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喝醉了,夏樣表情有些呆。
他在她头顶轻柔了一把,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语气和十七八岁时无异。
“夏樣,好可爱啊你。”
被夸的某人傻笑两声,也学着他的调子,“好可爱啊你。”
陈勉没忍住亲吻了她的嘴唇:“乖乖,回家了。”
夏樣被他牵着,乖乖跟着他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小姑娘突发奇想,“陈勉,我们走回去吧!”
这儿离家有一个半小时车程,更别提步行。
看了她一会儿,陈勉发现她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事儿,顿了一瞬,还是顺着她,“好。”
“我不想走,你背我。”
陈勉伸手在她鼻尖轻点了一下,而后一脸无奈地蹲在了她的面前。
走出去几步,背上的某人忽然使劲扯他两边的脸。
陈勉快被她气笑,“夏樣,你能轻点儿?”
“不能。”
“……”
她这两个字说得理直气壮,陈勉被她噎得一顿,没两秒拖腔带调,“行。”
怀念刚落,他就感受到,衣领被扒开,脖子上被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串湿意。
陈勉吃痛闷哼一声,“这么喜欢咬我这儿?昨天咬的还没消呢。”
他这么一提,小姑娘立刻开始记仇,“昨天晚上,我都哭了,你也没轻点。”
“……”
她手上动作没停,继续在他脸上乱揉,“把你捏丑了,就不勾搭小姑娘了。”
“我什么时候勾搭小姑娘了?”
“半个月前,你夸某个女明星好看。”
“你掐着我脖子非逼我夸的。”陈勉不背这个锅,“而且,这算哪门子的勾搭?”
“好像不算。”
沉吟半晌,夏樣再度开口,“一周前,你在法餐厅请学医的女博士吃饭。”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我梦到的。”停顿一瞬,夏樣慢悠悠地道,“但是,看在——你跟那个女博士说,‘这辈子我只爱我女朋友一个’的份上,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陈勉嗓音染着笑意,“那就谢谢公主殿下了。”
“不用谢。是我要谢谢你。”
“什么。”
“谢谢你,在我梦里都这么爱我。”
陈勉这下彻底笑出声。
平时的夏樣,很少说情话,哪怕是情到深处时,都得他诱哄着,她才肯说几句。
他把身上的醉鬼往上托了托,“还有呢?”
“还有刚才,坐在覃合旁边那位,穿黑色线裙的姐姐问你喝什么,你冲她笑,说都行。”
陈勉这下真被她气笑。
这架势,非得给他安个罪名不可。
偏偏,他还没法儿跟一只醉猫计较。
夏樣又说了很多话。
话题跳转得厉害,语句逻辑也不通,想到什么说什么。
陈勉一直听着,时不时附和她几句。
就这么背着她,慢悠悠的走了半个小时,背上的人安静下来。
“睡着了?”
半晌没等到回答,陈勉背着她往君壹的停车场走。
背上的人突然又了动静,鼻尖在他后颈上蹭了蹭,“陈勉,你夸夸我好不好?”
陈勉步子一顿,叹了口气:“夏樣——”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漫长的沉默过后,陈勉感受到后颈被睫毛刷得泛起一阵痒意,随之而来的,裹着温热的湿意。
她在哭。
陈勉心头一紧,“哭什么。”
“我很高兴。”
“嗯?”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片刻后。
他听见一道,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云雾迷蒙处传出来的声音。
“我今天,做了一件好勇敢的事。”
我保护了严沐遥。
也保护了,二〇一五年那个,惊慌失措、彷徨无助的自己。
周末,夏樣被一阵铃声吵醒。
大概是因为昨天加班到凌晨,她现在听到铃声,压根不想动。
陈勉很少赖床,五点的生物钟,比电子闹钟还准。
听到铃声一直响,他走进来,铃声正好停了。
夏樣睡眼惺忪,“你要不要再躺会儿。”
还没等他说话,床上的人又开口了:“我想抱着你睡。”
陈勉走过去,在她身边躺下,笑她,“你撒娇撒得还挺平静。”
她把手搭在他的腰上,认真疑惑道,“我这样叫撒娇?”
“嗯。”
“那你喜欢吗?”
“还不错。”
“那你这么听话,是因为我撒娇了么。”
“不撒娇我也听你话。”
看了眼床头的手机,想问她要不要给人回过去,但看她眼都睁不开的样子,也就住了嘴。
手机铃声恰好又响起,夏樣在他怀里哼唧了两声,“接电话。”
陈勉长臂一伸,捞过她的手机,按了接听,放在她耳边。
马书竹的声音立刻传来:“宝贝!逛街去啊!”
她声音太大,带着不可抑制的激动,夏樣的困意被吓走不少。
夏樣眯着眼问了声,“什么?”
听她有气无力的,马书竹问:“还没睡醒?”
“……现在醒了。”
“我说,咱逛街去啊!”
“几点了?”
“八点。”
“这么早……不想去。”
“今天天气这么好!可以先散会儿步,当踏青了。”马书竹忽略了她的拒绝,“就这么定了,我跟陈顾马上出发,一个小时到你那儿。”
说完就掐断了电话。
马书竹自从那晚被陈顾从酒吧带走,和夏樣就没再联系过。
夏樣往陈勉怀里挪了挪,“她怎么回事儿?”
马书竹是休息日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今天一大早就精神抖擞。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勉还真知道点儿消息:“和陈顾复合了,昨天半夜连发二十条朋友圈炫耀来着。”
夏樣眨眨眼,拿起手机,点进了朋友圈。
一路滑下去,都是马书竹发的。
有几条还配了陈顾的照片。
滑到一张陈顾的单人照,看角度,应该是他工作时,马书竹偷拍的。
“这张挺好看。”
陈勉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捏她的脸,“说什么?”
夏樣赶紧顺毛,在他脸上啄了一下,“你最帅。”
陈勉没打算把她怎样,又躺了回去。
窗帘没拉严实,阳光漏进来,夏樣惬意的在陈勉胸口蹭了蹭,“真好。”
陈勉把她圈在怀里,“真好。”
“可是我懒得动,为什么不是一起t z床,全身上下就自动收拾好了?”
陈勉低笑了声:“你想得挺美。”
“你帮我换衣服好不好。”
陈勉握着她的手腕,顺着自己的腰际往下,忽然转了个弯,声线沙哑,“你确定要我帮你换?”
夏樣手被烫得抽了回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你确定的话,可能没法按时赴约了。
夏樣立刻红着脸踢开被子下床,“不麻烦你了。”
陈勉继续逗她,“夏夏,不麻烦的。”
“……”某人咬牙切齿,“大清早的,做个人吧你!”
夏樣洗漱完,化了淡妆出来时,陈勉已经换了身衣服。
夏樣走到客厅,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
视线落在陈勉身上,他好像还抓了个发型。
“你……怎么了?”
“没怎么。”
“那你当什么孔雀。”
被发现吃醋的孔雀,一脸坦然,带着一贯的懒调,“女朋友都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了,我开开屏怎么了?”
“……”
“夏樣,不哄哄我?”
夏樣反应了两秒,走到他面前,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我男朋友,全世界第一好看。”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另一双眼睛里闪着的火。
“夏夏,不是这么哄的。”
“嗯?”
下一秒,她被眼前的人轻轻捏住下巴,被迫仰头和他接吻。
几分钟后,夏樣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看着被蹭花的口红,气得没忍住,用力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干的好事!”
补完口红,两人立刻出了门。
走到小区门口,陈顾的车刚好停在他们面前。
在后座的马书竹降下车窗,“夏夏,咱俩坐后面。陈勉,你坐副驾。”
刚上车,马书竹就问,“夏夏,你口红什么色号?哪家的?看起来好特别。”
“就你上次送我的那支。”
“那支我也留了,涂起来不是这种感觉呀。”
夏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悄悄瞪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某人,“可能是因为咱俩肤色和唇色不一样。”
目的地湿地公园,车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到达。
满园春意盎然,建筑都是纯中式,昨夜有雨,此刻烟雨朦胧。
置身其中,像是到了温婉的江南。
马书竹拉着夏樣走在前面,每到一处都要拍照。
陈顾看着不远处自拍得正欢的人,“晚上一起吃饭。”
陈勉挑眉,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邀请不简单。顺着他的目光,朝马书竹看过去,“好事将近?”
陈顾笑而不答。
别人的事,陈勉不会过问太多。没得到回答,他也没再继续刨根问底。
在公园逛了一圈儿,没来得及吃早餐的四个人早就饿了。走出公园,拐个弯就能到小吃街,一水儿的红色帐篷,底下窜出的香味,不遗余力地飘在空气里。
附近有几所学校,这个点恰逢中午放学,周围很是热闹,小摊前也是人挤人。
秉承着“生意好,味道大概率也会很好”的原则,他们寻了人最多的摊子。
走到队伍末尾,马书竹看着前面的长队,“上次这么排队买卤味,还是高三那年了。”
中午,马书竹又拉了夏樣去商场逛街。
逛了很多店,看了服装,饰品,糖果……最后买了很多东西,陈顾的后备箱差点塞不下。
一路上,夏樣都能明显感觉到,马书竹很高兴。
从出发开始,她话就很多,面对着一棵树都能说上好半天;一向有轻微洁癖的大小姐,裙子被冰激凌弄脏了,嘴角也没放下来过。
看香水的时候,夏樣问:“怎么高兴成这样?”
“当然是因为有高兴的事儿啊。”
这也是她今天非得拉着夏樣出来玩的原因。
要是没个人转移她的注意力,她的朋友圈,恐怕比连发十几条宣布复合还壮观。
说完,马书竹刚好试完第六瓶香水,忽然问,“夏夏,如果我过几天就跟陈顾拍婚纱照了,你觉得,哪款香水和CYMBELINE的婚纱比较配?”
夏樣挑眉,故意逗她:“你们不是刚复合,想这么远?”
马书竹俏皮地眨眨眼,没说话。
夏樣对香水没什么了解,倒是一旁的陈勉开口了。
“你可以试试YU工作室的摩登潮汐。”
这个牌子极为小众。
哪怕是马书竹这样的香水狂热爱好者,也没听过。
她立刻拿出手机,问了群里的小姐妹。
很快收到回复。
YU是专做私人订制的工作室,至今成立不到十年,在业内却牢牢占据着一席之地。
成立至今,YU自主推出的香水也只有三款。刚才陈勉说的“摩登潮汐”是第三款,还是两年前的事儿了。
马书竹看了陈勉一眼,又说了几款婚纱,问他该搭配什么香水。
陈勉一脸坦然,尽数解答。
离开专柜时,马书竹刻意拉着夏樣走在前面,和后面的两个男人甩开一段距离。
“宝宝,你男人不简单。”
“嗯?”
马书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但话都到嗓子眼了,又咽了下去。
陈勉和夏樣走到今天不容易,她不能挑拨人家感情。
没过几秒,她又开始纠结了。
万一陈勉真有其他的感情史,她实在不忍心让姐妹被现在表面的幸福所蒙蔽。
犹豫了会儿,她还是决定告诉夏樣:“他不像是对香水感兴趣的人吧?职业也与香水不沾边……你得好好想想。”
“万一他真有别人,宝宝,你踹了渣男!咱俩过!我养你!”
陈顾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下巴往前面一扬,“脑袋凑一起说你坏话呢。”
“也不知道背着点儿我。”
“你可能要被踹了。我俩对象可能在商量,以后要一起生活了。”
陈勉这个当事人,倒是气定神闲,跟他咬文嚼字,“俩对象?你玩得挺花,除了马书竹还有谁?”
陈顾愣了一瞬,看向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果这不是公共场合,你会被揍一顿。”
逛了一下午,到饭点,一行人驱车去了定好的地方。
夏樣以为,他们四个,只是在平常的周末,平常地聚一次餐。等到了包厢,才发现,除了他们共同的朋友,陈顾的朋友也在。
夏樣认识的不多,除了共同好友,她只认识坐在角落,安静却令人无法忽视的男人。
好像是叫唐识,是陈顾在京北,为数不多能随时约着喝酒谈心的朋友。
大家一番寒暄后,陈顾牵着马书竹宣布了领证的事儿。
因为马书竹怕麻烦,两人不打算办婚礼,所以请亲近的朋友过来聚一聚。
听完,夏樣眼神里的震惊好几秒才褪下去。
而她身边的陈勉,相比之下就镇定得多。
“你提前知道这事儿?”
陈勉摇头。
今天一天下来,他猜过两人好事将近。
没想到是好事已至。
似是能读懂她的心,他再度开口:“两个人互相惦念,能走到这一步,不奇怪。”
看着热闹中心的马书竹:“我怎么有点想哭。”
陈勉揽住她的肩膀,“有什么可哭的,你要是想结,你对象明天就能带你扯证去。”
“有你这么打岔的么。”
饭局接近尾声,赶完通告的钱粤才姗姗来迟。
包厢里已经只剩下他们几个。
看到马书竹和陈顾的结婚证,他没忍住说了句脏话,“要早说是结婚请客,我早就过来了!”
“大明星,违约金不是钱?来了就行呗。”
“你们俩也算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了,赔违约金也来。”
之后,钱粤捧着红本本看了又看,“马姐,牛逼啊!我记得高考结束那天,你喝醉了,哭着对一只王八喊,总有一天要嫁给陈顾……愿望成真!恭喜啊!”
“那年陈顾还说要研发医疗机器人,这事儿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他们聊起来收不住,说了很多那年发生的事,和那年许下的愿。
听着听着,夏樣心底慢慢滋生出遗憾的情绪。
那年,她没有参与他们的生活。
那个夏天发生了很多事。
高考结束,好像大家在被迫一下子长大,被迫面对着人生中,无能为力的别离。
宋昕萝和陆应淮过完十八岁生日,就宣布在一起;马书竹花了一整个暑假,终于牵到陈顾的手;本来以为能和大家一起毕业旅行的夏樣,冷不丁出了国;陈勉高考702,黎青市状元,全省第三,顺利录取京大法学系……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连进了三分球,都要臭屁地吹口哨的少年,却一整个暑假都消沉至极。
那个时候蝉鸣声一直都在,总觉得夏日绵长无尽。
日子怎么也过不完似的。
也总感觉,这几年走了很远的路。
如今回头,那些热闹又青春的日子,却恍如昨日。
夏樣从来不敢问这些年陈勉过得怎么样。
无论他好不好,对她来说,这段时间的空白,都铺了一层,无法消弭的遗憾。
作者有话说:
在收尾啦,更新时间看每天的作话~
晚安,后天见。
◎“我错了乖乖”(修)◎
从马书竹和陈顾那天请完客, 夏樣和陈勉的t z生活又平静了一段时间。
他们牵手走过许多条被夕阳映染的街道,和许多个柳絮飘飞的时刻。
最重要的是,陪她度过这些瞬间的人, 是陈勉。
一周前, 夏樣和陈勉请假回了趟连渝, 陪章锦去了周映秋安排好的复诊,医生说, 已经可以不用再去了。
她手上又两个小项目进入尾声, 但建模型和画图的加班生活, 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春天越来越近。
早春的阳光干净而透明,街道边开了无数知名或叫不上名字的花, 花香四溢。
只是阳光还没什么温度, 吹来的风也是冷的。
傍晚时, 夕阳将天空晕染得像一幅色彩明亮的油画。余晖铺洒大地,显得有些怠惰。
夏樣抽出一点空闲向远方望去, 刚好见证了那一轮火球,彻底沉入天际线的瞬间。
她和几位同事,已经在工地快十个小时了。
中午她在工地上摔了一跤, 膝盖破了皮, 秦袁陪她去对面的药店。用碘伏消完毒, 稍微包扎了一下又立刻回工地。
整个过程都没什么痛感,这点伤被她理所当然地忽略掉了。
这会儿疼痛感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一行人晚上八点才回公司, 又加了会儿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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