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关着,别让他死了。”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成国公府关押了多少人?”
余若道:“包括奴仆在内,少说百人。”
这些人不能全都以叛国罪处置,又怕他们其中有北国的奸细在内,只能暂且关着。
颜莳摆手让余若先处理别的,这事暂且放放。
这其中唯一可让他们高兴的恐怕就是即便流言不断,但事关陛下,平常百姓也不敢过多议论。
午后,容阳侯求见,颜莳似乎能想到他为何这时过来,她顿觉头疼,不过最后颜莳还是见了他。
原先的容国公也就是现在的容阳侯,他见到颜莳时也没藏着掖着,见到殿内没旁人,便直言问道:“臣斗胆问娘娘一句,陛下当真无碍?”
颜莳面色冷了几分,语气平淡道:“陛下自然无碍,祖父就是为这事来的?”
“臣此次是为了娘娘,倘若陛下真出了事,娘娘该如何?”容阳侯喋喋不休,“陛下未留后嗣,娘娘也该为自己做好打算。”
他话罢,颜莳沉默了片刻后道:“祖父说完了?”
“娘娘意下如何?”
“祖父若觉得侯爵之位还是太高了,我还能再下封旨意,就按与成国公勾结的罪名好了。”
颜莳看向容阳侯略显浑浊的眼睛,见他没第一时间反驳而是躲闪就知晓了她心中的猜测恐怕是真的。
成国公为何能确信她的身份,想必跟他脱不了干系。
容阳侯反应过来立刻回道:“臣不过是说了几句醉话,没想到成国公竟然当真了。”
“祖父慌什么,我可还没说什么呢。”
知道自己是被诈了话,容阳侯也直接摊牌道:“臣也只是酒后说了几句胡话,娘娘可不能因这些就定臣的罪。”
“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娘娘也是见过帝王薄情的,您的母妃贵妃娘娘便是例子,倒不如趁着陛下如今消息不明,一举……”
他话未落,颜莳就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她冷声道:“出去,别以为容家那点可怜的血缘能牵制我,别逼我对容家下狠手。”
从头到尾,他从来都没歇过心思,似乎一定要把容家的孩子推到皇位上才肯罢休。
容阳侯还想说什么,颜莳又道:“祖父若想容家和如今的成国公府一样被抄家落狱,大可以开口。”
他这才闭上了嘴,因为他知道颜莳不只是说说而已,她做得出来。
他只好起身告退,怎知还没离开皇城,一道犯上忤逆的手谕就下来了,让他居府思过三月。
容阳侯转身看了眼皇城,颜莳一点也不像容家的血脉,容家在她眼里丝毫不重要,或许是因为那些年容家对她的掌控,容阳侯觉得她早已彻底厌弃了容家,只是看在容贵妃和永安公主的份上没动手罢了。
罢了,她既然听不进去,那居府思过这三月,他倒要看看颜莳该如何处理京城内四起的流言蜚语。
为了让群臣安心,颜莳面上看不出一丝担忧,可近日关于北疆的事越来越多,连她都忍不住在想,霍如深是不是真出了事。
就在颜莳忍不住多想时,柳献那边终于收到了霍如深传来的密函。
他兴冲冲地把密函递到武英殿,“娘娘,陛下的消息。”
颜莳从他手中接过密函,外面什么都没写,直到拆开后她才看到让她安心的字迹。
柳献急着把密函递来,里面写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娘娘,陛下可有事?明日是否要将这些公布于朝堂?”也好让百官安心。
可颜莳看完密函后却摇了摇头,她看向柳献道:“今日柳大人过来是为了别的事,不管是我还是柳大人你,都不知道任何有关陛下的事。”
柳献愣了片刻,随后明白了颜莳的意思,他道:“那陛下如今?”
颜莳轻摇了摇头,柳献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至于陛下为何要瞒着,肯定是为了迷惑北国吧。
“臣知晓了,娘娘放心,哪怕是余大人问起,臣也不会多言。”
柳献离开武英殿时,又换成了那副低沉的样子。
他走后,颜莳再次翻看起了密函,上面让她小心成国公,其余的都不用管,他不想跟北国再僵持下去,这次要引他们大军压境,最好能一举攻克。
最后信上说他并无大碍,让颜莳放心,无论外面如何说,只不过是他为了诱敌而散布出去的假象。
只要颜莳接到密函后能再撑两月,两月后必有捷报。
颜莳看完这些,放心了不少,可是等她将密函收起时,忽然看见了纸张背后的血迹。
那是霍如深写密函时不小心沾染上去的血迹。
在颜莳收到密函的时候,远在北疆的霍如深也收到了从京城运来的各种军需以及棉服。
这段日子两军都未有动静,不过霍如深觉得变动就在这几天了,距离行刺之事以及过去许久,霍如深一直待在营帐内未出现,这几日他还让军中将领在手腕处带上了不怎么显眼的白布条。
就是为了引北国出兵,不能在拖了,寒风凌冽,他手下的将士断然没有北国人更适应这种天气,从以往的记载中也能看出,每到这个时候,但凡与之交战,北国取胜的几率更大。
霍如深看向挂在一旁的画像,这里的一切就快结束了。
第93章
夜里, 景玉宫外起了风,颜莳站在廊下看着悬挂在旁的花灯,直到听月拿着斗篷过来给她披上。
“娘娘, 外面风大, 咱们回去吧。”
最近外面在传些什么,连她一个身处皇城的宫婢都有所耳闻,也难怪娘娘这几日会魂不守舍。
“娘娘是不是又在想关于陛下的事?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颜莳将斗篷系好, 抬手让听月先消停些,她倒不是因为霍如深的事而出神, 虽然那信上的血迹确实让人心悸,但看他下笔有力, 就知道他应该无大碍。
只是朝中因为这件事多了些不安分的,甚至都有人想着她该收养哪家的孩子为后嗣了,既然他们闲到讨论这些,那她就给这些人找点事干好了。
次日,颜莳和余若商议好后, 年前的百官考绩和清查推到了近日。
颜莳没去压那些流言蜚语,但总要让那些人有些别的事干。
又要放任流言, 又要安稳朝堂,这样恐怕是最妥当的办法。
余若近来也被多番询问, 在临走时, 他忍不住问道:“娘娘也全无北疆那边的消息?”
颜莳闻言摇头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听着她似乎宽慰自己的语气,余若也不再多问, 只是提议道:“关于朝中的流言, 娘娘可要制止一番?”
颜莳从书案后站起身,“余大人也说是流言了, 与其制止这些,不如让他们再紧张些。”
她将上次百官考绩中未合格的名册递到余若跟前道:“若此次他们再如此,便罢官吧。”
余若接过名册后正色道:“臣知晓了。”
因为此事,朝中不安定的气氛少了许多,只是私下里依旧会议论两句,不过这些私下里的事,颜莳就没再管了。
一日早朝后,颜莳照常每隔几日便在景玉宫歇一日,这次她刚踏进殿内,就又看见听月捧着东西等她。
颜莳先换下了身上的冕服,随后问道:“谁送来的?”
听月答道:“还是容国公府,依旧是那人送来的。”
闻言,颜莳看了眼她手中捧着的东西,似乎是母妃亲手做的帕子,上面的红梅倒是栩栩如生。
就连听月也忍不住夸了两句,说她的女红远比不上这帕子。
可颜莳只是看了一眼,连碰都未碰,她对着听月吩咐道:“连着之前她送来的那些东西,都送回容阳侯府。”
如同往常一般平淡无波的语气,听月一时不知颜莳是何情绪,但她还是按照颜莳的吩咐去办。
听月把库房里的东西翻出来,连带着这些帕子一并交给景玉宫的宫人,让她们送回容阳侯府。
或许是前段时间容阳侯惹了娘娘生气,娘娘才会把之前那些都给送回去,而且娘娘平日也不带帕子,这礼送的就没多用心,难怪娘娘会不喜欢。
听月走后,颜莳将微凉的指尖伸到暖炉旁,最近天凉,景玉宫内就添了暖炉。
从还是颜太子开始,她就厌倦了被容家掌控的命运,时至今日,她已经不想再跟容家有任何瓜葛,如果他们能安生下去最好。
也许她再见到母妃会是在永安出嫁的时候。
容阳侯府
容贵妃刚从皇城送完东西回来,才踏进府门就听见了容夫人的暗讽。
“都不是贵妃了,还想着往皇城凑,你以为自己还能当太后?”
容贵妃不久前才见过永安,自己另一个女儿也在朝中把持政事,做到了她这辈子都没做到的事,如今心情正好,她看向容夫人道:“本宫要论起来也是太妃,怎么没见嫂嫂行过礼。”
说罢她又提起了容夫人的伤心事,“看在嫂嫂娘家落罪的份上,咱们又是一家人,本宫便免了嫂嫂的礼。”
容夫人咬牙切齿道:“皇后入了容家的族谱,名义上和夏家也是有瓜葛的,可她竟然如此狠心,一分余地都不留。”
倘若坐到皇后位置上的人是自己亲生女儿,夏家何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容贵妃听着她嘴里的话不悦,怎料她之后竟然旁若无人地咒骂起来。
容贵妃走到容夫人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声清脆有力地巴掌就扇到了她面上。
“嫂嫂嘴巴放干净些。”
听见了自家夫人的叫喊声,容言川赶忙出现,他先是看见了容夫人面上的巴掌印,不免质问容贵妃一番,“你怎可动手打你嫂嫂?”
容贵妃动了动有些发疼的手道:“本宫打就打了,兄长可要管好嫂嫂这张嘴,私下非议皇后娘娘,挨一巴掌都是轻的。”
听到此处,容言川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容夫人轻叹了口气,沉默地带着人离开。
容贵妃出了口恶气,还没高兴多久,皇城内就有宫人上门,她看着被送回来的东西,心中一紧,问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让送来的?”
那宫人不紧不慢道:“娘娘说皇城不缺这些东西,以后也别再送了。”
说罢,不等容贵妃再开口,她们就离开了。
只留容贵妃一人看着面前的东西出神,她本以为颜莳肯让她去见一面永安是肯原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竟是为了划清界限的。
景玉宫内,听月去不远的梅林里折了些嫩枝来,枝条上只有些细小的花苞,才刚冒头。
她将收拾好的嫩枝条搁到颜莳身旁,颜莳看了后问道:“还没开呢,急着把它折下来干什么?”
听月又把冒了花苞的嫩枝条往颜莳身边推了推,道:“娘娘你闻,还是有点花香在的。”
这些天她都看腻了菊花,皇城内的花匠也育不出来好看的花,好不容易等到梅花枝子冒了花苞,便迫不及待折下来让颜莳看看。
虽然她伺候颜莳时间不长,但在听月印象里,从初冬开始,萦绕在景玉宫内的就是源源不断的梅香。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颜莳喜欢梅花,就连准备香包时,也特意绣上了红梅。
听了身旁人的话,颜莳似乎真闻到了阵阵梅香,虽然很淡,“放着吧。”
“娘娘喜欢就好,等到梅花开了,奴婢去摘些,让小厨房做好了梅花糕送来。”
提起梅花糕,听月忽然间想起当时颜莳亲自去小厨房做出来的那些糕点,最后好像都落到了陛下肚子里。
“娘娘今年也要送梅花糕去行宫吗?”听月问道。
颜莳点头,“送些过去吧。”
算起来她已经有一年都没见过永安了,原来经历了那么多事,竟然才一年吗?
不知为何,颜莳总觉得最近的日子过得格外慢。
她没发现自己将心中所想不知觉说了出来,听月闻言在颜莳身侧轻声道:“娘娘可能是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颜莳侧头看了听月一眼没说什么,也就她胆大敢跟自己说笑。
听月说完就跑到小厨房看着炉子上的药,最近颜莳手脚有些冰凉,文太医又开了些药。
她走后,颜莳放下手中的奏折,伸手点了点枝条上细小的花苞。
淡淡的梅香萦绕,她起身走到书案旁,霍如深离开时带走了她那么多的画卷,却没给她留下一张自己的。
照着记忆中那人的样貌,颜莳缓缓落笔,
她的丹青自然是没得说的,收笔时,颜莳看着手边的画出神,只是那张画好的画,被颜莳藏到了画缸里。
听月回来时只看见了书案上多了一幅红梅落雪图,“这画是娘娘画的吗?奴婢看着要比库房里那些名家大作好看。”
颜莳将汤药喝净,道了句:“别贫嘴。”
听月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画,她没贫嘴,是真觉得如此,“娘娘要把画挂在殿内吗?”
颜莳看着已经晾干墨迹的画卷将它收起塞到了信封里。
听月看着她的动作,颇有点感慨,就算没收到北疆那边的消息,娘娘也没断过递去北疆的书信。
梅花绽放之日,听月早早摘下了干净的花瓣送到了小厨房,因为久等不到颜莳回来,她带着点心去了武英殿。
李公公守在殿外,见她过来后忙道:“等会你进去轻声些,娘娘似乎有些心烦。”
听月点头,示意她明白了,殿内不止颜莳一人,还有余若跟柳献,三人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她将手边的点心放到颜莳身旁道:“娘娘,这是小厨房那边刚做好的梅花糕,娘娘尝尝。”
颜莳抬手按了按眉心,看了眼听月送来的点心道:“两位大人也尝尝看。”
余若和柳献都抛开方才的话不谈,接过了听月递来的糕点。
柳献还想行礼道谢,可看余若一副自然的样子,他便也没端着。
梅花糕还冒着热气,颜莳正要去拿,听月突然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皇城落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
她一路走过来,初雪下的皇城,当真是漂亮。
听月说话虽轻,但落到眼下寂静的武英殿内旁人也能听见,余若道:“今年皇城的初雪似乎早了些。”
柳献这时忽然有了些精神,他来到京城后虽也见过雪,但还未见过初雪是何模样,也许差别不大,可奈何就是新鲜。
“看起来柳大人想趁此景吟诗一首?”
余若的话让柳献轻咳了一声道:“臣这还没看见呢。”
颜莳推了推面前的奏折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两位大人早些回去。”
剩下的事明日早朝再议。
她披好斗篷走出武英殿时,发现那两人还站在殿外未走,似乎真要吟上几句,颜莳不是很懂为何一场初雪而已,能让他们如此激动。
她伸手碰到了空中发凉的雪,正要说话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北疆捷报!”
第94章
初雪落满皇城时颜莳终于见到了霍如深口中的捷报, 像是心头一直压着的石头被忽然卸下。
还未离开的余若跟柳献目光瞬间被递到颜莳手边的东西吸引,知晓北疆那边打了胜仗的喜悦盖过了见到初雪的兴奋。
颜莳缓缓打开手中的东西,上次的捷报是陈远所写, 而这次则是霍如深亲手写下的。
她看完后才彻底放下了心, 眼见余若他们着急,便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两位大人也看看吧。”
说罢她看向一身狼狈, 看上去疲惫不堪的送信人,让李公公带人下去休息。
那人走之前躬身道:“陛下临走前让属下转告娘娘, 此番胜仗后,他还要留在北疆收拾残局, 让娘娘不必担心。”
说罢他就没了力气,李公公见状忙扶着他,颜莳又让人去唤了太医。
这封捷报能那么快送回来,离不开他的功劳。
颜莳吩咐好这些后,余若才神情激动地道:“承蒙上天庇佑, 陛下无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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