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份确定了, 新人也不是立即进宫的, 钮钴禄皇后特意将她们入宫的时间往后退了两个月, 让她们十月份入宫, 这段时间可在亲人身边尽孝, 学习宫规。
永寿宫内, 听见钮钴禄皇后往自己宫里塞了一个戴佳氏, 僖嫔当即便觉得不妙,宫里的住处还多的很,别的不说,延禧宫里就非常清静, 只有惠嫔在住, 怎么偏偏往自己这里塞人!
可僖嫔不敢问, 钮钴禄皇后和赫舍里皇后本就有杀子之仇, 若自己凑上去了, 钮钴禄皇后可不会看先皇后和太子的脸面!
“秋纹, 卫氏这段时间怎么样了?规矩学好了吗?”僖嫔咬咬牙, 准备将卫氏推出去。
自己的嫔位本就来得突然,这次若不是赫舍里皇后的亲妹妹年纪还小, 恐怕也是要入宫的,哪里有自己的事情!
自己不得宠,也没有面子,皇上自然不会来永寿宫,那卫氏呢?卫氏国色天香,僖嫔不信皇上把握得住!
“回娘娘的话,卫氏规矩已经是学得极好的了,她听说娘娘这段时间夜不能寐,头疼睡不着觉,想为娘娘缝制些香囊!”
秋纹将卫氏的事情告诉了僖嫔,“卫氏老实,这段时间已经做了不少,奴婢明天拿去给太医看过后再挂在娘娘床前,想必晚上会好些。”
“卫氏,不错!”僖嫔点点头,将卫氏的努力看在眼里。
“你去告诉卫氏,让她今天什么也别做,现在就去沐浴更衣,好好打扮,今晚本宫会将皇上请来!”
僖嫔的意思不言而喻,要将磨练已久的卫氏奉献给康熙。
“你待会儿和本宫一起去撷芳殿,本宫要去看看太子,那是先皇后拼死生下来的孩子,没看一眼就去了,本宫作为姨母,也要关照一二。”
僖嫔担心自己进不去乾清宫,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找了个借口去看太子,有太子在,皇上不可能会拒绝自己!
而秋纹与夕兰交好,可以去打探些消息,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秋纹点点头,无视羡慕的荷香,和僖嫔一起去了乾清宫。
延禧宫内,清芷正在听着疏香打听来的消息。
“听说皇上最近迷上了一个御前奉茶的宫女,那宫女年纪不大,却精通茶艺,泡得一手好茶,皇上很是喜欢。”
清芷不意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御前奉茶的宫女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德妃乌雅氏,不要多费什么功夫,自己静静地等待乌雅氏出现就好了。
恰好佟家格格再过不久就要入宫了,以佟格格的脾气,可不会允许乌雅氏一个奉茶宫女在乾清宫内独占恩宠,那就让她们两个去斗!
“是姓乌雅氏吗?”为了更确实自己的猜测,清芷又问。
“是呢!主子已经听人说过吗?那奴婢再换一个!”
疏香有些懊恼,以为是白露和主子说了,白露最近活跃起来了,宫里的事情主子也渐渐交给了她,消息比自己要更灵通了。
清芷但笑不语,也没有说对错,任由疏香猜测着。
见主子对乌雅氏的事情不敢兴趣,疏香又另外换了一个话题,“永寿宫的僖嫔娘娘想将一个叫卫氏的宫女推给皇上呢!现在僖嫔已经去乾清宫请皇上了。”
“这是秋纹最新派人跟奴婢说的,主子应该话没有听说过呢!”疏香道。
“卫氏?继续说!”卫氏先从赫舍里皇后的坤宁宫,又辗转到了僖嫔的永寿宫,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总算能如愿以偿了。
“主子,皇上昨天说了今天来延禧宫。”疏桐提醒清芷。
“那僖嫔竟然敢截胡皇上?主子,奴婢带乾清宫送汤,顺便去看看僖嫔可好?”疏香立即将卫氏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撸起袖子就准备去与僖嫔算账。
“不!去告诉皇上,向皇上告罪,说本宫身子还没好利索,昨日贪凉,多用了些冰镇的西瓜,今日便咳嗽得厉害,怕传给了皇上,请皇上别来了。”
清芷不想动乌雅氏,准备将乌雅氏留给佟妃自己收拾,但是可以抢先一步将卫氏推到康熙面前去,就连章佳氏,万琉哈氏等包衣出身的宫女都可以提前推到康熙面前去。
乌雅氏之所以能一路高升,除了她本人生育能力强悍,生得多,有三子三女外,还有就是出头的时候早,当然也少不了佟妃的助力了,否则谁能生一子就居嫔位了?
乌雅氏就是站在风口的猪,虽说枪打出头鸟,可当时康熙不想宠幸身份地位高的妃嫔,自己等人又是宫中老人了 ,乌雅氏年轻貌美,被康熙看上非常正常。
现在清芷提前将卫氏等人推出来,就是抢占先机,包衣家族接二连三的出了几个主位,其他家族能不心动?
后期从包衣家族走出来的,无一不是其中的佼佼者,如万琉哈氏,以这个时代年近三十的高龄产才生下一位阿哥,如果早宠幸几年,早生下几位阿哥,地位未必会比乌雅氏低。
如章佳氏,生了两位格格和一个阿哥,死后才被追封为妃。
卫氏是辛者库出身的,比内务府其他的的机构要低微一些,毕竟现在辛者库管理的宫女有许多是罪籍,卫氏家族是得罪了人,但是他们可不是罪籍,卫氏的阿玛还是管理着辛者库的内管领。
因为辛者库接收了许多因犯了贪污、侵吞,负债破产者等原因被降入辛者库籍罪中的满洲官员及其亲属,久而久之,辛者库便被视为后宫最卑微的地方。
而现在,清芷便要送卫氏一场富贵,一场摆脱辛者库的机遇。
“主子,您为什么要帮僖嫔?僖嫔可以赫舍里氏的人!”疏香多嘴的问了一句。
“你不是说皇上最近被一个御前奉茶的宫女给迷住了?乾清宫我们管不着,这东西十二宫还不好管?”
清芷笑着反问疏香,疏香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那奴婢马上就去乾清宫禀告皇上。”
清芷点点头,疏香立即便往乾清宫去了。
在清芷的身后,疏桐替清芷捏着肩,轻声问道:“那小主怎么不将卫氏弄到别的地方去,比如我们这!”
清芷哑然失笑,“延禧宫里有保瑜这个孩子就热闹的很了,还要将卫氏弄进来做什么?”
或许原本卫氏是跟着自己的,否则她的孩子也不会交给自己抚养,可现在自己却不想养别人的孩子了!
辛辛苦苦十多年帮别人养孩子做什么?自己有保瑜,有八阿哥,还这里辛苦做什么?
嫌弃延禧宫不够热闹吗?
远处,保瑜坐在专门为他制作的书桌上奋笔疾书,即将满五岁的他,最近的功课非常多,康熙已经在考虑让他去上书房上学读书了。
******
乾清宫内,得知清芷贪凉咳嗽了,来告假了,康熙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
僖嫔刚刚去太子那明里暗里的打听自己的踪迹,还毫不掩饰的邀请自己去永寿宫坐坐,让康熙感到不适。
召来梁九功一问,这才知道已经有几个月没去永寿宫了,难怪僖嫔急了。
“僖嫔知道朕晚上要去延禧宫,先去延禧宫打了招呼?”康熙问梁九功。
否则怎么解释僖嫔前脚刚走,惠嫔后脚就派人来告假了!
梁九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奴才瞧着,永寿宫确实往延禧宫派了人去,这九月份的秋老虎还热着,惠嫔娘娘又一向怕热,皇上不记得了?”
“您去年还特意将延禧宫每年的冰例增加了一成呢!”梁九功避重就轻,提醒康熙延禧宫里冰例要比别处多,现在还有冰,也不足为奇。
听了梁九功的话,康熙下起了清芷之前说过的,在家时,每年一入夏全家就会京城外的庄子避暑。
想到这,康熙便也没说什么,九月份了,今年这京城确实还热得像个蒸笼一样,闷得慌,没了冰还是不行,惠嫔贪凉,多用了些冰镇的东西也正常。
“告诉惠嫔,朕待会儿去看看她!让她别给保瑜吃多了冰镇的东西,小孩子贪凉比成人后果更严重,会腹泻拉肚子。”康熙念念叨叨了一堆,立即让梁九功去传信。
怕保瑜跟着清芷胡闹,吃坏了肚子,到时候又不肯喝药。
“你去跑一趟,去的时候再叫上太医,告诉五阿哥,朕来得时候会检查他的功课,不要连三岁的弟弟也比不上!”
临走时,康熙又对着梁九功仔细交代了一番。
太子三岁了,康熙也一视同仁的问他启蒙了,因为他是太子,受到的关注最多,康熙也更加严厉。
梁九功走后没多久,康熙口渴了,连唤了几声梁九功也不见梁九功的人影,直到顾问行吩咐宫女去塞茶倒水,康熙才反应过来,梁九功已经去了延禧宫。
顾问行吩咐塞茶的宫女正是乌雅氏,乌雅氏的玛法曾任膳房总管,与顾问行打过交道,乌雅氏的阿玛也是从顾问行这里走得关系,将乌雅氏选进了乾清宫。
乌雅氏亭亭玉立,样貌秀丽,为人又谦虚和善,很快就在乾清宫站稳了脚跟,成为了最受康熙喜爱的奉茶宫女。
第116章
这会儿, 顾问行便存着小心思,为了让乌雅氏能在康熙面前多露面,特意照顾乌雅氏, 让乌雅氏为康熙倒茶水。
乌雅氏极有眼色, 也不说话, 就这么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没有管康熙盯着自己瞧的眼神。
为了能够将自己最好的一面时时刻刻展示给康熙看, 乌雅氏下足了本钱, 每次奉茶时都会沐浴更衣, 精心装扮一番, 小两把头上簪着几朵绒花, 再佩戴香囊, 就是为了康熙偶尔的一眼。
“顾问行, 这个宫女在乾清宫待多久了?”待乌雅氏退下后, 康熙问顾问行。
顾问行不动声色道:“皇上, 乌雅氏入宫已经有一年了,奴才瞧她机灵伶俐,又有巧思,特意调来御前奉茶。”
在康熙面前, 顾问行不敢隐瞒, 将乌雅氏的来历一一道来。
“竟然在御前奉茶有这么久了?”康熙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丝毫不像后宫里传的那般对乌雅氏恩宠有加。
“皇上, 可是那乌雅氏有何不妥?皇上若不喜欢, 奴才待会儿就将她调走。”顾问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乌雅氏啊乌雅氏, 你的好处拿得烫手, 既然皇上开口了,那我也没有本事了, 只能将你舍了!
“朕看那乌雅氏腰上还佩戴了香囊,这乾清宫的宫女俸禄这么高?活计这么少吗?”康熙不满道。
前线在战场上拼命杀敌,后宫里也一向厉行节俭,而自己的乾清宫里,一个小小的奉茶宫女都戴着绒花,这让一向以节俭自称的康熙脸上怎么挂得住!
怪不得不管是僖嫔还是其他人,来了乾清宫都会去看自己身边的宫女,或许是宫女铺张浪费的原因。
现在看来,应该要好好整顿整顿了,以压制这股风气。
其实是康熙想多了,众人之所以会多看两眼康熙身边年轻的宫女,完全是因为宫里据传御前有宫女很得康熙的喜欢,众人有些好奇罢了。
后宫数人,难道没有一人令皇上牵挂?反而令皇上大半个月都夜宿乾清宫。
众人关心的是康熙不进后宫见令康熙藏在乾清宫里的宫女罢了,如果真正对自己产生了危险,早就掘地三尺找出来了。
现在皇上将她藏着掖着,但是一日没有充入后宫,没有钮钴禄皇后加盖的凤章,就不算是妃嫔,只是一个宫女。
“皇上,这,奴才会告知乌雅氏的。”顾问行的事情很多,就算有空闲时间也不会盯着乌雅氏看,怎么会知道乌雅氏的装扮呢?
现在乌雅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顾问行也无力回天!
“罚俸一年,以儆效尤!”康熙道。
“是,皇上仁慈!”顾问行连忙怕马屁,他还以为乌雅氏小命不保了,最差也是赶出乾清宫,退回内务府,没想到皇上只是罚了一年俸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派人去告诉僖嫔,晚上朕去永寿宫!”看着天色不早了,自己还要去一趟延禧宫,康熙立即便人去永寿宫通知僖嫔,要她做好准备。
“是!”顾问行招来随时听候差遣的太监,让他去永寿宫通知僖嫔,自己则跟着皇上去了延禧宫。
延禧宫里,清芷听到康熙还要来看望自己,立即让人给自己涂了些脂粉,让脸色看起来苍白无力些,又撤了些冰块,让室内的温度高了些。
“皇上来了机灵些。”全部准备好后,清芷又唤来了保瑜,要检查他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额娘,我已经完成了阿玛布置的功课!”保瑜看着烛光下的额娘嘟着嘴道。
“阿玛说了,等我六岁了,就和太子弟弟一起去上书房上学读书,额娘,我还没有见过太子弟弟呢!”
保瑜趴在清芷腿上,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尽是好奇,他知道太子是自己的弟弟,只是太子是个什么东西?
和自己的名字一样?是乳名?是阿玛对弟弟的称呼?
清芷将保瑜的功课放在一边,摸了摸保瑜的头,“好,你阿玛说的对,明年你就可以去上书房上学读书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自己一个人住咯!”
不知道从哪听说太子弟弟是一个人住在撷芳殿的,他也闹腾着要搬出延禧宫,一个人住。
保瑜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没在纠结从未谋面的太子,想着自己搬进阿哥所要带哪里东西,一时间掰着手指头算,眉头都皱成了小老头。
清芷刚想抬起头,便看见疏桐示意自己皇上来了,余光一瞥,瞧见门口有一个身影,立在门外没有动,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康熙着偷听墙角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正呢?也幸好自己白日里说话不喜欢关门关窗,否则又要听去了。
清芷小声的拍了拍保瑜,保瑜抬头,瞧见了门外的阿玛,当即便从清芷怀里挣脱开了,一路小跑的扑到了康熙怀里。
“阿玛!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有看到!”保瑜撅着嘴,搂着康熙的脖子道。
康熙将保瑜抱在怀里,大步走了进来,到了软榻边,又轻轻放下他,“在你说太子弟弟的时候。”
“哦!”保瑜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那阿玛怎么不进来?藏在门口,就像,就像额娘说的,掩耳盗铃的那个人一样!”
“以为捂着自己的耳朵,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就可以将铃铛盗走!”
清芷一懵,没想到保瑜将自己给他讲的寓言故事运用到了这个上面。
梁九功也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今天光顾着擦汗去了,皇上的正事是一件儿也没做。
“掩耳盗铃?”康熙挑眉,看向清芷,心里知道这是清芷教的。
不由的看向清芷,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担忧,“爱妃贪凉咳嗽得厉害,太医怎么说?”
清芷的脸色尚可,只有看起来有些失血苍白,有时会咳嗽两声,其他的,应无大碍。
“额娘生病了?”保瑜想抱住额娘,看太医都是要吃药的,而吃药就意味生病,保瑜不想额娘生病!
被保瑜紧张的盯着,清芷有些羞愧,红了脸,连忙让疏桐拉着保瑜走开,“太医看过了,额娘只是有些咳嗽,吃多了冰镇的食物,你夏天不要学额娘,额娘这是自己贪凉才造成的。”
“皇上也离臣妾远一些,若臣妾这咳嗽的毛病传给了皇上,臣妾担当不起!”
“就隔着屏风与臣妾说话吧!”清芷往后退去,躲到了屏风后面,怕康熙心血来潮,会上手摸自己的脸,摸到满脸脂粉。
康熙无奈的点点头,同意了清芷的做法,与保瑜说起了话。
“阿玛来之前也专门给保瑜带过口信,保瑜不记得了吗?”康熙翻了翻保瑜的功课,又看向保瑜道。
保瑜红了脸,延禧宫里的小池子里最近养了许多锦鲤,他天天在池子边喂鱼,怎么会记得这件事。
“阿玛,我忘了。”保瑜老实交代。
又自己主动说了去池子喂锦鲤了,说到最后,保瑜两眼放光,“额娘说了,锦鲤附体,多喂锦鲤,会带来好运的!”
“我希望阿玛和额娘都健健康康的,姐姐和弟弟,还有皇祖母都能一直陪着保瑜!”
保瑜天真烂漫的想法让康熙憋在嘴里的话说不出口了,原本还想教育他不要玩物丧志,不要过分沉迷于一种爱好,现在,康熙默默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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