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瞧瞧,”他解开箭袖,露出手臂上巴扎的一圈厚重白布条,“朕为着你给猎只虎皮做裘衣,今日还挨了一爪子。满宫里你去数,那么多人,谁有这份恩宠?就是皇祖母那份,都是底下的人帮着猎的。”
他瞧她涓涓细流停住,知道是起效果了,又乘胜追击:“这话朕就同你一人说了,可不许到皇祖母面前说露嘴,否则朕就没法子做人了。”
“谁要管你。”
云卿还是下意识瞥一眼康熙帝手臂上的伤,白布条几乎缠满整个小手臂。
但好在没有渗出血来,应是及时止住了。
小姑娘说话还带着鼻音,心口不一嘟囔着,逗得康熙帝乐呵,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都要当额娘的人了,还这么爱哭,也不怕被人笑话,嗯?”
云卿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少在那用苦肉计,我才不会再上当。”
“哟,我们卿卿还知道苦肉计,谁同你讲的?”
云卿失忆后,怕对大脑有损,定然不会再瞧《孙子兵法》这类晦涩难懂的书籍。
但起初康熙帝也没在意,只当她同宜嫔等人闲聊时,不经意聊到这个话题。
瞧着她气鼓鼓的小模样,只想压在身下,拆穿入腹。
但云卿也是一愣:“苦肉计……没人跟我说过。”
帐篷内的气氛,骤然诡异起来。
虽然康熙帝含笑的黑眸只是一瞬间的停顿,还是被云卿捕捉到了,“怎么了吗?”
“无事,朕是被卿卿的才情震撼到了。”
康熙帝不动声色地继续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且早些安置吧。”
“肯定又是在拿话哄我。”
云卿斜斜地给他个白眼,但念及他有伤在身,到底没舍得大半夜把人赶出帐篷去。
略略转晴,她趁机提出要求:“不过若是万岁爷答应嫔妾一件事,嫔妾今日就不再同您置气了。”
康熙帝定睛瞧着她,笑意稍有收敛:“何事?”
虽是宠她,但若事关前朝,帝王亦是有自己的底线。
“嫔妾这两日想了许久,若是腹中孩儿是位阿哥……”
云卿红着小脸,藕臂揽住他脖颈,主动送上一吻香吻,而后娇娇怯怯地请求道:“可否请万岁爷怜爱,挪去乾清宫抚养。自然不敢占据太子殿下的瑞景轩,就养在嫔妾先前住的角房,可否?”
养在他人身侧,大阿哥的顽劣,让云卿越来越害怕。
这两日不停地在想,若是生下皇子,交由谁来抚养最为合适。
“倒也是个法子。”
康熙帝微微颔首:“养在朕宫里,也就等同养在你身侧,朕平日里也能照应一二。”
“这么说,万岁爷是答应了?”云卿欣喜道。
“不好说,且得看你日后表现。”
想起她那夜主动求欢的迷人风姿,康熙帝心头不禁几分情难自矣,喉结滑动。
目光扫过她玲珑/傲然的曲线,幽沉黑眸意味深深,暗示地不甚明显。
“自然表现良好的……”
一块大石头落地,云卿整个人都开朗许多。
对上男人热灼目光,娇嗔瞪了他一眼,而后主动攀附上前,轻轻衔住那躁动/难耐的喉结,又徐徐解开衣襟上的盘/扣……
是夜,月上枝头,亦是风情万种,不胜娇羞。
云卿第二日一早醒来,再思索起昨晚的事,推测出这很可能关系到自己记忆缺失一事。
加上这几日两次后脑刺痛,决定叫太医过来瞧瞧。
康熙帝本来打算借着请平安脉的由头,先让太医私下里给云卿把脉,探下情况,没料到云卿自己主动提及要请太医。
他听着云卿有理有据的推论,欢喜又忧心。
欢喜她虽是失去记忆,但仍是聪慧讨人欢喜。
也忧心美好日子,竟会这般短暂,好似谈话一现。
最后,太医所言证实一切:“娘娘身子康健,虽是没有按时用药,但淤血已在自行吸收。”
言下之意,云卿要提前恢复记忆了。
第66章 危机下的甜蜜
隔日, 趁着天气好,在一种侍卫护送下,康熙帝带着云卿乘坐马车, 悄悄登上山顶。
实现秋游时对她的承诺——看日出。
日出大约在卯时前后, 正是日出东方,晨鸡破晓之际。
但也是颇为阴冷之时,两人便依偎在宽大软和的马车上,烧得好几炉熊熊热碳, 等待日出到来。
得知能提前恢复记忆后,云卿这几日一直甚是欣喜。
她无比期待,能回想起之前的事,“等孩子出生后, 我就可以给它讲咱们之前发生的事了。”
她怀里抱着暖烘烘的手炉,一双葡萄眼亮晶晶地闪着光, “讲我们第一次是如何见面的,讲我们第一次讲悄悄话,讲讲万岁爷第一次英雄救美。”
她也会故作严肃, 板着小脸威胁:“也得讲讲你平日里都是怎么欺负我的,都说过哪些哄骗我的话,如何三心二意去同别的女人花前月下, 哼!”
康熙帝将她的神采奕奕全部收入眼底,心里一颤,前所未有的酸楚与不安缠绕在心头。
她若恢复记忆, 只怕有关他的事,多一个字都不愿提及吧。
原是想着, 她至少得一年半载才恢复记忆,这段时日他真心相待, 日后即便恢复记忆,也总能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不料,竟是比预想中快这么多,措手不及。
太医再三研究医案,顶多是不继续服药稍作耽搁,却无法阻碍云卿本身自行恢复记忆……
“万岁爷……夫君?”
云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刚刚说的,你有听到吗?”
“……听着呢。”
康熙帝不动声色敛去异样情绪,捏了捏她鼻尖,笑道:“听到你要同咱家小宝,给朕打小报告。”
“怎么着?你不会之前真的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打量着我失忆,就想一瞒到底吧?”
云卿双眼微眯,目光故作审视地,在他身上转悠一圈。
“怎么会,朕对卿卿的心意,别人不知道便罢了,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么?”
康熙帝拉起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摩挲着,意味不明道:“朕年少时,一直不懂世宗和太祖爷为何会被情所困。如今呐……怕是要栽在你身上了。”
他的胸口不知不觉间坠上一块大石,堵得发慌。
云卿俏皮眨眨眼,“姑且相信你叭……”
她还要再说什么,就听见李德全在车外哆嗦着声音喊道:“万岁爷,良小主,日出要出来啦。”
“当真?”
云卿忙不迭打开车窗,欣喜地探出头去。
逆着刺骨削脸的冷风,她望向天边。
原本上马车时还是黑压压洒满碎星的天幕,这会已然变成蓝色,浓度从西到东,由深变浅。等到了东方最尽头,已化为一片鱼肚白。
好似浓蓝色大海上的最边缘,飘荡起一簇白色浪花。
一样的,也会偶有飞鸟振翅而过。
凉丝丝的空气里,也泛着潮气,浸满清新。
“夫君快看,出来啦!”
云卿兴奋地指给康熙帝瞧,笑靥如花。
当白色宣纸上开始泼洒红墨,两种颜色渐渐胶着为一体,浅粉,化作橘橙,再到火红——
一轮火红圆满的太阳,冉冉升起!
云卿原本就姣好精致的小脸,此刻在日出照耀下,好似一个熟透的小石榴。
又甜又酸。
大抵,也是康熙帝此时的心境。
她还是下意识会喊他夫君,由衷而生出来的欢喜,让他沉醉,让他想紧紧抓住。
康熙帝心随所动,将云卿从身后拥紧,顺手帮她裹紧狐裘大氅,“冷不冷?别冻着了。”
“不冷……对了,玉珠曾在话本子上瞧见过,说是看日出时许愿,会变得灵验。”
云卿忽然冒出来一句,又后知后觉:“唉,玉珠是谁?”
面对她充满不解,又无比清澈无暇的目光,康熙帝的心,越发地沉重,“先前伺候你的一个婢女,毛手毛脚的没规矩,打量着你如今怀有身孕,就暂且将她调离了。”
“哦。”云卿信以为真,也没多问,而后面朝暖洋洋的火红朝霞,双手在胸前合十,虔诚祈祷:
“苍天在上,信女云卿在此立誓,希望我与夫君并腹中孩儿,一生安康长乐。我日后必当真诚待人,尽自己所能扶济弱小……”
每一个字,都无比真诚。虽是声音轻轻柔柔,但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落在康熙帝心尖上,似一个个刀片,将他的心寸寸凌迟着。
有那么一瞬,他只觉自己的灵魂,都为之一荡。
卿卿,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马上外面的李德全,亦是亲眼见证云卿和康熙帝一路走来的全过程,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他忽然想起玉珠离开闻水汀时,说的那句“万岁爷就不怕小主有一日得知真相,会伤心,会记恨他吗?”
如今瞧着,只怕是要应验了。
李德全亦是学着云卿的法子,双手合十,默默向苍天祷告。
祈求良小主和万岁爷,能一直长长久久地幸福和睦下去。
无他,两人若是再冷战,御前侍奉的人跟着倒霉是一方面,云卿和康熙帝各自心里难受,也是一方面。
云卿一向待他们这些奴才们不薄,不像有的嫔妃那样不把奴才当人看。
所以,李德全打心眼里,希望云卿日后少遭些罪受。
看过日出后,又待上五六日,眼看雪化开道,康熙帝便一声令下,启程回京。
于是在启程前一日的晚宴上,有人终于按耐不住,要下黑手了。
晚宴摆在一处空地上,临时搭起一道宽敞粗长的帐篷。篝火熊熊,亮如白昼。新打来的猎物被篝火炙烤着,肉香扑鼻。
此次晚宴,康熙帝,胤礽他们三位阿哥,僖妃等一宫主位,云卿等有脸面的低位小主,及三品以上的大臣和家眷,都有出席。
大阿哥胤褆瞧着云卿,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一想到之前被康熙帝禁足思过一日一夜,终是不敢造次。
三阿哥胤祉瞧见云卿就是很亲切了。
云卿挨着宜嫔坐,宜嫔前面就是荣嫔,再前面就是三阿哥和胤礽。
趁人不注意,小短腿的三阿哥鸟悄地绕过自家额娘和宜嫔,跑到云卿这边来,踮脚凑到她耳边,“良额娘,卫瀛托我告诉您,家里一切都好,都很惦记您。”
卫父阿布鼐只是四品官,今夜没资格出席晚宴。云卿作为低位小主,没有康熙帝的恩旨,也不能随意与母家私下联系。
是以,她这几日虽心里惦念,却也无奈。
如今,忽然从三阿哥口中得知卫家的事,云卿甚是惊喜,“三阿哥和瀛儿近日见过面?”
胤祉点点头,还得意道:“还不止一次哦!”
郑重其事的小模样,逗乐得很,云卿和宜嫔皆是忍俊不禁。
荣嫔这个当额娘的,也是心累又快乐着,忙让宫女将小短腿领回去,“你良额娘怀孕喜静,可不能去烦扰她,快些回来。”
“无妨,”云卿摸着他头上的小揪揪,“咱们三阿哥这么活泼机灵,嫔妾很是欢喜。”
胤礽探头过来瞧着,不由扁嘴,面前的吃食顿时不香了。
以前云卿都这么摸他的,如今竟是被这小坏蛋给抢去。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乐呵,也说给朕乐一乐。”
康熙帝虽是坐在上首,离着云卿远些,但目光时不时就会扫过来。
这边其乐融融的模样,叫他也想掺和一二。
三阿哥过完年,虚岁也不过五岁,很多事讲不清。
抚养三阿哥胤祉的大臣,绰尔济代为解释:“三阿哥自打那日见过良小主的家弟后,回去后就一直念叨着想见见。老臣便陪同三阿哥一同前去探望。
等到那儿听卫瀛讲解一番,三阿哥也喜欢上了机关术。恰好卫瀛不爱读书,于是三阿哥负责研究理论,卫瀛负责动手,两位配合默契,走动也渐多。”
“不错,自古英雄出少年,倒是难得他俩志趣相投。”
康熙帝含笑颔首,连带着三阿哥和卫瀛,一起当众表扬了。
云卿与有荣焉,真心为自家阿弟高兴。
荣嫔和宜嫔也是由衷欢喜。
但僖妃和惠嫔等人,则是面色各异。
让云卿连带卫家,就这么得了荣嫔和三阿哥的帮衬,实在心有不甘。
僖妃不露声色地瞧着惠嫔盈盈一笑,惠嫔点点头,而后给身后的宫女略使眼色,宫女随即躬身退出去。
“胤祉喜欢机关术,这倒是与朕的脾性相投”
康熙帝抬手招呼三阿哥,“来皇阿玛这,且说说这几日,你都钻研出哪些个心得感悟。”
恰是这时,宫女们端着新一轮的菜肴,鱼贯而入。
其中一个宫女在经过云卿和三阿哥面前时,忽然就不小心摔倒了——
“啊!”
盘子里的菜色撒了一地不说,连云卿面前的桌席也全都毁了。
五岁不到的胤祉更是吓得一个激灵,好在松凝眼疾手快,一脚将那宫女踢飞出去。
这番举动吓得在场的嫔妃们心肝直颤。
任谁都瞧出来了,云卿身边的这个宫女功夫极高。一想到这是康熙帝亲赐给云卿的宫女,皆是心羡不矣。
“哪里学的规矩,如此场合,竟敢惊扰主子们?”
僖妃如今掌管六宫大小事宜,自然负责整场晚宴的各种事务。
事发后,她第一时间站出,下达命令:“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立即有小太监上前,将求饶连连的宫女拖下去。
而后,家宴继续。
云卿面前重新摆上玉盘珍羞的佳肴,三阿哥也收拾齐整,到康熙帝跟前有说有笑,人小鬼大。
谁也没太在意一个宫女的死活,只当是个笨手笨脚的奴才,搞出来的小插曲。
唯有僖妃和惠嫔相似一笑,成了。
约莫又过上一刻钟,原本活蹦乱跳的三阿哥,忽然就浑身抽搐不止,口吐白沫。
“胤祉——”
荣嫔马佳氏当即不顾礼仪规矩,尖叫出声:“太医呢?传太医!快传太医——”
“传太医!”
康熙帝也是骤然起身,一边往三阿哥身边赶,一边高声吩咐:“将随扈的太医全部请过来。”他又吩咐李德全:“你拿着朕的腰牌速去附近府衙,将当地有名的大夫也一并召来。”
“胆敢延误者,杀无赦!”
“嗻。”
御前腿脚最快的李德全,当即跑出帐篷,健步如飞,很快传来马蹄阵阵嘶鸣声。
另一边,三阿哥已被抱到附近的帐篷,安置在大床上。
眼瞧着活泼可爱的小胖娃娃,忽然就嘴唇发紫,面颊泛黑,一脚即刻踏入鬼门关。
生母马佳氏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好孩子,快睁眼瞧瞧额娘,额娘已经失去三个孩子了,不能再失去你了呀!”
她几乎哭成泪人,求救地看向康熙帝:“万岁爷,嫔妾求您救救他,一定要救他啊……”
“不会有事的,太医马上就来。”
康熙帝将她揽入怀里,一边安慰,一边催促御前侍从:“太医怎么还没到,再派人去瞧瞧,这会到哪了?”
“嗻。”
又一帮人,匆匆往外奔去,一头扎进夜色。
旁边,一直为三阿哥念佛经祷告的绰尔济夫人,终是一个忧急攻心,昏厥过去,被人匆匆挪去别处安置。
其他嫔妃见状,心也俱是提到嗓子眼,
底下的奴才们,更是六神无主。
一时间,现场乱成一锅粥。
“都别吵了,给朕退出去等着。”
关键时刻,还是康熙帝的心态最稳。
他一声高喝,其他人不敢不从,慌忙退出帐篷外。
“万岁爷,上次宜嫔姐姐中毒时,嫔妾曾在一旁照顾,有些经验。”云卿坚持留下来,“不如由嫔妾照顾来照顾三阿哥吧。”
就在刚刚,瞧着三阿哥的黑脸紫唇中毒模样,云卿就觉得似曾熟悉。
随着后脑一阵刺痛,她忽然记起宜嫔当日中毒时的一些情形。
脑海里随之冒出两个字。
她好像身怀灵泉,可以强身健体,解百毒。
只是当时她是悄悄行事,可见众人不知道此事。
于是云卿暂时压下心头的一连串疑惑,想着先行救人。
康熙帝自然不同意,对着她声音缓和几分:“这里有宫女,你大着肚子,先去外面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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