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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懦万人迷美而自知以后(君幸食)


六子在余鱼挂掉电话之后,便问余鱼:“老大,你什么时候谈对象,家里介绍了吗?”
余鱼“嗯”了一声,很清淡地答道:“家里姐姐想撮合,我没心思。”
“是现在没心思么?”六子拐着弯打探。
余鱼:“说不上来,以前,现在都没心思,以后……”
余鱼看向六子,划过六子有些紧绷的脸,余鱼忽然改了口:“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我不知道。”
六子那硬挺的眉头便垮了下去。
余鱼当没看见。
西街发展得红红火火。
舒南在徐宁砚那边和徐宁砚玩着兄友弟恭的戏码。
周许年帮余鱼将一些需要的文件办得妥妥帖帖。
西街周边的那片区域建起了高档小区,北村的商业中心也渐渐成型。
造船厂在余鱼的带领下发展得红红火火。
在北村逐渐繁华起来之后,以北村和西街为辐射中心,这中间余鱼在地图上画了地盘,画下的地盘,都逐渐建起了高楼大厦和密密麻麻的住房。
如今,西街北村很少再发生如之前余鱼刚进入西街的那种闹事儿的戏码了。
原本暴力的废墟之上,建立起了秩序与和平,当然,还有规整的街道和整齐的房屋。
等西街北区南港这些片区连接起来的时候,在东原的徐宁砚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余鱼新开发的那些地皮,紧紧贴住了徐宁砚的势力范围,并且强势地挤了进来。
“徐总,东临街靠近富士商场的那块地,被人盘走了。”
徐宁砚手里夹着根烟,禀报的人看不清徐宁砚的神色。
在这之前,徐宁砚看中的地盘,从未失手,这是第一次。
“是谁?”
“是凤凰房产的……”
凤凰房产,余鱼是领头开发商。
其实余鱼当时没有特意命名叫凤凰房产,只是西街是她开发的,别名凤凰街,所以业内也就管她的房地产集团叫凤凰房产。
徐宁砚让人出去。
那人出去之后,他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碾碎。
“余鱼……”
徐宁砚念着她的名字,声音阴冷。
徐宁砚预备突围。
可是失败了。
不是一次失败,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他的每一次动向,余鱼似乎都能提前察觉,然后堵住他的路。
为什么呢?因为舒南。
余鱼的包围已经形成了燎原之势。
半年之后,一次早晨的会餐。
余景天一句轻飘飘的“宁砚,你最近砸了很多项目啊,把公司给余鱼管吧,你先休息一段时间”便让徐宁砚摘下了徐总的头衔,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徐宁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徐宁砚垂眸看了一眼。
是舒南发来的消息:“现在知道什么叫唇亡齿寒了么?”
徐宁砚掩饰掉眼里的情绪,抬头说了句:“知道了,父亲”,看上去就好像心甘情愿将自己原本经营的公司让给余鱼那样。
他本也就只能如此。
可在会餐过后,徐宁砚一个人去花园散步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出去。
“确定要办这事儿么?”
徐宁砚:“嗯。”
徐宁砚挂掉了电话,面色很阴冷。
若是无法在商场上堂堂正正的反击,便只能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就像当初余景天对徐宁砚的父亲那样。
徐宁砚的父亲是被余景天害死的。
而徐宁砚原本不姓徐,而是姓沈。
只是余景天不知道这事儿,也不知道如今喊他父亲的义子,曾是他仇人的儿子。
余鱼半夜听到了木仓声,才从睡梦中惊醒。
她摸向枕头下那把袖珍匕首,飞快地起身下床,外头传来了六子的声音。
“老大,快起来。”
余鱼开了门,却看到六子脸上有淤青,六子没和余鱼多做解释,带着余鱼一路狂奔,从安全出口出去到地下车库开了一辆车,迅速冲出了酒店。
“什么情况?”
六子:“刚才有人爬到我房间里来,用木仓指着我,我反应快,把人打晕了,打了个电话给平头,说是下面来了很多人,带着家伙。”
“那他们呢?”
“他们还在里面,我们先走,我打电话叫人过来。”
就在这时,一辆卡车越过十字路口,朝他们横冲过来。
但是没有直接撞上,而是逼停了余鱼的车。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长空,仿佛预示着某种不详的开端。
可余鱼只是捏着手里的匕首,缓缓扬起了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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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是徐宁砚。
只不过对峙并没有开始,因为就在徐宁砚下车之后,一辆又一辆车在这原本偏僻的公路上聚集了过来。
车上下来很多人,这场面令六子感到熟悉, 因为让他想到了多年前码头那次的事。
那次的白光比这次更刺眼, 然而那次迎着白光来的, 是他的救世主,余鱼。
而这次迎着白光来的,却是索命的人,是徐宁砚。
徐宁砚后方出现了很多的人, 凶神恶煞,看起来来意不良。
可余鱼脸上的笑容既没有消失,也没有变得更深,她就只是看着那处, 然后对六子说:“他们招呼我们下去,走吧。”
余鱼声音平静得有些古怪, 令六子扶靠在方向盘上的颤栗发抖的手,莫名止住了动静。
“老大。”
他的眉眼被阴影切割成好几个部分,里头闪烁着生死危机下才迸发出来的沉沉的光。
余鱼也望向六子。
余鱼的眼神里装着六子看不懂的东西, 六子想要追逐,但紧跟着被余鱼开门的声音给醒了神。
“不能下去,老大,他们人太多了, 我下去, 你在车上。”
余鱼没回六子, 只说了个单字:“下。”
当这次对峙发生的时候, 徐宁砚是笑着的。
只是这次的笑容, 再没有那次在花园里散步时的胜券在握,而是如同一盘散开来的砂石,看上去有种崩溃的癫狂,从他那凌乱的,被白光一照张牙舞爪的头发,便能看出来。
徐宁砚比余鱼高很多。
余鱼在这一群男人当中看起来矮小又秀气,她身上穿着的宽大的睡衣,没来得及换,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嶙峋,那双眼皮薄薄地朝上睨,看向徐宁砚的时候,似乎带着某种天生的轻视。
“又见面了,砚哥,深夜出来玩,好兴致。”
她声音薄薄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和气的笑容。
徐宁砚身后是一群人,还有那吓人的卡车。
而余鱼身后只有六子和一辆孤独的轿车。
可余鱼对他说话的语气,就仿佛在闲庭散步一般。
徐宁砚眼睛盯着余鱼看,如同钩子,要将余鱼身上的某块肉勾起来似的。
“你确实和你爸很像,在这种时候,也要起点调子,不过没用了,余鱼……父债子偿,你说对么?”
他清瘦的手从后腰处摸出什么东西来,六子看到的时候,脸色变了。
是一把黑色的木仓。
他将那木仓抬起来,然后如同把玩着一个玩具似的,用那木仓口,抵住了余鱼的脑袋。
先是抵住了额头,然后他仿佛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又用那木仓口抵住了余鱼的太阳穴,在余鱼的太阳穴上用力地滑动了两下之后,他的木仓口又朝下移,抵住了余鱼的脖子。
余鱼没动,身体也没有因此而变得僵硬。
这令徐宁砚有些不虞。
“怎么?不怕死?”徐宁砚那张俊朗的面皮上,露出某种嬉笑的表情。
声音冷冷的,就如同这枪口,冰冷而坚硬。
徐宁砚清楚地感受到这皮肉的柔软,又看到枪口在余鱼的眉心、太阳穴、额头,都留下了红痕。
他用了点力而已,徐宁砚在想,若是他真的手指一动,扣下扳机,面前的人会便车怎样一团血雾,这波澜不惊的面容又将如何永远归于沉寂。
六子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徐总,您冷静点,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不要拿木仓开玩笑。”
六子浑身冰冷,却还是用尽了理智和徐宁砚打着商量。
换来的只是徐宁砚轻蔑的一瞥。
“你是什么东西?”徐宁砚轻飘飘地问。
六子握紧了拳头,却作出低眉顺眼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父债子偿?”
余鱼问徐宁砚。
“你的亲生父亲吸毒出现了幻觉,走到马路中央出了车祸……就凭这点,你说父债子偿么?这和余景天……我爹,有什么关系。”
余鱼说的每一句话,都令六子心惊肉跳。
徐宁砚:“吸毒?哈哈哈哈……若不是余景天抢走了我父亲的东西,我父亲怎么会疯?嗯?我父亲怎么会疯?”
徐宁砚眼睛赤红,像是下一秒便要扣动扳机,可余鱼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最基本的道理,你徐宁砚现在还不清楚么,你的父亲失败,是因为没人跟他,最后我爹站了出来,成了混混头子,这就叫抢了你父亲的东西?”
“你还是没搞清楚什么是弱肉强食。”余鱼很平静地叙述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传递的这种平静,徐宁砚看了觉得暴躁,如同猛兽冲撞。
可余鱼仍旧没停:“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失败者。”
“你父亲输给了我父亲,而你也输给了我。”
“你以为……输了之后□□我,把我弄死,你就能赢么?”
余鱼微笑起来,六子疯狂使眼色,余鱼却当做看不见,本文由暗号腾熏逡整里以乌二儿漆雾儿爸依那大卡车的白灯正照耀着她的瞳仁,里头某种神采刺得徐宁砚理智渐渐崩塌。
“能不能赢可不是你说了算。”
徐宁砚手里用力,然后露出一个极其黑暗的笑容,食指扣动了扳机。
“不要……”六子红着眼眶,撕心裂肺的声音并没有喊出口,下一秒他以为的枪声和令他崩溃的残忍场面并没有出现。
“吧嗒。”
是空枪的声音。
徐宁砚也被这变故弄得楞了一下。
枪里没有子弹。
而就在此时,大卡车的副驾驶上跳下来一个人,一个体型高高瘦瘦的青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捱。
六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余鱼已经将袖口里藏着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抽了出来。
在徐宁砚愣神的片刻,她朝徐宁砚露出了一个令他毕生难忘的笑容。
这个笑容同样令后头的江捱毕生难忘。
这一次,她褪去了往日和气的面具,那如同狐狸一样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发挥出了该有的邪气。
她笑得令人恍神,一时间使人会忘记如今的场面是一次生死危机。
可她手里的动作却并未因为笑容而停止,银光一闪,下一秒,余鱼便将那手里的匕首,狠狠对着徐宁砚握着枪的那只手的手腕,狠狠一刺。
皮肉破开的声音和闷哼声同时响起。
几点艳丽的血渍溅到了余鱼那苍白的脸上,余鱼弯唇,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一颗犬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邪气,邪气。
徐宁砚手里的枪随之掉在地上,而他因为疼痛半蹲下身子,六子立刻冲上去将人制住。
徐宁砚被压在地上,而余鱼垂眸看着徐宁砚的惨状,收起了那邪气的笑容,又换上了和气的表情,可是动作却一点也不见和气,她上前两步,弯腰将扎进徐宁砚手腕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对徐宁砚的惨叫声视而不见,继而直起身子,一脚便踩上了徐宁砚的后脖颈。
徐宁砚困难的呼吸着,同时听到上方传来余鱼的声音。
只是余鱼没在和徐宁砚说话,而是在和从卡车上跳下来、此刻正在不远处呆呆地望着她的江捱打招呼。
“江捱,好久不见啊。”
六子这才发现,除了徐宁砚之外,来的其他人就好像是背景板似的,看着徐宁砚被反制,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他看向江捱,才恍然大悟——这一切,竟然是老大组的局。
而徐宁砚带来的那些人,都是江捱的人,所以从始至终都没人对他们动手。
老大早就提前知道了今天晚上将要发生的一切。
而原本天子骄子一般的徐宁砚,此刻如同被戳中死穴再无力反抗的落水狗一般,躺在地上,他的手腕上,泌出一滩暗色的血液。
江捱慢慢地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复杂。
他看到余鱼朝她笑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两点血渍。
一点在眉心,一点在眼皮上。
她还是瘦弱的样子,经过了这么些年,脸上不见沧桑,反而眉眼中的和气和真诚看起来令人动容。
可因为那两滴血,她的眼皮显出了几分薄凉。
第一次见到余鱼的时候,是在一个月夜。
第二次被余鱼激起了某种斗志的时候,是在一个深夜。
而这次再看到余鱼,内心如同被大卡车压过的地面,深沉而剧烈地震颤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
哪怕她此刻看起来薄凉又妖异,江捱也觉得,自己完了。
他上回也还只是看到余鱼衬衫上染的两滴血而已,而这次,他却看到了余鱼真的动手的场景。
狠厉而充满绝对的统治感。
明明那么残忍,却让江捱的心如同被那匕首也刺了进去。
一阵尖锐的无法自拔。
那么矛盾,却又那么充满宿命感。
“好久不见。”
江捱那双眼睛里还带着多年前的那份少年气,只是里头也再次充满了复杂。
余鱼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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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匕首插进徐宁砚的肉里的时候, 江捱觉得她很陌生的。
可余鱼笑起来,画面又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似的。
外面是叫喊声和打斗声,她如同一个不小心混入其中的人,然后躲闪到了他的院子里。
那双眼睛闪烁着某种孱弱和祈求, 那张脸在月光下蒙上一层光晕。
而如今好像也是一样的。
只是她从一个逃离者, 成为了场景的主导者。
从一个过客, 变成了宅子的主人。
六子像江捱一样发呆。
原因有些相似,也有些不同。
六子只是觉得,无论何时,余鱼好像都在操纵着一切, 而当那枪从余鱼动脉上划过的时候,六子只希望被枪抵着的是他自己,而当余鱼将那匕首插进徐宁砚手腕里的时候,六子惊了一下。
可尽管那血液迸射, 六子心中却在震惊之余只落下了劫后余生的畅快。如果那枪里有子弹,如果余鱼死了, 那他六子也死了。而徐宁砚想杀余鱼,六子阴沉地盯着徐宁砚的后脑勺,跟着余鱼这么久以来, 他的眼里第一次浮现出了杀意。
“徐宁砚,你说,这理是谁定的?”
饶是徐宁砚再蠢,此刻也反应过来余鱼和江捱的关系了。
可此刻他手里已经没有了枪, 嘴角出了血, 手腕剧痛。
余鱼布的局, 早就将徐宁砚算计好的一切囊括在其中。
徐宁砚想起那日舒南给他发的那条短信:徐宁砚, 你知道什么叫唇亡齿寒么?
原来, 他和舒南,真的是唇齿相依的关系。
余鱼从选择从西街发家开始,他、舒南、周许年,都只不过是她算计的一环罢了。
如今他在玉城的一举一动,都被余鱼收入眼底。
哪怕是阴谋。
如果不抱团取暖,只会从骨头到肉,被余鱼拆解得一点不剩。
徐宁砚这辈子第二次如此狼狈。
第一次是在他爹死的时候。
可余鱼说的一点也没错,他爹是争不过余景天,最后自暴自弃死了。
他徐宁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总是文过饰非,告诉自己是余景天害死了他爹。
而如今,他徐宁砚也没争过余鱼。
余鱼的脚踩再徐宁砚的脖子上,徐宁砚希望余鱼的力道再重一点,把他的脖子踩断。
然而余鱼没有,只是像踩在一块垫脚石上那样踩着他。
大卡车的白光刺人得很,刺得徐宁砚不断地分泌生理泪水。
“是你定的……呵……你……”
徐宁砚的声音断断续续,你后面的字眼还没说完,六子便狠狠的踹了一下徐宁砚的腰,迫使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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