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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不理解(沉夜生梦)


花盛妙拜了拜那尊师祖雕像,刚想绕道而行。
下一秒,那尊破碎的宛如随时会碎裂成粉末的黑色雕像,又出现在她的脚下。
“……师祖,是想与我结伴而行?”
“还是不愿我靠近城门?”
还是一片沉默。
濒临破碎的道祖雕像就如同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神智的死物一般,安静地躺在地上。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一猜想,花盛妙让月线轻轻包裹住雕像,如同之前带走嵇师兄一般,她想带着雕像一同离开。
可是迈出脚步的下一刻,原本应该待在月线团中的雕像,再度出现在她脚下。
看来道祖灵像,真的不想让她离开此处。
回想起道祖雕像突然变重,让她迫降到此处的经历,花盛妙深吸一口气,她拿出了嵇师兄给她的弟子令牌。
月线缠住令牌飞升上空中,爆发出格外明亮的光芒。
花盛妙不相信,如果真的是天龄宗来人,会注意不到这里的动静。
这一次,道祖雕像没有做出任何阻拦她的举动。
只是花盛妙没有想到,第一个赶来的人竟然是桑明奇。
沉重而密不透风的铠甲如同一座奔跑的巨大铜像朝她移动而来,铠甲下传来桑明奇气喘吁吁的声音。
“师姐,我联系到镇祟司之人来救你了,他们让你站在原处,不要乱动,此处的邪祟极为危险,他们暂时不想引起它的注意,只先派了‘眼’来探查。”
花盛妙这才注意到,天空那颗红色圆珠中间似乎有一条极细的黑线,像是一颗兽警惕到极点的竖瞳,紧紧盯着他们所在之处。
桑明奇从重甲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清质洁白的玉印。
“这玉印可以趋吉避凶,师姐你信我,和我一起躲到玉印……”
然而桑明奇的话还没有说完,花盛妙的余光突然看到,地上死寂的道祖雕像,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拔出了剑鞘里的剑。
花盛妙眼前一花。
她的眼前世界完全被白光笼罩,刺眼的剑光与恐怖的热量如同坠落到大地的星辰一样在她眼前爆发。
她看不到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一片微凉却温柔的触感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们,吓到我的小师妹了。”
大师兄缓慢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似乎连天地都安静了下来,一切喧嚷吵闹甚至光热都远离了她。
花盛妙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到大师兄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别人打架出剑,师祖出手就是核爆是吧?!
花盛妙靠着吐槽,逐渐克制住了本能的颤抖。
她轻轻拉住孟春邈的手,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然而孟春邈看似轻柔遮掩在她眼前的手,却如同磐石一般无可撼动。
她只能问孟春邈。
“师兄,刚刚是……怎么了?”
孟春邈的声音从微冷的缓慢低沉,变成她熟悉的温柔平和。
“方才师祖想斩杀邪祟,还想斩了镇祟司的‘眼’。”
花盛妙迟疑地问:“那现在呢?”
孟春邈轻轻道:“它们都不在了。”
花盛妙下意识地咽了一口水。
不在,是物理意义上的不在吗?
花盛妙不敢想,也不敢问,只能僵硬地试图转移话题。
“师兄,为何还要捂住我的眼睛?”
孟春邈平静道。
“我现在的模样有些可怖,不想吓到小师妹。”
花盛妙突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猜想。
“师兄,是刚从祭坛里出来吗?”
她其实更想问,现在的大师兄,是原本出门寻师尊血身的大师兄,还是——
被她用玄月命线变出来的“大师兄”呢?
孟春邈温柔轻缓的回应,打破了她最后一点侥幸。
“我原本想恢复人形,再来寻小师妹,可危急关头,倒也顾不得太多。”
“师妹,会怕我现在的样子吗?”
花盛妙这时才感觉到,除了搂住她腰身的两条手臂外,大师兄捂住她眼睛的有两只手,轻轻抚上她耳边鬓发的还有一只手……
那么现在的大师兄,到底有几条手?
花盛妙深吸一口气,她轻轻握住大师兄遮挡着她眼睛的手,少女带着一点颤抖的声音满是依赖与信任的柔软。
“我不怕。不管我遇上什么邪祟,我都相信,师兄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如果大师兄不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她早就完蛋了。
花盛妙相信这一点。
至少现在的她,也只能相信“大师兄”。
无论是邪祟,还是魔物,“大师兄”身边至少比其他人都更加安全。
似乎感觉到少女话语中的真诚与信任,孟春邈慢慢地松开了遮住花盛妙眼睛的手。
在睁开眼的一刹那前,花盛妙给自己做好了见到无数恐怖片血腥场景的心理建设。
而等到她睁眼回头,见到大师兄那一张仍然完美得不似人的面容时,因为做过最糟糕的设想,花盛妙反而能心平气和地忽略大师兄腰部以下蔓延到深洞底部,如人血肉般的“根茎”,忧心忡忡地问道。
“师兄,你现在感觉还好吗?真的不需要回宗门找人医治吗?”
青年苍白如雪的指尖,轻轻擦掉了一点溅落到花盛妙脸颊的血迹。
他专注地看着花盛妙,慢慢道。
“我没事。”
“只是,师妹,我脸上可有与之前不同之处?”
孟春邈慢慢闭上眼,如云中仙般悦目温柔的苍白面孔慢慢靠近花盛妙,他近乎温顺地垂落纤长的眉睫,如同任由她处置的木雕。
“师妹若是觉得有何碍眼之处,可以为我挑剜重刻出原来的面容。”
这哪里是没事,分明是被木雕邪祟入侵到脑子里了吧?!
花盛妙欲哭无泪,她用力抓住了大师兄的手。
“师兄,你真的很不对劲,快和我回宗门吧!对了,师祖说不定可以……”
花盛妙刚要去寻找师祖所在的方向。
然而她发现,周围一片寂静。
不仅是道祖雕像,天空中的红色血珠,原本巨大的城墙,还有那淹没重明城的雕像,都不见了。
她所在之处变成了一个巨坑,方圆数里的烟尘飞扬着,赤褐的土壤和碎裂的碎石俨然一片千里无人的死地。
等等,桑师弟呢?
“师兄,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铠甲的人?他是我的师弟……”
孟春邈静静看着她,漆黑的瞳眸倒映出她焦急的面容。
“师弟?”
孟春邈温柔缓慢地问她。
“我何时多了一位师弟?”

花盛妙莫名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脊背发凉的危险。
但直觉也告诉她, 如果她真的不问,桑师弟可能就这么没了。
目光忍不住瞥了一眼师兄身侧长出的“枝干”,枝干末梢结出如方正玉印模样的果实,花盛妙立刻将目光汇聚到大师兄的面孔上。
她诚恳道:“师兄, 桑师弟也是天龄宗弟子, 他帮过我一些忙, 还收了我的本金, 答应和我一起做生意, 他要是不见了,我投进去的本钱可就亏大了。师兄能不能帮我把他找出来?”
少女的声音柔软拉长着,像是在长辈面前撒娇的孩童。
花盛妙在内心里打着鼓,她只能确定桑师弟的玉印……大概,可能,也许……被大师兄吞了。
至于大师兄是否知道桑师弟的下落, 甚至桑师弟是不是还活着……
只能说她尽力了,桑师弟还是自求多福吧。
在少女暗藏忐忑的目光中,孟春邈慢慢垂下浓长的眼睫, 出尘苍白的温柔面容,宛如怜悯世人的仙人玉像。
“好。”
白玉血肉般的一截枝干快速枯萎,化为细碎的灰烬,枝干顶端结出的玉印从灰烬中滚落到地, 如同被强酸腐蚀了一般, 玉质不再光滑清透, 反而发黑凹陷。
玉印突然变大,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穿着厚重铠甲的桑明奇扒开缝隙, 艰难把自己的身体从中拔出来。
而从缝隙中一并滚出来的, 还有半颗仿佛被硬生生从中间斩除一半的血红珠子。
那半颗血红珠子贴着地面, 慢慢向花盛妙的反方向飘动着,从中传出虚弱的人声。
“镇祟司眼陆,见过尊上,多谢尊上手下留情,尊上若无别的差遣,还请允许在下回司内养伤。”
身形狼狈,精疲力竭得也有些无法站直的桑明奇突然开口道。
“等一下,陆真人,城内的邪祟还没被清除,不知镇祟司哪位真人会来接手……”
然而眼陆恍若无闻地继续飘远着,根本不回应桑明奇的问题。
花盛妙这时也想到了重明城中的情况,连瞿师叔这样的道君修士都变成了木雕,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和小修士们不会也变成了木雕吧?
因为刚刚孟春邈对她的宽容,花盛妙此刻的胆子大了几分,她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师兄的衣袖。
“师兄,城中的百姓和修士,都还好吗?”
周围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没有了木雕的踪影,花盛妙本以为所有人都会变回原样。
然而重明城中一片寂静,不仅没有一间屋舍燃起烛火,甚至连活物的声音都完全消失。
孟春邈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他温吞轻缓地点了点头。
“他们说,他们都很好,多谢师妹的关怀。”
不知何时,桑明奇和眼陆都完全僵硬住身体,不敢有分毫动弹地看向孟春邈与花盛妙所在的方向。
花盛妙也很慌。
然而此刻,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勇气和师兄说话。
她只能鼓起勇气问:“师兄,你说的他们,都在哪里呀?”
孟春邈的目光移下,他腰部以下如同树干般的躯体一寸寸向上抬动着,如同沉厚的淤泥被扯出泥沼,原本就一片深坑的地面再度被凸出的树根拉扯出无数长细的裂缝。
而扩大的裂缝中,一个个面带笑容,宛如沉浸在美梦中的雕像密密麻麻排列在地底,宛如填满并支撑起了整座城池的地基。
或许要感谢这几天来受到的精神磨砺,过了半响,花盛妙终于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师兄,你能让它们……重新变成人吗?”
眼陆突然开口,声音小心翼翼得像是怕被惊扰了他们。
“……小尊上心地仁善,我可以将他们带回司内,或许还能救他们。”
桑明奇的声音极其压抑。
“让他们变成假物……陆真人是要这么除邪救人吗?”
血眼陡然胀大,死死盯着桑明奇,声音陡然冰冷。
“变成假物,至少有重新修炼成人的可能。难道桑公子宁愿让他们都变成供仙官随意取食的福仆吗?”
花盛妙能感觉到桑明奇和这位陆真人水火不相容的气氛,虽然不知道“假物”,“福仆”是什么,但她也能隐约感觉到这两个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的去处。
所以她还是想问大师兄的看法。
少女的黑眸明亮,专注无比,仿佛从头到尾只相信着眼前人一样地望着孟春邈。
在小师妹的信赖注视中,青年温柔苍白的面容上,略微露出些奇异的神情。
孟春邈慢慢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像是有一株花芽在他的胸膛里挠动着,想要从厚重的坚冰下探出叶子。
“好。”
花盛妙惊讶地睁大眼眸,耳垂下的花苞微微摇晃开放。
少女陡然绽开的灿烂笑容,像是荒芜原野上春日盛放的明亮花叶。
“果然师兄最厉害了!师兄要怎么做?现在施法吗?”
孟春邈的声音温柔悦耳。
“我可以把他们的命线,还给他们。”
然而眼陆突然惊慌开口:“尊上,万万不可啊!您忘了道祖对仁剑门下的禁令……”
可当孟春邈漆黑的瞳眸慢慢望向他时,眼陆立刻噤声。
然而血红珠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向了花盛妙所在的方向。
“小尊上,道祖叮嘱不让仁剑门的各位尊上动用法力,也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有各位的安危着想啊。动用邪祟的法力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尊上既然‘灭’了那邪祟,自然也承担了那邪祟的因果。若是随便将‘物’变回人,尊上也是要承担道法反噬的代价的。”
花盛妙原本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是个普通人,虽然想着能救就救,可如果救人需要大师兄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她不会慷师兄之慨。
孟春邈点了点头,像是将眼陆这番话听了进去。
然而还没等眼陆松一口气,青年温柔如松间云雪的声音便慢慢响起。
“师妹若要我帮忙,确实该给我一件赠礼。”
孟春邈的目光从少女乌黑柔亮的鬓发,落到她耳垂的花苞,再缓缓移到小师妹困惑清亮的黑瞳上。
“为我刻一尊像,如何?”

◎“师妹,你在想什么?”◎
经过这一天的神奇旅程, 花盛妙感觉自己都要对“刻像”两个字PTSD了。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桑明奇的声音就沉闷响起。
“师兄想要供像,我可以为师兄雕刻,师兄不必为难师姐。”
桑明奇拖着沉重的铠甲, 朝着他们所在之处缓慢走来。
花盛妙感觉桑明奇似乎误会了什么, 虽然大师兄提出的要求有些诡异, 可她相信大师兄应该没有加害她的想法。
“桑师弟, 这件事与你无关……”
孟春邈漆黑的瞳眸转动着, 冰凉的目光慢慢落到桑明奇身上。
花盛妙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桑明奇身后原本如同死物一般的玉印突然巨大化,然后张开黑沉“巨口”,将桑明奇一口吞了进去。
表面漆黑凹陷不平的玉印,如同敏锐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般快速缩小着,竟然如同滚动的石子般往远离他们的方向滚动离开。
眼陆眼巴巴地看着玉印逃开的方向, 明明只有半只眼睛,却透露出格外强烈的想要跟着玉印一起逃跑的情绪。
然而它还是留了下来,坚强地看向花盛妙所在的位置。
“如果小尊上愿意, 我……我可以帮忙打下手。”
花盛妙突然问起了一个仿佛有些不相干的问题。
“陆真人,您是何种境界的修士?为何要唤我家大师兄为尊上?”
眼陆却打了个哈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小道不过是个修它物道的小修者,担不起小尊上的‘真人’之称。仁剑门的各位师长都是小道的尊上, 小尊上刚入师门, 若是待的时日久些, 自然也是在下的尊上。”
花盛妙又问:“镇祟司……宗内可还有解决此事的办法?”
眼陆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人被邪尊染为邪物,便不能再留在凡人世俗间, 若是尊上不愿出手, 便只能由我带邪物回司内, 严加看守。若是邪物无害,便可变为假物,假物可以慢慢积累功勋,或可成为司内一员。但邪物若是邪性难祛,便只能封入禁地,待日后或可有化解之法。”
花盛妙安静地听着眼陆的解释。
她注意到,眼陆将制造这起灾祸的称为邪尊,而将师兄称为尊上。
眼陆还说仁剑门的各位师长都是尊上。
花盛妙陡然冒出一个大不敬的想法。
难不成不仅是师兄师尊,就连道祖都是邪祟?
想到被清刑司,或者说天龄宗都毕恭毕敬对待的仁剑门一脉,花盛妙已经有点笑不出来了。
到底什么正道大宗,会让师门一脉都是邪祟啊?
天龄宗要不直接改名邪祟养殖场吧?
但眼下已经不是怀疑人生的时候,花盛妙认真看向孟春邈。
“师兄,我刻了像之后,也会变成邪物吗?”
孟春邈轻轻摇了摇头,如春雪初融的笑意不变。
“不会。我不会拿走小师妹的命线,也不会让小师妹变成旁物。”
花盛妙这才略微放下了一颗心。
“师兄,那我该用什么刻像?”
花盛妙举目望去,找不到一节合适的木头。
孟春邈身侧的枝干轻轻落到她面前,莹白如玉,双掌粗厚的枝干从中间整齐折断,浮到花盛妙的面前。
花盛妙没底气地捧着木头,触感温润冰凉的树干如果不是还维持着树的形状,她差点觉得自己摸着的是大师兄的手。
“师兄,其实……我不太会雕像。”
“无妨,师妹只要想着自己的模样,就能刻出雕像。”
其实对于刻像的手法,花盛妙在想到吴婆婆无师自通刻像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等等,什么叫“自己的模样”?!
花盛妙难以置信地看向大师兄:“师兄,你是让我——按我自己来刻像?”
孟春邈温柔坦然地点了点头,漆黑的眼眸专注地看向她。
“师妹的花,很好。”
“师妹的眼睛,也很好。”
“师妹的头发,和师妹的其他,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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