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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家的小娘子(陈六羡)


梁映章露出嫣红的脸来,打着哈欠,昏昏欲睡道:“抬不起手,你给我脱。”
在外是勤快精明的梁老板,在侍郎府是连衣服都懒得脱的小娘子,只想倒头就睡。梁映章刚闭一眼,眼前就浮现无数账本上的账目,以前在书院学的算术是派上很好的用场了。
床边逐渐落下来一件件脱掉的外衣。
最后丢出来的是一件翠绿色的肚兜,上面的刺绣是夏日荷塘里的小荷才露尖尖角。许是入冬后才养成的习惯,梁映章喜欢不着一缕地贴着宋清辞睡。
他身上比汤婆子还热。
梁映章主动往他胸口趴上去,下巴磕在他肩头,闭着眼睛,发出哼哼唧唧的舒服声,丹唇微张,不知说的是不是梦话:“兄长……”
无论她是说梦话还是别的,宋清辞总是有所回应,“我在这里。”
梁映章睁开眼,稍稍抬起被他下压的腰肢,对上他清明的眼睛,照得她心虚极了,又垂下眼去,道来了最近的心事:“我最近总是做同一个梦。”
“你梦见什么了?”宋清辞抬起手指,拨开她眼前的一缕发丝,把她露出来的肩头又藏进了被子里面,掌心揉搓着慢慢搓热。
“这个梦我以前做过一次,但是最近我又梦到了。我梦到下大雪天,阿翁把我从很远很黑的地方带回来。这是不是跟我的身世有关?”
梁映章不知道是何时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大概是在梁辉“死而复生”出现在京城里后,他与宋相之间的渊源,令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真的是他的孙女吗?
但是她已无亲缘关系,若是连这份亲缘关系也失去了,就真的没亲人了。去问阿翁的话,他愿意坦诚相告吗?这也是一个问题。
“阿映是想自己的父母了吗?”宋清辞听出她话语里的遗憾和忧伤,垂下目光看见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不由得将她更加搂紧了些。
梁映章抬起眼看着他,给予解释道:“我不是因为嫁过来后觉得有委屈才想他们的。敏爹爹和大娘对我很好。对我越好,我就想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
宋清辞看着她慌张的样子,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柔声安慰道:“我知道。谁敢让我的阿映受委屈,我绝不会饶过。”
梁映章噗哧笑出声。
她是想到了一桩趣事,才笑出来的。几个月前的初夏,宋毓敏骄傲得意地带她去看京城的一大胜景。华江边每年都会出现“鱼跃龙门”的壮观景象,其实是那些鱼感知到夏日将近,要游到上岸去产卵,才有了无数江鲫逆流而上,勇闯激流的盛况。
京城的文雅之士也就逐渐形成了在这段时期来江边观鱼,面对着滔滔不绝的江水作诗作赋的雅兴。
对梁映章而言,看到那些肥肚子的鱼,就想到了红烧鱼。
那一日她回去后发了高烧,原因是在江边吹了太久的风。宋毓敏被他的夫人数落了一夜,赶去了书房。宋清辞对这个粗心大意的父亲也无话可说。
那些日子,大老爷可怜巴巴地被宋府所有人都嫌弃,梁映章病好后竟是第一个与他说话的人,把大老爷感动地稀里哗啦:“映章,你病再不好来,我就要在书房睡一辈子了。”
成亲后,宋家父母对她依旧是如以前那般好态度,尤其是大夫人,有了一层婆媳关系后,就什么话都跟她诉说,丝毫不避讳。以前宋府就她一名女眷,老夫人去世后她更是孤单冷清,如今多了梁映章,大夫人总喜欢拉着她说家常。
梁映章店铺不忙的时候,大夫人便喜欢拉着她去郡王府或者别的地方参加女眷集会。起初女眷们都很好奇,宋府娶了哪位王侯的郡主,在听到大夫人介绍自己的儿媳妇是合味斋的老板时,其余女眷纷纷皱下眉头,心中大为诧异,宋家书香门第怎么娶了一位低微的商女?
可她们又觉得不对劲,六月初六,全京城只有一场最隆重的婚事,迎亲的仪仗队是嫁郡主的规模,仅次于皇帝的亲女儿成亲,便是宋侍郎府的亲事。
宋相已故的原配夫人是郡主出身,宋家属于皇室宗亲。若要说宋清辞沾了祖父母的光举办如此高规格的亲事,也说不过去,应该是女方那边的身份要够得上才对。区区一个商女,怎么配以郡主之荣出嫁?
这门婚事的确是名正言顺,且在鸿胪寺里记录在册。皇室宗亲的婚事,都要先上奏,得到文帝批准,才可以正式迎娶。
当时宋相将婚书交给鸿胪寺后,文帝看到鸿胪寺的奏章,一下子看到梁映章的名字和年龄八字后,那张旧人的面孔浮现在文帝的眼前,令他再度陷入恍然。
文帝眼里有淡淡的泪光,转头问大太监总管:“元奚当年在北齐难产,那个孩子也是同样的八字吧?”
文帝并非是遗忘了才问起,而是想知道是否还有人跟自己一样,还记得她。文帝怎么会不记得呢,元奚之死,和那个孩子是在同一天。
母女俩都没活下来,尸骨埋在北齐,天人永隔。
大太监总管往奏章上一瞧,看见女方的八字,神情难过道:“陛下,是这个八字无疑。扶摇公主的孩子也是在这一天。”
文帝轻轻按住眼睛,不让流泪的样子让宫人们看到,“怎么会如此凑巧?与元奚长得相似,连八字都和她的孩子一样。”
大太监总管叹息道:“陛下,您往好了想,或许是扶摇公主在天上知道您日日夜夜思念她,便派了个人儿化解您的遗憾,让您要往前看,不要再为她伤神难过了。”
“朕还记得,汝清郡主对幼年时的元奚很是照顾。元奚和亲时穿的那一双凤鞋是她亲手缝制的,北齐离大魏路途遥远,汝清郡主盼望元奚远嫁的路上足下生莲,遍地平安。”
汝清郡主正是宋清辞的祖母,宋相的已故夫人。
想起一个个不在人世的故人,文帝心生忧虑,垂眸了片刻,元奚,你和孩子若都在世,如今也该看到你的孩子出嫁这一日。
文帝在奏章上批了个朱红色的“准”字,不愿再多看一眼了,挥挥手道:“再让鸿胪寺配一套郡主的凤冠霞帔,送去宋府。”
“今年北齐来贺贡的是……”文帝突然问道。
大太监总管回答道:“北齐皇帝派太子肃湛亲身来朝,给陛下贺岁纳贡。”
“太子肃湛?朕倒是记得元奚曾在书信里提到过肃临的这位长子……”文帝眉目一暗,减了刚才几分伤心落魄,又重新批改起奏章来。
六月初六,宋府迎亲,至今也快过去将近半年了。
又是一年冬至腊月。
梁映章听到了窗外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清脆欲滴,敲打在窗布上,落在庭院中稀稀疏疏的叶子上,“兄长,是下雪了吗?”
宋清辞被她拍拍胸口,缓缓睁开了眼,静声一听,轻笑了一声:“是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了,梁映章心中记挂的一件事也终于落下了。她侧脸重新靠在他温烫的胸口,迷迷糊糊睡去:“明日你休沐,陪我去洗秋山上给苏先生扫雪吧。”
“好。睡吧。”宋清辞轻轻吻在她的额头,抱紧怀中人娇温软柔的胴体,听着窗外的落雪声,看着她逐渐进入梦乡。
又一年。
一年前他还挣扎犹豫忍痛将她放手,一年后的今日他只愿从此朝朝暮暮都陪着她。她才来自己身边不到两年,宋清辞却觉得比他前二十余年都要漫长温热。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今日是休沐,侍郎府上下都没有惊动主院里的主人家。
绿绮踩着厚厚的雪,找到了假山后面的一个木制小屋子,那是冯魏动手做的猫窝,给院子里的那只狸花猫过冬用的,里面铺着厚厚一层菖蒲,三面都不透风,保暖性很好。
给狸花猫和它的小猫崽喂了热饭后,绿绮便悄悄出了主院。
狸花猫跳到窗户上要叫醒里面的人,绿绮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张开双手迎接着懂人性的狸花猫。
绿绮把猫抱在怀里,抚摸着狸花猫顺滑的毛色,夸奖道:“大人和夫人还要多睡一晚,别去打搅他们。”
隔着一扇雕花轩窗,屋内暖热得很,帘帐之下春意盎然。
“啊呜……兄长……”
梁映章乌黑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后背,两只小手撑在床头的扶栏上,高仰着细颈。身后一只大手拂过她红痕缭乱的后背,将她的长发拨在颤动的香肩上。
贴近的俊颜轻蹭着她泛着红潮的粉颊,修长手掌将纤软的腰肢握的死紧,长长的沉息过后,宋清辞扳过她的下巴深入地亲吻,“阿映想看雪吗?”
“这时候?”梁映章无力地靠在他臂弯里喘息,水雾迷蒙的眼睫一颤一颤的。
宋清辞对她沾过雨露后的模样十分动情,微微低头,薄唇眷恋地吻在她香汗湿濡的额间,轻轻地往下磨蹭,最后吻在了她圆润的珠唇上,“想看看吗?”
“想。”梁映章也好奇外面的景致。
侍郎府的雪景她去年没见到,今年的第一场雪景,她自然是期盼了许久,睡醒后一睁开眼就想下床去外面看雪,可是还没离开被子,就被枕边的男人抓住了纤柔的脚踝,扣在了床上捣弄至无力去想。
屋子里很热,铺着地龙,赤脚踩在地上都觉得脚掌心滚烫,宋清辞披了中衣,将一件挡风的袍子包裹在梁映章身上,将她从头到尾只露出个脑袋来,便抱着她到了窗边。
他单手推开窗后,一股凉凉的寒意扑面而来。
梁映章在他胸前好奇地探出脑袋,直面了外面的冷气吹进来,吹散了她粉颊的热气。只见她的瞳孔瞬间放大,看到雪白的院子,假山、树木,包括黑瓦的屋檐,全都裹上了一层素白的银装,犹如在画里一样的奇妙宁静。
“好美啊……”梁映章发出感慨道。
宋清辞将她抱到窗台边,手掌贴着娇软的腰臀儿,隔着袍子轻揉着,“冷不冷?”
“不冷。我想摸摸。”梁映章趴在窗台上,光脚踩在身后宋清辞的脚背上,低头时无意间发现了外面的窗台上有一串猫留下的雪脚印。
“大喜来过了。”大喜给梁映章给那只狸花猫取的名字。
宋清辞道:“嗯。”
在窗外偷听床事,不是一只正经猫。
梁映章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从袍子地下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去触摸窗台上积下的一层雪。宋清辞抓住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怕她凉到。
“进去了吧?”
“不要。再看看。”
宋清辞抵不过她软绵的撒娇,在旁边拉过一把椅子,自己坐下后,将她抱到了自己腿间,这样她可以坐得稳一些,还能扶着窗台看雪。
梁映章撑着窗台,越看越不安分,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揉在她腰间的大掌无奈地扣紧了些,恨不得将她完全固定住。贴在她耳畔的低压嗓音,轻如鸿羽般传入:“阿映还想不想看雪了?再不专心我们做些别的?”
“夫君,今日休沐,难得没有公事可做,你就不能歇一歇?”梁映章瞪他一眼。
宋清辞休沐日她总想给他找事做,带他出行也好,巡店也好,去宋府请安用餐也好,总之,尽量减少两人腻在一起的时间,否则就没有不腰酸的时候。
宋清辞挑了挑她的下巴,“正因为无事可做,才想和你做……”
后面的话被梁映章拿手捂住了,她以为有人进院子里,原来是大喜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落在窗台上的瞬间激起了雪花,飞溅到了她脸上。
“大喜!”
梁映章嘴里吃到了凉凉的雪。
宋清辞则是怕她吸入猫毛,抱起人儿后迅速关上了窗户,好兴致又被看不顺眼的猫儿破坏,煞了风景。
梁映章素净的小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蹭走了那些被溅上的雪花。她突然觉得这很有趣,趴在宋清辞肩上问他:“夫君小时候有没有打过雪仗?”
宋清辞把人塞回被子里,去衣柜里取了衣裳给她一件件穿上,轻笑了一声:“怎么,你想打雪仗?”
“我在问你呢。”
“并没有。”
梁映章鼓起小脸:“我就知道,兄长你的童年难道只在书房里读书吗?”
“还有在雪林子里骑马打猎。”宋清辞接话道,单膝跪地给她穿鞋,眼神轻轻抬起,示意她把左脚伸过来。
梁映章惊讶道:“兄长会打猎呀?阿翁也带我打过猎,还追过野兔子呢。在雪地里烤野兔子的味道,我至今记得。”
看到她要流口水的痴痴模样,宋清辞不禁笑出声,仰起上半身揉按下她的头顶,在低下来的粉颊上亲了口,这张小脸亲一万遍都亲不够。
“今天给苏先生墓上扫雪后,在山里住上一夜如何?我给你打野兔子吃。”
“好啊!”
梁映章高兴地举起双手和双脚赞成这个主意,不过她想到了一件事,“今天大娘要让我们去她那里吃晚饭呢。”
前几日大夫人就说好了,要让他们夫妻二人在宋清辞休沐时回宋府吃饭。
“我让冯魏去推了便是。”
“大娘想着我们过去陪她吃饭,这样推了她会不会不高兴啊?”梁映章有些担忧,垂下了眼眸,刚才想到要去山上玩的新奇劲也渐渐没了,被心里的负重感压弯了脖颈儿。
宋清辞把她思虑过重的脸庞抬起来,看着她说道:“阿映开心最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走,这就准备上山的东西。”
他知她心软,就更不希望她总是讨好别人而委屈了自己的意思,他想让她活得肆意些,而不是在嫁给他后成为一个事事都得忍让的受气媳妇。
宋清辞牵着她的手走出去,到了外面,置身雪景中,她的心情瞬间开朗了,“站在外面看和里面完全不同,更不一样了。”
看到她恢复笑颜,宋清辞也就放心了,陪在她雪里走着,边提醒她走慢些,“阿映,走慢些,小心脚下滑。”
梁映章偷偷蹲在地上攒雪球,在他靠近时,回头一扔,“兄长,我教你,这叫打雪仗!”
绿绮秋意她们听到主院里传来了动静,便都端着盛了热水的脸盆来伺候他们更衣洗漱,岂料刚进院子,就看到俊雅无双的宋侍郎被一只雪球砸得满身狼狈。
不肖说是谁的杰作。
罪魁祸首在雪地里笑得太过得意忘形,一个没蹲稳,身子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逗乐了院子里的所有人。
“哎哟……”梁映章躺在地上叫唤。
宋清辞实在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不顾自己一身的雪未拂干净,走过去将她拉起来,语气戏谑道:“小屁股有没有摔疼?”
“没你打的疼。”
小姑娘心直口快,好在声音不大,只有宋清辞能听到,令他哭笑不得。察觉自己失言,梁映章捧着红透的脸,跑回了屋内。

第71章 猎山
昨夜对好的那些账本都让冯魏给一家家店铺送去了,梁映章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事,她让绿绮准备好香烛纸钱这些东西要带到洗秋山去,还有一些过夜要用到的物件,都在马车里后面装置好了,再仔细一想也没什么要带了。
绿绮把汤婆子拿进马车里,给梁映章放在膝盖上给手心取暖:“夫人,山上冷,您千万要留意身体。别太贪心着玩把自己冻着了。”
梁映章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青柳绿兜帽斗篷,毛绒绒的狐裘之下,展开一张红润玉洁的笑脸,无奈道:“绿绮姐姐,你这语气还把我当孩子是吧?”
绿绮把梁映章当妹妹照顾,和秋意冬蝉两个丫头比起来,言语上总是会更像长辈一点。虽然梁映章这两年经历了很多事,性格脾气稳重了些,可是绿绮还是习惯性地把她当作当初那个刚进相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贪玩的小姑娘看待。
其实绿绮也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大夫人早就说过,若是碰到良缘一定会准许绿绮出府嫁人的。但是绿绮对嫁人这种事并没有多想,她小时候被宋老夫人收留进宋府,早已习惯了在宋府里的日子,在这里待着也踏实。
如今,梁映章嫁给宋清辞后,搬去了侍郎府,绿绮她们三个也跟着一道过来了。绿绮现在是侍郎府的大管家,将侍郎府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每月的银钱肯定是少不了的,而且合味斋也有她的每年分红。梁映章一直记得当初若不是她偷偷出府拿着她的糕饼去卖,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合味斋。
想到此,绿绮的心总是暖的。
人心便是如此,你对我好,我就对你更好。
绿绮理了理梁映章露在兜帽外面的一缕鬓发,眼中满是对她的关怀,柔声细语地叮嘱道:“我在茶包里放了配制好的红糖姜茶。姜丝都是晒好的。去了山上,就可以煮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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