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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都会瞎(桃花如昨)


花满楼捧着茶杯,抿了一口,“就怕这些人不会善罢罢休,一计不成,再想出别的法子来坏你名声。”
他身后立着的小厮迟疑着,说道,“少爷,魏大夫,今日来的那些人,有一个小的认识,就是那个穿着藏蓝上衣的,他是回春堂坐堂大夫的侄子,小的和他打过交道。”
花满楼侧头“看”向他,问道,“你确定吗?”
“当然了,这人以前还来咱们府上打过短工,后来听说,他家里人给找了一个稳定的差事,就是在回春堂做些杂事。”
代真笑道,“这么看来,这件事儿不是讹诈案,是同行陷害案。”
她在屋里点了火盆,给里面丢了一包药材,不一会儿,明火灭了,熏的药材冒出丝丝缕缕的烟。
“可以施针了,花公子,你将左手递给我。”
花满楼依言照做,虽然代真和他同是盲人,多有不便,按理说做不到施针这样高难度的治疗方式,可他丝毫不担心。
代真右手摸着他的脉,左手快准狠地将一根短针从他后脑插进去,旁边的小厮都差点惊呼出声,可花满楼平心静气,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
人的头上有颅骨,要在这里施针难度十分大,还需要特殊的手法,一般的大夫连碰都不敢碰,代真倒是胆大,一边进针一边还有闲心同花满楼闲聊。
用了半刻钟时间,这根针才到了它该到的位置,代真笑道,“我还以为花公子怎么也要问问我,‘大夫,你这针能扎准吗’,没想到你这么淡定。”
花满楼失笑道,“倘若这么问能让你开心,那我就问一句,大夫,你这针扎得准吗?”
代真一副无赖的语气道,“准不准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儿,你又不能把它拔出来。”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哇,我那么担心你,酒都不喝了,急匆匆的赶回来,结果你和这么一位俊公子聊的这么开心。”陆小凤一进来就质问代真。
代真道,“那我赔你些酒?”
陆小凤又不愿意了,他坐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灌下去,“算了吧,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花满楼面色微哂,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很快又笑起来,问道,“这位公子是?”
“我叫陆小凤,是宏济堂的保镖。”
“我叫花满楼,是宏济堂的病人。”
大约一个时辰后,代真施针完毕,给花满楼的眼上敷了药,“这药每日一换,七日后我再给你施针。”
小厮拿了药膏,却见花满楼仍坐在原处,犹豫片刻,说道,“今日来闹事的那些人,需不需要花家……”
代真笑道,“不必,既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很多事就好办了。”
想到代真不俗的武艺与她的好友,花满楼点头承诺,“倘若要用到花家,你尽管开口,在江南,花家还算有几分薄面。”
花满楼主仆走后,陆小凤才懒洋洋地开口,“想必你也要拒绝我的帮助了?”
“不。”代真道,“要让你失望了,你来这里喝了那么多的酒,总要还给我些什么,我思来想去,也就你的轻功还算拿得出手。”
陆小凤不怎么情愿地答应,“好吧,反正我刚才说了我是这宏济堂的保镖,那就履行一次职业吧。”

月上中天,光辉洒落在城中每户人家的房顶上。
正该入睡酣眠的时刻,陆小凤却在房顶上跟着一只灰扑扑的小蝴蝶奔行。
他越过一道道人家的屋脊,在人家的房顶上跑来跑去,本该有一种超然于众人之上的优越感,他却只想叹气。
人家睡觉的时候他得干活,这还怎么优越得起来?
“小蝴蝶啊小蝴蝶,你真是跟我一样命苦,天生的劳碌命。”
陆小凤唉声叹气,脚下却轻飘飘的,踏在屋瓦上简直一丝声响也没有。
他跟着的蝴蝶实则是代真交给他的蛊虫,用来寻踪的,原来代真白日就趁机在闹事的那些人身上洒下了药粉,有备无患。
这是十分老江湖的做法,陆小凤在心里叹道,她那样的情况,谨慎一些是必要的。
蝴蝶带着他走到一个院落后,原地转了几个圈圈,突然停在一间屋子的瓦上不动了。
陆小凤跟着顿住身形,喃喃道,“看来就是这里了,可这里也不是回春堂啊。”
这里不仅不是回春堂,甚至不是城中任何一家药铺所在的地方,陆小凤前后左右看了看,突然,他看到西边一间屋子里亮着烛火。
在黑暗中轻巧地翻了个跟斗,他就趴在了这间屋子的屋脊上,小心地扒开两块瓦,陆小凤朝里面看进去。
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坐在书案前,对另一个弓着腰的年青男人道,“……这一批货来的晚了些……”
年轻男人回道,“因为防潮出了些问题,不过问题不大,这是要卖给那些贱民们的,他们有药吃就不错了,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中年男人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嗯”了一声,过了片刻,又道,“那个什么宏济堂,愿不愿意用我们供的货。”
年轻男人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抬眼瞟了一下中年男人,小心道,“她……她还是不肯用,宏济堂的那个小丫头,有武功在身,根本不怕我们的打手。”
听到此,陆小凤精神起来,连呼吸都放缓了。
中年男人不屑道,“一个瞎子都搞不定,我养的都是些饭桶么!”
年轻男人喏喏道,不敢应答。
“她既然不肯用,那她的药铺也别想开了,你去找几个衙役,请他们吃几顿酒,去宏济堂多转两圈,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去!”中年男人把手中的信纸扔在书案上,冷笑道,“我不缺一个小丫头的钱,可在江南这地界,所有人吃的药都得是我家的!”
这两个男人又开始说起别的事,陆小凤将屋瓦放回去,转身回了宏济堂。
代真并未休息,在药铺里碾药筛药,昏黄的烛光映在她沉静的面孔上,陆小凤突觉心头的火气消去不少。
他本想找个椅子坐下来,结果发现堂中的椅子都被白日来的那些人砸坏了,于是哀叹一声,没有骨头似的趴在柜台上,“还不给大爷倒一杯茶水?”
代真道,“这个时候喝茶水会睡不着的,建议你喝些白开水,其实白开水也不好,这个时辰就不该喝水。”
“那你还要不要听我打探来的情报。”陆小凤一边的腮帮子被压扁,导致他说出的声音嗡声嗡气。
代真道,“我可以明早再听的。”
陆小凤找出陶罐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的凉水,道,“可是我忍不住,想讲。”
于是将他听到的消息说给代真。
“……事情就是这样,你是没有买他们的药材,惹人眼了。”
代真啪地将碾子掷在柜台上,斥道,“这些人也忒胆大包天,竟敢在这种事上弄虚作假,那些药渣我闻了,炮制方法不对,又反了潮,煎出药来效果只怕十分之一都没有,而且有的药材毒性去除不净,是会要人命的。”
“上次来找我时,不过以次充好,现在竟然……竟然……罔顾人命!”
她突然脱去外面那层温和的外壳,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一般寒光闪闪。
陆小凤也还年轻,遇见不平事便想管一管,不管这事是不是麻烦,“目前来看,我们最好还是摸清楚他们的势力范围,听起来整个江南都在他们的掌控之内,要做到如此程度,背后必定站着几位朝堂之人。”
“远的不说,青江县的府衙必定是知情的,也不知他对此事是什么态度。”代真思忖道,“要是迫于对方势大,不得不闭目塞听,还算有几分良心……”
陆小凤撑着下颌,摆手道,“这个简单,今夜我去一趟府衙,看看咱们的大老爷是黑是白。”
代真双目圆睁,“府衙乃官家重地,就算守卫薄弱,也不能这样随意来去。”
陆小凤笑道,“那怎么办,难道你还要替我去请皇帝老子的圣旨吗?”
代真沉默半晌,终究是觉得事态紧急,勉强道,“只此一次,你以后不可如此了,被人抓到,是要杀头的。”
二人商定此事,各自分别回房。
天边已微微泛白,就在此时,这处小院里飞出一只灰色鸽子,扑棱着翅膀,不知去往何方。
陆小凤本已闭上双眼,此时又睁开,叹了口气,翻过身复又闭紧双眼。
青江县这几日接连办了四五场丧事,代真听街坊们闲聊,知道这几位死者都是久病缠身、药不离口之人。
其中有几人是因为药材的问题丧命,代真并不清楚,也很难求证,她只想着,必须尽快解决将劣质药材流入市场的黑心商人。
花满楼第二次来施针时,陆小凤已将青江县劣质药材的来历及背后的利益集团都摸透了,收集了厚厚一沓的罪证。
如今烦恼的是,这些罪证该交给谁?
代真突然问道,“花公子,花家在江南故旧遍地,且花家能成为富甲天下的大家族,背后想必也少不了靠山,你认为这些罪证我们该交给谁?”
如此具有暗示意味的问话,也并未惹恼花满楼,他微微侧着头,认真说道,“花家名满江南,背后并未有什么靠山,只是家中二哥在朝堂做事,大家都给几分薄面。”
陆小凤站出来打圆场,“代真来这里的时日尚短,还不知道吧,花家最有名的除了他们家的财富,就是花老爷的七位人中龙凤的儿子,这七位花公子有高居庙堂的,也有到处行商的,花家有如今的盛况,可少不了这些花公子的功劳。”
花满楼笑道,“可惜七童最无用,实在名不副实。”
代真也笑了,“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花公子不要见怪,不过,花家既然有人在朝堂做官,花公子对官场应有些了解,这些罪证该去往何处,还请花公子明示。”
花满楼沉吟半晌,道,“本地官员掺和在内,最好还是交由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巡按州县,监察百官,从职责来说,这些罪证他们的确有资格管。
代真点了点头,道,“好。”
陆小凤带着搜集来的罪证去了州府,代真也没有闲着,她开始联络散布江南各处的家族子弟,搭建她来江南的真正目的——武德司。
这一世,代真有记忆起,她就在流浪,一个臭烘烘的瞎子小乞丐,躺在破庙里,发了几天的烧,也不会有人在意。
缓过来后,代真把自己收拾干净,开始修炼内功,然后向北走去,她所处的地方十分靠近北京,想到张无忌,她打算去北京看看。
前世的事情如浮华掠影,代真记得,感情却淡去,仿佛过了百余年再去看曾经的事情,那些人已显得有些陌生。
到达北京郊外时,代真遇到了一个老头,两人萍水相逢,也没有说话。
两天后,却又巧合地在同一家酒楼相遇,彼时已是黄昏,有客人喝多了酒在大堂闹事,代真瞧着瘦瘦弱弱的,却将百十斤的一个大男人踢出酒楼。
那老头便对她上了心,和她拼了一桌,想探问她的师承来历,代真不好说,便说自己无门无派。
老头不知怎么想的,想收她做徒弟。
代真心情不好,便讥讽道,“想当我的师父,你还得再练个一百年。”
老头不以为意地笑笑,“你确实是个难得的好苗子,这样吧,你觉得我不配做你师父,那我倚老卖老,当你义父如何?”
代真很想反驳他,我的年纪加起来可以当你婆婆了,到底理智尚在,没有理他。
老头又退了一步,“你不想让我当你义父,这是感情不到,我懂,那咱们就捋一捋辈分,你喊我一声叔叔,如何?”
代真忍不住又道,“你这年龄当我爷爷都够了,怎么厚着脸皮说出‘叔叔’二字?”
老头大喜,“随你高兴,你要是想认我当爷爷,我也没意见。”
绕来绕去把自己绕进去了,代真埋头吃饭,不理他了。
老头看着她点的菜,又长吁短叹地,“你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吃的这么素,你得吃肉,武功才能长进。”
代真心想这老头也太烦人了,结了账,从酒楼出来,街上已没有多少行人,为了甩开这老头,代真一跃上了房顶,眨眼睛,人就到了百尺开外。

隔天,相距大半个北京城,代真又遇上了老头。
那年代真七岁,有了一个名义上的义父,她私底下从来不叫老头“义父”,大多时候喊他的名字——魏子云。
其时先帝在位,魏子云是护卫大内的四大高手之一,“潇湘剑客”之名响彻江湖。
代真跟着他,自然也成了皇家的人。
鸽子派了出去,不到一天,就有二十来人人找上门来,大多是魏、屠、丁、殷四家的人。
这些人站成两排,一个个意气风发、气宇轩昂,身上散发出贵族子弟的香气,代真在这些人面前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道,“让你们去学习,就学出这么个成果?”
没人敢搭话,四家的人都知道,魏大爷带回来的这个小丫头,武学天赋极高,她十二岁时,魏大爷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她十五岁了,大家都坚信,天底下的同龄人中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在她的阴影下成长起来的四家子弟,就算知道她看不见,也从不敢放肆,私底下都喊她小姑奶奶。
“武德司是做什么的,你们出来前,家中长辈应该都交代过了,我也说了要你们行走江湖多积累经验,可你们这过了两个月,出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代真本意是叫这些人融入社会底层,搜集情报,监视武林各大势力的动向,如今这个样子,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谁会相信他们?
魏子云出身江湖,后投靠朝廷,他族中的子弟们不少都是在京城权贵子弟中成长起来的,懂得江湖事的很少。
偏偏魏家以江湖起身,新皇登基之后,不满江湖人桀骜不驯,以武犯禁,决意整顿江湖,点了魏家,魏子云太知道家里的后辈都是些什么货色,可他也不能拒绝新皇。
正是新旧势力交替的时刻,魏家若不能守住皇帝亲信的位置,很快便会没落下去。
于是代真站出来接过这个担子,她在京城呆腻了,也想去看看四季如春的江南。
如今看来,她身上的担子不是一般的重。
“魏老三!”代真叫道,第一排最右的一个青年应了一声,“大姑娘,有什么吩咐。”
代真道,“把这些人身上的银票、玉佩等所有能换钱的东西都给我收起来,再去街上买些粗布衣裳让他们换了。”
魏老三也不问为什么,听话的照做,代真继续道,“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就去码头、赌馆、青楼等地,做苦力或是打手。”
这些人虽在京城权贵圈子里长大,却没有落下武艺,每一个都晒得黢黑,手上也有老茧,不去做苦力并不会惹人怀疑。
“别忘了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你们的武艺……比不过我,文呢,也不到能够科举出仕的水平,禁宫四大高手?说到底还是要给皇上办事,你们要是熬不住,想走,随时可以来取走自己的行李。只是往后,武德司就不会有你的位置了。”
听了代真的话,这些人原本生出的怒气也都被强压下去。
代真又道,“武德司的人仍然太少,想要派得上用场,必须有足够多的耳目,你们在各处潜伏下来后,可以多留意那些无门无派的老江湖,将其发展为下线。”
安排好这些人,代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她现在除了皇帝的任命与四家子弟外,只有几百两银子的启动资金,而搜集情报实在是个费钱的差事。
头一次,代真有了劫富济贫的念头。
这个“贫”指的是她自己。
“也不知陆小凤那边事情是不是顺利,倘若不顺利,武德司岂不是能开张了。”代真思忖着,“刘家赚了这么多的亏心钱,得有人帮他花掉,积攒功德啊。”
陆小凤按照花满楼的指点,在州府的监察御史出门时,将信封送到其官轿内,之后他又在客栈待了两日,却不见那个御史有什么动作。
想到那些官老爷们一看就不太灵活的大肚子,陆小凤不打算继续等下去,转身回了青江县。
有些事官府不肯做的话,他就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了。
官府内部是如何处理那些罪证的,陆小凤不得而知,但无外乎就是几种可能,要么他们压根不把这些罪证放在眼里,随意处置了,要么官老爷们拿着这些东西换了银子。
倘若是后者,刘家应该已经知道有人在暗中与他们做对的事,那么他就必须快点去解决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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