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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不渡(云芙芙)


师妹也不见得会同意自己的求娶,他拿不准自己在师妹心中的位置。
可是让他就此放弃,他也做不到,因为他是第一次遇到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女子。
如果错过了他,他想,他会悔恨终生的。
躺在床榻上,闭眼昏睡中的宋嘉荣并不清楚床边二人的针锋相对。
她只是感觉到好烫,身体滚烫得像是放在烙铁上煎滚的豆腐,亦连呼出的气息都能将自己烫伤。
恍惚间,宋嘉荣闻到了一丝熟悉的迦南香,思绪下意识被拉回到宫中的那年,她也是因为生病喝不进去药,有人把她抱起,捧着碗在她耳畔,小声的哄着她,让她张嘴,喝一口,再喝一口。
甚至在她喝完后,还会奖励她一颗糖。
糖味很快冲淡了嘴里的药味,那道声音好像离她很近,又离她很远。
昏昏沉沉中,只见漫长得没有道路的昏暗走廊中折射/出来一道亮光。
黑暗散去,她也终于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睫毛轻颤间,她听到的是欣喜又紧张的声音。
“师妹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吗。”守在床边的谢玄衣见她醒了,悬在心头的那块巨石才终于落下。
“肚子饿不饿,要不然吃点东西,不对,你刚醒来,肯定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刚醒来的宋嘉荣的意识还有些朦胧,双眼迷离得没有焦聚,搭在被面的手指微微手拢,“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宫里生病那时,他曾来看过她,还亲手给她喂了药。
梦里的有多美好,现实中就有多残忍。
“我睡了多久。”太久没有说话的嗓子一开口,带着腐朽的沙哑,弥漫在唇舌间未散的,淡淡的药味。
“你昏睡了三天,前两天高烧一直不退,好在第三天退了。”倒了一杯水过来的谢玄衣提起这事,仍是心有余悸。
对于那天看见的事,他本能的隐瞒下来,更想要问她,她和裴晏礼之间的关系是否如他所言,但当话溜到舌尖,他又认为没有必要。
他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外人,而不是自己的师妹。
难道他喜欢师妹,想要迎娶师妹为妻的念头,会因为一个外人的恶意诋毁而彻底放弃?
不,他不会,他只会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心!
接过杯子的宋嘉荣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翕动着干裂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随即又摇了摇头,认为没有要问的必要。
所以说,她又在期待什么。
“宋大夫你终于醒了,我家公子知道你醒来后肚子会饿,一早就让我们熬好白粥给你端过来。”周洋端着食盒,笑容满面的推门走过来。
“我家公子病了,担心会过了病气给宋大夫才没有过来,不过公子知道宋大夫醒了一定比谁都高兴,也不枉费我家公子一片默默无闻的赤诚之心,倒是让某些小人趁机捡了便宜,做了一场好人。”

谢玄衣不否认也不做声, 而是贴心的接过她喝完水的杯子,“师妹可要沐浴?”
他不说还好,一说, 宋嘉荣才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久未沐浴后的黏糊感, 酸臭味。
是有人帮她擦洗过身子?
虽然能感觉到身上并不怎么脏,宋嘉荣仍是点了头,就当洗净身上的一圈病气。
把白粥端在桌上放下的周洋眼观鼻,鼻观心,实际上心里急得不行,娘娘怎么都不问一下陛下得的是什么病,如何得的。
难道他真要让陛下冒着被感染的危险照顾娘娘一事瞒着, 还让谢大夫堂而皇之的取代不成, 这同锦衣夜行,鱼目混珠有何区别。
“宋大夫………”心里天人交战的周洋刚想要说,就被谢玄衣打断,“师妹先吃点东西后再沐浴,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唤我,我和周兄两个大男人也不好一直留在你屋里。”
宋嘉荣点头, “嗯,这几日让师兄担忧了。”
被截了话头的周洋阴阳怪气, “担忧, 哪儿的担忧,真正记挂的人都是不善言辞, 一片赤诚皆在言行上才对。”
陛下不让他告诉贵妃娘娘, 但他也做不到让旁人移花接木。
等人离开后, 坐在床沿边的宋嘉荣揉了揉睡得太久, 导致胀疼的太阳穴。
其实她刚才想要问周洋, 他好端端地怎么会生了病,得的是普通风寒还是什么?
可她都再三和他划清界限,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去关心他。
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成了一个拧巴的人,既想要关心他,又不愿承认。
解下身上的绯色外衫,领口处忽然掉落一颗晶莹剔透,色若琥珀的松子糖。
她的衣服上怎么会藏有松子糖?
弯腰下身,捡起松子糖的宋嘉荣蓦然想到周洋说的——
不善言辞,一片赤诚之心。
她昏迷不醒的几日间,耳畔听到的那字字句句哄她喝药的声音,鼻间弥漫的清冽微寒迦南香。
联想到周洋说的,他病了。
或许,他真的病了,是自己害他得的病。
这一刻,宋嘉荣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得嗡嗡嗡作响,身形一晃,双手抵着桌子才没有摔倒在地,一张红唇咬得色若红果糜烂。
她病了不是会有仆妇照顾吗,要他来操什么心,要知道她染上的可是瘟疫,败毒散也不是对所有病人都有效。
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不是厌恶她,厌恶到连她的宫殿都不肯踏入半步,为了其她女人当众斥责她恶毒,不要心存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甚至,把她一直拼命掩藏的秘密,说给其她女人听,只为博来一笑。
宋嘉荣闭上眼,心底一片凄凉的苦笑。
为什么他总要在自己决定放下,选择不在追逐获得他爱的时候,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
他爱慕自己。
何其可笑,又何其嘲讽。
她想要说服自己,却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照顾,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
宋嘉荣沐浴后,想要去见他,可人走至一半遇到谢玄衣的书童。
书童的旁边是周洋,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正神色难看。
二人见到他,齐齐走过来,并一道开口。
“宋大夫,我家公子(少爷)突然发起了高烧。”
“你说什么,师兄发起了高烧。”宋嘉荣下意识忽略掉周洋嘴里的人,“他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除了高烧后还有其他特征吗。”
周洋生怕宋大夫忘了自家陛下,急得拽过她一角袖子,“宋大夫,我家公子除了高烧,还伴有寒颤,恶心等症状,你还是去看下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已经烧了好几天了。”
他急得就差没有说出,裴珩是因何生的病。
书童不满周洋的抢先,高声盖过,“我家少爷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没一会儿就发了高烧,还伴有恶心,浑身发冷,我本来是要请其他大夫过来的,可是其他大夫早就离开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麻烦宋大夫。”
“呵,哪里没有大夫,我前头才看见一个,果是什么样的奴才随了什么样的主,一样的巧言令色,撒诈捣虚。”周洋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书童气得涨红了脸,“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家少爷。”
眼见两人就要打起来的宋嘉荣抽出被拽住的袖子,径直无视周洋嘴里的话,“你带我过去。”
周洋没有想到她真的不打算理会陛下,急得整个人都要冒烟了,“宋大夫,你不能那么走了,我家公子可还等着你啊,其他人医术再好,也都不是宋大夫。”
书童讽刺,“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了,其他大夫医术不行,难不成宋大夫就是什么灵丹妙药,只要让人吃上一口就好了。”
周洋正要反驳,余光瞥到朝这边走来的一抹玄青色,倏地消了声,缩着脖子以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洋,回来。”裴珩因为高烧未褪,白釉瓷的脸庞上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偏生他的瞳孔幽深一片,宛如深渊。
“公子,你病还没好,怎么出来了。”周洋说完,又祈求地看向宋嘉荣,“宋大夫,要不你帮我家公子看一下吧,公子已经烧了好些天了,你看连人都瘦了一大圈。”
周洋就差怎么可怜说可怜,也不希望陛下真为他人做了一回嫁衣。
“我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你不用担心。”裴珩的嗓子泛着久违沾水的干涸,眼尾泛着妖异的红。
“哎呦喂我的公子,你都烧成什么样了还逞强做什么,宋大夫人就在这里,你让她帮忙看一下不就行了。”
宋嘉荣自然注意到了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藏起心尖冒出的那一抹不适感,长睫垂落,“裴公子身边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我一个普通的小大夫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说完,她看向书童,“先带我去看下师兄。”
她从头到尾除了第一眼,接下来甚至连余光都吝啬给他,也拒绝了为他看病的请求。
“好好好,宋大夫你随我来。”书童笑得在前面带路。
直到他们二人走远,裴珩的视线也彻底被厚沉的黑所覆盖,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喉咙涌上腥甜。
他一直自负的以为他会是她从未更改的选择,也自负她会一直跟在他身后。
可当她在他和其他男人中间,选择了另一个男人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胸口蓦然堵得难受。
“宋大夫选择去谢大夫那边,肯定是因为他是宋大夫的师兄才会过去的………”周洋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安慰陛下时,瞪大的瞳孔里倒映的是。
脸颊烧得通红的裴珩抬手擦去嘴角涌出的血渍,随后整个人直直往前倒去。
提着药箱的宋嘉荣步履匆匆的来到谢玄衣居住的屋外,推开门正好撞上他刚喝完药的场景。
谢玄衣惊喜道:“师妹,你怎么来了。”
他说完,看见落在后面的书童,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皱起眉尖,“我只是普通的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我师妹才刚醒过来,你怎么能让她为我担心。”
“不关他的事,是我担心师兄才执意要来的。不过看到师兄没事,我也放心了。”宋嘉荣走过来探了下他的脉象,确实只是普通的发热。
没由来的,宋嘉荣回想到先前烧得眼睛都染红的裴珩。
她知道他病了,却没有想到会病得那么严重。
“师妹,你在想什么?”谢玄衣见她走神,遂出了声。
宋嘉荣垂下眼帘,并不做声。
不忍二人无话可说的谢玄衣又问,“师妹是因何想到要来庐州?”
宋嘉荣也不隐瞒,“我听说致仕的李太医是庐州人士。”
虽说一开始她是被绑着上前往庐州的马车,可在爆发了瘟疫后,她更明白了自身的不足,也像一块正不断要吸收着水份的苔藓,充实自身。
“原来是来找我祖父的,我祖父要是见到你,肯定会很开心。败毒散研究出来后,祖父便来信说让我务必把一起研究出败毒散的大夫邀请至家中。”祖父一向疼他,只要祖父点头同意了,父母双亲肯定不会反对。
多日来缠绕在谢玄衣心头上的阴霾忽然被风吹散,徒留下一片清朗月色。
谢玄衣明白她想问什么,又道,“我随我祖母姓。”
问完后,他的心中是坎坷的不安,也担心他的邀请会过于突兀,从而遭到拒绝。
窗外飞来一只麻雀,正瞪大着圆溜溜的眼睛歪着头看向屋内。
宋嘉荣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故作俏皮的眨了眨眼,“那我可就打扰了,师兄届时不要嫌我粗鄙无礼才行。”
她虽然心系郦城,可她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也想要避开他。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祖父他老人家知道你要来,肯定很高兴。”她愿意和他一起前往庐州,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会认为打扰。
如师妹这样秀外慧中,医术又好的女子,祖父见了也一定会心生喜欢。
既然定下了要去庐州,二人决定第二天就出发。
离开当日,宋嘉荣提着熬好的白粥来到裴珩居住的院落外。
守在门外的周洋见她来了,本想要迎人入内,但又想到陛下的吩咐,只能不冷不热道:“我家公子刚喝完药后睡下了,公子说,怕他会过了病气给宋大夫,等他好了再来见宋大夫。”
宋嘉荣把手中食盒递过去,“这是我煮的粥,等他醒了你在给他喝吧,要是他喝了药后还继续烧,你得要多注意一点。”
对于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不愿见她,宋嘉荣并不在意。
“宋大夫是要离开了吗。”接过白粥的周洋问道。
“嗯,我病好了,也该离开了。”宋嘉荣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那扇掩住的房门,又很快移开。
“宋大夫路上注意安全。”
“嗯。”宋嘉荣沉吟了一会儿,问,“他今日好些了吗。”
“承蒙宋大夫关心,公子的烧已经退了,想必再来几幅败毒散下来就能彻底好了,只不过身体上的伤病易好,心上的伤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周洋回得一板一眼。
宋嘉荣听到他的烧已经退了,因担忧而产生的愧疚也散去几分。
他是照顾自己才惹上的病,她患有愧疚,自责等情绪也是在正常不过。
目送着人远后去,周洋先是敲了两下门,听到青铜铃晃起的声响,才推门进来,并说,“公子,宋大夫离开了。”
“我知道。”他知道她走了,也知道她和谢玄衣一起走了。
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和他去做什么,只知道她这一走,把他的心一起带走了。
裴珩有时候认为她真是心狠,又恨她的心狠只用在他身上。
周洋不明白陛下是想要见贵妃娘娘的,为什么等人来了,又不见。
他一想到陛下是因为照顾娘娘才会染上瘟疫,心里更是为其感到不值。
“陛下,为何你没有告诉宋大夫实情。”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拳头置于唇边轻咳的裴珩垂眸,“我并不希望她因为一些小事,对我心生愧疚,照顾她是出自于我的自愿,我也不需要她的感激。”
更不希望她为此认为他别有所图。
周洋在心里诽谤,你做的哪儿叫什么小事啊。
更认为所谓的“情爱”二字,可真真是磨人,竟把英明神武的陛下也变成了俗世凡尘中的普通男子。
周洋以为不会等来回应时,忽然听到随着风飘来的沙哑。
“备马,去庐州。”
张家村距离庐州并不远,因为疫情刚结束不久,街上行人并不多,一条街道上开着的店铺也才四五家。
虽然依旧冷清肃条,也能看得出像柳枝一样萌发生机,恢复着往日光景。
马车入城后,随即驶入一条青石大道,最后在一个有两座石狮子的朱红大门前停下。
门童大清早的听到敲门声,带着几分起床气的拉开门,“谁啊,大清早的。”
“是我。”
等门童看清楚门外站着的是自家少爷,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他怎么能用那种不耐烦的语气和少爷说话!
谁知谢玄衣心情极好的不在意,抬脚进入,“祖父可是起了。”
门童立刻回,“老太爷应当是醒了。”
他说完,才注意落在后面一步的宋嘉荣,只是一眼,他仿佛看见了庐州的十分好颜色也抵不过她一人。
不对,这可是少爷第一次带女子回家!
要知道少爷一向醉心于医学,身边别说有通房丫鬟,连其他家小姐都不认识。
大事,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啊!
很快,谢玄衣还未带宋嘉荣见到祖父,他带回一女子的事,已经如同春风,刮得满风春意盎然。
谢玄衣带着宋嘉荣来到康松院,见到刚打完一套八段锦的祖父,正要开口。
只见李顺见到前面挡在谢玄衣身后的宋嘉荣,瞳孔下意识紧缩,加快脚步到她面前,抬手作揖行礼。
“李顺见过………”

第54章 归荑
先前答应师兄来庐州后, 宋嘉荣便想到了李太医曾为太医院之首,在宫里头自然是与她见过的。
宋嘉荣在他开口行礼之前,先一步上前搀扶住他, 抢话道:“民女见过李太医, 李太医安好。”
一个“民女”的自称,彻底把李顺要说的“贵妃娘娘万安”给压回喉咙里,更不明白早在三年前因坠湖而身亡的贵妃娘娘会出现在这里,还自称民女。
他心里虽有着诸多疑问,但能在宫里头当差的,又有哪一个不是八面圆通,破崖绝角。
谢玄衣并不知他们眼神里的来回交锋, 介绍道:“祖父, 她就是我在来信上和你说过的宋大夫,也是我的师妹,此次便是她和我,同其他大夫联手研究出的败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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