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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谢明翊近日忙碌,好几日没有回沈府了。崔长顺一直在府中养伤等他,知道谢明翊今日要回来,早就备好了晚膳。
见谢明翊踏进小院,长顺立即迎上前来,笑着给他端上饭菜。
谢明翊垂下眼眸,坐下来安静用膳。长顺悄悄打量他,觉得他心情有点阴沉,可也不便多问。
谢明翊始终抿唇不语,吃完径自去了后院沐浴,而后换了衣裳,坐在案前处理事务。
长顺收拾了东西,又多看了两眼谢明翊。
但见他身着简朴衣衫,微湿的乌发未束,垂在肩侧,如云似瀑。他五官精致异常,纵使面无表情,也叫人感慨他容貌之盛。此刻他手捧卷册,眉梢含着不悦,带出几分阴沉气。
长顺一时恍惚。
谢明翊这番姿态,倒比他见过的王公贵族更显气度不凡,隐含迫人威势。
察觉长顺在看他,谢明翊抬眼望过来。
长顺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些,先开口问:“大人今日瞧着心情不大爽利,可是有事?”
谢明翊盯着他,沉吟片刻,问:“你来府上有几日了?”
长顺忙应道:“快半旬了。”
谢明翊放下卷册,指尖点了点桌沿,轻睨了他一眼,“你若有话想说,今日恰巧我得空听听。”
长顺浑身一僵。他知道沈兴良将他送给了谢明翊,便是将他的生死全然置于谢明翊之手。
相处了这段时日,他知道这位大人下手极其利落,若非怜悯他这个残缺之人,怕是早就用上了狠辣手段。
可对方一直没有逼问,已经给足了他坦白的时日。
长顺沉默良久,低眸下去,轻声道:“我自幼孤苦无依,遭尽折磨,不知自己何处来,又该往何处去……直至到大人这里,才得了赐名。”
谢明翊漠然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长顺被他盯得冷汗滴落下来,声音带上了沙哑,道:“若您不嫌弃,小人愿跟在大人身边,只做崔长顺。”
谢明翊盯了他半晌,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长顺。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长顺满面是汗,忽地噗通跪了下来,眼中浮起了水汽。
“大人想必已知道我的来历。”他跪伏在地上,头压得很低,瑟瑟发抖,“但凡有用到小人之处,小人必定知无不言。”
谢明翊从案桌后走过来,半蹲在长顺身前,淡淡说:“我去过桂月山庄,也进了斗兽场。”
听闻这地点,长顺整个人身如抖筛,哑着嗓子道:“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
谢明翊沉默地看着他,盯着他脑袋上长出的头发,一茬一茬的,像春分后荒野上萌发的草丛。
“你当真想一直跟着我?”他慢腾腾问道。
长顺拼命磕头,脑袋撞在地上咚咚直响,“大人待小人关怀备至,小人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下辈子结草衔环!”
长顺还想再磕,额头忽被有力的手掌托住。
“行了。”
一声淡淡的话语,宛如救命稻草将长顺拉了起来。
长顺愣愣抬头,睁大了眼,眸中滚落下来泪珠。
“跟着我,会吃很多苦。”谢明翊轻描淡写地扫他一眼,道:“不比你在斗兽场吃的苦少。”
长顺连忙摇头,哑着嗓子应声:“小人不怕。”
谢明翊将长顺拉起来,按他在榻边坐下。
他取了药箱,随意捡出个药罐子,指腹抹了药膏,擦在长顺额头上。
冰凉的药膏化开,刺激得长顺身子一抖,可他心里却从未感到这般暖意徜徉。
待谢明翊给他上完药,长顺咬了咬牙,终于主动开了口。
“小人自幼被卖到宁康伯府,平日在府上做杂役。但每逢桂月山庄设场,就会被派去斗兽场。”
“宁康伯私贩人口,强卖良民为奴,还将人投入斗兽场以供权贵娱乐……秦绥发现了异样,宁康伯本想将他灭口,是九姑娘求情,才留了他一命。后来,秦绥离开了京城。”
“前两月,秦绥回了京城,九姑娘得知后,暗地里去接济过他。”长顺闭了闭眼,想起可怖的往事,不由得打了个颤,继续说道:“宁康伯动了雷霆之怒,将九姑娘好一顿训斥,此后把她幽禁起来。”
“那日我在后院打扫,听得软禁九姑娘的房中闹出不小动静。因我会些功夫,就悄悄上了一侧的屋顶,本以为有歹人闯入,谁知我看见……”
谢明翊双手抱胸,立在榻边,没有催促长顺,也没有开口打断他。
长顺吸了口气,咬着牙说:“宁康伯拿着鞭子,疯了似地打九姑娘……再后来,里面传来巨大的一声动静……”
“等宁康伯离开,我听见下面有人说话……说九姑娘已经死了……”
长顺闭了闭眼,声音发抖,“九姑娘待人和善,平日里对我们也极好,孰料她竟然会那般惨死,还死在亲生父亲手中!”
谢明翊默了默,忽地伸手轻拍了下长顺的肩膀。
“当日院里有不少下人,能当场打死的,宁康伯便在府里打死了,寻不到借口处理的,便把他们发卖后,再暗中处死。”
“沈将军救你回来,你和他说过其中来龙去脉吗?”
长顺沉默良久,轻轻摇头,“不敢,我不能再给将军添麻烦。”
谢明翊心中了然,以沈兴良的性子,若是知道宁康伯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必定会想尽法子告御状。
呵,可当今皇位上坐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谢明翊冷声嗤笑。
长顺被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吓了一跳,止住了哽咽。
他拧着眉头,小声朝谢明翊道:“小人今日坦白此事,却不希望大人去揭发宁康伯,他朝野人脉颇广,又与宰辅交好,即便告到圣上那里去,怕是也会全身而退。”
谢明翊淡淡“嗯”了一声,让他下去自己就寝。
夜色已深,谢明翊静静站在小院里,望着厚重的云层出神。
今夜天气有些沉闷。
他也格外烦闷。
谢明翊觉得闷热,抬手解开衣领,露出胸膛前狰狞的疤痕。
他心底暗涌的情绪中夹杂着从未有过的一丝焦躁。
他答应沈兴良调查宁康伯,却不料最终牵扯到了英国公府。
秦绥如今得了英国公府庇护,宁康伯已经不便明里下手,自然会设法暗地里铲除。
英国公府终究不是皇室血脉,而宁康伯乃为先王爷之子,君臣始终有别。更何况,宁康伯府背后还有徐家。
谢明翊陷在阴影里,沉默良久。
他并不太在意宁康伯会如何对付秦绥,但——
秦绥在她身边啊。
谢明翊抬起幽暗的眼眸,指腹擦过锁骨下方微微隆起的红疤,莫名想起少女柔软的指尖拂过胸口的异样感觉。
自从那日在灵山寺与她相遇,他每回想要避开她的一切时,心里就会莫名生出这种烦闷焦躁。
庭院一隅的木樨树繁茂盛开,碎蕊散发的浓香丝缕飘入鼻息。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谢明翊不动声色地将衣领重新扣紧,微微呼出一口气。
他闭了闭眼,任凭雨珠缀满发丝。
再睁开眼时,眸底又归于一片平静。
自七岁起,谢明翊便甚少让自己睡得太沉,即便如今身在沈府,也不曾放松警惕。这日更是醒得格外早。
天色依旧黑沉沉的。
谢明翊独自坐在窗前,披着件薄衫,托着下巴微微出神。
听见长顺从外间走进来,谢明翊站起身来,垂眸道:“这几日我不会再回来。”
长顺知他要去营地,拿起谢明翊换下来的衣衫,照旧准备去洗衣裳时,却见谢明翊伸手扯了回去。
“大人这衣裳不洗么?”长顺愣了下,好奇问道。
谢明翊薄唇轻抿,淡淡道:“不用。”
长顺想起他昨夜回来臭着张脸,又闻到衣上留有的甜香气,当即明白了两分。
他露齿憨厚笑道:“大人近来可有烦心事,小人愿洗耳恭听。”
谢明翊沉吟片刻,才慢腾腾开口道:“……若是想起某人,便觉得心中烦闷,见她与旁人笑闹,更觉焦躁,是为何?”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与长顺说这事,只是莫名觉得长顺诚挚的神情瞧着顺眼不少,下意识开了口。
闻声,长顺愣住,小心翼翼道:“大人想起的这人,是女子吧?”
见谢明翊神色一沉,长顺忙诚恳道:“大人在乎对方,才会留意她一颦一笑,心中烦闷大约是大人有话想说可不知从何说起。”
“至于见她与旁人笑闹,也是因大人……呃,过于在意。”长顺悄悄打量谢明翊,他总不能把“吃醋”二字直白说出口。
“过于在意?”
谢明翊拧起眉头,似是自言自语。
长顺看他懵懂神色,眼神略微复杂,小声道:“小人只知,当初九姑娘心仪秦绥时,但凡秦先生冲别的姑娘多笑两下,九姑娘神色便焦躁不少。”
“后来小人听见,她的闺中好友说九姑娘是醋了。”
谢明翊表情微微一变。
他这是……醋了?
第二日陆青婉一大早就特意来寻卫姝瑶,兴高采烈地说连环案的凶徒已经抓到,是她兄长寻到的线索,罗淮英已经连夜去审问了。
这件事昨夜卫姝瑶也已经从兄长那里得知,早过了激动之时,听闻后神色并无太多波澜。
“这下咱们终于安心了,可以去鹿谷山秋猎了。”陆青婉眉飞色舞。
每逢秋日,皇帝都会前往鹿水河猎场围猎,京城的世家子弟们也常有同行。但陆青婉和卫姝瑶却更喜好去鹿谷山秋猎,那里林荫更盛,秋色亦是浓郁。
陆青婉絮絮叨叨说着秋猎计划,却见卫姝瑶无精打采的,再三追问之下,才得知卫姝瑶昨日与谢明翊闹了脾气。
卫姝瑶本不愿多说,可想起他冷冰冰的样子,气得胡涂,索性一并倒苦水诉于陆青婉听了。
末了,想起所说的赌约,卫姝瑶不服气道:“那个赌约我应了!我就不信他……”
“不信什么?”陆青婉笑眯眯地追问。
卫姝瑶看她眼里骤然闪过的犀利目光,话到了嘴边又绕了圈,气呼呼道:“我不信他还敢对我这样甩脸色,我定要让他后悔。”
陆青婉看着一脸郁闷的卫姝瑶,盯了她好一会儿,忽地放声大笑。
“瑶瑶,你抱怨的模样,像极了我表嫂和表哥斗气时。”她抬手去捏卫姝瑶软嫩的小脸蛋,哈哈大笑,说:“就是这样,又恼又气又舍不得骂他两句,跟个小奶猫似的,惹人怜爱。”
“我哪有!”
卫姝瑶听她调侃,烦闷心绪倏地被挤压成一团,继而炸开化作烟花,灼得她面颊瞬间扬起了一抹绯色。
笑闹归笑闹,陆青婉知道卫姝瑶是被气坏了,安抚道:“沈奕平日接触的三教九流比咱们多,他识人辨人的本事比咱们厉害。他或是担心秦先生对你不利,才出言提醒。”
卫姝瑶捧在手心的茶水刚喝下去,当即呛咳起来。
“他怎会担心我,我们不过几面之缘,咳咳……”卫姝瑶一边咳一边安慰自己似的,笃定道:“和秦先生相处了这么多日,我了解他的为人,他不是坏人。”
若秦绥想对她不利,这段时日他有许多机会下手,但卫姝瑶从未察觉任何异样。
陆青婉道:“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得陆青婉也站在谢明翊那边,卫姝瑶面色微沉。
昨日和谢明翊闹了不愉快,她一整夜都心绪不宁。她懊恼地想,若是当时就拉着他问个仔细,也不至于越发烦躁了。
何况连环案的凶徒也已经捉拿归案,秦绥早就洗刷了嫌疑,谢明翊为何会出言提醒呢?
陆青婉见卫姝瑶仍是闷闷不乐,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日咱俩去鹿谷山玩,权当散散心。”
翌日天未明,卫姝瑶便爬了起来,边犯困边梳洗妆扮。
“你昨日和秦先生说了今日不必过来么?”她打着哈欠,问宝月。
“秦先生知道的,先生还说功课不急一时,让姑娘好好散心呢。”
卫姝瑶这才点点头,眯着眼任凭宝月给她穿衣簪发。
直至到了鹿谷山营地外,卫姝瑶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哈欠连天。
刚下了马车,就见卫鸣远远上前来接她,“婵婵!”
卫姝瑶揉着眼,缠上了兄长的胳膊,“阿哥,我好困,趁着青婉还没来,借我个地方歇会儿。”
卫鸣神色一顿,咳了两声,皱眉道:“陆家兄妹天未亮已经出城,他们涪州老家的太祖母去世了,因怕小厮通报不及,路过此地时顺便给我说了声。”
卫姝瑶霎时瞪大了眼,睡意消散不少。她出门太早,必定正好错过了陆府去公府送信的小厮。
“你若赶车累了,歇息片刻再回府。”
说着,卫鸣就要安排人手送卫姝瑶回去。
卫姝瑶秀眉微皱,视线越过卫鸣的肩头,一眼看见不远处营账的拐角处,站着道颀长身影。
是谢明翊。
虽还有些恼怒,但看到他时,卫姝瑶心中骤然一紧,接着就觉得心跳越来越快。
她浑身像被小猫挠爪似的,很想上前去问问谢明翊为何针对秦绥,其中是否有内幕?
他是真的……担心她吗?
可与那双清冷漆眸对上的一瞬,卫姝瑶又立即打消了这想法。
瞧那张冷冰冰的臭脸,她才不想去自找没趣呢。
卫姝瑶赌气别开了视线,转头对卫鸣道:“阿哥,不如你今日得空教教我练箭嘛。”
卫鸣面带难色,叹气道:“你也知道,那桩案子的凶徒已经落网,罗指挥使今日还需我回城协助,稍后你跟我一同回去才是。”
许是接连遇事不顺,卫姝瑶心中烦闷,嘟哝道:“你先回城忙吧,我找沈将军教教我。”
说罢,也不等卫鸣同意,卫姝瑶揉着眼,径自朝着营账行去。
路过谢明翊身前时,她假装没有看到他,目不斜视,故意回头对一旁的宝月说:“对了,我让你给秦先生备的中秋贺礼,如何了?”
宝月莫名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小声应道:“都备好了,姑娘放心。”
卫姝瑶双手抱胸,轻哼了一声,声音提高些许道:“那就好,届时我亲自去探望他母亲。”
待主仆二人进了营账,一直垂眸擦拭剑鞘的谢明翊忽地收拢了手指,将手中帕子用力攥成了一团。
他抬起眼,盯着对面的营账门帘,不自觉望了许久才挪开视线。
眼前浮现着方才的娇俏身影。
虽只是稍作装扮,便已足矣惹人瞩目,引得众多守卫有意无意地瞥向她。
谢明翊眼神蓦地一冷,唇线抿得甚紧。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莫名觉得心情有点儿沉闷。
谢一:老婆不理我,好烦
本章已经大修

第121章 番外:少年游7(大修)
卫姝瑶钻进营账后,下意识转身朝外面望了两眼,却不见任何人影。
她略微皱眉,小声嘀咕:“怎么这次不来提醒了?”
看着自家主子越皱越紧的眉头,宝月也想清楚了个中缘由,扯起笑安抚道:“沈小将军许是忙着呢,许是没听到。”
卫姝瑶沉下脸,冷哼道:“他听力可好着呢。”
他分明就是故意对她视若无睹。
卫姝瑶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了许久。
见她心事重重,宝月想了想,小心道:“姑娘,沈将军日理万机,怕是没空教你习箭,听闻沈小将军箭艺也十分出众,不如稍后咱们去寻他?”
卫姝瑶倏地爬起来,犹豫了片刻,问:“你说他到底为何针对秦先生?”
宝月思索了一会儿,道:“许是他那日看见姑娘对秦先生笑,心里难受。”
闻言,卫姝瑶惊诧瞪大了眼,怀疑地喃喃自语:“不太可能吧……”
宝月道:“沈小将军一向独来独往,没有亲朋好友,也就和姑娘走得近些。这么多年都无人关切,肯定期冀姑娘将他视为朋友。可是,姑娘好像都不曾对他那样笑过。”
卫姝瑶默了默,说:“算了,我总不至于和他一般见识。回去给我备些针线,我把那剑穗绣个名字,待下次见面拿给他。”
宝月连忙应声,心里暗自嘀咕,自家主子对沈小将军不是一般地上心。
她又隐约想起那日雨夜看到的一幕。
细雨如帘的夜色中,主子呆若木鸡地站在廊檐下,和沈小将军并肩而立。过了片刻,主子忽然冒雨疾步冲了出来。
彼时,她一双绣鞋踩得满是泥泞,裙摆浸透了水,全然没了平日里端庄的千金小姐矜贵模样,瞧着像是仓皇逃命似的。
也不知他和主子说了什么,惹得她那般慌乱。
再回想,总觉得主子神情有点怪怪的。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羞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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