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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春枝(伴君独幽)


不时有妙龄女子从他身旁路过,衣袂蹁跹擦过他的衣摆,有芬芳绢帕缓缓垂落坠入他怀中。
然而下一瞬那帕子便被他拾起来垫在屁股底下,惹得美娇娘瞠目结舌,一旁刘崇安忍不住笑道:“少蕴你真是煞风景,如你这般怕是要打一辈子打光棍。”
魏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起身之时忽而瞧见湖心画舫上站着一窈窕身影,心口猛然一紧,他连忙紧走几步到了岸边,死死盯着站在船头的那抹身影。
“怎么了?”刘崇安见他陡然冲至岸边,还以为他要跳湖连忙跟了上去。
察觉到身后的刘崇安,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双眸微红毫无风度地咬牙道:“那船头的女子谁?”
“你说她呀。”刘崇安见他神色紧张,卖起了关子,笑道:“这位在京中鼎鼎大名,除了大长公主,再没人比她名头更甚。”
“告诉我她是谁?”魏枞喉咙发紧,声音也带了一丝喑哑。
刘崇安这才察觉到异样,忙道:“她是当今陛下的胞妹——永嘉郡主。”
似有惊雷碾过,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诸般思绪,过往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被这根线串联了起来。
永嘉郡主,好一个永嘉郡主!

◎很好!她又骗了他!◎
他口中喃喃, 诸般不可明说的心思俱是有了缘由,从头至尾她都在骗他,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她那位囿于皇位的兄长。
为了遗诏, 为了兵权!她难道就不曾有过真心吗?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为她发疯,却连一丝自己的消息都不肯透露给他。
日光西照, 亭台金碧, 与湖光山水倒映, 如金镜初开,火珠孕世。
原本正与友人在湖边谈笑风生的陈闲, 不经意瞥见岸边的魏枞先是一愣, 抬眼又瞧见远处画舫上立着的婀娜身影, 忽觉雷击,恍神之间立即躲到了远处的阁楼之后。
魏枞显然是认出了画舫上的女子, 怎么会这般巧,他心急如焚,狠狠敲了下脑门, 他竟然忘记事先打听魏枞的行踪。
眼下他得赶紧告诉永嘉, 免得二人正面相撞, 到时魏枞万一发了疯,他便是十张嘴巴也说不清。
他快速快速到了岸边, 命人举旗在岸边奋力摇晃。
早已将消息打探的七七八八的苏枳正欲回去,就瞧见岸上不断挥舞的旗帜, 她有些疑惑, 但还是让艄公将画舫朝着对岸开去。
苏枳刚下船就瞧见陈闲满脸焦急, 未及细说便被他拉着往竹林深入跑。
“怎么了?”
陈闲气不打一处来, 气吼吼道:“我瞧见魏枞了,他此时八成在往这边赶,你赶快离开这里。”
“什么?”她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仓皇回到张望。
“别看了,快走。”陈闲拉着她预备抄小道藏入阁楼中,她也顾不得其他,跟着陈闲踉踉跄跄的跑走。
同色的鹅卵石小径,通入幽篁深处,三转五转,早已失了方向。
未免惹人非议,陈闲将她藏好之后便从另一方向离开,试图吸引魏枞的注意力。
苏枳心跳如鼓,藏于怪石后,树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声音,但因太过紧张,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倏忽,有极轻的脚步声向此处寻来。
她不由缩了缩身子,让自己整个人嵌入两块怪石相依的狭小空间内。
苏枳屏住呼吸,生怕泄露一丝一毫声息被他发现。
脚步声渐渐缓了下来,近乎于静止,四周陷入诡异的寂静中,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在耳畔不断放大。
蓦地,一阵剧烈的檐铃叮咚声响打破了寂静,受到惊吓的苏枳一口气息泄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心突突地跳,她死死抓住凸起的一起岩石。
脚步声停在了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她整个心都被提了起来,她不能被魏枞发现,如果他知道自己骗了他,还不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儿。
“将军!魏将军您原来在这儿。”
忽然一道儿男子的声音响起,那人快步走到魏枞身旁,急声道:“魏小娘子落水了,您快去看看……”
一瞬的静滞后,魏枞道:“带我去瞧瞧。”
伴随着说话声渐行渐远,苏枳方才虚脱般瘫坐在地。
当初设计自己以那般凄惨的方式死在他面前便是做了日后再不想见的打算,况且这三年来魏枞找她已找得发了魔怔。
便是她自己都害怕魏枞发现真相会不会亲手掐死她,尤其这两日她几乎夜夜梦见魏枞掐着她脖子,质问她为何欺骗他。
除了害怕,更多的是难以面对。年少时她用了莫大的勇气生出孤注一掷的决绝,远赴灵州去奔赴一场看不到希望的相遇,如今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伴随着所有名誉与权力的回归,更大的牵绊与责任将她牢牢束缚,她再也没有与他重逢的勇气。
檐牙下檐铃迎风叮当作响,她勉强撑起身子,直起腰的瞬间生出剧烈的疼痛,她偏过头才发觉后面衣衫不知何时被划破,嶙峋的怪石擦伤了她的腰背,此时只觉疼痛难忍。
陈闲寻来时,见她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谁落水了?”她扶着腰轻声道。
“魏家三娘子,人已经救起来了,你不必担忧。”
苏枳松了口气,在婢女的搀扶下就近入了飞仙阁休憩。
被救上岸的魏紫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岸边草地上,魏枞立即脱下自己外衫盖在妹妹身上,俯身将人打横抱起径直朝府外行去。
大长公主身边的女使紧随在旁,急声道:“将军不妨将小娘子送入暖香阁,奴婢这就让人准备香汤为小娘子沐浴。”
魏枞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冷冷道:“不必了。”
“现下已入秋,小娘子身着湿衣,万一受了寒该如何是好?”
闻言,魏枞有些迟疑,不由慢下了脚步,垂眸看向怀中的魏紫。
少女一张脸惨白,湿漉漉的黑发垂在鬓边,她咬着唇抽泣道:“阿兄,我想回家。”
她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魏枞便不再搭理女使,抱着自家妹妹快步向马车走去。
路上魏枞向婢子询问缘由,婢子瞧了一眼马车,压低了声音道:“礼部尚书家的小娘子嘲笑咱们娘子行止粗鄙,三娘子气不过便与她吵了起来,不知怎么就动了手,不甚摔入湖中。”
怒意涌上眉梢,魏枞冷笑一声,真是仗着他魏家好欺负么?
一路护送魏紫回到家中,他又纵马朝着皇宫方向行去。行到半路,卫延匆匆跟上,道:“永嘉郡主的马车已至朱雀街。”
魏枞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掉转马头朝着偏僻的窄巷行去。
风呼啸着擦过耳迹,灯火渐次亮起。一辆朱红锦帷,络带飘飘的翟车驶过朱雀大街,魏枞压低身子纵马追上挡在了马车前。
“吁——”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马儿嘶鸣声。
车夫瞪着骑在枣红大马上的俊秀男子,叱骂道:“你找死啊!竟敢当街拦截郡主的马车!”
魏枞并不反驳,动作利索的翻身下马,目光如鹰隼一般死死盯着车帘,脚步坚定地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那是个丹桂飘香的夜晚,风中飘来幽幽花香,麒麟金纹皂皮履踩过御街。整个天地仿佛一瞬间静极了,魏枞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手拂上帷幔的那刻,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夜晚,她的身后星光垂野,明月孤悬,绮丽的容颜在天幕之下忽明忽暗,女子双眸含泪,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是惊人的美艳与煞气。
她说:我从来就不是江南小镇的橘,我是生于北方的枳啊。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孤身立于大漠苍穹之下,耳畔魂牵梦绕般回响着这句话。
如今,他就要见到她了,只要揭开这层薄薄的帷幔,他就可以见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又恨得咬牙切齿的小姑娘。
可是捏着帐幔的手却如千斤之重,他害怕见到她,又抓心挠肺般想要拥她入怀,再次感受她灼热的心跳。
他闭了闭眼,伸手用力拉开帷幔。
“啊——”女子略带惊恐的叫声从马车中传出。
魏枞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咬牙切齿道:“永嘉郡主在哪里?”
女子则完全没有将他的话听见去,只顾着尖叫,“有刺客,快来人呐……”
额上青筋不断跳动,魏枞眸带煞气,冷着一张脸,怒火快要从眼中喷涌而出。
很好!她又骗了他。
胆小怯弱的永嘉郡主此刻正躲在大长公主的别院不肯回宫,但凡想起魏枞有可能会劫马车她就害怕,想到他掀开车帘,发现里面的人不是她,知晓再次被骗后,会不会气得昏过去。
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浮现魏枞柳眉倒竖,拳头咯吱咯吱响的模样,便t z觉自己此生已不能好死。
刚翻过身腰间便是一阵刺痛,她扶着腰倒抽着冷气,心中简直怕得要死。
好不容易回到府中的陈闲同样的惊魂未定,他方才坐下刚刚吃了一口茶,门房便道外面有人找他。
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陈闲乍然见到厅内站着的人时吓得掉头就跑,然而还没走出两步就被魏枞冷声喝住,“陈大人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般羞于见人吗?”
被叫住的陈闲吞了口唾沫,满脸尴尬地转过身,挤出一丝难堪的笑容道:“魏将军真是稀客啊,不知星夜到访所为何事?”
魏枞冷冷看着他,幽深的目光让陈闲忍不住打怵。
“自是有机要之事相谈,此处人多眼杂,可否去你的书房详谈?”
“那个……”陈闲面带犹豫,实在是他做了亏心事不敢跟他独处。
魏枞走近了几步,道:“夜寒露浓,陈大人何以出了这么多的汗?可是体虚?”
陈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连摆手道:“我没事,那……那请尊驾移步书房。”
如影随形的压迫感让陈闲有些不敢直视魏枞的眼睛,将人引至书房,慢一步进门的魏枞,随手插上了门闩。
陈闲顿觉大事不妙,下意识就想跑。
魏枞阴恻恻地瞧着他,“苏枳到底是谁?不要跟我说不知道,但凡你有一句假话今日就别想活着从这儿走出去。”
他自然知道魏枞此话有威胁的成分,他定然不敢在中书令府杀了丞相家的小公子,但触及到魏枞阴森的目光,他又觉得这话完全不是威胁,分明就是大实话,他忍不住腿肚子直打哆嗦。
夜深风凉,院中花木沙沙作响。倏忽一声痛呼从书房内传出,接着便是砰砰一阵乱响,守在门外的小厮听出是自家主子的声音,连忙拍门道:“郎君,您怎么了,快开门啊……”
好半晌,屋内才传出陈闲颤巍巍的声音,“我没事。”
不多时房门就打开了,一身冷肃的魏枞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陈闲道:“今日船上的那男子是谁?”
原本还表情哀怨的陈闲立时警铃大作,心中立时有了计较,沉声道:“那人是侍御史家刘汝庚刘大人家的公子名叫刘正羡。”
顿了顿,他眸色微转,意有所指道:“郡主十分看重他。”
闻言,魏枞不由侧目,回身深深看了陈闲一眼,后者吓得腿肚子一软后退了几步,要不是有门框子撑着,怕是此刻已摔个大马趴。
“今夜魏某多有叨扰,这就告辞。”
好容易送走了魏枞,陈闲长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圈椅上,然而屁股刚挨上凳子又“哎呦”一声跳了起来。
“郎君,您怎么了?”小厮见他满头是汗,不由关切道。
陈闲脸黑了又黑,咬牙道:“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嘴上虽这般说,他心中却是见魏枞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厮下手也太重了,要不是他嘴皮子溜,估计这会儿要被魏枞揍得爬不起来。
好歹这也是自家府邸,在家里还被个外人揍了,陈闲有苦说不出,暗暗咒骂魏枞太猖狂。
出了陈府,魏枞仔细琢磨陈闲最后说的那句话,沉思片刻唤来了卫延,“你去查查这个刘正羡,越快越好。”
作者有话说:
原谅女主太怂包,导致这章马车上剧情跟文案有点出入,下一章才是真正被抓包,是文案上的剧情哦。
小剧场:
苏枳:孬种!怂包!
陈闲:你行你上啊!
苏枳(弱小无助、瑟瑟发抖):嗝~
陈闲:来人呐!郡主晕过去了!快上速效救心丸!

◎我记得这里有一颗痣,你敢让我看吗?◎
若是不了解永嘉郡主为人, 他或许会以为她只是突然对刘正羡产生了兴趣,但永嘉郡主是何人呐,短短三年时间就收拢了大批寒门学子。
倘是此时还不知那《征突厥碑》是何人指使, 他便是傻子了。
便是此刻他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气恼更多, 还是庆幸更多。
但心里却在知晓她身份那刻裂开了一个罅隙, 到底她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他, 还是为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
明明那时候觉得只要她还活着, 无论是怎样的结果他都会尽自己所能的补偿她, 爱护她,可知道真相时心底竟然时不时泛上酸意。
到了这般时候, 她竟然还敢耍他。
他双拳倏然攥紧, 他不会再给她逃走的机会。
很快魏枞心中便掌握了刘正羡这些日子的行踪, 这厮自跟着刘御史从朔方回来,没消停几日便与呼朋引伴, 整日里流连歌舞酒肆,他的行踪不难查。
只是时间紧要,他决定先去一趟大长公主府。
“你说刘御史与毛仲串通一气?”大长公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不由掩唇失笑。
魏枞面露疑惑, 不知大长公主为何这般信任刘汝庚。
随侍在旁的幕僚张毅朝魏枞拱了拱手道:“魏将军有所不知, 咱们这位刘御史最是刚正不阿,他还有个外号名为——刘舍命。”
张毅接着便说起了刘御史的几桩悍不畏死的往事, 魏枞听罢也不由疑惑,不过转瞬他便又有了另外的猜测, “会不会是刘御史被人利用了?”
闻言, 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收敛, 眸中渐渐泛起郁色。
她对张毅道:“你悄悄将刘御史招来, 我听说他此次回京带了重要人证,将那人也一并带来,切忌小心行事。”
魏枞本要走,却被大长公主留下观审。
不多时刘汝庚便被带了进来,魏枞事先藏于屏风之后,听刘汝庚将自己调查始末娓娓道来。
“臣于回乡途中遇到翊麾校尉齐绛,正逢他押运西域诸国进供宝物返乡。臣听闻他在朔方郡下供职,便趁闲聊之际打听朔方郡诸事,谁知他竟痛哭流涕,向臣检举毛仲数十件罪状,皆是骇人听闻之大罪,臣收录其口供,命人一一详查发觉确有其事,便收录了数十份口供……”
待大长公主询问口供之所在,刘汝庚却说不在自己身上,他已藏在了安全之处,待三日后三法司公开会审之时亲自呈上。
闻言,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好一个刘舍命。”
藏在屏风后的魏枞此时方才相信幕僚张毅方才所言,此人确系刚正不阿,竟连大长公主之命都敢违抗。
大长公主并未为难刘汝庚,问了几句之后便将人放了,复又唤出魏枞道:
“这事儿你放手去查,左羽林卫交予调遣,务必赶在三司会审前查出结果。”
“是。”魏枞倒要看看他和永嘉郡主谁的动作更快。
出了兰雪堂,大长公主身边女使亲自引领他出府,穿过参差楼阁,行至一处假山旁时,魏枞忽然停住了脚步,清冷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亮光。
女使疑惑道:“怎么了?”
魏枞道:“没什么,此处叠石筑山,理水成池,景色与我曾经珍藏的一幅画作景致很是相似,那幅画我很是喜欢,珍藏多年,一直爱不释手。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女使很是诧异,这位魏将军已不是第一次来大长公主府了,虽然每次都是她相送,但之前很多次魏将军都未曾跟她说过一句话。
魏枞微沉,声音透着几分冷意,“可惜那幅画是假的!卖我画的那个画商是个骗子,他见我是武将出身以为我附庸风雅不动书画,于是刻意将假画作旧了卖给我。”
女使讶然:“啊?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找到了那个画商砸了他的铺子,打断了他的狗腿,拔了他说谎的舌头……”
假山后响起一道儿极低的抽气声。
声音极低却瞒不过魏枞的耳朵,他的眼底有了几分笑意,对身旁的女使道:“天色不早了,走吧。”
女使不由打了个寒噤,这位魏将军实在太可怕了。
他们走后不久,假山里钻出个身量矮小的小宫女,捂着嘴巴瑟瑟发抖地跑回永嘉郡主居住的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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