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当家：茶农赚个小郎君(非一)

至于他，他来陪沈侽就是怕他不知足地又闹事好吗！
其实沈慕瑶是说与沈侽一起吃饭的，但是对于沈侽的脾性，沈曦太了解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使得一家人都吃不好这个年夜饭，这才坚持端了些饭菜前来的。
沈侽被噎了下，却依然不死心，一直试图给沈曦洗脑。
“你这孩子就是太死心眼了，你姐姐是个没良心的，你说她生意做那么大，为什么不是作为沈家的，而是水家，就为了那么个活死人……”
“啪嗒”！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曦骤然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随后冷冷地看着沈侽道：“他有名字，而且现在是我的姐夫，这里是他的家，如果你不尊重他，那你现在也没必要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见他似是真的动了怒，沈侽立刻拍了下自己的嘴道：“行行，你们都是一家的，就我自己一个外人，我不说了行了吧，快吃饭吧。”
沈侽边吃，眼睛却不老实地再次打量着这屋里的东西，打量了会之后，最终没忍住，开口道：“那个，小曦啊，你看我这手头上……”
“我没钱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曦又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沈侽一听，顿时急了，立刻解释道：“不是，我这次只要五百两就行了，五百两，对你来说不多吧，你指缝里露出来一点也就行了。”

沈侽出现在沈曦面前才多久，三个多月？
可是沈曦给他的钱粗略算都有三四千两银子了，这些银子掏光了他自己的所有家底，他甚至变卖了之前梅氏给他的所有东西！
这些银子，足够云华村一村子的人一辈子的衣食无忧了，但是，沈侽却全部花了，现在还在舔着脸问沈曦要钱！
沈曦放下了筷子，淡淡地看着沈侽，表情冰冷的仿佛眼前的只是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如果不是姐姐接济我，给我事情做，让我住在这里，今日我们就不会在这屋子里吃着热的饭菜，而是会一起蹲在街道上喝着西北风了。”
“你是她亲弟弟，她凭什么不养你！她的钱都是你的钱！”
“你不是一直说，他们都是外人，你才是我的老子吗？那为什么不是你养我，他们有什么义务养我？”
“……话不是这么说，你是这个家唯一的带把的，那你就比她们都重要，再者说了，你不是还有个有钱的娘么，她不是很疼你么，你……”
终究是家里人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即便他现在开始自己去处理一些事情了，但是，说到底，还是没脱离家人的庇佑，以至于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要是没下限的话，竟然会没下限到这种地步。
他当下只是走到了桌子前，从水果盘了拿出了一把水果刀，折身到沈侽的面前时，直接把水果刀递给了他道：“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所以你什么样子，我只能认了，你说你是老子，你想把我的所有心血都榨干净，甚至把我这条命也带走，我也不怪你，但是，你能从我这里拿走的，也只有我的命了，不过再有一个铜板。”
沈侽看着沈曦深幽的眸子，终是觉察出了，他不是在开玩笑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还是舔着脸道：“小曦，你就再帮我一次吧，我不是不想回家，我是真的回不去啊，那些要债的人现在就堵在我家门口，我要是不给他们钱，他们就会把我的手给剁了的，小曦，你也不忍心看到我以后就这么变成废人吧？”
之前沈曦就发现沈侽在赌，而且还告诫过他，但是沈侽每次都不听他的，从他这边拿了钱之后就回去继续赌。
其实刚才在门口，他看到沈侽并没有穿他之前给其买的衣服时，就猜测到了，沈侽肯定把那些衣服都卖了，就是为了去赌钱，那些他甚至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衣服而省下来的钱买的衣服，就这么被他满足了自己的私欲。
沈曦只觉得一腔热血被错付的心都凉了。
但是，正如他所说的，谁让他是老子呢，那么沈侽给他什么，他似乎都该忍受着。
可是，沈曦认命归认命，却不能让沈侽去向自己身边的人去索取，他们没资格、没义务、甚至不该这么被他连累！
沈曦当下从桌子上拿起那把刀就要向自己胳膊上划去。
沈侽不是逼他吗？那他就把这条命还给他！
自此之后，与其再不相欠！
沈侽见状，顿时有些急了，立刻上前去抓住了那水果刀：“你放手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快来人啊，小曦受伤了！”
没多久，沈慕瑶等人便循声来到了沈曦的屋内。
但见一把水果刀被扔在了地上，上面还沾着血，当下便立刻向着沈曦看了过去。
“他没事，是我受伤了。”
似是无法承受那么多人敌视的目光，沈侽顿时解释了句。
但是，所有人看向他的表情却都是，你受伤你活该，咋没直接死掉。
沈侽也似是看出了自己并不讨喜，便有些讪讪地道：“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但是我欠了人家五百两银子，人家都追到家里去了，我要是不给，双手就要给砍掉了，我没法回去，只能待在这里，这大过年的，我来自己儿子家，总不至于要被赶出去吧，那人家不是会戳我儿子的脊梁骨，会骂他不孝吗，更何况，我现在还受伤了。”
如果说，之前沈曦见沈侽受伤，还有一些愧疚的话，眼下他只觉得，沈侽伤的似乎还不够。
原来，他刚才去夺匕首，都不是怕沈曦伤到自己，而是有目的的。
他之前对沈侽说的那些话，他全部没放在心上，眼下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就是在逼迫他！
而梅氏闻言，与沈慕瑶对视了眼，都猜出了，这沈侽应该是在赌。
沈曦气的脸都红了，紧紧地握着拳头，却又拿眼前这个混蛋无可奈何。
而沈慕瑶等人也终于知道，沈曦为何会一次又一次地给沈侽钱了，原来他一直在给其洗脑，对其道德绑架。
沈慕瑶觉得，沈曦未必就是怕别人说他不孝，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纵容沈侽，他只是被洗脑了，觉得，身为儿子，摊上这种爹，似乎只能认命了。
看着还在厚颜无耻想要钱，要么就赖着不走的沈侽，沈慕瑶都气笑了，与这种人周旋，还真是会拉低她的段位啊！
但是，对待这种人，却又得剑走偏锋。
她当下轻轻握了下沈曦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生气，随后就向外走了去。
梅氏见沈曦脸色铁青，当下心疼地恨不能抽沈侽几下子，她从小疼到大的儿子，还没人敢给他这么大的气受过，顿时瞪着沈侽道：“他已经给了你不少钱了吧，对你也算是仁尽义至了吧，那如果小曦之前没有那些钱，你岂不是会早就把他给卖了？小曦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钱庄，你要是再敢逼迫他，我现在就去你家告诉堵着你的那些人，说你在这里，你信不信？”
梅氏虽说之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却并非什么都不懂的一般大家闺秀，相反的，对于沈侽这种人，她见识的多了，知道就不能对其心软，否则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沈侽似是没想到，梅氏会说出这番话来，当下微怔之后，就又道：“那你就去告诉他们好了，到时候他们来这里把你这里值钱的东西都给搬走了，你们可别怨我。”

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
梅氏冷笑了声，看向一旁的高嬷嬷道：“你去告诉那些人，就说他们要找的人在这里，顺便去下官府，去找下石峥石捕头，就说有人上门打扰小水休息，他自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沈侽一听，顿时慌了，立刻看向沈曦道：“你老子都快被害死了，你难道什么都不做吗？”
不等沈曦开口，沈慕瑶折身走了回去道：“他自然是要送送你的。”
说着，她直接打开了小蓝的笼子，蓦地，那只被调教好的金刚鹦鹉顿时对着沈侽扑了过去！
鹦鹉专挑沈侽的眼珠子下嘴，沈侽没防备，感觉眼睛好似瞬间就瞎了，立刻捂着眼睛“嗷嗷”地叫了起来，边叫边闪躲，但是，小蓝却一直追着他不放，也怪他穿的单薄，众人看到，沈侽被小蓝所咬过的地方，顿时渗出了血丝。
没多久，沈侽便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小蓝似是还要去追，沈慕瑶直接吹了声口哨，小蓝便乖乖地落回到了她的肩膀上了。
小蓝原本就是个傲娇的，眼下做了事，想要邀功，却偏偏昂着小脑袋，一副不屑邀功的样子，但是时不时就转过小脑袋看着沈慕瑶的样子，却分明像是在问，你怎么还不夸我啊！
众人顿时被小蓝的样子给逗笑了，方才沈侽所带来的压抑与气愤好似也消减了不少。
沈慕瑶便上前去拉沈曦的手，示意他一起去吃年夜饭。
沈侽不在，他们反倒是体味到了合家团聚的乐趣。
徐博珏没有什么亲人，沈慕瑶之前便对其说了，可以来她这里玩，因而，吃过饭之后，徐博珏便带着礼物前来，想与沈慕瑶他们一起守岁。
歆妤年纪也不大，还有些小孩子心性的，所以沈慕瑶早早地便买了许多的烟花，吃了饭之后，便让他们一起去放烟花了。
但见沈曦只是安静地坐着，沈慕瑶便上前道：“你在担心沈侽吗？他不会流落街头的，他的房子至少还没有卖。”
其实沈曦自己也清楚，沈侽如果真的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那为何不卖了水渐亦给他的那处宅子？
那宅子虽然在郊外，但是很大，就算是急卖也不止五百两银子，他还能有些剩余，说白了，正如梅氏所说的那样，从始至终，沈侽都没有把沈曦当过儿子，而是把其当成了可以随意索取的钱庄！
沈曦当下想开了，心里反倒是没那么难受了，毕竟，之前也从未对沈侽抱有过希望的，就在这时，歆妤走到了沈佳珠的面前，给了其几个可以拿着放的小烟花。
沈佳珠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用锦被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眼下看着那些烟花，正欲起身，沈曦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道：“一起放吧。”
院子里，顿时阵阵欢声笑语，流光溢彩。
沈慕瑶再度向屋内走去了，脱了鞋袜，直接坐在了水渐亦的身边，拥着他看着外面的烟花。
他的表情很安详，呼吸平稳，睡意安宁。
沈慕瑶握住了他的手道：“水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知道，你是可以听到我说话的对不对？你不要睡的太久好不好，我怕你睡久了，睡醒了之后，就不记得我是谁了。我更怕，以后我老了，你醒过来，看到我变老了，脸上都是皱纹了，头发也变白了，认不出来我了怎么办……”
柳氏透过窗子，静静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水渐亦是为了沈慕瑶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的，柳氏一直都很感激，而且在她心里，水渐亦与她亲生的儿子无异，她也知道，沈慕瑶对水渐亦的情深，今生，怕是都会厮守在他身边了。
而正是因为这样，柳氏才怕，怕水渐亦万一一直不醒来，沈慕瑶真的要为其孤苦一辈子吗？
一辈子太长了啊，到时候，只怕是她的心都会守的干枯吧！
但是，这话，她从不敢在沈慕瑶面前去提起，她怕给其带去更深的打击。
她并未注意道，不知道何时，冯堰也来了，而且就站在她的身边。
感觉到身边的异样，柳氏转头，在看到冯堰之后，顿时立刻擦了擦眼泪道：“你怎么来了？”
他自然不会说，想见她，所以前来，只是道：“来看看小水。”
想到刚才柳氏的表情，其实冯堰也能猜出些什么，当下沉吟了下，还是开口道：“要不然，等过段时间，我劝劝慕瑶吧。”
“什么？”
“不管怎么样，人都得为自己活……”
柳氏怔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她顿时用力地拍了下冯堰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不是想逼死慕瑶吗？我，我就是再心疼女儿，但是也看的出来，要是让她离开小水，她怕是立刻就要垮了。我就是担心，担心小水他……然后慕瑶又……”
有些事情，她不想去想，更说不出口，因为只是想到，就觉得是有一柄柄匕首在狠狠地刺戳着她的心！
冯堰闻言，只是无言。
因为没人知道能确定水渐亦日后的情况，眼下，只能是过一日，算一日。
良久之后，冯堰才开口道：“我一直把小水当儿子疼，不管以后怎么样，我活着一天，就会照顾他一天。”
柳氏看着冯堰，有那么一瞬间，似是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有些事情是不能不早做准备，但是，对于一些已经能预测到结果的事情，想的太多，便是杞人忧天了，不如就活在当下，活一日，算一日。
沈慕瑶要守着水渐亦，那她就陪着她一起守着，随心去做所有事情，才不会觉得遗憾，也不会再那么畏惧将来了。
就在这时，柳氏突然听冯堰道：“小玥，你能接受我吗？”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响，天空中炸出了一朵巨大的烟花，烟花里竟然出现了牛郎织女的一幕。
两人似是站在鹊桥上，相互偎依，似是在接受着别人的祝福，又像是在保佑着所有心怀虔诚之人。

第392章 ：互通心意
柳玥看着那一幕，耳朵里“嗡嗡”地回闪着冯堰刚才问的那句话——你能接受我吗？
她的脑海中，却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她和沈罗文伉俪情深，自从成亲之后，几乎没红过脸，更别说是吵嘴了，但是，有一次她却着实恼了，多日都没理会沈罗文。
事情的起因其实与他们本身无关，而是一对亲戚夫妻和离了。
那对夫妻与他们夫妻的情况很相似，一直很恩爱，举案投眉，相濡以沫，是所有人都比较艳羡的，所以，当他们和离的消息被传出之后，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女的并非水性杨花，男的对这段感情也忠贞不移，但是，和离的起因却是因为，女的生活作息和一般人无异，但是男人的生活作息却与一般人相反，而是习惯白日睡觉，晚上文思泉涌的时候开始绘画。
两人觉得生活不到一起去，这才和离。
柳氏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非但觉得不可思议，更觉得整个世界观好似都被颠覆了，这算是和离的理由吗？
爱不就是包容和体谅吗？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还怎么能称之为爱对方，爱这个家呢！
但是，沈罗文却对此表示理解，他说相爱未必就要相守，两个人不是在一起了，就代表爱的如胶似漆，也不是不在一起了，就不爱对方了。
柳氏却不赞同，觉得不爱的人，为什么要在一起，既然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这对于彼此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沈罗文注重的是过程，她却更在乎结果。
当时她甚至还怀疑沈罗文有异心了，所以几日都未理会他。
现在想来，柳氏发现，她越来越认同沈罗文当时的观点了。
就像是她与沈侽，分明不爱，之前为了生活，还苟延残喘的在一起那些年。
只是，那些年的苦楚，已经磨平了她对夫妻生活的激情与向往。
她不否认，一直以来，她都很依赖冯堰，依赖冯堰对她的好，以至于刚知道沈罗文被害的真相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伤心难过，而是担心，担心她日后无法再如之前那般依赖冯堰了该怎么办。
直至那日，她看到，冯堰为了她，甚至打算与沈侽同归于尽，她才发现，她自己有多自私，有多没用。
而直到那一刻，她才认清自己的心，或许，她对于冯堰，更多的只是依赖，她的心早就被毁的千疮百孔，纵然现在风平浪静，可是她其实很清楚，内里早就腐烂不堪了，一触碰，便是浓臭的血水，这样的一颗敏感而又腐朽的心，已经无法再去爱别人了，亦不值得被人再惦记着了。
冯堰那么好，温厚向阳，他身边站着的不该是她这样的背着阳光生长的夹竹桃，他身边该站着的应该是那种喜阳，会发自内心的真笑，只是看着，便觉得美好的女子。
所以，在冯堰期待而又有些忐忑的目光中，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冯大哥，我这辈子都没大哥，你若是不嫌弃，我愿意永远叫你一声大哥，你若是觉得有没有妹妹都无关紧要，我还是叫你一声冯大哥，毕竟，你比我年长些。”
冯堰看着她淡然的面孔，心内好似有个沙漏，把他温热的鲜血逐渐漏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