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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女匠师(悟空嚼糖)


唯有最后一项条件无法提前,她得回踱衣县由县令、县三老、会稽郡的一名中匠师举荐,等候郡署批准。
不多想了。接下来的时间,王葛紧挨着火盆凿刻鬼工套球,两只手交替戴兔皮手套保暖。不着急思索飞桥怎么改良,非她自大,而是触类旁通,在改良云梯时她便一并想好了。
傍晚,雪仍没有停的迹象,趁着天有余亮,王葛把从襄平带来的城墙模器搬到庭院西墙边的空地,拼接插于雪中,然后五指并拢,划出雪沟当作“隍堑”。兴致来了,她再把房屋模器、骑兵、步兵、行人全都插到雪里,洒土为街道。
邹娘子等人围在旁,各个称奇,这是她们头回见王葛把各种模器合组于一起,乍看真跟微缩的城一样。
次日下午风雪渐停。
王葛划的“隍堑”被填平,模器也半埋。
陶瓮一时半会儿烧制不出来,护卫游走附近街市,别说没遇到卖牛革的异族货郎,食肆都大半闭院没经营。
专娘子不解,把邹娘子拉到一边问:“为何不跟孔书佐提?高显县署还能连张牛革都没有么?”
“唉,昨天书佐明显不信阿葛能改良听瓮,一句话都没递,阿葛怎好主动提。”哪怕在襄平,也是王葛自己想办法备硫磺和硝,试出威力了,郡署才批准火辎。
“哼。”道理归道理,专娘子仍替王葛憋屈。
屋里,王葛在准备飞桥的木料。此次考试她还是不制图,只制模。有上次的经验,她提前在每块木料上刻编号,用刀尖在关键位置划痕迹,再跟画好的模图一一比对,牢记。
可以了。
十月初四。
王葛戴毡帽,穿得跟个胖球一样准时进考场,没提前来受冻。满场考生算上她,正好达到最低的考核人数,二十人。
计时鼓响,巳初。
要改良一种兵械,先得了解它在战争中的使用地、最想达成什么功能。
其实飞桥用于攻城的时候少,用于突袭防戍营的时候多。因为防戍营经常移动,只能以竹、木、拒马器械为围挡,再采取在围挡外面掘宽沟的办法增强防御。
想达成的功能,当然一要快,二要稳固,三要运输方便。

第369章 351 世间辛苦
刚才考场外的飞桥实物有两架,每架的两侧边框为加厚整木,中间供兵卒踩踏的地方是一块块紧密横楔的窄板。长度、宽度一样,均是长两丈,宽一丈五尺。边框的首端、尾端各有铁环,用绳索穿过铁环,可将两架飞桥连接在一起。
倘若沟堑窄,一架飞桥搭过去就够了。倘若沟阔,便数架飞桥穿索连接。沟堑窄当然没什么可讲的,攻城、攻营若遇到沟宽的情况,因为连接位置软,不可能先系绳索再推桥,只能用人命不断去填沟架铺。
王葛改良的飞桥有两种。
第一种便是架设快!稳固性增强!
桥面的形制跟改良前差不多,也是边框为粗木,窄板为踩踏,但是在飞桥两端各进五尺的位置,框外侧楔圆木作轴,各套大木轮。木轮挤进沟堑后,要么前轮、要么后轮紧蹭沟壁,土是软的,轮便能往土里卡,起到支撑桥面的作用,增强稳固。
边框首端、尾端没有楔横板的余出部分,比原本的飞桥留出来的长。如果沟堑宽阔,可提前以铁棍为夹板,用粗绳将两架以上的飞桥边框紧密缚绳连接。
铁棍、边框均为直器,即便拼接飞桥,桥面整体仍是直的,然后集人力、木轮的滚动,飞桥可一次推到沟堑对岸。边框首、尾的余出多,缚绳相接时还可根据沟堑宽度,调节飞桥的整体长度,令最前、最后两个大轮均卡在沟壁上。
第二种改良法更接近云梯的思路。飞桥可跟车械一样长途移动,两截桥面以轴方式连接,运输过程中折迭,铺桥时展开。
这种飞桥有四个轮。区别于第一种改良法的是,此四轮规格略小,不能推到沟里,全部在地面上。轮的作用仅是便于运输,迁营时,不用另备畜车装载飞桥。
桥结构不是单纯的平面,无论四轮上面的固定桥,还是折迭的活动桥,均呈“冂”形,高度比轮略高。
王葛考试的时间,田勇夫带几名护卫去交市买到了两张牛革。按她嘱咐,田勇夫让商人将牛革剪裁,缝出两个长形制的囊,革商有技巧,凡相接的地方,里外均垫皮、密缝,保证囊吹足气后不漏。扎口很简单,把边缘捏到一起,一圈圈缠绳就行了。
按《梦溪笔谈》讲述,听动静时吹气为枕,平时当箭箙,更适合斥候使用。
带方郡也有交市。
桓真来此,是找“小水貊”部落的商人制弹弓。此部落依小水而居,属于貊族的别种,以制好弓而闻名。桓真自小喜射弹弓,虽然远距离的杀伤不足,但小弓形制携带便利,随便找个石块就能当弹丸,最合适在山林地形侦查的斥候。
大弓、弹弓均有,弓背全以柘木为材料,臂腹的角也全是青色牛角,属上等中品。唯有弓弦的筋和胶有区别,桓真一一辨别,选中牛筋马胶的弹弓,拿钱时,护……那个糟心的布条子掉出布囊半截,他赶紧掖回去。
那天执行完任务回兵营,他才想起布条子仍带在身上,但兵营全是男子,扔哪都不合适。
不占地方,以后再说。没钱了,桓真用两把鸟羽跟貊商换了三个铁石弹丸,然后往回返。他走过一草苫时停步,是中原商队在卖铜饰、铜镜。真是糊弄异族人,铜镜照的还不如水盆映影清楚。
桓真没想买饰物,是忆起一件事。来平州的路上,司马冲拿出小铜镜照牙,当时王葛稀罕,借铜镜照了一下。
那竟是她第一次照镜。
所以世间“辛苦”岂是两个字能道尽的,边郡不知有多少百姓的生活地远不如苇亭!
要解众民愁苦,唯有大晋强盛!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斗志战胜寒冷,变成一团火充斥在桓真胸膛,这一刻,他不再抱怨自己仍是斥兵中的小卒,也不再抱怨训练了谍兵之技,却整日窝在丛林里。
“我买到冻疮药了。”裴兼也至聚合地点。
“这里奸商多,别被骗了。”桓真脸凝重伸手。
裴兼胳膊拐弯,坏笑着把疮药放自己布囊里,系紧。
桓真:“啧!”
与此同时,东夷府的首批三直一线铜弩、铁链枷锤运送至高句丽县,把新云梯改良图带回襄平。
天寒地冻,运往乐浪、带方二郡,丸都、不咸山防戍营的辎重队伍尚在路途中艰难跋涉。
再艰难,也已起程。
而针对王葛的各路刺杀,会反方向铺天盖地而来。
制尺考核成绩在城门内的榜板上张贴。
郡首。这是王葛最胸有成竹的一次,她心情平静往下看,没想到项衡排在第十位。
她的基本功进步程度异于常人,可不仅仅是勤奋练习的原因。试问哪个匠师不勤奋?之所以强过老匠师,跟她前世雕刻鬼工球,长年执刀于丝毫之间是离不开的。
因此,项郎君很了不起。
为贺第九十九次郡首,晚食再次来到偕行食肆。当然,还是上次几人陪同王葛,其余护卫返回吏舍去庖厨吃。
孽缘啊!
庞襄打算明天回襄平,邀项衡来偕行食肆,刚跟迎客讲完菜饮,就听刚进门的客旅中有人喊:“阿恬,快进来。”
“嗝、嗝、嗝……”
项衡趁庞襄往门口瞅,在其背上拍一下,没管用,对方照旧打嗝。有两道素屏相隔,项衡坐的位置又靠里,不知来的人中有王葛。
这次王葛只要了一簋清炖羊肉,上回众人就发现了,其实不点解腻的咸菜,食肆也会给客旅盛一些,量少点而已。
果然!每人要么给一豆葱碎、要么给一豆蒜拌咸芥菜。
邹娘子示意王葛看火盆,带眼的圆形煤块!连大小都跟王葛制的新牛粪砖一样。邹娘子回过头来,视线正好瞅到王恬长至腮边的两髦,仍冻得硬挺,成风吹的斜式。
她再看跟王恬差不多大的王葛,唉,一比较,越发跟小老妪似的。
项衡他们来得早,加上他还报了明天一场郡比试,吃饱就离席,不在食肆耽误时间了。
庞襄走过道怕被王恬看见,脸朝另边拧着,下裳扫到火盆,火一下烧不起来,带着丁点红光随着他脚后跟稍稍起落。
项衡看到了王葛,先微笑揖礼。邹娘子等护卫自然也跟着王葛起身,众人还没全站稳呢,庞襄裳摆的火苗起来了。

一众惊呼起!
有即刻解衣扑火的,有直接上手的,有晕头转向喊叫“找水”的,也有出主意让庞襄躺地打滚的。
乱腾中,那个找水的部曲踩翻了过道火盆,刘清手疾眼快把右侧素屏横拽,避开崩飞的火星。
哪有这么莽撞的部曲?邹娘子正疑惑,一壮一瘦俩迎客抬着大陶盆跨步而来。“都让开!”
后头紧跟抱水罐的灶夫。
哗……这盆水可不少,准确的泼到庞襄后裳,冲击力让少年往前跄了一步,多亏项衡扶住。
还是项衡替他道谢,又打量他身后确定没有残火,惊魂未定的庞襄才反应过来,赶紧向瘦迎客揖礼。
壮迎客去拿铲,把石炭、燃柴搓回火盆。
灶夫踏着小碎步碾灰烬。
王恬:“我帮你。”帮忙是假,想凑近看庞襄后头有多狼狈是真。
刘清伸臂挡住王恬。他察觉出不对,俩迎客、灶夫各居一角,渐有包抄之势,在他们当中唯有踩翻火盆的部曲!
大陶盆立在瘦迎客右手下,他告诫:“每年都有这种事,小郎以后走路可别不看道了。”
庞襄尴尬应“是”。
“另外,”瘦迎客话锋一转,回首:“人离席,就不要把箸带走……”
变故起!
这部曲不等他讲完,便冲他面门携风捣拳。
噔、噔、噔、噔……瘦迎客早有防备,侧身避闪的同时,陶盆在地面四次挪转,好似身之使臂,两个呼吸间四次挡住对方向王葛方向偏移。
“啊?稻喜住手!”庞襄大喊。
对方怎可能听从。“撒!”稻喜五指如钩,抓住陶盆边沿运力夺。
瘦迎客送力:“给你。”左手在盆底一翻,陶盆“呼”声半空打滚砸稻喜面门。
项衡急喊:“阿襄快退。”他身不由己,被护卫们簇拥到两张素屏间,背靠过道另边墙壁。
稻喜灵活后翻,头脚倒立欲踢飞陶盆。
但这盆似长在瘦迎客手上一样,又被拽回稳立于地面。“还我箸。”随他喝令,陶盆腾空,呼呼呼……逼迫稻喜连连后退。
无路退了!
铁铲在壮迎客手中一圈圈的转,稻喜捣臂,硬抗陶盆一记。
砰!骨碎!
这盆是铁铸!外边糊的陶泥。
“哈哈。”瘦迎客大笑。
有南娘子盯着,邹娘子回头安抚王葛,也是跟其余人说:“我们勿着急走,也走不了,这个叫稻喜的必是谍贼。”
田勇夫:“那今夜有得审了。”
王恬问刘清:“你猜稻喜平时听庞郎君的命令,还是听封家人的?”
封家、庞郎君、项衡……王葛顿时想起前些日子封家打听她的事。再看打斗,壮迎客已加入战斗,稻喜左右难撑,胸膛再挨一盆,接着脸颊被铁铲挥中。
“我打死你。”灶夫终于用上了水罐。
稻喜不躲反接,“啊”声惨叫,他想用罐碎片当暗器的念头落空。原来罐也是陶包铁,一下把他压倒,铁铲又一次扇中他的脸,碎肉飞崩,耳朵只剩下半块。
瘦迎客先卸掉稻喜下巴,再抽对方腰带反拧双手紧捆。稻喜挣扎无用,箸从他裤管中搜出来,断裂成几截。他腕间系着个小布囊,也被解下。
邹娘子不让别人动,上前看布囊里的黑膏。
瘦迎客:“像是乌头制的。”
宇文部鲜卑有秋季采摘乌头制毒的习俗,但不代表稻喜就是宇文鲜卑势力所遣。
庞襄裳摆犹滴着水,他甩开稻丰、稻满过来。刚才被烧,少年没哭,现在眼泪掉落,觉得今晚一桩一件跟醒不来的噩梦一样。怎么会这样?在封家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一直是稻喜在旁开解,他怎么能接受对方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少年心纯,却不傻,所以……稻喜,不是我想来高显,是你想来,对么?
食肆隔墙就是县署,很快,巡兵收到消息过来。
基本可确定王葛是被刺目标,邹娘子是捕谍人,所以她二人被允许进衙旁听。王葛第一次见识公堂,高显不同于别的县署,两侧站立的全是持矛乡兵。
她和邹娘子坐在侧边上,挨着邹娘子的是项衡。三人对面是孔书佐等门下吏。
部曲稻丰、稻满跪在堂中,庞襄站在稻丰旁边。
为何不见罪魁祸首?王葛向邹娘子斜身。后者不等她问,悄声道:“稻喜这种谍贼几天内是审不出来的,肯定先关地牢。”
欧阳县令来了,堂中气氛更显凝重。
王葛和县令是第一次照面,她微垂着头,目不斜视,欧阳锐坐至案后,视线扫过王葛,轻拍惊堂木。
几个门下吏同时看官长,往日县令审案,惊堂木震慑之声能掀开房顶,今晚怎么了?
“庞襄,部曲稻喜何时跟随你的?平时有何异常……”
公衙院门外,南娘子、刘清、王恬三人等候在道西,道东是项衡的四名执斧护卫,全是襄平本地乡兵。
王恬一跳、一跳,揪着枯树上能够到的枝桠,跳累了,说道:“今晚这事跟庞郎君肯定没牵连。”
刘清:“嗯。”
“他连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还……”
“咳!阿恬,你看,月多亮,明天定能晴一天。”
“我觉得这位郎君讲得对。”出声的斧兵是跟随项衡时间最久的。“庞郎君的性子随他亡父,心善,但有时候没主意,被稻喜那厮钻了空子,哼!”
南娘子看此人一眼,在南宕渠考试时,就是这名斧兵跟项衡进的考场。
王恬攥两个小雪人,分别给刘清和南娘子,算贿赂二人别拘束他的礼,他来斧兵跟前问:“给我讲讲吧,如果县令冤枉阿襄,你放心,我去东夷府给阿襄喊冤。”
这就成了阿襄了?刘清向南娘子伸手:“阿姊,借雪人一用。”
南娘子本来就想扔,正好。
刘清接过,掷到王恬脚边:“好好说话,不然回吏舍。”
衙堂内。
庞襄是读书人,知道这时候有些事该讲就讲,仅隐去“王葛”姓名,然后拣要紧的说。前段时间他阿母相中一女娘,对方是木匠师,庞襄本来就跟项衡相识,走动就越来越近,想着仔细了解木匠师平时做些什么。
没想到这桩亲没成。不过庞襄没往心里去,他是真觉得制木有趣,继续和项衡常来往,落在长辈、旁人眼里,都误会他心情郁结。稻喜就是这时候鼓动他外出游历的。

第371章 353 中层谍贼
庞襄算半个封家人,也算半个外人。这几年寄人篱下受的委屈,跟是封家子弟受委屈的感受肯定不一样。逢那种时候,他不想让阿母看到,为他忧心,然后稻喜总会出现在身旁劝解,给他讲外面的天地多广,还说比起天地山川,人的喜忧得失都不值一提。
就这样,他渐渐视稻喜为友。庞襄原本的打算是年前去玄菟郡治游历,稻喜出主意……项衡要去高显县,路途不近,加上天寒,一路太危险了,何不送项衡平安到达高显再转去高句丽县?
到了高显,当然投宿邻近县署的客舍,且得邻近县署经营的食肆。看似顺理成章,其实少不了路途上稻喜一次又一次的明示、暗示。庞襄现在回想,稻喜跟他说话不管是鼓励还是鼓动,都无旁人在场,对方分明是有意避开。
庞襄所知的稻喜也就这些了。
邹娘子在王葛手心写了四个字:中层谍贼。
稻喜潜在封家这么多年,真想对付天赋匠师的话,项衡早没命了。王葛突然想,如果稻喜这样的中层谍贼潜在自己身边,自己能察觉吗?
答案是否定的。王葛不寒而栗!
稻丰、稻满提供的证词更少,跟今晚行刺事件不沾边。
问审结束。庞襄的嫌疑不大,但近期肯定不能离开高显,除稻丰、稻满外,其余部从明早来公衙挨个问审。
走出衙门后,项衡问邹娘子:“上月二十六,夜晚时候,恬护卫可就食于偕行食肆?”
二十六,是王葛初到高显那天。
王恬被项衡身边叫庞襄的少年错认成“阿田”的事,刘清跟邹娘子汇报过。她顿时明白项衡意思了:“稻喜那晚也在?”
项衡点头,拉上垂头丧气的庞襄离开。
王葛一头雾水,邹娘子先让她跟南娘子、刘清回去,邹娘子则叫上王恬返回公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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