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得了,啊?工作了以为自己经济独立了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沈家哪里不好?你说离就离,知不知道要想再找个和沈家齐肩的难比登天?沈阔对你那么上心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正是因为珍惜才不想被你利用挥霍。
“你看错了,我和沈阔没那么好,不过是日日相处处出点儿淡薄情意,吵架吵个三两次就没了,”景檀面无表情,“我们实在合不来,这样下去难受,索性就分了。您最好也别去沈家再劝,人沈总讨满京市的千金小姐喜欢,离了选个称心如意简简单单,何必回头再与我相看两厌。您若上赶着去触霉头,到时丢的也是自己的脸面。”
是的,以沈阔的地位身份,一定可以找到与他更相配的姑娘。那位姑娘不会有她这样贪婪吸血的娘家,不会给沈阔带去拖累与麻烦,相反,她会给沈氏带去裨益与互惠互利的合作,这才是联姻的真正意义。
那位姑娘还会与沈阔琴瑟和鸣——沈阔内里是那样绅士体贴,就连自己这样与他立场相对的人,沾了他妻子这个身份的光也能短暂获得他的温柔...换作是旁人一定也能。
景檀压抑着心尖泛起的酸涩,闭了闭眼。
换做旁人一定会更好。
景林文的脸色难看至极。
“连个男人都留不住,你以为你离了日子就快活了?我上哪儿再给你找门亲事去?还有我的生意——你做事前怎么就不冷静想想,你让公司日后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这就劳您好好费心了,”景檀顿了顿,“帮不了你什么忙,就当女儿不孝吧。”
她说完,转身离去。
景林文还在后面怒骂,景檀不回头,一直往前走,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再听不见。
别墅区这边几乎没有出租车经过,景檀在打车平台不断追加范围,十分钟后终于有人接了单。
辗转半天,再回到小区楼下,已是深夜。
景檀抱着东西进了小区。
嬉戏打闹的小孩儿,挽手散步的夫妻,拿着蒲扇乘凉的老人都回自己家休息了,四周寂静,唯有路灯孤零零亮着。
袋子实在沉,景林文是铁了心将母亲所有旧物都扔掉。景檀抱着走了一半儿,放下歇会儿,再继续。
转角右拐,再走五十米便是楼栋门口,景檀抬眼望,看见一抹身影立在那儿。
她愣愣怔在原地。
他怎么会在这儿。
景檀转身想逃,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去。
她终究是要从这里上楼的。
轻咬唇肉,她终究迈步。
沈阔显然看到了她,看她步步走到面前。
景檀刷了门禁卡,抬手欲推玻璃门,被沈阔拦下。
“景檀,”不知站在这里多久了,他声音有些哑,“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景檀垂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她看他手里空空,“协议书呢,过来之前应该签字带上的。”
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如此伤人。
沈阔薄唇紧抿。
短短十余天,景檀的态度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出差前,分明一切都好好的。待他回来,回到家见她的第一面她就提离婚,她甚至提前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只是等他回来告知一声。
她如此坚决,他想不出别的答案。
只有那封离婚协议书。
是他不对,先前做了这混帐事,让她瞧见,惹她伤心。
他觉得她是生自己的气所以才闹着要离开,那晚他们两人的情绪都太激动,无用的争执只能将矛盾扩大,所以他放她走了,等她消消气,他再来找她。
“你走的那天晚上不肯用家里的车,我让司机跟着才知道你住在这儿。”他艰难开口,沉缓的语气全是让步与低头,“对不起檀檀,我做了错事,惹你伤心。协议书是结婚不久我让律师拟好的,那时我的确...想等不用受江蘅英压制、集团内部局势稳定后,和你提离婚。”
看吧,祁梁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理由她都明白,可不知道为什么,亲口听他说还是觉得心痛。
景檀扭过头,一行泪滑落。
“可我后悔了,檀檀,”他抓住她的手,将她抱到怀里,“我现在不想你离开,我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从前我对你不好,抱歉,”他不顾她的挣扎,抱紧,头抵在她锁骨处,哑声,“是我出尔反尔,檀檀,是我离不开你。”
“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景檀鼻头发酸,心口钝痛。
不,你只是和我生活太久习惯了而已,当初若嫁给你的是别人,你们感情也会很好。
她没什么特别的,之所以得到他对自己的好,不过是占了近水楼台的便宜。
戒断可能会有些难,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沈阔抱了她很久。
松开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签名照。
“上次你说想要克里的签名,我这次去伦敦带回来了,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他递给她,慢慢握住她的手,低声。
“你要是消气了,和我回家好不好?”
那真的是克里的签名照。
她和他提过,那时他们还住在柏园,她当时聊到这儿了,顺口说了句。
没想到他这次去伦敦,真带回来了。
和许多明星一样,克里签的英文名龙飞凤舞,意料之外的是,他还写了句中文,一句祝福语,天天开心。
不用猜,是沈阔提的请求。
看着看着,景檀视线就模糊了。
她眨眨眼,将不听话涌上来的泪憋回去。
然后,她抽回手,将签名照还回去。
“不用了,我喜欢克里已经是半年前的事。”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有些落荒而逃。
她不敢回头看,丝毫不因手里沉甸的袋子而放慢脚步, 直到上了电梯, 直到走到房门口。
她停下来, 抹一抹眼角。
袋子的太勒手, 在手指上印出道深深的印痕。
和此刻的心比起来, 一点都不疼。
她仰头,将泪水收回眼眶, 平复片刻。
而后低头拿出钥匙。
生活还要继续,往前看。
母亲陪嫁的那些首饰是拿过来了,只是可惜,她房里那些如梳妆台这样的大物件搬走不现实, 大概是要被景林文处理了。
处理便处理了罢, 有些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能有现在这些已经够了。
虽然景檀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舍不得这些东西被扔掉, 她明白,纵使这些首饰保管得再怎么完好无损, 于现实都无太大意义。
母亲已经走了十多年了, 茫茫人世里,她和她早已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找不到答案, 景檀也不去多想了, 她现在很疲惫, 这些时日压在心头的东西都太沉重。
屋里除却自己睡的那间卧室, 还有一个小房间,她用来做储物间。
将母亲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摆放好。
景林文为何突然想起将这些东西扔掉?自从母亲走后,他对自己这位前妻闭口不谈,十几年来从不提起,完全当舒岚人间蒸发。
是最近听人说了什么闲话,还是母亲娘家最近那边找过他。
都不太可能啊。
算了,不想了。
景檀关掉储物间的灯,回到卧室,简单洗漱后躺倒在床,闭上眼,命令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翌日,恒迅。
景檀这几日赶上了团队进度,张悬慢慢交给她一些东西让她上手,让她不懂的随时问。
“你熟悉得其实挺快,我因为你至少要花半个月呢,”拷贝文件的时候,张悬往后靠着椅背,拿起保温杯饮口热茶,笑说,“咱航大的高材生果然实力不俗。”
景檀略微不自在,“过奖了,师兄。我初来乍到,各方面经验都不足,还得向你们多多学习。”
“少谦虚了,峰迅工作室的名头在航大多响,能进核心项目得许盛老师亲传,难怪秦总执意要挖你过来,”张悬说着,瞧了眼周围略显空荡的办公室,这会儿其他组的去开会了没多少人,他凑近问景檀,“凌华的工资待遇和咱这边比起来,谁好些?”
这问题问得景檀哭笑不得,“我在凌华几个月一直是借调身份,拿的是实习生工资,正式员工的标准不太清楚。”
“你没问问你身边的同事?”
景檀摇摇头。
张悬失落,晃脑袋叹息,“可惜了,想着要是你说凌华薪水更高,我打算跳个槽来着。”
景檀笑说,“你真跳槽,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说笑几句,张悬又聊起几日后公司要和合作方见面吃饭的事。景檀以为这种事只关乎高层,却没想到张悬说他们都要去。
“大多饭局秦总都会带上手下的人,当然,不是找人挡酒啊这个你放心,谈合作谈产品他比较喜欢让我们这种在一线最了解产品的员工说点儿有用的,同时也是想让咱多认认人,能收获几个人脉那就靠自己本事了。”
这样说,秦槐这领导做得真是不错,带员工像带徒弟一样。
景檀纵然对饭局应酬不感冒,但毕竟是刚来恒迅不好搞特殊。
下午工作群里秦总果然发话,周四晚上同合作方聚餐,几人收到说好。
景檀想着去走个过场,对此事没多问,连合作方是谁都没提前打听消息。
如果她早知道是沈氏,即便是得罪秦总,她也决计不会来。
和沈阔隔着一张偌大的圆桌,相对而坐,实在太让人难堪。
沈阔是后面进来的。
景檀跟着秦总,张悬几人到包间时,对方还只来了几位工作人员,相继握手介绍时,景檀才知道对方是沈氏的人。
她登时愣住,心慌乱一瞬。
环顾包间,没见着他的身影。
刚暗松一口气,便听秦槐笑问,“不知沈总到哪儿了?”
“快了,陈助告诉我们在路上。”
景檀周身渐僵。
京市就这样大,她倒也不是想着日后再不相见,可至少再多等一段时间吧,现下这样的状况,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周围人已开始谈笑风生,景檀独自发愣,她在想要不要找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先行离开。
未开席便起身走人虽然太不应该,但她实在...
犹豫的时间太长,待她侧身刚向秦槐开口时,外头传来几道敲门声,紧接刚出去迎人的员工回来,让人帮忙将主位的椅子拉开,“沈总来了。”
如温水初沸,众人止住话题,纷纷起身。
沈阔从外头走了进来,他身姿峻拔,私人定制的西装将整个人的气质衬得矜贵冷傲,面对众人的问好,他略略颔首,眉眼淡淡,没什么情绪。
侍者将他引到主位,他坐下,抬眼一望,圆桌对面便是景檀。
视线交接。
景檀先垂下眼帘。
她饮水,状做无事,只是再不看他。
沈阔眸色沉了沉。
周围有人搭话,他敛眸,淡声回几句。
隐约听见她身边秦槐问她,刚才说身体不舒服?让服务员给你上盏热茶吧?
哦,没事,我就...随口一说的,待会儿吃点东西就好了。
她这样回。
沈氏市场部部长向沈阔介绍合作方恒迅今日来的几位。
“沈总,这位是秦总,恒迅是他和几位挚友共同创办,秦总是位了不起的伯乐啊,他善识人才,瞧瞧他们团队,都是履历亮眼的优秀员工。不知您有无听说过谊基机械?几个大学生创立的公司,技术不错就是根基太浅,前段时间差点儿倒闭,秦总将人家接了过来,入资周转,现下啊,已经盘活了。”
众人称赞,说秦总的眼光和能力确实独到。
“过奖过奖,谊基能渡过难关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自身努力不懈,我不过是顺手拉了一把,比起他们日日苦熬,实在算不得什么,”秦槐笑说,不动声色将话题带到身边几位下属身上,他简言一一介绍,轮到景檀时,脸上骄傲更显,“这位是我们团队的新成员,航大计算机专业,别看人家是应届毕业生,编程经验和能力实在优秀。”
秦槐点到即止,他没说从哪儿挖来的,毕竟凌华隶属沈氏,真计较起来他也是挖了对方的人,大张旗鼓说出来不厚道。
不过在座都是沈氏总部的人,对旗下公司的员工变动哪里会知悉。
这样想来也无事,秦槐笑笑,朝沈阔举杯,“感谢沈总今日赏脸亲自前来,恒迅与沈氏今后的合作还请沈总多多关照了。”
他仰头将酒饮尽。
张悬等人见秦总都敬酒了,自然也举杯。
景檀也跟着。
一杯红酒□□脆饮尽。
沈阔抿唇,淡淡收回视线。
敬酒结束,众人侃侃而谈。
景檀重新坐下,她放下空空的酒杯,拾筷吃了几片青菜。
难受的胃稍稍缓过来。
“抱歉啊,”身旁的张悬有些愧疚,“之前和你说过没酒桌文化的。”
景檀笑了笑,“没事,就一杯,这也是不得不喝的。”
都谈到合作定下了,再怎么也要敬敬表诚意。
这点她懂。
后半程,景檀离场去了卫生间。
她对面便是沈阔,每每抬头,视线相触,总觉别扭,也怕人察觉端倪。
她这几日饮食不太规律,方才那杯空腹又喝得急,这会儿是真不太舒服,景檀在洗手台站了会儿,有点儿想呕,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看看镜子里自己的面色,她缓缓呼吸,拍了拍脸,往外走。
这会儿告辞应该是比较妥当了,她这样想着,打算回包间后和秦总打声招呼就走。
谁料刚出卫生间,便看见那抹自己刻意躲避的身影,赫然立在墙边。
景檀顿住脚步。
沈阔指间夹着根烟,傍晚走廊还未亮灯,只有昏昏日光从窗外泄入,那抹猩红明灭,像是暮色里的一盏孤灯。
他像是在等她。
见她停在离自己两米远的地方,没走近的意思,沈阔低头,轻哂一声。
“在恒迅适应得还不错?”他淡声,“秦槐挺看重你?”
“同沈氏谈合作,背地却挖沈氏的墙角,你这位领导着实不错。”
景檀怕他生气迁怒恒迅,忙解释,“不关秦总的事,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是她自己想去。
这解释真是糟糕透了。
沈阔面色沉沉。
“凌华就这样让你待不下去?”他直起身,迈步到她跟前,“恒迅给了你什么好处,巴巴跑到这边来,在餐桌上敬酒——一整杯喝下去过瘾么?”
像是一柄利剑刺过胸膛,景檀脸色苍白。
她垂眸,选择沉默。
沈阔抬起她的下巴,力道很重,“说话。”
景檀忍着痛感,望进他晦沉的黑眸。
“我当然不是为了喝酒才来恒迅,沈总,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挖苦我。”
“那是为了什么?”他墨色的眼眸渐渐泛起冷意,“为了远离我,为了和我断得彻底干净?”
他先前一直以为,她执意要走是因为生气不肯原谅他。
但她太决绝,像是铁了心从他世界里消失,翡明苑所有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不留一丝痕迹;他深夜在她楼下等,好不容易等到人,竭力挽回,她丝毫无动容,没有想过要跟他回家;就连工作,她连工作也换了,只因为凌华与他有关系。
她这副样子,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那句他一直觉得是她在赌气的话,也许是事实。
“真的从头到尾都想从我身边离开?”他迫使她看着自己眼睛,嗓音里有化不开的沉郁,“那先前你主动送上门算什么?既然想摆脱,何必跟我做那些事?”
他记得她每日清晨在自己身边睡醒朦胧惺忪的模样,她总是软着声要抱抱,软玉入怀,鼻息盈满她发丝的清香;他记得她生日那天,她跨坐在他身上,明明紧张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却还是直直指着他心口,要他把自己做为礼物给她;他记得她清韧眼里的孤冷是如何一点点消融,化成一滩望着他时渐显依赖的娇羞雾水。
所有画面历历在目,他不信这只是水中楼阁。
景檀身后的手悄然攥紧,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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