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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春枝(伴君独幽)


她从前跟娘亲学过些粗浅的医术,后来为了冒充苏军医的女儿又刻意研习过一段时间医术。
她颤抖着手指撕开他的衣衫,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本是再熟悉不过的动作,她却因为手抖做得异常艰难。
整整一个时辰,她方才勉强帮他包扎好伤口,此时她已满头大汗,汗水濡湿了后背,冷风吹过,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抬头见日头正烈,难以直视。
苏枳感觉脑袋一阵阵晕眩,好半晌才恢复力气,再回过头时却早已不见了马的踪影。
她试着拖动魏枞,奈何他身躯似铁铸般难以撼动,她心慌得厉害,却不知该怎么办。
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淹没,她害怕地抱紧了魏枞的身子,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口中不住地唤着魏枞的名字,“求你别死,魏枞!快醒过来啊……我真的好害怕……”
她如小兽般不停的呜咽,哭得累了便伏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边有轻微的响动,她睁开眼发现魏枞醒了,但他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口中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苏枳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时分,她必须得先找到庇护之所,再寻些吃食,不然魏枞的情况会越来越差。
即便不被追兵追上也会活活饿死在这里。
“少蕴哥哥……”
魏枞迷迷糊糊的望向她。
苏枳用力拉扯他的胳膊试图让他站起来,她喘着粗气道:“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好在魏枞虽然意识不清,但却听话,在苏枳的帮助下勉强能够站起,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苏枳根本辨不清方向,只想着找一处藏身之处,等卫延或是陈闲找来她们就有救了。
浩瀚的戈壁仿佛望不到尽头,远处似乎有连绵的土墙,墩台矗立,残垣逶迤。
明明瞧着不过百步之距t z,却是怎么也走不到跟前。
肩头似有千钧之重,每走一步都要花费许多的力气,苏枳死死搂着魏枞的腰不肯松手,不经意偏头瞧见他胸前再次洇湿的鲜血,顿时便失了力气,心慌得一塌糊涂。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我们就到了。”她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模糊了视线。
不想脚下被什么绊了下,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耳畔响起魏枞的呻/吟声,苏枳感觉掌下一片濡湿,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你怎么样了?”苏枳慌张的查看他身上的伤势,但眼前天色昏暗她已看不太清他伤势如何,只能咬紧了牙关不让哭声溢出唇瓣。
魏枞似乎又昏了过去,任是她如何呼唤也不见答应。
苏枳抱膝坐在他身边,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她埋下头狠狠压住自己的手腕,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可以的。
她一定会带着他安全回家,一定会的。
可是,路为何那般长,长到她看不到尽头。
过了很久之后,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起身四下里寻找吃食,却也不敢走得太远。
魏枞身上有浓烈的血腥气,夜里许是会引来沙狼,她须得想办法燃起火堆。
好不容易捡来些干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生火。
苏枳深吸了口气,起身在魏枞身上一阵摸索,摸到火折子的瞬间她不由喜极而泣。
火苗窜起的那刻,苏枳觉得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她坐在魏枞的身边,攥紧了他的手,轻声呢喃:“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这一日一夜的奔波她实在太累了,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苏枳睁开眼睛见到清醒过来的魏枞,心中欢喜异常正欲说话却被他制止。
“有人来了。”魏枞压低声音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漆黑的夜幕下静悄悄的,她并未察觉到有旁人,但出于对魏枞的信任她点了点,她四下看了看道:“躲哪儿?”
约莫一盏茶工夫后,一行十几人的队伍出现在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
一人跳下马走到火堆旁试了试草灰的温度,用突厥语道:“他们刚离开不久,四周看看有没有躲在这附近。”
耳畔有窸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沙子透过薄纱慢慢渗进来,流入鼻腔。
倏地腹部传来一阵重压,她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几乎咬烂了嘴唇才拼命抑制住一跃而起的冲动。
脑中有嗡嗡声响,浑身的血液也在沸腾。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一只手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
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蓦地,一股大力将苏枳从沙子下拽起,甫一呼入新鲜空气她便抑制不住的大口喘息,鼻腔中吸入的沙子让她抑制不住的咳嗽。
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冲她摇了摇头。
苏枳死死抓着他的手腕,许久之后方才恢复了平静。
“咳咳……”魏枞放开她的嘴,自己却咳得更加撕心裂肺。
苏枳赶忙凑过去本想替他顺气,却被一口滚烫的鲜血惊在原地。
滚烫鲜血溅在她脸上,她倏地怔在原地,下一刻心如刀绞。
她慌乱地的拿袖子替他擦,可口中的鲜血却越擦越多。
“别忙活了。”魏枞一把推开她,勾了勾唇角冷笑道:“都这时候了,何必再惺惺作态呢?”
苏枳愣住,不知他在说什么。
“是谁派你来我身边的?大长公主?陛下?亦或是程大将军?”他的话轻飘飘的却似锥子一般,每一句都深深刺痛了她。
“我……”苏枳的心底早已是兵荒马乱,她甚至不知该如何来掩饰,也早已忘记了掩藏脸上的情绪。
魏枞身形晃了晃,以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半晌嗤笑道:“何必再装呢?如果是苦肉计,我劝你还是算了。先前我同你虚与委蛇不过是瞧着你有几分姿色,瞧了这么久如今倒是乏味了。”
说罢,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便走,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脚步,背对着她冷笑:“实话告诉你,我从未失忆,从见你的第一面我便知晓你是细作。不过,每日瞧着你像跳梁小丑一般做戏,倒是有趣的紧。”
苏枳呆愣在原地,脑子像是被人一刀劈开,久久不能反应。
眼见着那道儿身影踉踉跄跄几欲倒下,她忽然拔足朝他奔去,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身,脸颊贴着他宽阔的背脊,凄声道:“纵然我用了些手段来到你的身边,可我从未害过你。”
魏枞的身子一僵,眼底有复杂的情绪翻涌,低低的饮泣声透过背脊传入肺腑,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然收紧。
心底难言的痛楚甚至超过了身体的疼痛,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余疏离和嘲讽。
“未曾害过我?”他冷笑道:“既如此你又是如何知晓密信之事,又为何故意将我引到突厥境内,又是谁将我的行踪透露给突厥人,无非是想借突厥人之手要了我的命罢了。”
苏枳闻声一震,猛的抬起头来,苍白的面容之上满是不敢置信。
密信之事便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前日她临睡之前发现桌上有封信,信上只说了魏枞有危险交代了时间地点,再无其他。
她私以为是自己的亲信折冲府宋珂送来的,即便是心中有所怀疑,但她从来不敢拿他的命去赌,觉察到他有危险便不顾一切地追了过来。
那时慌乱中她去找陈闲,对方也不知去了哪里,她只能点了几个死士随她一同前来营救,半途中又恰好遇到了他手下的斥候小队。
可是这些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何况是多疑的魏枞。
“你说这里是突厥境内?”她昨日只知没命的奔逃又哪里分得清方向。
魏枞心中酸楚,却仍旧用力掰开她的手,冷笑道:“别再装了,你接近我究竟是何目的?”
他用了十成力气,苏枳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地。
她颓然地趴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洇湿了身下的砂砾。
明明事情不是这样的,可一开始就用欺骗换来的感情又如何能解释的清楚。
他的眸中满是嘲讽与冷漠,仿佛她在他眼中是极为肮脏的东西。
“呵呵……”苏枳痛得难以呼吸,手指用力握紧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到头来手里只抓了满满的沙子,抬手的刹那又尽数从指缝里流失殆尽。
似是想通了一般,她蓦地笑出声来,“我自然是为了遗诏而来。”
她用袖子狠狠擦掉脸上的泪痕,站起身冷然道:“只要你交出遗诏,我便保你性命无虞,便是程大将军也奈何不了你。”
似乎是早料到是这般答案,魏枞眼中的光亮渐渐消失,他的身子也似一瞬间佝偻了许多,惨白着一张脸默然将她望着,许久之后方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从未见过遗诏,也不知它在哪里。”
当年魏枞的祖父从宫中取得遗诏后返家,途中遭遇匪祸,当时魏枞也在,一行四人俱命丧崖下,唯独年少的魏枞活着回来。
世人都道那封密诏除了他,再无人知晓其下落。
瞧出苏枳眼中的质疑,他嘲讽的笑了笑,背过身道:“你若想要我性命回去领赏,那便来吧。”
他的背影颀长,锦袍与乌发在风中飞扬,纵使身受重伤,依然似巍峨的山,翱翔的鹰。
可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陪在他的身边。
苏枳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走近,在他面前站定。
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面容,眼中盛满晶莹的泪水,唇角弯起,笑得又甜又媚,问道:“我可以亲亲你吗?”
他垂眸视线与她纠缠,他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但却在她踮起脚尖时主动弯下了腰。
那般的温柔却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苏枳闭上眼睛,悄然贴上他滚烫的唇瓣,与他唇舌纠缠,细腻又灼热。
他嘴上说着不要她了,可唇舌勾缠的每个瞬间都是抵死缠绵。
嘴巴会说谎,但是心却不会。
她在顷刻间明白了他的心意,唇角弯起的刹那,泪水擦过两人的两颊,在下颌汇聚成珠。
她像是被海草勾缠的鲤儿,与他共舞,与他沉沦。
夜太深,风太大,吹得她眼睛好疼好疼。
她微微睁开眼睛,舌尖轻渡。
一颗药丸滑入喉中,魏枞猛然推开她,叱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她低低一笑,抬眸时眼中光华流转,清波流滟,是惊心动魄的美与艳。
“我刚刚差点就上当了呢。”她替他拭去脸上的血痕,轻轻笑道:“那群突厥人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仰起粉面,漆黑瞳仁中映出青年惊慌失措的面容。
“魏枞。”她念出他的名,眉目间是宛然的笑意,“你要好好活下去,连带着我的那份儿一起活下去。”
“你……”药效发作得很快,他的身子不由自主软了下去,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耳畔t z似乎有嘚嘚马蹄声响渐渐逼近。
她将魏枞藏在断壁残垣间,用沙子覆盖了他大半身躯,将身上的药瓶塞入他怀中。
俯下身,她再次拥抱了他,声音里满是不舍与悲苦。
她贴在他耳畔,轻轻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而为枳。少蕴哥哥,我从来就不是江南小镇的橘,我是生于北方的枳啊。”
说罢她决然起身,衣带却被人死死握住,他盯着她的背影,眸中满是绝望与悔恨,双眸通红似要泣血,身子更是紧绷如一张弓弦,仿佛下一刻就要砉然断裂。
马蹄声,遥远的马蹄声,近了。
苏枳咬牙拔出匕首,狠狠划下,“刺啦”一声响,衣带在他手中断裂,而她后头也不回地朝着马蹄的方向走去。
“不——”魏枞望着黑暗中渐行渐远的身影目眦欲裂,然而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貌美的女子落在突厥人手中是如何凄惨的下场。
他拼了命想要抓住她,却只抓住了半截断了的衣带。
她终是在笑与泪中释然,这个她从年少时便喜欢的人呐,他依旧如少年时那般纯白。
为了逼她独自逃生竟说出那般狠心的话,可她从来都是相信他的。
自十二岁起她便喜欢上他,整整四年,她怀着一腔孤勇来见他,却终究败给了命运。
她再也没有理由陪在他的身边。
再见了,少蕴哥哥。
作者有话说:
喜欢看权谋的,推荐专栏已完结文——《吾妹娓娓》,大女主权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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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 仿佛月光被阻隔在天地之外。
“呜呜——救我——”低低的饮泣声近在耳畔, 又似乎遥不可及。
“枳枳!”魏枞感觉身上的麻药散了, 他捏紧了拳头,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远远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子, 魏枞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脑海中转瞬间闪过诸般不堪的画面, 却最终猩红了眼睛扑过去将女子搂在怀中。
“枳枳……”魏枞颤抖着手指去掰开她的身子。
赫然一张血盆大口猛然朝着魏枞的脸咬去。
魏枞被吓得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梦里的画面太过清晰, 让他此时有些回不过神, 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来人!来人……”魏枞迫不及待地掀开衾被下床, 却在站起的瞬间一阵头晕目眩,身子重重跌了下去。
听见响动的卫延急匆匆奔了进来, 扶起自家主子,道:“您先别急,大夫说您伤得太重仍须再休养些日子。”
魏枞脸色苍白, 抓住卫延的胳膊, 急声道:“苏枳呢?她在哪里?”
卫延被魏枞的语气惊到了, 迟疑道:“苏娘子她……”
“她怎么了?”魏枞的眼神中崩裂出一种既凶狠又惊惧的神色,令卫延有些胆怯。
“苏娘子自半月前的夜里出门之后再未回来, 不过我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
“什么信?拿过来给我看!”
卫延将信拿给魏枞,魏枞抖开信笺, 只见上面写着。
魏枞危殆, 黑水村, 速来。
上面的字迹陌生, 明显出自男子之手。
这么说来,自己是真的误会她了?
“我昏睡了多久,我如何回来的?”
卫延道:“您昏睡了半月有余,是陈闲陈公子把您送回来的。”
“他人呢,他说什么了吗?”
卫延摇了摇头,“他放下您就走了。”
“带我去陈家镖局,快!”魏枞的眼睛里绽出根根血丝,痛苦排山倒海般涌向心头,他的记忆仍然停留在那一晚。
“可是您的身体?”
魏枞嘴唇皲裂,脸色苍白若纸,声音亦是颤抖:“带我去。”
马车辘辘,很快便到了陈家镖局,只是掀开车帘的瞬间魏枞心如死灰。
只见原来陈家镖局所在的铺子上面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上书——顺风车行。
他仍旧是不死心让卫延去打听,很快卫延便回来了。
卫延道:“陈家镖局半月前就转手给了这家车行,掌柜的也不知原先的东家去了哪里。”
闻言,魏枞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喃喃道:“她定是去了京城,她一定还活着。”
他看向卫延,“备马,我要去京城。”
“您重伤未愈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况且您身为边关守将,无诏不能回京。”
即便知晓卫延所言句句属实,但他不找到苏枳此生难安,他纵使是死也不能接受靠着女人的牺牲苟且活命这件事。
他必须要确定她好好的……活着。
“您先吃些东西,等有力气了再上路也不迟。”卫延察觉出自家主子神色异常,却苦无良计,只能拖延时间。
回到宅子,魏枞便让人收拾行装,他一刻也等不下去,勉强吃了些东西,他一定要撑到京城。
谁知,这时凉州都督府遣人送来口信,要他过府一趟。
魏枞亦没料到自己才刚刚苏醒徐都督就得了消息,看来一直有人监视着自己的行踪。
他被人搀扶着入了徐都督府,人刚入府内徐都督便迎了出来,让人搬来软塌好让魏枞舒适些。
他忙要拒绝,徐都督道:“你我之间无须客套。”
闻言,魏枞只好勉为其难依靠在榻上,沉声道:“不知都督唤属下前来何事?”
徐都督拍了拍魏枞的肩膀道:“陛下听闻突厥军夜袭黑水村龙颜大怒,和谈之事就此作罢。”
魏枞大惊:“您确定夜袭黑水村的是突厥军?”
徐都督眉心一跳,意味深长地看了魏枞一眼,“除了突厥人还能有谁,总不会是咱们大梁军队吧?”
魏枞心中怒意翻涌,分明是秦孟元下的手,他不信徐维昌丝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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