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生母早逝,没有一个人能在康熙面前说得上话,至于姨母僖嫔,她膝下也有阿哥,又不常见到康熙,能为太子说什么话呢?
“太子殿下,佟妃娘娘有孕了,您可要早点做好准备!”崔嬷嬷神经兮兮的将太子拉到一边,暗示着。
“佟额娘有孕了?孤能有什么办法?慈宁宫来人将皇阿玛请去了!”太子将桌上的物件全部扫到了地上,恨恨道。
“老奴这是在提醒太子殿下注意点呢!明年皇上便要再次大封后宫了,佟妃娘娘少不得是个贵妃,还是延禧宫的惠妃。”
崔嬷嬷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太子,太子骄纵惯了,康熙对他一向严格,因此他只敢在毓庆宫发脾气,对着亲近的人。
“孤知道了!”太子不耐烦的打断了崔嬷嬷说的话,又将他赶出了书房。
看着太子的模样,崔嬷嬷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步履蹒跚的退了出去。
崔嬷嬷奶大了赫舍里皇后,岁数不小了,本应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现在却还要看着太子,见太子此时的表现却也些心灰意冷。
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哗哗哗的便过去了,十月的时候,佟妃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产房外,众妃嫔神色各异,连康熙听见佟妃生的是一个阿哥时,脸上也没有多高兴的样子。
抱着小阿哥的接生嬷嬷一时之间不知道应不应该恭喜康熙和诸位妃嫔,愣在了原地。
“佟妃妹妹平平安安生下了一个阿哥,本宫重重有赏!皇上您看怎么样?”钮钴禄皇后瞥了一眼康熙,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听皇后的安排!”康熙换上了笑容,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太过勉强了。
钮钴禄皇后也没想到,佟妃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一次便生下了一个小阿哥,看了一眼被抱着的小阿哥,虽说不怎么健康。
清芷也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小阿哥,没有凑近看,见他气若游丝,脸色发紫便别过头去不再看了。
新出生的小阿哥没有活过三日便夭折了,给正在做月子的佟妃一个狠狠的打击,月子里哭了一次又一次,差点哭瞎了眼,因此落下了病根,身体也垮掉了。
“本宫的小阿哥不是还健康的吗?昨日还见过他!怎么今日就变成这样了?”佟妃抱着小阿哥的衣物哭泣道。
“照顾小阿哥的宫人呢?还在吗?”佟妃哭肿了的眼睛盯着孙嬷嬷问道。
“皇上处理了,将其全部打入慎刑司了,现在应该都在慎刑司。”孙嬷嬷也没有想到意外来得这么早,不过短短几日,小阿哥便这么没了。
“要让她们生不如死!直接进入慎刑司太便宜她们了!从接生嬷嬷到奶嬷嬷,再到每一个接触小阿哥的人,都必须严查!”佟妃厉声道。
碧玉点点头,眼睛也是一片红肿的,眼看着千辛万苦盼来的小阿哥出生了,可这才过了没多久,怎么就没了呢?
承乾宫的希望,佟家的希望,还没有高兴几天就化为泡影了!
******
佟妃的动作很快,哭喊声远远的传了过来,让后殿的乌雅贵人也听见了这凄惨的哭泣声。
“佟妃娘娘的孩子真是太可惜了!”乌雅贵人望向佟妃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小阿哥没了,佟妃又在坐月子,没了主心骨,承乾宫乱糟糟的一片,哭爹喊娘的,成了这宫里独有的一道风景线。
“小主说的对,这几日佟妃可谓是日也哭夜也哭,孙嬷嬷也劝不住。”如意赞同的点点头。
没了孩子,佟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怎么会有心思管承乾宫呢!
“我还送过小阿哥自己做的衣裳鞋子,小阿哥应该都还没有用上,可真可惜啊!”乌雅贵人感叹道。
“小主送的东西全部堆在库房里,佟妃怎么会用呢!浪费了主子一片心意罢了。”吉祥没有听出乌雅贵人的意思,单纯的为乌雅贵人鸣不平。
“睹物思人,佟妃娘娘将小阿哥穿过的衣裳都搂在怀里,也不算是浪费。”如意一如既往的聪慧过人。
乌雅贵人笑了笑,明媚的笑与远处飘来的凄惨的哭喊声结合在一起,格外瘆人。
佟妃出了月子以后消沉了不少,平日里便是冷若冰霜的模样,现在更是不爱搭理人了。
可过了一段时间,也许是想明白了什么,居然开始努力与众妃嫔打好关系了,还邀请过钮妃,清芷等主位一起去过承乾宫。
又是一年三月初,钮钴禄皇后一力推进的册封大典终于来了。
此次册封,佟妃与清芷一同被册封为贵妃,荣嫔晋为荣妃,顺嫔有孕,被册封为顺妃,万琉哈常在和乌雅贵人一起被册封为嫔位,分别为定嫔和恭嫔。
顺妃与定、恭两人都是怀有身孕的,可定嫔越过一级直升嫔位还是惹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顺妃妹妹的封号寓意可真好!顺顺利利的,入宫至今都是顺风顺水的,没遇到过什么风浪,让本宫都羡慕了。”
荣嫔正式晋为荣妃了,对于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顺妃十分不满,顺妃太过顺利了,只有六格格时被册封为嫔,如今肚中再添一子,又是妃位了。
让辛苦数十年的荣妃如何甘心!
“都是皇上所赐的!臣妾的运气都是靠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荣妃姐姐怎么不说定嫔?”顺妃谦虚道,祸水东引,引到了定嫔身上。
若说此次最出风头的是谁?非顺妃与定嫔莫属了,顺妃如今已经算是子女双全了,有怀了一胎,可定嫔却越过了一级,直接升为了嫔位,更是引得众妃嫔羡慕嫉妒恨。
只是定嫔背后占着的是钮钴禄皇后,而钮钴禄皇后在宫里积威甚重,无人敢轻举妄动罢了。
柿子挑软的捏,荣妃今日却偏偏也要找一找定嫔的麻烦。
“顺妃妹妹说的没错,定嫔妹妹也是好运气!”这次晋升的人数多,答应常在之流的更多了。
只要是册上有记录的,钮钴禄皇后大方的每人的晋了一级,因此,现在宫中可没有答应了,都是贵人常在的。
钮钴禄皇后这么急,让荣妃从中嗅到了不祥的气息,山雨欲来风满楼,难道皇后的身体当真不行了?
这些都是她的布置?荣妃阴谋论了,想起了宫中的一些传闻。
“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成全!荣妃姐姐不要折煞臣妾了。”刚刚晋升为嫔,定嫔仍然保持着一贯的谦虚谨慎,将功劳推给了康熙和钮钴禄皇后。
“定嫔妹妹果然谦虚!”荣妃的视线始终盯着钮钴禄皇后,见皇后没有看向这边,反而更加确信这一切都是皇后推动的了。
“不知道定嫔妹妹有没有选宫殿?东西十二宫除了启祥宫等几个宫殿,其余的任妹妹选择妹妹不如选钟粹宫,与本宫做伴?”
荣妃问起了宫殿,定嫔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可钮钴禄皇后将她推上嫔位不是没有目的的,她不会做慈善,做没有回报的买卖。
定嫔直言不讳,“长春宫宽敞,钮钴禄皇后将后殿的一部分划分给了臣妾。”
“后殿?还是一部分!”荣妃惊呼,“与钮妃妹妹共享的吗?”
还没等定嫔点头,荣妃又道:“长春宫再宽敞华丽也不能让三人同住啊!你与钮妃妹妹同住一处,让其他妃嫔怎么敢?”
“本宫会为定嫔妹妹打抱不平,本宫这就去向皇后娘娘说明情况!”荣妃不顾定嫔软绵绵的阻拦,朝着钮钴禄皇后的方向走去。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伸手不打笑脸人,荣妃笑容灿烂,钮钴禄皇后也不好说话,压下被打断了说话的不悦。
钮钴禄皇后指使翡翠扶起荣妃,“荣妃妹妹有何事?今日你被册封为妃了,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怎么还紧锁着眉头?”
第179章
“臣妾自是高兴的, 只是想到定嫔妹妹有些替她感到惋惜罢了。”荣妃瞄了一眼钮钴禄皇后,皇后苍白的脸色让人想注意不到都难。
也不知道怎么了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都要难看了, 毫无血色, 让人见了忍不住叹息一声。
钮钴禄皇后是个称职的皇后, 前朝后宫都是看在眼里的, 不管何人何事处理的都是十分公平的, 为人更是亲善贤良, 满宫赞誉有加。
宫里的宫女太监个后宫都以去长春宫为奴为荣, 火热程度比起乾清宫, 慈宁宫, 寿康宫都没得差。
“哦?定嫔妹妹现在好得很, 正应是春风得意之时, 荣妃怎么替她惋惜了?”一旁的佟贵妃笑道。
钮钴禄皇后笑而不语, 荣妃刚才与定嫔的交谈她看在眼里, 这会儿荣妃为定嫔打抱不平,让她更确信定嫔是个聪明人。
有野心,有头脑,与恭嫔是一样的, 钮钴禄皇后不惊反喜, 希望她以后能多提醒点钮妃, 也不至于钮妃犯了错误。
“贵妃娘娘自然是不清楚的, 这定嫔与钮妃妹妹居然同居后殿, 只能分到一小块地方, 这是多么拥挤啊!”
荣妃感慨了一句, “想当初,嫔位便能独掌一宫, 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嫔位决定的,现在水涨船高,嫔位只能在后殿里与人同住一宫了,这怎么不令人感叹!”
“荣妃妹妹这么说的话,应是能与定嫔妹妹和睦相处?那到不如将定嫔迁入钟粹宫,与荣妃妹妹你做伴!”
佟贵妃提议道,又看了看钮钴禄皇后一点都没有变化的脸,问起了清芷的意见。
“惠贵妃认为怎么样?本宫这主意如何?”佟贵妃笑盈盈的望向清芷,要清芷给出个答案。
“荣妃妹妹还没有问过定嫔妹妹吧?这事,得当事人觉得行才行,至于其他人说的,都没有意义。”
清芷看着此时已经赶了过来的定嫔道,定嫔一来,便先给钮钴禄皇后行礼问安,然后蹙眉看着荣妃。
“荣妃姐姐说笑了,长春宫很好,与钮妃姐姐同居后殿更是妙极了,我喜静,喜欢小一些的宫殿,皇后娘娘安排的这样子,刚刚好!”
定嫔立即表忠心,不允许荣妃泼脏水在自己身上。
对此,钮钴禄皇后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若真没有意见,觉得自己安排的好,又怎么会给荣妃机会到自己面前来搬弄是非,还特意在自己面前表演!
今日钮妃没有来,众人都得了册封,喜气洋洋的,就是她没有,觉得丢了面子羞于见人了。
可天地良心,没有册封的不单单只有她一个人,还有许多没有册封的,她没有看到,却只在乎自己看见的。
“定嫔妹妹莫不是在说笑?一位妃位一位嫔位同居一宫不可怕,可怕的是两人同居住在后殿,你也不要害怕,若不合理,皇后娘娘定会秉公处理的,绝不委屈定嫔妹妹。”
荣妃像是没有听懂定嫔的话似的,或许听懂了,但是故意这么说的。
妃位与嫔位同居一宫便罢了,毕竟长春宫是真的宽敞华丽,可再加上一位皇后呢?
是什么原因促使钮钴禄皇后会这样安排?钮妃无单独一宫,定嫔也没有,这里面的反常足以让人细品了。
“荣妃觉得哪里有问题?”钮钴禄皇后咳嗽了一声,脸上厚重的粉底也掩盖不住的疲倦和病容,就这么呈现在众人面前了。
“臣妾不敢!”荣妃口口声声说不敢,可话里的意思已经逾越了。
“你有何不敢?是觉得一个妃位已经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了?想试一试更高的位份,见见高处的风景吗?”
出乎意料的,钮钴禄皇后大发雷霆,让殿中的众妃嫔多多少少有点吃惊,皇后甚少发脾气,没想到今天对着荣妃却发了脾气。
晋升为妃不过一天,荣妃便被钮钴禄皇后禁足了,禁足期限是三个月,让众人再也不敢提起此事了。
堵不如疏,疏不如引,钮钴禄皇后干脆利落的直接将荣妃禁足了倒更引得众妃嫔在私底下里议论纷纷,传了不少消息出来。
若论禁足次数之多与次数之频,荣妃当居其首位,偏偏是她禁足过后仍然能得到宠爱,翻身复宠,因此她虽然被禁足了,可还是无人敢轻举妄动,给钟粹宫穿小鞋。
或许是被荣妃刺激到了,接下来的时间里,钮钴禄皇后的动作不仅如此,频频插手妃嫔,阿哥之间的事情,让人叹为观止。
永和宫里,清芷与敬嫔,纳喇贵人相对而坐,各执一盏清茶,在闲聊着宫中近来的事情。
“姐姐可曾听说了,皇后娘娘已经上书皇上,要求再次序齿赐名,将这些东西定下来,而皇上已经意动了。”
敬嫔叹了一口气,和纳喇贵人唏嘘一声,“也不知道五阿哥能落到什么名字?”
“这皇后娘娘的身体是否真的出问题了?否则近日也不会频频提出建议,偏偏皇上都许诺了她,由着她来。”
敬嫔小心翼翼的凑近清芷的耳边问道,声音极小,只有近处的几人听见了。
“或许吧!本宫下次见到了钮妃或许还要向她行礼也说不定。”清芷意有所指,敬嫔愣了愣,连连点头。
敬嫔听明白了,这是皇后在为钮妃铺路呢!
惠贵妃与佟贵妃已经升至贵妃了,算是升无可升了,若说佟贵妃还有可能,惠贵妃是绝计不可能的了。
可钮妃从进宫到现在,从来没有晋升过,一直都是钮妃,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不必多说,与皇后是有莫大关联的。
若皇后故去,钮妃定是要升的,贵妃的位置已经满了,钮妃若要升,那也一定会是皇贵妃,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副后”!
几年不晋升便是为了等待到这一刻吗?
敬嫔有些胆战心惊,不知道皇后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可事实真会如皇后所愿吗?
******
六月初,康熙下旨为宫中数位阿哥赐名,以胤字开头,按顺序排下来便是:祗,礽,祉,祥,禩,祯……
自此以后,所有的阿哥便正式有了大名,钮钴禄皇后做完这件事后便仿佛完成了心愿,很快便病了,病得很重。
妃嫔们轮番侍疾,两人一组轮番伺候钮钴禄皇后,说是伺候,不过是与她说说话,熬药喂药等等事情自有宫女负责。
钮钴禄皇后身边的碧玉不假他人之手,事事亲力亲为,钮妃也每日都会去看望皇后,可这也挽救不了皇后的病情。
今日便轮到清芷侍疾了,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再次见到钮钴禄皇后,清芷还是感到惊讶。
不过短短三个月,钮钴禄皇后便瘦得皮包骨了,气色不佳自不用说,关键是她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好像已经看淡生死了。
清芷从她脸上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丝解脱和轻松,好像身体上卸下了什么担子,精气神全没了。
“惠贵妃来了?”钮钴禄皇后沙哑的声音响起了,听在人耳朵里莫名的不舒服,让清芷不敢相信这是以亲和见长的皇后。
“是,是臣妾来了,今日是臣妾与荣妃妹妹侍疾,荣妃妹妹在外头守着,她也病了。”
即使钮钴禄皇后病得不能起身了,清芷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丝毫不敢怠慢。
眼看着皇后已经病成这样了,需要侍疾了,对她再恭敬三分又如何,她终归是将死之人了!
与将死之人翻脸是没有好下场的,清芷默默为荣妃祈祷。
“本宫知道是你!”钮钴禄皇后艰难的说了一句话,她几乎已经到了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地步了,每一次说话,大动作都让她苦不堪言。
“本宫前一阵子才禁足了她,她必然是心怀不满的,否则怎么敢以病了预防传染给本宫这种拙劣的借口!”
钮钴禄皇后一口气说完了,让一旁默不作声的碧玉立即为她拍了拍后背,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
“娘娘慢慢说,臣妾在这里有一天的功夫陪伴您。”清芷将翡翠端进来的药递给碧玉,这药黑乎乎的,只闻了一点,清芷便感觉几欲作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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