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就好!”钮钴禄皇后见十阿哥无事,心里也松了口气, 宫里就这么几个阿哥, 自己若不上点心, 还能剩几个?
“皇后娘娘, 一起去看看十阿哥吧!”敬嫔引着钮钴禄皇后去了十阿哥的住处。
纳喇常在在后面跟着, 时不时皱着眉头。
十阿哥的住处开阔大气, 进屋便是一个如意圆桌, 旁边靠着雕花木质的多宝阁,与内室是用一扇落地屏风隔开的, 而十阿哥便是躺在一张卧榻上的。
钮钴禄皇后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熏香味,而门窗却紧关着,床幔半遮半掩的,窗外的光线被遮挡住了,室内的光线有些暗淡。
“十阿哥醒了吗?”钮钴禄皇后皱了皱眉头,问伺候的奶嬷嬷和宫女。
“回皇后娘娘的话,十阿哥还没有醒,昨夜里奴婢起了四次,也喂了奶,十阿哥并无异常。”奶嬷嬷将床幔收起,使众人看清了十阿哥的脸。
十阿哥的脸色惨白,脸色瘦巴巴的,没有什么肉,看起来面黄肌瘦的,让钮钴禄皇后忍不住看了看敬嫔和纳喇常在。
她们两个一个是生母,一个是养母,怎么连十阿哥的营养也不能保证!
钮钴禄皇后忽的面色一沉,“砰”的一声,桌上的茶盏跟着震了震,让敬嫔两人觉得大祸临头了。
钮钴禄皇后身边的翡翠和玲珑被永和宫的宫人请到了偏殿等着,宫女万琉哈氏静静地立在旁边。
翡翠有心与万琉哈氏打听十阿哥的情况,便和颜悦色的与万琉哈氏交谈着。
“十阿哥交给纳喇常在有多久了?平日里敬嫔对十阿哥怎么样?”
万琉哈氏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今天偏殿的宫女肚子疼,来不及找人代替了,只能找自己,而这是个好机会,能让自己离开永和宫的机会!
“翡翠姐姐,十阿哥是昨日晚上才交给纳喇小主的,或许是十阿哥初来乍到,不习惯陌生的环境,便哭了许久,纳喇小主只能叫奶嬷嬷来哄十阿哥,后半夜十阿哥才不闹了。”
“至于敬嫔娘娘对十阿哥怎么样,”万琉哈氏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压低声音道:“奴婢不瞒姐姐,敬嫔娘娘起初也是不怎么管十阿哥的,可十阿哥命大,还是活了下来。”
“敬嫔娘娘便改了主意,又将十阿哥抱到了正殿的屋子里去了。”
对于万琉哈氏说的话,翡翠半信半疑,正想说些什么,忽的听见正殿里娘娘在呵斥敬嫔、纳喇常在的声音,便让与万琉哈氏一起去瞧瞧,看看两人怎么将娘娘惹生气了。
等翡翠两人来到正殿时,钮钴禄皇后早已将敬嫔两人呵斥了一顿,连带着十阿哥身边的人都吃了挂落。
“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翡翠扶着钮钴禄皇后坐下,对着敬嫔和纳喇常在行礼问安。
“奴婢瞧着,娘娘您应该在十阿哥身边留下几个人才好,这永和宫脸乌烟瘴气的,十阿哥怎么养的好身子?”
翡翠提的主意正合钮钴禄皇后的心意,因此钮钴禄皇后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瞧着敬嫔和纳喇常在。
没等敬嫔回话,纳喇常在抢先一步同意了,“有皇后娘娘派来的嬷嬷在,十阿哥日后定不会生病了,翡翠提的主意非常好,臣妾赞成!”
说完,纳喇常在又挑衅似的看了看敬嫔。
敬嫔是永和宫的主位,十阿哥又养在她膝下,对于纳喇常在自然是没有什么影响,还能削弱十阿哥对敬嫔的亲近,让皇后的人盯紧了敬嫔,最好是能得罪皇后!
纳喇常在作为生母第一个同意了,敬嫔也反对不得,只能僵硬的点点头,心里对纳喇常在却越发恼怒了。
最后,钮钴禄皇后留下了两个嬷嬷,留下敬嫔和纳喇常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
永寿宫里,安嫔和顺嫔面前的茶水已经上了三遍,可两人却仍然留了下来,就是不肯走,让僖嫔也无可奈何。
赶也不好赶,留也不好留,再过一会儿,皇上就要来了,让这两人赖在这里不走,算个什么事!
“僖嫔妹妹,还不将那宫女喊过来让本宫看看!”安嫔眉头一皱,语气里透露着一丝烦躁。
“安嫔姐姐,本宫没有拿什么给你!天色不早了,你想留在永寿宫用膳不成?永寿宫可没有你要的!”
见安嫔接二连三的质问自己,僖嫔也坐不住了,语气不善,带了两分恼火。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僖嫔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安嫔,皇上看重你,将你的名字列在七嫔之首,但是你也不要得意忘形了!本宫可不会怕了你,皇后娘娘都没有说的事情你掺和什么?”
“还有你顺嫔!没事不如去照顾好六格格,说不定皇上看在眼里,就不将郭络罗常在送进宫来了!”僖嫔嗤笑一声,将顺嫔嘲讽了一遍。
顺嫔本想将郭络罗氏撂了牌子,皇后也都答应了,可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太皇太后见郭络罗氏身姿丰腴,认定她是个好生养的,将她留了下来。
气得顺嫔一连半个月都没有与出门,却不知道应该恨谁。
被如此羞辱一番,顺嫔当即便忍不住了,“郭络罗常在好歹和本宫是同父的,可僖嫔妹妹可要小心点,想想自己,下一次选秀,先皇后的亲妹妹,太子殿下的亲姨母就要进宫了!”
顺嫔将僖嫔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是不屑。
话里的意思明明听上去很是正常的,可僖嫔总觉得顺嫔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不是赫舍里氏的嫡出格格,是先皇后的假妹妹,不如亲妹妹血缘近些。
顺嫔说完,也不管僖嫔憋成猪肝色的脸色了,带着自己的宫女出门去了。
此时,卫氏刚刚在殿内沐浴完毕,想着在室外更更舒服些,便命人将软榻搬了出来,没坐上一会儿,便接到了秋纹的消息。
顺嫔刚出门便撞到了一个人,紧接着便见前面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子走来,那一瞬间,芬香扑鼻而来。
顺嫔定晴一看,眼前的女子肤如凝脂,粉面含羞,黛眉轻蹙,一双翦水秋眸中,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寂寥哀愁。
一袭浅褐色服饰也掩不住朦胧的倩影,瞬间勾起了顺嫔的兴趣,这莫不就是僖嫔一直藏着掖着的宫女卫氏?
“奴婢给娘娘请安!”卫氏行礼道,一直低着头,捏紧了手心。
卫氏一接到秋纹的消息便急忙往这边赶来了,为的就是不错过这次露脸的机会。
一直被藏着掖着,作为永寿宫的侍寝宫女显然不是卫氏的目的,卫氏的野心很大,想要做的是皇上的妃嫔,做为后宫中的一员。
而不是被僖嫔藏在永寿宫里,当一个小小的侍寝宫女!
“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顺嫔居高临下,看着卫氏缓缓抬起了头,再一次惊艳了顺嫔。
“你是永寿宫的宫女?”顺嫔问,又环视一圈,看见卫氏身后还跟着一个宫女,心中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是,奴婢是永寿宫里的宫女。”卫氏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顺嫔这话问得没有水平,若不是永寿宫的宫女,卫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雨萍拽了拽顺嫔,提醒顺嫔问些正事。
“宫女还带着宫女伺候?永寿宫的宫女这么多?”顺嫔一句话问住了卫氏,卫氏呐呐不敢言,顺嫔的话又正中下怀,合了自己的意,因此再度低下了头。
“本宫看你是就是卫氏吧?让皇上宠幸了大半个月的辛者库宫女卫氏!”顺嫔言之凿凿,让卫氏不知如何开口。
卫氏还没有反应过来,顺嫔已经让雨晴去通知僖嫔了,莫名其妙曰,让僖嫔好好看看自己宫里的宫女,一个个生的如此貌美如花,却藏着掖着,着实不人道。
“僖嫔娘娘!我们顺嫔有请,娘娘在门口碰到了一个宫女,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卫氏。”雨晴笑眯眯的,语气中充满了恶意。
不是说宫里没有卫氏吗?将她藏着掖着,现在啪啪打脸了吧!
雨晴就这么看着僖嫔的笑话,僖嫔面色铁青一片,心里暗恨卫氏出来了,后悔自己没有吩咐她,让她别过来了。
可惜,现在悔之晚矣了!
一时之间,僖嫔有些骑虎难下,原本这个时间就是卫氏过来请安的时候,现在却碰上了顺嫔。
“雨晴,顺嫔妹妹碰到了卫氏?快带本宫去看看是怎么样的美人!”安嫔顾不上欣赏僖嫔的丑态,一心想着去看看卫氏。
毕竟卫氏才是她来永寿宫的目的,自从生下了七格格,安嫔的恩宠也肉眼可见的没了,明明生下了一位格格,可转眼间便失了宠。
安嫔便想要复宠,而复宠就要先见到皇上。
安嫔不敢拿七格格来邀宠,只能另想它法,而寻找一个宫女显然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僖嫔妹妹, 带着本宫去看看吧!”安嫔扭头一看,见僖嫔愣在了原地,出声提醒道。
僖嫔捏紧了手心, 在安嫔的逼迫下慢吞吞的往室外走去。
此时天色渐晚, 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深红色, 酡红如醉, 加深了天边的夜色, 晚风徐徐吹来, 吹起了卫氏的衣裳, 显得她的身姿在夕阳的映衬下越发朦朦胧胧, 妩媚多姿。
安嫔在门外看了一会儿, “这就是僖嫔妹妹一直藏着掖着的美人?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安嫔的夸赞并没有让僖嫔感到高兴, 反而让僖嫔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下子, 不给卫氏一个位份都说不过去了!
安嫔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卫氏, 眼珠子一转,又笑眯眯的道:“这永寿宫埋没了你,不如跟着本宫去启祥宫,本宫定不会亏待你, 跟着本宫, 起步便是常在, 卫氏, 你可愿意?”
顺嫔一惊, 没想到安嫔竟然打着这个主意!竟然想要招揽卫氏!
想到安嫔的宠爱日渐稀薄, 沦落到与僖嫔争夺卫氏的地步了, 顺嫔对着安嫔便也有几分不屑,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皇上推到别的女人床上的!
僖嫔急了, 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将卫氏过了明路,这卫氏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调教好的,眼见的得了皇上的宠爱,岂能让安嫔摘了果子。
“安嫔妹妹到本宫这里来要什么人?卫氏是永寿宫的人,与你启祥宫又有什么关系!”
急上心头的僖嫔也顾不上安嫔了,示意秋纹拉着卫氏往自己身后藏去。
欣赏了一番僖嫔的急态,安嫔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妹妹别急,这卫氏虽说貌美,可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僖嫔妹妹喜爱卫氏,本宫也不会横刀夺爱!”
安嫔不是真的想要卫氏,就向她说的,卫氏美则美矣,却也算不上惊为天人,虽能让皇上迷上一段时间,可观之行事,毫无美人应有的灵动。
僖嫔还没松口气,安嫔又道:“本宫不会说出去的,只希望卫氏能帮助妹妹留下皇上!”
说完,安嫔便又拉着顺嫔出了永寿宫,让僖嫔摸不准头脑,不知道安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安嫔两人走后,僖嫔瞄了眼卫氏,见卫氏一直都没有拒绝安嫔的招揽,僖嫔便觉得卫氏翅膀硬了,得了几天恩宠便想背主,离了永寿宫。
“再过几天便是你的小日子,本宫会将你的情况报给皇上,好好歇息几天吧!”
僖嫔没有给卫氏解释的机会,挥了挥手,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便上前将卫氏拖了下去。
“娘娘……”卫氏吓得跪地求饶,却不并能让僖嫔消气。
秋纹给了卫氏一个眼色,卫氏哭嚎的更大声了,抽泣声远远传来,让人觉得凄惨极了。
“娘娘,待会儿皇上会来,让嬷嬷小惩一番即可,她待会儿还要伺候皇上的呢!”见僖嫔的怒气已经发出去了,秋纹提议道。
僖嫔似笑非笑的望向秋纹,“你和卫氏的关系倒好,每回都为她说话!”
秋纹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奴婢是为了娘娘着想,娘娘需要卫氏,奴婢自然要保下卫氏。”
“行了行了,本宫知道你别无二心,既然卫氏与你关系好,卫氏便交给你照看了!”僖嫔不想再多听解释,直接挥退了秋纹,没有给秋纹说话的机会。
待秋纹走了,荷香这才凑近了僖嫔的耳边,“娘娘,奴婢要禀告的还有一件事……”
宫道上,落满一地的枯叶被洒扫宫人堆成一座座小山丘,夜晚的宫道越发安静,只有安嫔和顺嫔的肩舆在行走着,肩舆行在枯叶堆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安嫔姐姐,我们来这只是看看卫氏?什么都不做?任由卫氏勾着皇上?”
顺嫔不明白,明面上安嫔和自己去永寿宫是为了教训僖嫔,顺便教训教训卫氏,看看这个被藏着掖着的美人是什么样子的,可私底下还另有目的呢!
谁知道安嫔竟然真是是见了卫氏便走,丝毫不带犹豫的,这让顺嫔也些看傻眼了。
“怎么?难道顺嫔妹妹还想留在哪里?”安嫔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若妹妹还想留在那里,倒不如搬去永寿宫里与僖嫔做伴,正好将翊坤宫腾出来!”
“本宫嫌弃启祥宫太小太破败不堪,若妹妹愿意腾出个宫殿来,本宫和七格格感激不尽!”安嫔看向旁边的顺嫔。
“翊坤宫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在西六宫算是能比肩长春宫的宫殿了,本宫可感兴趣的很!”安嫔的话让顺嫔皱眉头。
“安嫔姐姐理解错了本宫的意思!”顺嫔撇了撇嘴,势要守护好翊坤宫,翊坤宫寓意好,又是皇上亲赐,顺嫔怎么会想搬出去呢!
“妹妹既然不想要搬出去就少说话,少走动,多想想怎么对付郭络罗常在吧!”安嫔提起了顺嫔的姐姐,郭络罗常在。
一听见郭络罗常在,顺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脑海中只剩下了即将进宫的郭络罗常在。
要分开的时候,安嫔善意的提议顺嫔,少去永寿宫,少管卫氏的事情,说完便留下一脸子狐疑的顺嫔。
回到启祥宫,安嫔忙活了一通后,沐浴更衣,在入画的帮助下擦试着头发,安嫔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昏昏欲睡。
“娘娘,您怎么不管管卫氏,皇上已经许久没有来启祥宫了。”入画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与安嫔交谈。
“皇后都没有管的事情让本宫怎么管?难道还想越过皇后去不成?”安嫔没有睁开眼睛,幽幽道。
“卫氏越受宠才越好,这才大半个月罢了,最好在新人入宫后,将新人也压下去,引起太皇太后的注意才好!”
话说到这里了,入画便也明白了安嫔的意思。
入画入宫很久了,是安嫔身边最年长的宫女,她呆在启祥宫也有七八年了,知道昔年皇上宠着荣嫔的时候,也是一连大半个月歇在钟粹宫。
却不想引来了太皇太后的注意,直接召来了荣嫔一番斥责,勒令荣嫔病在床榻大半年了,若不是荣嫔膝下有阿哥,能不能复宠还是个问题呢!
现在卫氏也想走荣嫔的老路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运气!
看头发差不多也快干了,安嫔坐起身来,准备歇息了。
******
接下来一连两个月卫氏一枝独秀,引起了众多妃嫔的关注,连新进宫的妃嫔也没能夺得了她的宠爱。
有昔日荣嫔的例子在前面摆着,众人猜测太皇太后应该会召见卫氏,可也不知卫氏是知道了什么,突然就病了。
病了几天后,还不见好,僖嫔便将她移的远远的了,寻了一处偏僻的宫室,给卫氏养病。
“主子,这卫氏病好之后可要给她出主意,将她怀孕的消息捅到皇后面前,给她一个位份?”疏桐立在清芷面前,询问清芷的意见。
有秋纹在永寿宫里,永寿宫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动静清芷都知道,卫氏怀孕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清芷。
“送佛送到西,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通知皇后?”清芷吹了吹滚烫的茶水。
转眼间,又到了冬季,窗外冷飕飕的北风呼呼的刮过,拍打着窗子,让人不由的感慨时间过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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