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大半天没有说话,卫玉的声音有点沙哑。
勒在腰间的那只手臂更紧了些,卫玉能感觉到背后太子的身体正隐隐发热。
“你为什么……跟崔宇说那些话。”太子声音仍是很低:“你说什么我会因为别的东西而抛下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玉儿,我自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卫玉口干的很。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太子喃喃道:“难道是因为太子妃……你不高兴了吗?所以才说、跟什么国公府太尉府的女子都一样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
卫玉吓了一跳:“殿下,我没有这么想。”
“那又是为什么?如果你要那个位置,迟早……那就是你的。孤答应你……”太子说着贴近卫玉后颈,嗅着氤氲浮动的香气,他有些情难自禁:“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从小到大我哪里骗过你,不只是你一个人喜欢这首诗,记得往日情形,我也一直都记得,正因为铭记那些旧日的情谊。所以才……越发舍不得,不能让你离开,你懂不懂?你如果懂的话,又怎么会轻易说什么让我放你走呢。”
卫玉本来还要说话的,听了这些,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我不变,你也不要变。”李星渊叹息了声:“我不会再对你动怒,也不会再追问别的。你也不要再提什么离开之类的话,心里只有我一个。好么?”
他说完之后,目光垂落,向着白腻如玉的后颈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好玉儿,玉儿……”
搁在她腰间的手,带着几分生疏而自然。
卫玉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察觉到被挑开的衣襟。
她猛然挣开太子的手,向内坐了起来:“殿下!”
毫无预兆,李星渊的双手落了空。
太子盯着眼前的卫玉,他慢慢的坐起身来。
狭窄的床帐内,李星渊的语声冷了下来,道:“你昨夜,也曾这么拒绝过他吗?”
方才的旖旎缱绻,沉和温柔,仿佛昙花一现。
在卫玉回答之前,太子变了脸色:“你还要孤怎么样?还不够迁就你?”
“我不……”
卫玉还未开口,李星渊探臂,攥住她的手臂。
“殿下!”卫玉觉着剧痛,不由叫了起来。
李星渊却并未放开,用出擒拿的手段,将她翻倒在榻上。
用力压住卫玉的后腰,太子感觉她在掌心之中挣扎,感觉像是摁住了一条上岸的鱼。
他又恨又爱,其念越动。
李星渊深深吸气,缓缓说道:“你果然是变了。不再是那个听话的玉儿,是孤纵容你太久,总是把你捧在掌心里……或许早该好好教教你,你才会知道、到底该如何……”
卫玉听见衣料裂开的声响,她惊惧之极,呜咽了声,。
刚要奋力起身,便又给太子摁倒在榻上。
脸蹭着枕头,之前的伤口被碰到,一阵刺痛。
“别动,这些事情,你早该会了的……”太子略重的喘细从后面传来。
“不要!殿下!”卫玉的手在榻上乱抓了会儿,徒劳无功。
太子却冷笑道:“要是昨天你也这样大叫大嚷的……他恐怕未必留得下,那到底是为什么才许他留宿的,是玉儿心软了、还是你恋上了他、又或者是他强行逼迫……嗯?”
卫玉睁大双眼,泪珠一颗颗落下来。
太子俯身,埋首。
卫玉躲无可躲,她屏住呼吸,叫道:“他不会像你这么对我!”
李星渊的动作一停,抬眸。
房间外传来了几声响动,依稀像是有人在吵闹似的。
但太子并不在意,置若罔闻,锐利的眸子只看着身下的卫玉。
方才那一番乱挣中,她的发簪不知落到哪里去,一头如墨长发散乱逶迤,衬着白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的腰身,竟透出几分难以言说的妖媚。
卫玉毫无察觉,只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暗色的床帐,哑声道:“他从来不会强迫我。他不像你,三王爷。”
李星渊倒吸一口冷气。
小时候卫玉到他身旁,常常会半带生疏而畏惧地这么称呼他。
整个王府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叫。
起初李星渊觉着新奇,后来她学会了规矩,这个称呼,就成了对那段极珍贵日子的一个提醒。
太子低头,望着卫玉。
只看见被他撕扯开的里衣凌乱,露出了半边雪白的肩头,不盈一握,如此可爱。
她如惊弓之鸟,还在瑟瑟发抖。
李星渊的喉结动了动,按捺着没有动作。
“你,”他仍旧有些惊恼地问:“……你说什么?”
卫玉吸了吸鼻子,想要放声大哭,却只是无声地掉了泪。
“我不欠你啦,三王爷……要不是九爷,我早就被你害死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有退路了,只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说的对,我现在确实想着离开你,因为我害怕到哪一天再重蹈覆辙,那次我到豫州我就是故意的,因为我不想回京!后来我要去湘州我也是想远远地离开你!所以我真的不是喜欢谁才想这么做,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再死在你手上。这条命、我给过你了。这辈子……不想再给……”
如果不是良妃出事,只怕卫玉绝不会再回京。
而她回京之后,太子的那些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安排,卫玉没有否认,一则是因为良妃的故去,她不忍。二则便是她心里清楚,倘若那时候她再一走了之,李星渊一定会迁怒给宿九曜。
暗影中,李星渊的双眸睁大,其深如渊。
卫玉无力地趴倒在枕头上,声音里带着几分轻颤:“这次,你放我一条生路吧,三王爷。”
白天从保婴堂回来后, 太子吩咐把卫玉关在房中,不许任何人探望。
这件事阿芒是听说了,但他不晓得原因。
阿芒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的, 他猜不透太子的意思,所以向小安子打听。
可小安子虽然知道那么一点儿, 但他不便直说, 就只胡乱搪塞了两句。
阿芒没有别的办法, 到了夜间, 就想偷偷地来看看卫玉。
谁知才过来, 就看见崔公公等人立在门口。
阿芒单纯, 见状立刻以为太子必定是消了气儿,所以才过来探望卫玉,而卫玉必定是无事了。
他兴高采烈,三步并作两步的地上前:“公公!”
崔公公看他双眼放光的样子,忙道:“嘘!”
阿芒搓搓手, 笑呵呵道:“殿下来啦?我就知道殿下不会真的对玉哥儿生气。”
崔公公哪里有这个心情:“别多嘴,你赶紧走。”
阿芒发现他脸色不对, 还笑着说:“怎么了?不是已经好了吗?”
“好了?真那么容易就好了。”崔公公暗自嘀咕。
还没来得及赶他走, 就听见了里头隐隐传来卫玉的叫声。
崔公公转头。
阿芒也瞪大双眼:“什么……”他吓了一跳, 眨巴着眼睛看崔公公:“刚才是……玉哥儿的声音?”
崔宇当然也听见了,但又能怎么样?
他能猜到里头发生了什么,就只含糊的催促:“不晓得。你这傻小子还待着干什么?还不走?”
阿芒见他若无其事的只管催,还以为他没听见,就疑惑地问说:“公公,我刚刚怎么听见玉哥儿的声音?动静不对呢。”
崔公公摆摆手, 皱眉道:“跟你不相干,你赶紧走就是了。”
“你老人家为什么总催我?什么跟我不相干?玉哥儿……”
“是殿下在里头, 能怎么样?你还不闭嘴!”
崔公公其实说的很明显了,奈何阿芒不解风情。
阿芒不走,竖起耳朵又听了听,呆呆道:“我怎么觉得玉哥儿像是哭了?殿下该不会、不会是还在生气吧?”
崔公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又不敢提高声音,也害怕阿芒会惊扰里间,就呵斥:“你小声点儿,这儿的事不用你管。”招手叫小太监赶他走。
阿芒心无旁骛,他并没有想到什么别的,而只是觉得卫玉可能是得罪了太子,而太子不肯饶恕,或者……是动了手。
毕竟他从没听过卫玉那种声音,似在忍痛又似求饶。
偏这会儿,又好像是太子的厉声呵斥传了出来。
阿芒惊心,一着急,声音就提高了:“公公!玉哥儿要真是罪了殿下,你就该去劝劝,你怎么在这里站着不动?”
崔公公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你还不住口。”
他倒是想劝,可是这哪里有他插嘴的地步?
“听玉哥儿像是哭了,殿下不会打他了吧?这可不行!”阿芒惶惶然,拔腿就要往里去。
崔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
阿芒自然忠心于太子,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
但他更担心卫玉被责罚,当即把手一甩:“公公,我不管玉哥儿犯了什么错,他那身子骨可经不起殿下一巴掌,你让我进去,我皮糙肉厚,我替他受罚就是了。”
崔公公哭笑不得:“混账糊涂虫,你瞎说什么?”
阿芒已经把挡在跟前的小安子推开,崔公公焦急万分:“给我站住!”
偏偏这时里头的响动愈发不对劲,阿芒再也忍不住了,迈步冲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叫道:“殿下,殿下你处罚我吧。有什么错都是我领着,你别为难玉哥儿。”
室内无人。
阿芒愣了愣,站了一会儿,才发现太子可能是在里间。
此时崔公公冲进来拉住了阿芒,急得冒汗:“你不想要命了?!跟我出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李星渊缓缓走了出来。
崔宇打了个哆嗦,阿芒已经跪在了地上。
太子径直走过来,将到阿芒跟前的时候,忽然一脚踹出去。
阿芒被他踹中肩头,身形一晃,又慌忙跪好,动也不敢动。
崔公公哆嗦着,小心扶住太子。
李星渊死死盯着地上的阿芒,半晌才冷冷道:“你倒是很忠心。那你就跪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
崔公公大气儿不敢出一声儿,在太子没出声之前,他甚至怀疑阿芒的性命不保。听见太子如此吩咐反而松了口气。
一行人跟着太子去了,只剩下了屋内跪着的阿芒,跟外头的两名侍卫。
次日寅时。
野狼关的黄世铎黄总镇,豫州知府,跟长怀县的安澄等,早早地便来驿馆等候,将要陪同太子殿下出关。
而此刻的宿九曜却已经先一步出了关,回铠城安排迎接太子亲临等事宜。
长怀县内百姓们自然也都知道了,街道两边站满了人。
因为此刻的长怀县已经成了各方贸易聚集、龙蛇混杂人员繁杂之地。为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黄总镇特意调了数百士兵,从驿馆到城门口,十步一人,保证万无一失。
天刚刚明,太子殿下的车驾启程,缓缓出了长怀县。
黄士铎带兵,一路亲自随行护送。
约略走了一个多时辰,便见前方有一队人马迎来,为首的小将军银甲白袍,锋芒凛然仿佛绝世神兵,正是宿九曜。
两下相见,宿九曜下马行礼。
内侍撩起车帘,太子在车驾中端坐,温和淡笑:“辛苦宿将军。不必多礼,且赶路吧。”
宿九曜起身,这会儿已经看明白,队伍中仿佛不见卫玉。
他心中疑惑,起初还以为卫玉是躲在哪里,自己一时没看见而已。
上马后走了会儿,仍是没见踪迹,包括阿芒也并不见。
宿九曜觉着奇怪,打马到黄士铎身旁:“总镇可见过卫巡检?”
黄士铎道:“说来一路并不曾见。大概是殿下没有让卫巡检同行。”
宿九曜皱眉,回头看向太子殿下的车轿。
他忽然想起昨天本来要见卫玉,可是却被崔公公拦住,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直接打马奔向太子的车驾,随行的东宫侍卫却忙拦住,不许他靠前。
宿九曜勒住马儿,张望了会儿,掠向崔公公。
崔公公显然也看到他过来了,目光有些躲闪。
宿九曜的眼神顿时变了,他抿了抿唇,扬声道:“太子殿下!”
车轿内,李星渊听见小九的唤声,吩咐:“让宿将军过来。”
崔公公一招手,东宫侍卫放行。
宿九曜靠近车驾,隔着垂落的帘子,道:“殿下,卫巡检为何不见。”
车中,太子道:“孤并未让她随行。”
宿九曜惊愕:“这是为何?”
太子原本可以不回答的,但他仍是淡淡道:“她另外有事要办。”
宿九曜问道:“那她现在在城内?”
李星渊的耐心将要耗尽。
他本来可以回答卫玉在城里,可在这一刻鬼使神差的,太子说道:“卫玉已经奉旨回京。”
宿九曜的双眼蓦地睁大。
此刻车驾仍旧缓缓向前行驶,并没有停下。
但宿九曜的马儿却停在了原地。
黄士铎见势不对,一抬手。
队伍缓缓停了下来。
太子皱眉,冷然道:“为何停下。”
清脆的马蹄声,哒哒,哒,到了近前。
宿九曜垂首:“殿下是说真的吗?”
太子一声轻笑:“这有什么真假?”
“她真的回京了,还是在城内?”
“你问这些做什么?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宿九曜没有回答,反而寒声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隔着车窗,太子的怒气掩不住,道:“宿将军,孤劝你还是谨言慎行。”
“我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车窗猛然打开,车内,李星渊怒视向宿九曜:“大胆,你是在质问孤?”
少年毫不退让:“有何不可?”
崔太监看呆了,赶忙上前:“宿将军!不可如此!”
宿九曜看都没看他一眼,昨儿他去驿馆,是崔公公说卫玉睡了,一定是从那时候就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他有点儿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更担心卫玉出了什么事。
崔公公看着少年冷白的一张脸,还试图安抚他:“不要冲动。小卫是有事情先回京去了,你好好的护送殿下……”
李星渊听着崔太监仿佛劝哄般的语气,心中一股火冲上来:“宿九曜,你知不知道你在此时口出要挟之词,意味着什么?”
少年盯着太子的双眼:“我只知道你若对她不利,意味着什么。”
太子几乎被气笑:“孤对她不利?看样子你也被纵的无法无天了。”
宿九曜道:“殿下可见过,我无法无天是什么样。”
李星渊窒息。
他是见过的。
从宿九曜为了卫玉而不去面圣宁肯南下,从他在午门口毫不低头冲撞靖王,到那个说出来会轰动天下惊世骇俗的绝密。
崔公公提心吊胆,觉得大事不妙。
前方的黄士铎频频回头,似乎想叫他一声,可又不敢高声喧哗。
此时见情形实在不对,也赶紧的退了回来:“宿九……”
李星渊在车内,宿九曜在车外,四目相对,太子冷笑:“孤知道你是个不受管束目无君上的,那你现在要怎么做?嗯?”
崔公公几乎晕厥。
宿九曜盯着太子,淡淡道:“那也简单,只做我心中想做就是了。”
崔公公咽了几口唾沫,正要壮胆劝解……却见宿九曜一抖缰绳。
回首时,少年道:“你最好祈念她安然无事!”
那匹白马竟转过头,向着来路疾驰。
刹那间,崔公公失声:“小九爷!”
黄士铎也看的分明,他急忙叫道:“宿九!”
太子眼睁睁看着宿九曜调转马头,他本来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但是听着马蹄声激烈,逐渐远去,又听着崔公公跟黄总镇两个人的叫喊声,他意识到小九想要如何。
可李星渊仍是不肯相信。
他不能信,宿九曜竟敢公然如此,为了卫玉,扔下他,扔下这一行人。
但同时心中好像有个声音悄悄的在作祟——他大概早就预知了现在的局面。
所以先前才直接回答了宿九曜。
也许就在太子下意识做出回答的时候,他正也是想看看小九是如何选择。
现在他知道了,不管是当时在京城面圣的前一刻、小九为了卫玉南下,还是现在为了卫玉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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