦不在了之后，她便单独住着一间。
还有两间，一间是柴房，另外一间堆放着一些杂物，除非沈侽强迫柳氏，否则她都是在杂物间的地上铺张草席将就着休息。
眼下沈慕瑶把柳氏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就是打算晚上在地上铺床草席，她和水渐亦先将就一晚。
沈侽原本跟着卢升一起出去抓药了，但是不过片刻却又回来了，一直在院中不停地徘徊，余光却时不时地瞥向沈慕瑶的房间。
她自是知道他的用意，无非就是怕他们跑了。
对他的“监视”沈慕瑶也不介意，只是去放杂物的房间取了草席回房。
沈侽见状，便道：“等你娘醒了我就让她回房，你和小，小曦睡一张床，没必要在地上铺草席。”
“娘身体不好，晚上还要喝药，到时候会吵的你也休息不好。我和小曦睡在地上，草席上面再垫一床被子，夜里也不会觉得凉。”
沈慕瑶手上的动作并不停歇。
就在这时，已经有村民来叫道：“沈大哥，隔壁已经做好了晚饭，你赶紧带着沈丫头和你儿子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