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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都会瞎(桃花如昨)


代真道,“当然,四周还有我剥下的壳。”她还指着地上示意。
“味道如何?”
代真思考了一会儿,似在回味,“还算香甜,但你不该在里面加了那些药,这破坏了栗子的香味。”
老妇人的脸沉了下来,“看来你是个合格的大夫,可惜,你不该自大地来找我。”
代真仍旧坐在原处,老妇人已从篮子里抽出一双短剑,剑柄上系着红丝带,闪电般地刺向她的咽喉。
仿佛剑光到达的下一刻,代真同时闪到老妇人的左侧方,她用巧力击向剑柄,本该震落的短剑只脱手片刻,又被老妇人握在手中。
剑光不断闪动,织成一张密集的大网向代真扑了过来,四周的树叶花苞被剑光扫过,落下的瞬间被更加密集的剑气绞成碎片。
代真手无寸铁,只能不断闪躲,她已许久没有过这样你死我亡的对战了。
公孙大娘的剑很快,很灵活,但代真内力浑厚非她能比,因而可以游刃有余地躲避。
地上的栗子在两人追逃间被踩扁了,代真又挑衅一般,将公孙大娘篮子里的栗子也都踩碎。
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血腥气。
公孙大娘突然停止攻势,站在原地,探究地看着代真,“你的两个情郎呢?陆小凤和花满楼不是都在么?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对上我?”
代真也停下,她脸上的笑容在公孙大娘眼中十分碍眼,那是一种笃定的笑容,“你觉得呢?”
公孙大娘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你受伤了?我明明没有碰到你。”
代真将伸出自己的左拳,有血沿着她手心的纹路流出,滴落在地面,炸开一朵小小的血花,“你说这个么?”
公孙大娘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拳头,空气中浮起一种奇特的香气,好像是突然出现,她的眼前出现了重影,手脚无力,连站着都很困难。
“叮啷、叮啷——”公孙大娘手中的两柄短剑先后掉落在地上,很快她自己也站不住,后仰倒了下去。
不知哪里的萤火虫飞了过来,亮莹莹的一小点,高低左右地盘旋着,公孙大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它转动。
“你、你什么时候下的药……”短短的一句话,公孙大娘说的气喘吁吁,她眼中生出强烈的不甘与后悔,手指发狠地抓着地面,“我不该、轻视你的……”
代真走到她的视线范围内,冷漠地“看”着她,她松开的左手依然在滴血,“啪嗒”的声音炸裂在公孙大娘的耳边。
“很多人都这么说,这是失败者专属的一句话。”
寒气渐起,代真的神色变得沉痛,“觉得荣幸吗?这是我特意为你研制的毒药,以你放在糖炒栗子中的毒药为基底,以我自己的血液为引。
和你手下的那些冤魂,死于同一种毒药,也不知到了地下,他们能不能去找你讨个公道!”
公孙兰的意识渐渐迷离,即使她死撑着不肯合上双眼,也还是抵不过身体的生理反应。
意识抽离的一瞬间,她眼中最后的画面是那个盲眼大夫悲天悯人的神情,她只来得及在心中念叨一句“伪君子”就完全坠入了黑暗。
这时,园子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声。
代真皱着眉警惕起来,她听力卓绝,却未受过干扰训练,连绵不绝的鼓声完全打乱她周围的声波,她第一次无法确定四周的情况。
不仅如此,随着清凉的夜风吹来的,是潮湿植物沤出的浓烟,又呛又熏,这下她也什么都闻不到了。
几乎是凭着直觉,代真躲过了来势汹汹的一剑,但她躲的十分狼狈,衣衫险险地被划破,踩在圆滚滚的树枝上脚下又一滑。
来人没有给她缓冲的机会,很快又提着剑不停进攻,往往是剑光已到跟前,代真才察觉出一点端倪,急忙闪避,她又与公孙大娘周旋耗费了不少内力,此刻境况不太好。
代真呼吸急促,身上已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口,没有内力支撑的她已是强弩之末。
四周不止一个人,他们的攻势不知为何停止了,代真紧紧握着手中的公孙大娘的短剑。
她已经习惯了震耳的鼓声和呛人的烟雾,可惜,这两样东西带给她的干扰不是习惯就能解除的。
陆小凤和花满楼现在都没到,应该是被人缠住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代真凄惨的笑了,叫了一声,“金九龄!”
她的声音被鼓声盖下去,站在不远处的金九龄只见她嘴唇开阖,猜测她是叫了他的名字。
金九龄看着代真,她身上的青衣几乎被血染透,整齐的头发散落几缕,脸颊沾上了灰尘。
他只顾着看代真,迟迟不肯下达诛杀的命令。
直到东边出现一道红色的信号弹,那代表着陆小凤和花满楼已脱困。
金九龄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向下一斩,“行动!”这一命令,断绝了他心底所有对代真的柔软。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附近的大鼓那里传来几声惨叫,没有了声息,点燃的浓烟也被浇灭。
金九龄蹙紧眉头,猎鹰似的目光投向那里,只见一队同样身着六扇门制服的大汉包围了过来。
这配合无间的动作,整齐划一的作风,令行禁止的果断,让他想起了聂旭,下一刻,他想的那个人就出现在远处。
聂旭带着玩味的笑容,远远的和金九龄对视一眼,不伦不类地拱了拱手,“金捕头,我奉上峰命令,来捉拿绣花大盗。”
金九龄一愣,强笑道,“公孙大娘么?她已经被击毙……”
“不不不!”聂旭摇着头打断他,破有深意地指着他,“是你!”
“呵!”金九龄冷笑一声,“聂捕头,你我同僚一场,纵然往日多有摩擦冲突,你也不能如此污蔑金某啊。”
聂旭走到支撑不住的代真面前,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缓一缓,同时两人手掌藏在袖子里交换了暗号。
“是不是污蔑,要看后续调查,我接到了这样的命令,只知忠诚执行,金捕头有冤,还是去刑部大牢申诉吧!”
正当此时,陆小凤和花满楼也赶到了西园,他们不设防下被金九龄在茶水中下了药,一醒来就挣扎着往这里赶,此时身体也不过恢复了五六成。
见到浑身是伤的代真,花满楼几乎站不住了,他腿软地踉跄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奔到代真身旁,看着她身上几乎布满了伤口,眼眶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经此一遭,他不必提醒也知道金九龄有问题,手指小心地拨开伤口附近的织物,“怎么会这样,是金九龄伤的你?!”
陆小凤眉头紧蹙,面沉如水,心疼地看着浑身是血的代真,又用陌生的目光看着金九龄。
情况已愈发不妙,聂旭、陆小凤……哪一个都不是他能轻易灭口的人。
金九龄脸色铁青,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他几乎品尝到绝望是什么滋味。
不该这样的,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将怀疑他的代真灭口,这是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女人,是他曾有一刻幻想过和他共度余生的女人。
他已经快要成功了,今日过后,世人只知道代真为抓捕“绣花大盗”公孙兰而死,而公孙兰会带走所有的嫌疑,死无对证。
他已经成为了平南王府的总管,加上劫掠来的财宝,足以让他下半辈子过得风光阔绰。
这些却都破灭了,金九龄脸色由青转黑,问聂旭道,“你说是上峰命你来抓我,哪个上峰?”
聂旭看了一眼代真,“就在你眼前。”
“你说代真?”金九龄的脸突然僵硬,他想到什么,“你是不是从来都没信过我,哪天你来找我说的话,其实是为了刺激我出手,对吗?”
金九龄的心在滴血,当他决定杀死代真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这辈子都不会痛了,可现在知道代真欺骗了他,他又觉得心口仿佛破了一个大洞。
在月色映衬下,代真的脸色已变得惨白,伤口的疼痛也让她不断冒出冷汗,但她仍坚定地说道,“对!”
金九龄忍不住道,“为什么会怀疑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月明花满楼33
“再见你的第一面,我已开始怀疑你是否借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因为你的生活太奢侈了。
即使陆小凤告诉我你擅长相马与辨别古董,可我粗略算了一下,哪怕你曾经过手的古董与名马都是你自己的财产,也不足以支撑你奢靡的生活。
我一向不信任人类的本性,一个人若是热爱奢靡,就不可能耐得住寂寞,至少你不是这样的圣人。”
金九龄苦笑一声,默认了她的话。
“你手中那块绣着猫头鹰的红绸子,据说是绣花大盗绣的,薛夫人认定它出自女人之手,从这里开始,你一步步引着我们将红鞋子的首领公孙大娘看作绣花大盗。
但有一个小小的疑点被我发现了,那块红绸子有许多针眼,它们分布在绣区外,那个猫头鹰实际只绣了一半,我一开始以为那是什么隐秘的信息,可我自信,天下间没有能看到它的人,也没有能摸到它的人,除了我这个瞎子。
一次偶然,我想到那也许是拆线的痕迹,绣花大盗实际是‘拆花’大盗。
你引导我们怀疑江轻霞拓印了王府密库的钥匙,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引出她背后的红鞋子,但你没想到,你最器重的孟伟和江轻霞之间有了首尾。”
听到这里,金九龄不禁长长地叹息一声,“难道我就败在那不成器的下属身上吗?”
代真冷笑一声,讥讽地道,“当然不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从你开始行动到最后的销赃,每一个步骤都需要人的参与,即使你可以在行动时不留痕迹,也一定会在其他地方露出马脚。说到底,贪欲是你最大的破绽。”
听了她的话,金九龄好似怔住了,“怎么会没有完美的犯罪,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他又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代真拉进来,瞎子天生就比别人敏锐些,哪怕是久负盛名的陆小凤,恐怕也发现不了他的谋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没有我,陆小凤、聂旭……总有人会发现你的不对劲。”代真突然冷笑一声,“干了许多坏事却没有被人抓住,是不是就以为自己能够超脱律法之外?”
“魏代真。”金九龄正色道,“我承认我御下不严才会发生孟伟与绣花大盗勾结之事,可你不能这么污蔑我,渎职之罪我会自行回去请罪,但别的,恕我无法按照你的心意认了。”
代真愣愣地站在原地,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脸皮如此厚的人,“你刚刚明明……”
“我刚刚怎么了?”金九龄痛心疾首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因为我不肯命令手下的班头为你办事,可你也不能联通你的入幕之宾来陷害我,我十三岁入公门,为六扇门办事,兢兢业业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花满楼终于忍不住,怒斥他的虚伪,“万万想不到江湖人人称道的金老总是这样一个无耻的小人,你是绣花大盗已叫人跌破眼球了,更料不到的是你如此巧伪趋利、妄口巴舌。”
陆小凤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似是劝慰,实则讥讽,“花满楼你是个好人嘛,怎么能理解那些畜生的想法,气过就罢了。”
他们能够确定绣花大盗就是金九龄,但竟然找不到一件能够置他于死地的证据,聂旭与他同为六扇门总捕,他可以说是权力倾轧;陆小凤和花满楼与代真亲近,他可以无耻地编造流言诽谤诬陷,他们的证词全都不可信。
与他们几人的愤怒相比,聂旭就显得平和多了,他还有兴趣数了一遍跟在金九龄身后的人,悠然地问了一句,“这些就是你的心腹了吧。”他的目光同隐藏在金九龄背后的一人对上,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聂旭满意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口,“希望金老总不要介意,半只脚踏进江湖的人总是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我跟他们不同。”
听出他的话风有些转圜的余地,金九龄满脸意外地看着他,随后递给他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聂老总看起来和我是同道中人啊,你放心,今日诛杀这几个犯上作乱袭击公差的江湖人,你当居首功,不仅如此,我还可以介绍几位大主顾给你……”
眼见陆小凤对自己怒目而视,聂旭幽幽地开口,“金老总恐怕误会了什么,我说的不同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他们会寻找证据定你的罪,而我,只需要主子一个命令,就可以不问缘由取你的命。”
看着聂旭冰冷戏谑的目光,金九龄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竟然也没有生气,大约已经有了穷途末路的预感,他只叹了口气,“我不想动手的,我不想对代真动手,也没想过对你们中任何一人动手,偏偏上天让我走到这个地步。”
代真此时已好了很多,她忍痛直起身,“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
她叹息一般念了一句,“世路无如贪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
她念完最后一个字时,金九龄背后一个始终低着头的男人冲了出去,手心还藏着一把匕首,他离聂旭很近,像是孤注一掷一般将匕首刺向聂旭心口。
聂旭仿佛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冲过来的男人。
电光火石之间,离他不过两三步的代真一把推开他,把自己暴露在锋利的刀尖之下。
“噗”的一声,匕首全部没入代真腹腔,随着男人抽出匕首,血液呈喷射状溅了出来。
有几滴落在花满楼惊恐的面庞上,他睁大眼睛,四周的风声突然变得缓慢,陆小凤对着他的耳朵在吼些什么,他听到了,却无法理解,聂旭带着人与金九龄的人开始乱战,这一切都隔着厚厚的墙。
花满楼将倒下的代真抱在怀里,手掌捂住她的伤口,试图止住汩汩流出的血液,可是鲜红的液体仍然不断从他的指缝里流出,陆小凤喂她吃了一颗什么,他也无暇理会。
代真的心跳在逐渐减弱,脸上漫出一种死人的灰白色,她的生命随着伤口不断流出的血液流逝着,像折翼的蝴蝶在风中飘零着、飘零着,最终还是止不住的坠落。
她艰难地伸出手去寻找花满楼的脸庞,一开口,血液就从她的口中涌出,花满楼脸上已满是泪水,他轻柔地抓住代真的手放在脸颊上。
“你不要伤心……”
短短的五个字说得很艰难,代真急促地喘息着,死亡的滋味很不好受,但人注定有这一遭,“记得帮我照顾好五方……”
“你坚持住……既然不放心他,就自己好好活着……”花满楼哽咽得说不出话。
陆小凤在一旁干着急,“哎呀,诉衷肠的话什么时候都能说,代真你有没有保命的药,多吃几颗!”
代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哪有那么离谱的药……我只是个凡人……药、药这东西,可以治病,却、无法治命……咳咳”
她的声音渐渐地弱下去,最后咳了两声,就再无声息,花满楼握在掌心的手也失去生机,软软地被他抓着。
花满楼泣不成声,“可是……我还没有好好地追求你……”
这一日发生了什么,花满楼浑浑噩噩,什么都不记得,他只记得自己抱着代真僵硬的尸身回了王府。
陆小凤买来棺木、马车,预备送代真回青江县,他们还未回去,江湖中已因为近日发生的事情陷入震荡。
六扇门前总捕头、现平南王府总管金九龄身死。
直属皇帝的情报部门武德司之主魏代真身死。
臭名昭著罪行累累的熊姥姥身死。
前两人之死让稳定下来的江南地区江湖势力都动荡起来,在两大官方部门权力交接的重要时刻,抱着浑水摸鱼想法的大小势力层出不穷。
陆小凤已因为这些变故忙得脚不沾地,花满楼却只想好好地给代真举办葬礼。
举哀时,他第一次见到接手代真权力的魏家人魏三,这人已是新的司主了。
魏三原来叫什么已无人知晓,从他的姓氏来看,应该和代真一样来自京城魏家。
他是个温和又精明的年轻人,皮肤黝黑,目光真诚,身上有几分代真行事的模样。
他方才接手武德司,大量的事务等着他处理,所以他只匆匆露了一面,又匆匆离去。
远在京城的魏家人也来了代表,可代真是孤儿,与她相处时间最长的除了魏子云,余下的都在江南了。
花满楼沉默而悲伤,除了好好地举办葬礼,他只记得要照顾五方了。
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为代真守灵,夜深人静时,他看着灵堂里肃穆庄严的棺材,突然有了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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