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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都会瞎(桃花如昨)


回到青江县,他同代真交代了此行的始末,“……官府是指望不上了,若想解决这件事,还得请江湖上的朋友来帮忙,借力打力。”
陆小凤挠挠头,颇有些苦恼地说道,“刘家的生意跨府连州,青江县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我恐怕得离开一段时间。”
说着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花满楼,后者眼上覆着一条白巾,嘴角漾着一抹似乎永远不会消退的浅笑,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同样“回望”。
“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了,下月初就会搬到这条街上居住,距离宏济堂不过四五丈。”
闻言,陆小凤满意地点点头。
代真也懒得再一次提醒他们,她的武力值有多高。
无论何时都将身边女性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也许是这些可爱的少侠们行走江湖的准则之一。
陆小凤离开青江县没几日,花满楼便如他所言搬出了花府,在这条街上落了户。
花满楼搬进小楼那日,代真还准备了贺礼,入夜后,整条街都静寂下来,只有远处飘荡在河中的花船上的灯笼发出红光,和女子的笑声。
两人相对坐在黑暗中,对月浅酌。
代真突然笑了,她仰着头,面朝微风吹来的方向,道,“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闯进来,一定会被吓一跳,黑漆漆的屋子里坐着两个人,也不点灯。”
花满楼轻摇折扇,道,“如果今夜的月光足够明亮,以月光作灯,未尝不是一件雅事。”
“可惜这种‘雅事’在我看来,无异于雪中垂钓,一条鱼都钓不上来,还把人冻个半死,只有傻子才会那么做!”
花满楼笑了,道,“人生不过弹指数十年,如果能快乐,做个傻子也无妨。”
代真不乐意了,夺过酒壶,道,“为何你年纪轻轻,说出的话却这么老气?”她将壶中最后的一点酒给自己斟上,“我满心以为我就够沧桑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甚?!”
酒气熏得代真脸颊酡红,放大了她所有的情绪波动,平日放在心底的话也存不住了,想到什么便说了。
“要不是知道你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我都要以为你一只脚踏进了坟墓,你太温柔了,又包容,很容易让人得寸进尺!”说到这里代真就一阵的恨铁不成钢。
她心里悄悄冒出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样说不妥当,越界了,可在酒精作用下,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然后就被她丢到脑后。
代真继续吐出心中积存的话语,“有时我觉得你完美的简直不像人,上天一定是嫉妒你,才取走了你的眼睛,就跟我一样!”她带着莫名的自豪感,挺了挺平板板的胸膛。
花满楼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嘴上应和着,引得代真越说越多,总算她还知道穿越的事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的。
次日,代真从宿醉中醒来,呆呆地在床铺上坐了一会儿,好像才闻到自己满身的酒气,发酵一夜后实在让人无法消受,她皱眉挥手,想要赶走鼻尖萦绕的酸腐气,记忆也一点一点的苏醒。
代真逐渐面无表情,手掌“啪”地捂住了嘴。然后赶紧穿上鞋准备回宏济堂去。
一拉开门,却感知到院子里那道熟悉的气息。
花满楼正在照顾他那些宝贝花儿,听到动静,扬起一抹笑,叫道,“代真!你醒了?饿不饿?我买了些早点。”
昨夜代真喝多了一定要花满楼喊她的名字,自己为了表示亲近,也喊花满楼作“楼楼”。
想到此,代真嘴边的“花公子”咽了下去,可那声“楼楼”也无论如何叫不出口。
她只能含糊过去,“嗯……我先回去洗漱一番。”
花满楼听出她不好意思,本该帮忙掩盖昨日之事,可突然冒出的恶劣因子作祟,他鬼使神差地说出一句,“昨夜不是说好叫我楼楼吗?我都如约喊你的名字了……”
见鬼的,代真竟然从中听出两分委屈来,她理亏,无措的摸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嘴里“嗯、嗯……这个……再议吧,再议!”说着脚下生风一般走出小楼。
花满楼好笑的摇摇头,随即又反思自己,这样的行为一点都不君子,日后不可如此。
代真飞速回到小楼,借洗漱更衣之时平复心情,“真是嘴上没把门,喝几杯酒,就把自己卖了七七八八!”
窗棱上的鸽子“咕咕”叫了两声,似乎在肯定她的话,代真翻了个白眼,走过去,从鸽子脚上绑着的竹筒中取出纸条,“你也敢嘲笑我?中午就炖了你!”

鸽子又“咕咕”叫了两声,扑闪着翅膀,黑豆一般的眼睛谴责的看着她。
代真心硬如铁,毫不理会,将手中的纸条展平,手指顺着字迹摸过去。
这是一封密旨,来自于她最大的上司,刚刚登上皇位的小皇帝,知悉其中内容,又摸到了凸起的印泥,代真心中微定,有了这个,她日后行事就少了许多顾忌。
想到被她赶出去的四家子弟,代真发出武德司成立以来的第一道命令——令四散的子弟们私下注意流入青江县的劣质药材。
在来江南的路上,代真一直在思考武德司的作用,小皇帝意图整顿江湖,这个“整顿”到什么程度呢?武德司在小皇帝心中的定位是什么?是作为他的眼睛替他盯着江湖呢,还是作为他的一把刀警诫众人?
代真上个世界无法无天惯了,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这个世界却不同,在皇都呆了几年,权力倾轧知道的多了,她建立起一点淡薄的阶级意识。
虽然不是很乐意,但她也明白,江湖看起来潇洒,其实整个都被皇权压在底下,而在还算太平的大明王朝,她看起来有一点武力,却也不敢嚣张到与朝廷作对。
到底是她在现代的记忆更加深刻,代真潜意识不想在太平盛世搞事情,也没有因为自己武功高强就有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只觉得既然有了能力,那就比普通人多承担一点责任。
在这个世界行走的几年时间里,代真有许多的思考,譬如自己为何已经寿终正寝却又在一个小乞儿身体中复活,或是为何她三世皆盲目不能视物?这是不断穿越的代价,还是对她的惩罚?
代真无人可问。
而在决定接受小皇帝的任命到江南建立武德司时,代真又有了新的疑问——她该以什么作为自己的行事准则?这应该是所有穿越先辈们都无法绕开的一个问题。
在和张无忌一同生活的那几十年中,国家始终在动乱中,他们行走江湖只有一个准则,以武为尊。且她和张无忌几乎形影不离,只短暂分开过一段时日,张无忌宅心仁厚,对于冒犯了他们的人往往小惩大诫,并不像其他江湖中人一样稍有冲突便喊打喊杀,这在其他人看来心慈手软魄力不足的表现,却和代真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夫妻俩成了江湖闻名的“烂好人”。
代真虽不是很满意这样的名声,却更不能接受自己是个杀人如麻的妖女,勉勉强强默认了。
可以说那时候代真的行事受了张无忌很大影响,奉行“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如今又活过来的代真身边没有了张无忌,每做一件事,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没有另一个人在她身旁商量,难免有些仓皇不安。
好似从这时开始,她才真的长大,没有父母,没有张无忌,真正一个人独立于世间。这也代表了,她背后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所做出的一切决定,必须由她自己承担后果。
加之可能要不断穿越、生命看不到尽头的可怕猜想,代真有一瞬间不寒而栗。
她立在柜台后,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阳光照在她身前的青砖上,只要寸许,就可触到柜台。却如宿命一般,随着太阳偏移,距离柜台越来越远……
恰在此时,后院传来“咕咕”叫声,鸽子被惊起,慌不择路地乱窜。有人翻进她的院子,走了几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姑娘……姑娘……在不在?”
代真缓慢地挪动因站立太久而血液不通的双腿,被这声音一下子拉回人间,她应了一声,“我在前面,你等等。”
来者是魏三,除她之外四家小辈中最出色的一个,代真平日与小辈们并不亲近,他是例外,因为有几分像故人。
医馆门敞开着,代真也不在意,直接去了后院,两人就立在院子里。
“姑娘,这是这几日大家搜集来的消息,都去确认过了,与劣质药材有关,目前为止,已有五人都……”魏三说到这里,整个人愤愤不平,气得都颤抖起来,手上拿着的一沓纸都被他捏的皱了起来。
代真接过那些情报,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叫人想办法接近刘家,试着弄清楚这些药材的运输路线,还有……罢了,你们小心些,信号弹随身携带,只留心情报,不许打草惊蛇。”
吩咐完这一桩事,代真又说了另一件,“……叫你们留意的收编之事如何了?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代真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四家子弟能担起武德司的主力,因而叫他们日常多注意活动范围内无主的老油子,不需要武艺高强,只要眼利聪明就可,各行各业皆可入门。
四家子弟进入江南开始,应该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甚至只要有些眼力劲儿的人,都看得出他们身份不一般。
他们身份敏感,背后站的可能是官家,如无意外,江湖中没什么人愿意和他们打交道,但清楚他们身份的人也不敢来招惹人。
代真在现实的种种不得已下,暂定武德司行动方针——多看、少做。去招揽什么高手是不现实的,他们一没钱,二不如江湖中扎根已久的六扇门有威望,也只能做些收集讯息的杂活儿。
想到此,代真不由叹了口气,原来许多烦恼是自找的,因为本就没那么多选择,小皇帝下了令要创建一个新部门,既不给钱,又不给权,大约本就没指望他们有什么出息。
倘若有需要,小皇帝大可以在六扇门中安插自己的钉子,六扇门大约也十分乐意向新皇效忠。
把一柄已经磨砺得锃光瓦亮的刀收入囊中,要比重新打一柄新刀简单,这个道理小皇帝想必明白得很。那他为何执着于要打一柄新刀呢?除非是,旧刀有主,虽然对他有用,却也会噬主。
代真不敢继续想,她觉得生活还是简单一点。
魏三惴惴不安地立在一旁,时不时就要小心地瞟一眼代真,心里几番挣扎,“……姑娘,你是不是对我们有哪里不满意?”
“并无。”代真淡淡道,不等魏三松口气,她就轻描淡写地说出缘由,“因为知道你们的底细,不敢有过高的期望。”
魏三:……
“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这几家瞧瞧,我要确认有没有证据留下。”
魏三郁闷地拱了拱手,道了一声“是”。
“还有,下次晚上来,你是住在大通铺吧?尽量给自己找一个定时外出的理由。”代真本想指点指点他,又突然觉得意兴阑珊——都这个年纪了,再指导有什么用?于是直接把人赶走了。
魏三:……有些委屈,莫名受到了嫌弃。
太阳逐渐西斜,打在人身上的光都带了几分凉意,听着外面街道上匆匆归家的脚步声,代真打算提早闭门。
她把木板一块一块地放进凹槽,心中思索关板后做些什么饭食,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传来。
代真抬起头,刚要打招呼,清晨的事情又从脑海中冒出来,霎时尴尬又席卷了她的全身,每一根发丝都散发出抗拒的气息,她一下子僵在那里。
花满楼毫无所觉,脸上挂着浅笑发出邀请,“家中下人在做晚膳,我想着一人用膳不免孤单,就来邀请代真同我共进晚膳,可否?”
代真红着脸,心想是叫“楼楼”呢还是“花满楼”还是另外想一个不那么腻歪的称呼,“满楼?”虽然没什么不对但总觉得别扭。
“阿……阿楼?”代真不确定的叫道。
花满楼手中折扇抵着掌心,轻笑一声,“若是代真喜欢,这么叫也未尝不可,总归是一个代称,没那么多讲究。”
“你不是来邀我用饭的嘛,走走走,若是时间来得及,我就请你家厨子再加两个菜。”代真故作急切,转移话题,推着花满楼就走。
花满楼仪态向来很好,就算被人推着背也不显狼狈,一举一动都带着世家公子的从容。
“若是不介意,代真以后可常来串门走动,我家厨子的手艺会让你很满意的。”
代真却装作不是很情愿的模样,勉强说道,“能不能留住我的心,要看他的本事,我的嘴很挑的。”
二人回到小楼,代真嗅着空气中的花香,不由叹道,“走进这里,空气都变得不同了。我以前在京城,那些大家公子的香囊中多佩麝香、迷迭香等名贵香料,初一闻觉得稀奇,后来觉得千篇一律,人人都一样,腻味得很。”
“可是你不同,你未佩香囊,却因与这些花草日夜相伴而沾染上它们自然的香气,清新淡雅,不落窠臼。”
听着代真的赞叹,昏暗中花满楼红了脸颊,香囊是私密之物,“气息”一说更是暧昧,在院子里同一位姑娘谈论身上的香气……有些挑战花满楼的道德底线。
但他并不觉得代真轻浮,反而想到她自幼流落江湖,并无亲人在旁教导,羞涩的同时强作镇定,打开折扇轻轻摇了几下,意图吹去面上的热意。
“若是代真喜欢,我可以送你几盆花,摆在卧房中……”这样你的身上便也沾了香气。话一出口花满楼便觉得不妥,有调戏之嫌,他暗骂自己言行随便,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代真却是拒绝了他,“不必了,这些花在你这里挺好的,叫我拿回去,我也不会养。”
花满楼便应承她,“我这小楼随时向你开放,你何时想来都可以。”心中却不由失落。这失落从哪里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说什么,给大家磕个头

月明花满楼6
代真踩在一片边缘泛黄的枯叶上,发出“咯吱”的声音,魏三走在她右前方,小声说着这户人家的情况。
“……在我们目前收集到的受害者家庭中,这是条件最差的一家,家中只有年逾五旬的爷爷与他将将七岁的小孙子……并无死人,我们原本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家的,只是这老爷爷家里断了粮,本是想找以前的东家施舍口饭吃……”
贫穷是什么样子?
在魏三眼中,瘦弱如同骷髅的老人,头大身子小的男孩,与那稀疏的茅顶屋,缺了角的破碗等等许多叫人心酸的事物共同组成。
而眼睛看不到的代真,对于贫穷的理解却又更加深刻。
潮湿脏污得结块的被子,放了好多天早已变了味的米饭,病人身上冲天的便溺臭气,以及虽然微弱、却还可以分辨的、已经煮了许多回的药渣……
她几乎不能呼吸,不知是被屋内不甚好闻的气味冲撞所致,还是不论经历多少回,都叫她不能习惯的、倔强的生命堵住了心窍。
小男孩怯弱地缩在爷爷身旁,不合身的衣裳让他的头颅显得更大,加上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整个人都带着诡异的阴气。
魏三双眼早已红透,颀长的身体蹲在男孩不远处,哽咽着叫道,“石头,过来叔叔这里,叔叔这里有吃的。”
听到“吃的”二字,小男孩死气沉沉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渴望地扭过头看着他的爷爷。
躺在那里的老人毫无疑问,生命已走到了尽头,费尽最后的一点儿力气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很快又阖上,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断断续续地交代遗言,“去……石娃,跟着……老爷走……以后…要孝敬老、老爷……”
这么几个字,老人说的极尽艰难,小男孩犹豫着,看着躺在那里的爷爷,又看向屋子中央的代真和魏三。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过去牵住了代真的手。
魏三一瞬间眼睛睁得老大,看着石头那和代真交握的小手眼中充满了不解。
石头仰着头看向代真,却未得到任何回应,他也不在意,又看向躺在茅草中的爷爷。
老人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现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嘴角牵动着露出一抹笑容。
不管曾经经历了什么,至少走之前,他心里是满足的。
代真握紧了石头的小手,默立片刻,道,“走吧。”
魏三跟在她身后,回头看了一眼,犹豫着问道,“这丧事该怎么办?”
“回头置一口薄棺,你看着找个好地方葬了。”代真走在乡间小路上,牵着石头,后者走得跌跌撞撞,“到时你问问这孩子,他若是想来,就送老爷子一程,若是不想来,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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