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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春枝(伴君独幽)


王庆道:“这似乎说明不了什么吧,仵作说他是十月初四卯时与辰时之间死亡的,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驿站等县衙的人到来,期间也未有人外出过。”
“人是未曾出去,但你养的两只大黄狗出去了。”
王庆眼神微闪,强自镇定道:“大人真会说笑,难不成是狗将吊死的?”
“是与不是,你看看便知道了。”魏枞领着一众人走到那日乔长随吊死的地方。
永嘉远远在后面跟着,瞧见那株老树不由白了脸,前日种种在脑中闪过,她下意识抓紧了胸前的衣襟,有些后怕地瞄了魏枞一眼。

“郡主, 您怎么了?”雪衣察觉到永嘉的异样,低声询问。
不妨魏枞也恰在此时望来,永嘉心头颤了一下, 连忙垂下头, 低声道:“无事。”
魏枞眼底闪过了然的笑意, 再次抬眸已是神色淡淡,他看向卫延道:“你来演示。”
只见两名侍卫将假作昏迷的卫延抬起斜倚在老树分开的枝干间, 然后又搬来
成人一臂多高的猪肉垫在他脚下, 随即又将早已系在枝干上的一截麻绳套在‘昏迷’的卫延颈间, 仔细调整好距离,又再次调整卫延的姿势, 待确定无误后二人离开。
仵作不知打哪儿又弄来了两条体型高大的狗, 松开绳套后狗便朝着猪肉奔去, 不过三两下便将卫延脚下垫着的猪肉叼走,而失去了支撑的卫延身子不由自主向后滑, 绳子也在下一刻绷紧,卫延整个人便被吊在了半空中,绳索越是挣扎套的越紧。
陈知县被这般巧思惊到了, 目瞪口呆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臬台大人真乃神人!”
恍然大悟的众人都忙着膜拜, 却忘了挂在树上的卫延,他的腿脚不停地扑腾, 若不是雪衣瞧见让人将他救下,怕是不多会儿就真的吊死了。
魏枞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所以真正害死乔长随的人应该是十月初三上午给他下迷药之人, 是将他骗至此处之人, 是十月初三夜里解开狗绳之人, 孟厨娘、张亮、王庆你们还不认罪!”
三人面面相觑, 孟厨娘见大势已去,跪地叩首道:“大人明鉴,孙长史、乔长随皆民妇一人所杀,与他人无关,所有罪责民妇愿一力承担。”
见状,张亮、王庆二人竟也跪地叩首认罪。
王庆梗着脖子,愤愤然道:“孙亚生(孙长史)与毛仲狼狈为奸,辜榷财利,侵掠百姓,无恶不作,实在该杀!小民死不足惜,只可恨无法杀了恨毛仲为父母兄弟报仇雪恨!”
张亮亦骂道:“你既为朔方按察使不思追查毛仲犯下的罪过,反倒揪着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不放,与那些贪官污吏又有何区别!”
“大胆刁民竟敢辱骂朝廷命官。”陈知县指着几人道:“来人,将这些人全都给我绑了,关入死牢。”
“呸!”二人丝毫不在意生死,一路咒骂着毛仲等人,直到被捕快带出驿馆,依旧骂声不绝。
案子虽然破了,可无论是魏枞还是永嘉都高兴不起来,谁也没有料到驿馆众人竟全是凶手,就连永嘉精挑细选的大理寺推官白潭亦是帮凶。
驿馆众人被带走之后,永嘉留下了白潭,亲自为他倒了杯茶,叹息道:“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潭面色煞白,却死死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魏枞亦坐下,眯起眼睛,冷笑道:“江家爷孙与孟厨娘、张亮、王庆三人在来到驿馆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而你是唯一串联两个案子的人。”
他先是为江香兰做了不在场证明,而后又给了孟厨娘见血封喉的蛇毒,而这些人又是如何这般凑巧的在同一时间段出现在同一家偏僻的驿所。
而死去的孙亚生孙长史又是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间偏僻的驿所,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
魏枞看着他,笃定道:“你才是这两起凶案的幕后策划之人。”
白潭眸光微动,但依旧沉默不语。
永嘉面有怒色,这人分明才是最想杀孙亚生之人却只会躲在暗处利用弱女子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实在心有不忿,冷声斥责:“敢做不敢当的懦夫!你既然使了手段跟我来到这里,便是打量着要找出毛仲祸害百姓的罪证,如今给你机会诉说冤情,你却只肯做缩头乌龟。”
白潭忽然站起身,双目微红,声音颤抖:“不,不是我不敢承认,而是我还有未做完的事情,我还不能死……”
魏枞斜睨他一眼,从怀中摸出一卷羊皮纸,淡淡道:“这是我在孙亚生的鞋底发现的。”
“这是什么?”原本还义愤填膺的白潭,立即被羊皮纸吸引去全部注意力。
永嘉凑到跟前看见是一张房屋建造图纸,只是这房子瞧着有些怪异,她喃喃道:“这些屋子怎么都没有窗户?”
话音未落,魏枞猛然惊醒,他昨日便将这图纸来来回回翻看t z,总觉得哪里怪异却又说不出来,如今却被永嘉一语惊醒。
这分明就是阴宅。
白潭似是也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紧走几步凑到了跟前。
魏枞见他神色有异,开口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这张图纸兴许是毛家祖坟建造图。”白潭见二人望来,咬了咬牙继续道:“毛仲任朔方刺史的第二年便开始重修祖坟,他祖籍正是朔州下辖的五岭县,至今已修了八年有余,在朔州早有传言毛仲将这些年搜刮的宝物俱藏在此处,你手上拿的这卷囊括机关图的图纸,应是孙亚生私藏。”
也就说是拿到了这卷建造图就可以拿到毛仲的家产,永嘉有些心动,如今国库空虚,有了这笔钱可以缓解眼下公帑吃紧的问题,然而不等她再细看魏枞便收起了羊皮卷。
永嘉捏着茶杯,眼睛依旧巴巴盯着魏枞手中的羊皮卷。
“这个你认识吧?”魏枞自袖中摸出那卷带血的布条。
白潭呼吸微滞,手指颤抖地接过布条,指尖拂过上面的血字,眼泪顿时湿了眼眶。
“你便是用这根布条将孙亚生骗来的吧?我查过卷宗当初孙亚生便是新江县县令,只是你与张文昌是什么关系?”
张文昌正是那个赴新江县查赈的候补知县,也是写下这血书之人。
白潭不再失神,他攥紧布条,黯然道:“我原本并不姓白,张文昌是我的兄长,家中蒙难之后受父亲旧友援手,这才改了姓氏。的确如你所言,是我用这根布条将他骗到了这里。我兄长自幼勤勉好学,少年时便闻名乡里,更是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他本有大好前途,却因不肯受贿被孙亚生这个畜生害死。当初我兄长死后,嫂嫂在收敛尸体时发现了这根布条,便到州府状告孙亚生,不仅没有讨回公道反而被打了五十板子游街示众,嫂嫂回到家便投缳自尽了。”
说到此白潭缓了缓,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嫂嫂死后,我父亲找到了兄长的老师,已经致仕多年的名儒李雪松,父亲向其哭诉冤情,李先生亲自为父亲写了诉状,打通关系至京城告状,谁知人走到半途却遭了匪祸,我父母双亲,乃至恩师李先生尽数命丧黄泉……”
永嘉猜到会有冤情,没想到会是这般凄惨,尽管白潭说得简略,她亦可以想象当初张家人求告无门的绝望,只是仍觉诧异,“难道州府衙门没有一个好官吗?”
白潭闻言嗤笑一声,面目扭曲,唾骂道:“你可知毛仲任朔方刺史这些年,年年以朔方旱灾,‘仓储究不能完全足额’为由,要求皇帝‘重开口内外捐监’以借此补足仓储粮食,但在捐钠之时违背圣意,私自将应收之本色(指粮食)改为折色(指银两),与朔方道上上下下官员上下勾通,侵帑剥民,仅一年便可筹集上百万两白银,而这些钱并未用来赈灾,而是命令各级衙门编造假账,瓜分个干净。”
话说到此,无论是永嘉和魏枞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永嘉气得浑身颤抖,已是怒不可遏,她万万没有想到朔方官员上上下下竟坑壑一气,猖獗到如此地步。
从地方节度使至各州刺史,再到下辖州县,大大小小上百官员竟被利益穿在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关系网上,他们欺上瞒下,串通一气,好似铁板一块儿,也难怪来到朔方查案的官员各个无功而返。
好半晌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道:“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证据?”白潭苦笑一声,道:“孟厨娘的夫君便是朔州比部郎中,专司账目,她一家十几口人皆被灭口,独她一人侥幸逃脱,五年来一直在追查孙亚生的罪证。”
说到此永嘉又有了新的疑惑,他们这些苦主分明手上都有证据即便不能上京告状,为何御史刘汝庚入朔方调查毛仲一案时,这些人却不曾向其诉说冤情。
她这般想便也问出了口。
谁知白潭闻言认不出讥笑道:“刘汝庚那个蠢货尚未入朔州便被人盯上了,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是毛仲精心安排,若非他在开审前日死了,只怕反而被毛仲反咬一口,落得百世骂名,死了倒也干净。”
永嘉大为震惊,恍惚间竟是手脚冰凉,出了一身的冷汗。
毛仲仅仅是程戈的家臣,便已是这般庞然大物,实实在在的国之蛀虫,更遑论权倾朝野的程戈本人,又是如何的贪赃枉法,为祸一方。
永嘉站起身,死死盯着白潭,沉声道:“如果本郡主愿为你们做主,你可愿重写诉状,状告毛仲!”
白潭低下头看了看手中写满血迹的字条,复又抬眸,却是看向魏枞,他道:“臬台大人也愿意为小人做主吗?”
受到了冷落的永嘉心中愤懑,他竟是看不上自己郡主的身份,或者说根本就不相信陛下的能力,他更在乎的是大长公主的意愿。
想到此永嘉怫然变色,正待发怒,却听魏枞道:“不仅是你,孟厨娘、张亮、王庆、江家爷孙你们所有人的诉求本官都可以作主,甚至对你们杀害孙亚生、乔长随之事既往不咎。”
他话音甫落,白潭立即起身后退,振袖、撩起衣摆跪地扣头道:“请大人为我等作主!还朔方百姓一片青天!”
被人看不起冷落的感觉实在不好,永嘉心中有气却又无可奈何,冷哼一声回到房中,重重关上房门,待坐下后又有些后悔,尤其想到那张藏了不知多少宝贝的建造图,更是心痒的不行。
方才白潭说毛仲一年贪墨百万白银,他任朔方刺史已有八年时间,所贪财帛不知凡几,她越想越是心动,必须得好好筹谋一番,将那卷羊皮纸骗到手才行。
是夜,明月高悬,星光垂野,绯红裙衫的少女捧着酒盏轻轻敲开了魏小郎君的房门。
魏枞打开门瞧见少女仔细描摹过的眉眼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他倚着门框,挑唇轻笑:“郡主星夜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姿态有些漫不经心,但望着她时却又带着十足的兴味,让她有些心慌,仿佛自己的目的已经被人看穿。
永嘉抿了抿唇,扬起脸时换上了明艳的笑容,嫩白的手指勾着银色的酒壶,轻轻晃了晃,道:“恭喜臬台大人一举破案,庆祝下如何?”
魏枞笑了笑,侧身敞开了大门。
缕金百蝶穿花桃红云缎裙裾摇曳,缓缓擦过他玄色靴面,紫玉镶明珠流苏簪子华光璀璨,轻轻擦过他鬓发,有一绺墨发被金簪上的凤首勾缠,随着她的动作牵出迤逦的弧度。
她步姿缓慢而优美,蓦然回眸晃了晃酒壶,明眸的眸子清波流滟。
胭红朱唇勾起一个媚笑来:“你有口福了,上好的桃花笑。”
魏枞眸色转深,定定看她一眼,回转身关上了房门。
纤细的手指拿起酒壶缓缓斟了杯酒,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微微翘起,他垂眸望向杯中酒,青碧的杯子中清波荡漾,映得那双手愈发娇嫩。
魏枞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他心口一紧,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分明是女子沐浴过后的袅袅香气。
他眼中陡然升起一股火焰,却迟迟端着酒盏不肯饮下。
永嘉眼波流转,以手遮唇,娇笑:“怎么?难不成你害怕我下毒?”
说罢,她忽然倾身而来,垂首露出后颈一截雪白的肌肤,下一刻温软的嘴唇贴上他的手,滚烫而濡湿的气息沿着手背传至四肢百骸。
魏枞喉结滚动,身子崩成了一条线,端着酒杯的手险些握不住。
她抬起头,玉容酡红,胭红的唇角尚留着一丝酒渍。
觉察到他落在唇角的目光,永嘉无辜地眨了眨眼,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将残留的那一滴酒渍卷入口舌之中。
魏枞猝然转过身,不敢再看她,他竭力压制着不可抑制的欲/望,放在膝上的手指蓦然攥紧,她简直无法无天,竟然在明知自己对她有意的情形下勾引他。
永嘉本就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见魏枞不为所动,更是牟足了劲儿地劝酒。
转过身她又递来了一杯酒,魏枞深深看她一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永嘉盯着他饮下,眼中掠过喜色,然而不及高兴,伴随着酒杯落地的‘哐当’一声闷响,她便被魏枞一把按住后脑勺,灼热的吻扑面而来。
突如其来的惊诧让她微微张开了嘴,魏枞趁势而入,唇舌纠缠之际,一股清甜的酒香沿着舌尖滑入喉内,不等她反应便已吞入腹中。
她杏眼圆瞪,心中直呼魏枞奸诈小人!

◎枳枳,这次你输了。◎
得逞后的魏枞并未就此退出, 反而加深了这个吻,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能逃开那灼热又带着酒意的气息。
魏枞放开她时, 她已头晕目眩, 脚步有些踉跄, 仍旧强撑着身子,醉眼蒙眬地望t z着他傻笑道:“这酒劲儿好大, 我得缓一缓。”
话毕, 她身子一歪便朝地上倒去。
魏枞早有所查, 先一步上前揽住她的腰,将人打横抱起放置床榻之上。
看着娇态酽腻的可人模样, 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俯下身贴着她耳畔, 轻笑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枳枳,这次你输了。”
同样的招数已经用过一次, 他又怎会再上当。
永嘉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去往京城的马车之上,驾车之人则是卫延。
她气急败坏想要跳车,却被马车外的侍卫阻拦。
卫延道:“朔州一行太过凶险, 主子担忧郡主安危命小人送郡主先行回京, 一路由我等护卫, 郡主且放心便是。”
她不知自己昏睡了几日,也不知行到何处, 只觉怒不可遏,他这是以下犯上, 自己分明是被挟持回京的。
魏枞打的什么算盘她心里清清楚楚, 只是越想越后怕, 他难不成真的倒戈入大长公主阵营, 他手中既握有扳倒毛仲的罪证,又掌握了毛仲搜刮的财富,身后又有大长公主撑腰,此番是立了大功。
暂且不论这些搜刮来的钱财,只说毛仲倒台后整个朔方道留下大批官员空缺,倘使尽数填上大长公主的人马,皇兄又拿什么来与之抗衡。
永嘉背脊泛起一阵凉意,不敢想象魏枞叛变的后果,尤其这一切若只是因为她三年前的任性妄为,她又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永嘉也不得不承认她失算了,从始至终她都无法掌控魏枞。
许是迷药的效力未曾散去,回京的这一路上她都精神萎靡,实在看不过眼的卫延忍不住道:“郡主委实不该生主子的气,且不说主子是为您安全考虑,便是三年前您诈死,主子……”
他说到此不由埋怨地看了永嘉一眼。
“三年前怎么了?”
卫延见她问得这般理直气壮,更是来气,有些激动道:“您可知道主子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害死了您,三年来几乎不曾笑过,他为了亲手替你报仇单枪匹马深入敌营,甚至大谷一役也是因为听说敌方主将是驻扎在黑兰城的将领,他明知程戈设了陷阱,依旧不管不顾地跳了进去,当日若非老侯爷的亲信暗中襄助,主子真的就回不来了。”
七尺高的汉子说着眼中竟也含了泪,可见当时确系九死一生。
永嘉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她抱紧自己双臂,将整张脸埋在膝间,无力地闭上眼睛。
是啊,她有什么立场来质问魏枞。
他本是凉州肆意的风,是战场是睥睨的剑,却被她拖入泥沼般的皇权之争,她又怎能怪他选择了别人。
魏家与程家是世仇,借助大长公主的力量的确能让他更快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回宫之后,永嘉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梁帝从永嘉口中得知魏枞有可能背弃时神情亦是复杂,只是她没想到兄长会选择这样的途径来挽回魏家。
十一月初,圣旨传入武安侯府,魏氏女,秉性端淑,持躬淑慎。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特召入宫,侍君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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