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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随风起(春风榴火)


谢薄洗了个放松的热水澡,揉着湿润的短发走出浴室。
易施齐和黎渡正在娱乐室玩台球,两人都是一米八往上的大高个儿,身材匀称,黎渡很注重健身保养,所以体格比易施齐略强壮。易施齐斯文秀气,皮肤白,俩人凑一块儿还挺养眼。
谢薄去吧台给自己打了杯薄荷莫吉托,顺势摸出手机给林以微发消息,告诉她,见到林斜了。
转念一想,她知道了一定会打过来追根究底问情况。
谢薄不愿意骗她,现在林斜身体状况很糟糕,说了平白让她忧心。
等易施齐先给他调理一段时间,再说不迟。
营救的事情需得从长计议,谢薄不可能和池家翻脸,就算要将林斜救出来,也必须想个法子,把自己干干净净摘出去。
或许可以制造一场运输过程中的“意外”。
半杯酒下独,指尖轻触着玻璃杯上冒出来的冰冷水珠,谢薄有点想她了。
白天是忙,唯有夜色降临时,才静得下心去专注地想念什么。
他忽然想到了那部红米手机,来了几分兴趣,拉开柜子,在一堆插线里随便找了个适配的充电器,给手机充了电。
没一会儿,手机便自动开机了。
很老旧的款式,没有指纹密码,电话卡早已经停机了,这倒是无所谓,谢薄翻开了相册,却发现相册已经被清空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他想看林以微小时候的照片,但显然林斜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如果手机里保留她的照片,池右淮早就查到林以微的存在了。
这手机很干净,他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
谢薄将杯子里的莫吉托一饮而尽,手机随意扔桌上,百无聊赖。
过了会儿,似想起什么,谢薄打开卡槽,看到手机里还装着一张电话卡,他轻而易举便翻到了本机号码,给这张电话卡充了五百块钱话费,很快便有了信号。
谢薄戳进微信,利用电话号码验证短信,轻而易举地登陆了微信。
刚登进去,“叮咚”“叮咚”不断有微信消息冒出来,没完没了,直接将手机卡得死机了。
谢薄倒也不着急,搁下了手机,又给自己调了一杯酒,长腿卡着高脚椅,耐心地等待着微信消息“叮叮叮”地跳完结束。
娱乐室打台球的易施齐和黎渡,都注意到了桌上不断震动嗡嗡响的手机,放下杆子,好奇地朝他走过来。
半晌,手机总算消停了下来,谢薄划开屏幕,自动跳转到了微信app之中。
所有的消息,皆自于一个熟悉的小企鹅头像的女孩——
【微风】
与此同时,谢薄注意到林斜的微信头像,一只憨厚的卡通北极熊,和那只卡通南极小企鹅是一对儿十分明显的兄妹头像。
谢薄嘴角提了提,因为喜欢林以微,觉得林斜都变可爱了起来。
胸腔里盈满了爱屋及乌的感觉。
他必须想办法把他弄出来,让他恢复健康。
“这不情侣头像吗?”易施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打量着对话框里两个人的头像,“还挺可爱。”
谢薄脸色微沉,转椅回身一脚踹他膝盖上:“什么情侣头像,是兄妹。”
“行行,你说是兄妹就是兄妹呗,干嘛动脚。”易施齐揉揉膝盖,讪讪地走开了。
谢薄的视线重新落到屏幕上,放大了两人的头像,仔细对比了起来。
似乎……是一张手绘图。
北极熊牵着小企鹅走在冰川上,图片从中间截断,分别作为两人的头像。
如果说是情侣款,也说得通。
强烈的嫉妒涌上心头。
他都没有和她用过情侣头像。
同时,谢薄又注意到了两人的昵称——
微风,斜阳。
谢薄迟疑了片刻,点进了他本不打算窥视的聊天记录。
看着这两年,林以微发给林斜的每一条消息,男人漆黑的眸子里逐渐涌起了暗潮。
易施齐俨然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在他身边的柜子里到处找游戏机:“薄爷,手柄你上周玩过放哪儿了?”
黎渡拉了拉他,让他闭嘴,努眼望向了谢薄。
男人脸色沉到了冰点,手指头不断地滑动着手机屏幕,越看,眼底的阴霾越深重。
易施齐敏锐地察觉到了谢薄脸色的难看,和黎渡对视一眼,两人转身离开了娱乐室,给谢薄留点私人的空间——
“薄爷,有点晚了,先睡了啊,那件事儿我们明早再商量。”
谢薄没应声,充耳不闻,手指尖不断地翻找着,翻找着……
终于,他看到了那条消息——
微风:“我和一个很好看的陌生男人睡了。”
微风:“我觉得他戴眼镜的样子,像你。”
微风:“哥哥,我想你。”
微风:“哥哥,我梦见你了,醒来却发现你不在身边,我哭了很久。”
微风:“我以前喜欢过你,你知道吗?”
微风:“我们本该一直在一起,你到底在哪里?”
“呵。”谢薄扔了手机,忽然笑出了声。
他叫斜阳,她叫微风。
原来如此啊。
黑暗里,谢薄独自静坐了很久,笑意冻在了嘴角。
他猛地将手机掷了出去,砸在了台球桌上。
被骗了好久好久啊,他真的像个傻逼一样信了她。
“先动心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直到此刻,经历了这般切肤之痛,谢薄才总算懂得这句话。
从他把自己的心奉出来的那刻起,就已经被她推入了无间地狱。
林以微在泰晤士河畔遛狗时,收到了楚昂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
“听说上个月你生日,迟来的生日快乐。另,最近过得好吗?”
真是久违了,看到他的消息。
林以微没有回复。
她有一个分享日常的抖音账号,随手拍风景或宠物,有时候会露脸自拍,没几个人关注,但可以看到主页访客的脚印。
楚昂时常来她的主页窥看。
他以为她不知道,但林以微只要一戳进他的主页就能看出来,日常内容都是训练学习一类的,主页的照片是隔壁警校,傻子都能猜出他的身份。
话已经说清楚,就不必再说了。
楚昂只是她人生中擦肩而过的寻常过客,没必要产生交集。
她的主页除了楚昂时常造访,还有谢薄,但谢薄那个名叫thin的账号并不遮掩,来了就大大方方给她点赞。
她的每条视频内容,谢薄都会点赞,而且是在她发出之后几分钟内。
他似乎设置了特别关注的提醒,只要她发内容,他就会第一时间知晓,每次只点赞不评论,摆出一副“朕已阅”的姿态。
这也导致了每次林以微发完视频内容之后,总会时不时刷新主页,看看thin有没有给她点赞。
每一次,谢薄都不会让她失望。
除了今晚。
她发了一条月亮、星星和小狗的视频,等了十分钟,没有等到谢薄的点赞。
但她看到thin在两分钟前来过她的主页了。
林以微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心欠欠的,散步回了家。
几天之后,池西语的个人画展在星光艺术厅拉开帷幕。网络直播间,林以微看到了那些画,林斜的画。
有几幅浓墨重彩的抽象渲染,没有具体实际的内容,对于色彩有极强敏锐度的林以微,在看到那些画的刹那间,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摄住了。
她能感受到这些画作背后那疯狂又痛苦的情绪,她知道,林斜的精神处于极端崩溃的边缘,才会画出这些内容。
她没有办法再继续忍耐了,给谢薄拨去了电话。
谢薄接听了,没有率先开口,只能听见低沉的呼吸声。
林以微控制着情绪,小心翼翼问他:“薄爷,林斜有消息了吗?我不是催你,只是刚刚看到池西语的画展……你之前说,这一两个月就会有消息。想问问看,你见到他了吗?”
谢薄没有回答,反问:“怎么不叫哥哥了?”
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带着某种让林以微不安的冷静。
“哥哥。”她乖乖地唤了一声。
然而,接下来谢薄说的那句话,却将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林以微,我要你老实告诉我,每次床上抱着我叫哥哥的时候,你叫的……都是谁?”

第58章 背叛我
谢薄的话,仿佛化为了一阵阴风,透过哒哒的电流,漂洋过海,阴魂不散地找到了她。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感觉站在黄泉路上,不知何去何从。
无从解释,只觉得难堪。
那是她年少的爱,她无法为此向他道歉,唯有沉默以对。
她的不辩解,凌迟了谢薄的心,他的嗓音难以名状的恨意——
“你背叛我,我会毁了你的所爱。”
说罢,谢薄挂断了电话。
林以微怔怔地坐在壁炉前,漫长而寒冷的夜,无论壁炉的火燃烧多大,都无法温暖她的身体。
她颤抖着,心脏被无端的恐惧摄住了。
“不……不……”
林以微抓起手机,疯了一般拼命按下他的电话,给他打语音消息,视频通话……
谢薄一律拒接。
不能再耽误了,林以微跌跌撞撞地上楼回房间,翻出空书包,收拾回国的证件。
她甚至来不及携带换洗的衣物,只带了简单的护照身份证等必需品,背着包匆匆下楼。
露姨在厨房里做着英式茶配点心,见林以微行色匆忙,连忙跟了出来:“怎么了林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啊?”
“露姨,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一下小狗。”林以微一边穿鞋,一边说道,“我要回国一趟。”
“这么急吗?”露姨有些懵,“机票都定好了吗?告诉谢先生了吗?”
“来不及了,机票路上买,我联系不到他。”林以微出门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露姨说,“如果你能联系到他,请帮我转告他,说我……”
说她什么呢。
林以微没的解释。
“算了,我自己回国和他说吧。”说完她走出院子。
“那你等一下,我给你收拾衣服。听说国内降温了,你穿这么单薄不行的。”
林以微只穿了件修身的黑色打底衫,配一条裤子,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不用,回去再买吧,来不及了。”
她匆忙出了门,院子里的德牧谢小狗摇着尾巴欢快地跑过来嗅她,林以微思忖片刻,索性拿起了狗子的牵引绳,带它一块儿上车离开。
露姨追了出来,诧异地问:“你要带它回国?”
“嗯,带着比较好。”
这条狗是谢薄送给她的一份礼物,她想着,带上狗子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希望他心软。
希思罗机场,林以微联系托运公司办理了宠物托运,然后检票登机。
十二个小时的飞机行程,直飞青港机场,她在机场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休息,接到托运的狗子时,已经是她落机五个小时之后了。
这五个小时里,林以微锲而不舍地给谢薄打电话发消息,告诉他她回国了,想和他见面,当面解释。
没有回音,谢薄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
的确,能怎么解释,一条条的微信消息已经将她曾经对林斜的爱意,昭示得那样清楚明白了。
但“背叛”的指控,林以微绝不承认。
如果真要说背叛,那也是她背叛了自己年少时的爱意,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这是她唯一问心有愧的地方。
联系不到谢薄,没办法,林以微只能联系黎渡。
“哪位?”
“是我,林以微,这是我的号码。”
“林以微?”黎渡顿时来了精神,“你不是在英国吗,怎么给我打电话?”
“我回国了,想见谢薄一面,但我找不到他。”
“你别说你是回来参加他婚礼的?!”
“他要结婚了?!”
“啊不是,没影,我随便说说。”黎渡语气轻松,优哉游哉道,“主要是……这关系到我的爱车保不保得住。”
“我能见见薄爷吗?”
“他啊,他这几天脾气不太好,可能来大姨爹了。”
林以微没空和他插科打诨:“黎渡,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他,或者,你带我去见见他,我会感谢你的。”
“我可没这胆子!你要跟他闹别扭的话,还是自己去哄吧,别殃及池鱼了。”黎渡说,“你去赫籣道山顶别墅碰碰运气吧,他心情不好就会去那儿住几天。”
“谢谢你。”
“谢谢别只是口头……”
他话还没说完,林以微便挂断了电话,走出航站楼,在路边招揽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看这阴沉沉压顶的乌云,狂风大作,卷得落叶满天飘,似乎快下雨了。
这么远的山路,她又带了一条大狗。
司机拿乔地说:“我这都要收班了,你找别的车吧。”
林以微是一分钟都不想再耽搁了,于是提出加钱,司机这才让她上车。
到山顶别墅时,夜色已至,一下车林以微就感觉到了冷锋过境的寒冷。
这是在山上,气温更低,周围树叶被风吹得哗啦作响,灰烬似的细雨直往她眼睛里钻,
她只穿了件打底单衣,肩上挂了条飞机上的一次性披风,冷得直哆嗦。
林以微小跑着来到别墅,将狗狗拴在了别墅篱笆墙下,按门铃扣门——
“谢薄,我回来了。”
房间里没有动静,她继续扣门,“见一面,你听我说几句,好吗。”
“薄爷……”
房间里,谢薄倚在桌前,水晶瓶子斟出琥珀色的烈性伏特加。
他黑眸平静地睨着门外监控下的女孩,缓慢啜饮。
她穿得单薄,黑色打底衫勾勒着她极致性感的轮廓线条。
还跟以前一样,见他时,不化妆不打扮,衣服穿得比路人还随意。
女为悦己者容,显然,他不是她的悦己者。
早就该看出端倪了,偏他被这一股子汹涌的情潮冲昏了头脑。
谢薄放下玻璃杯。
太用力,杯底磕破了。
时隔多日,谢薄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戒断期,本以为激烈的情绪已经平复,除了报复,他不做他想。
可……看到她,怒意还是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他不该她身上浪费情绪了,她不配。
林以微注意到了头顶的监控,知道谢薄在看她,于是将德牧牵了过来,揉着狗头对摄像头说:“我带它回来了,上次你来伦敦还说没有见到小狗,它长胖了两斤呢。”
别墅窗帘紧闭,但林以微知道他肯定在,摄像头跟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他在看着她。
小姑娘倔强地坐在了门边阶梯上:“谢薄,你不见我,我是不会走的。”
“你要么就别出门,不然我一定等到你。”
没一会儿,天空飘起了银丝雨。
入秋的雨倒是不大,但冷风嗖嗖的,直往骨头里浸。
林以微赶紧将小狗牵到了屋檐下,摸了摸它的下巴,无奈地说:“怎么感觉像带着孩子来找爸爸似的。”
“你爸生气了。”
“你要不叫两声,把他叫出来。”
德牧训练有素,自然不会随便张嘴乱叫,哼哼着,用脑袋顶林以微的手掌心,乖乖趴在她身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她。
林以微从书包里翻出冻干片喂给它,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但她在机场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吃光了,总不能吃狗狗的冻干吧。
雨下了又止,门口的芭蕉树被呼啸的风吹得东倒西歪,叶子哗啦作响,林以微双臂环着自己,狗狗看出她冷得瑟瑟发抖,于是凑过来,将狗头放在她的膝盖上,让她抱着它取暖。
只听“吱呀”一声,房门终于打开了。
林以微连忙站起身,谢薄走出了黑漆漆的屋子,像一抹幽灵的影子。
风撩起他额前乌黑的碎发。
五官依旧棱角分明,下颌冷冽锋利,不疾不徐地抬头,淡漠的桃花眸定定地望着她。
林以微走上去,试着牵了牵他的手:“薄爷,我好冷,能不能让我进去说。”
装可怜从来都是一把好手,谢薄昏了头才会信她。
“狗还我,你滚。”
他接过了牵引绳,甩开她的手,没有一丝留恋。
德牧并没有跟着谢薄进屋,它望望门外的女孩,又看看谢薄,聪明地选择坐在了门边,一动不肯动,非得要谢薄放林以微进屋了,它才肯进屋。
“你想跟她一起滚吗。”
谢薄冷声说完,甩掉了牵引绳,见狗还不肯离开,他抬脚要踹。
林以微连忙扑上来护住狗子,谢薄及时收住脚,暗自心惊,但她还是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汪!”
一直不爱叫的德牧这会儿终于开嗓出声了,但它很纠结,因为两个都是它的主人,像爸爸和妈妈,它不能对谢薄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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