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周围那些人,不少人流露出稀奇的表情。
可更多的是表面维持着惊讶,那一双双眼睛镇定无比,显然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
“哎,跟上,别乱跑啊。”
有一人走过陆韵身边,拉了陆韵一下,是个姑娘,圆圆的眼睛很可爱。
见陆韵没什么反应,她主动带着陆韵往前走。
“别看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假的,是千秋钟弄出来的空间。”
千秋钟。
果然,这些人知道那所谓的宝物是什么东西。
这名字过于宏大。
千秋啊,什么东西能以千秋命名呢。
这位姑娘貌似将她当成了自己人,陆韵也没反驳,跟在对方身后,听着对方嘀嘀咕咕。
对方像是个话痨,面对不爱说话的陆韵,也能自娱自乐。
“其实你别担心,反正我们就是来打酱油的。”
“这千秋钟分为内外两个世界,一旦开启,外世界的那些人会陷入沉睡。”
外世界指的应该是无间镇的人,可当真都会沉睡吗?
“我们现在处于内世界,也就是千秋钟的里面,只要找到千秋钟的本体所在,我们就能离开。”
“不过这种事情用不上我们几个小喽啰。”
对方貌似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眉眼弯弯的,脸颊上两个小酒窝非常甜美。
“我叫阿梨,你呢?”
自称阿梨的姑娘,外表看着和梨子一样甜。
“陆韵。”
她报出自己的名,阿梨点头,甩腿慢悠悠的走着。
“你跟我一起吧,我能保证你的安全的。”阿梨这话,说得笃定。
可在陆韵看来,对方不过筑基前期的小修士,比她修为还一如一点,对方的自信从何而来。
阿梨和她一样,貌似是个孤狼。
既如此,她怎么得知这些消息,还是说,在她身陷无妄谷的日子里,这些消息其实是人尽皆知。
找不到答案,陆韵很谨慎,她面上挂着清浅的笑意,整个人疏离又少言。
面对陆韵的冷淡,阿梨并不难过。
“我也会保护你的。”陆韵说着,余光看着阿梨,从对方捕捉到一抹古怪的情绪。
像是惊讶,像是好笑,又像是……喜悦。
“好,我们互相保护呀!”
阿梨重重点头,笑成了一朵花,她挽着陆韵的胳膊,带着陆韵坠在人群的后方。
“大家伙的,东西就在前面了,加快速度啊。”
前方有人吆喝,行进的队伍快了不少。
穿梭在人群中,陆韵观察着那些所谓的假人,他们的面容生动,一举一动都很真实。
从面部的微表情,到细微的动作,都像是活生生的人一样,不存在任何异样。
甚至是,这些居民能看到他们。
“滚开!”
队伍中,有个青年被撞到,是个小乞丐。
他恼火的将那乞丐推开,小乞丐摔在地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面对青年,小乞丐很害怕,他缩着脑袋,什么都没说,爬起来就跑了。
期间走过陆韵的身边,带起的风,是属于乞丐身上那长久没有清理的臭味。
陆韵拂过鼻尖,那气味过于恶臭,残留些许,她还能闻到。
“阿城,等等我呀!”
呼喊声从巷道中传来,一个少年人窜出来,少年人的脸上是简单的笑意,那笑容灿烂纯真,足以感染任何人。
“来啊追我啊,阿南,你追不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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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称呼让陆韵顿足。
她扭头,不意外看到那巷子里追出一个人,正是之前给她和温如玉提供住所的阿南。
眼前的这个阿南,比她记忆中的阿南要年幼一些。
他的身上没有因为李阿婆生病后的忧愁,也没有无间镇变得诡异后的挣扎。
此时的阿南,和阿城还是好友。
两个少年人,情比金坚,他们穿梭在大街小巷上玩闹着,面上一派天真,没有被欲望和生活所毁灭。
尽管眼前的面容稍显稚嫩,可陆韵确定,这是阿南,真正的阿南,且……活生生的阿南。
落在袖子里的手指勾起,陆韵目光追随在阿南的身上,直到他离开视线范围。
她眼前所见的一切,仿佛是小镇历史长河中的一个片段,而这个片段,截取自真实的发生的过的过往。
这里的人都是真的。
她再度对自己强调着。
脚下的步伐并未变化,陆韵还跟在阿梨的身后。
从城门,一行人声势浩大,两刻钟后,抵达目的地所在。
这一路上众人的怪异吸引不少居民的凝视,他们好奇着这些奇怪的人,脸上没有外界无间镇上那些居民的警惕防备。
抬头看门牌,上书翁府两字。
“你们干什么的?”
门房见到这一大群人忽然出现在翁家门口,且有种来者不善的意思,紧张喊着,更是使着眼色,让人去通报。
在阿梨嘴里的假人世界中,这些人的行为方式逻辑自洽,和常人无二。
不少人发现了这一点。
若是街道上所见,因为领头人的宣传说那些是假人,他们从而忽略了一些真相的话,现在所见,他们看的更加仔细。
“这些人,真的是假的吗?”
“你看他的那表情,不可能作假吧。”
“他好像准备随时动手,动手?假人能和我们动手吗?”
人群中发出了讨论的声音。
三五成群,不大,但足够传递在整个队伍中。
陆韵在城门口就估算过,跟随行动的人约莫五六十人,像是一堆散沙临时聚集在一起,总体上,没有默契可言。
陆韵看向站在门口的一人。
那人掌控着整个队伍的节奏,她听到其余人喊他为霍哥。
姓霍,本名不知。
“阿韵,这些人好像真的不对哎。”
话痨阿梨听了一耳朵的悄悄话后,来和陆韵咬耳朵。
她眼里的疑惑是真实的,对如今的这一切,她是真的不知。
陆韵在心中想着,这个阿梨明显知道千秋钟,可对千秋钟造成的影响,似乎一知半解。
“不过没关系,我答应保护你,不管发生什么,这话都作数。”
阿梨拍着胸脯,像个江湖侠女般讲义气。
抬着下巴,那自信的态度让那张脸有着别样的光芒。
这种自信源自于内心深处,她的确相信她能保护陆韵,能让她全身而退。
而陆韵本身,面对这情况,她都不敢打包票。
对方有底牌,且藏得很深。
“好。”陆韵笑意浅浅:“我也一样。”
再度听到这话的阿梨,梨涡浮现,她歪着脑袋,靠在陆韵的身边,颇有一副寸步不离保护的感觉。
可陆韵看到,对方望向那翁家的眼神,变得严肃。
和她想的一样,这翁家有问题啊。
“小哥,我们来是想见你家主人,有事相商的。”
霍哥上前一步交涉,态度诚恳,没有攻击性,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青年。
“那需要这么多人吗?”
几十人上门,如果有这么多客人,主人家一定会提前提醒的。
在门房看来,这些人就是来者不善。
他记得自己的责任,站在门口不肯让开。
这态度让霍哥笑了,那笑意中尽是轻蔑,许在他的眼里,眼前的门口,和尘埃没什么不同,随手就能拂去。
他的确也动手拂去了。
袖子一甩,那门房就飞出去撞在门上,门开炸开,动静很大,门房落在地上,像是离水的鱼儿一样抽搐着。
他的嘴里吐出血泡,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
他望着霍哥的眼神,充满恐惧和后悔,他张嘴,似想要说些什么,可吐出的只是无意义的呻吟。
血液染红地面,门房死了,死不瞑目。
翁家中来人了,人很多,脚步杂乱,当来人见到门房那扭曲的尸体时,场面安静片刻。
“是谁在我翁家如此放肆!”
呵斥声响起,那声音气势如虹,眨眼间,一个中年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还不曾出鞘的剑。
作为剑修,陆韵一眼就知晓那是一把好剑,也是一把开过刃,杀过人的剑。
剑修,这是剑修!
尽管对方面上看起来怒不可遏,可陆韵并未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剑意。
对方修为很高,剑意更是内敛。
观剑亦观人,这人的表现,没有他面上的那么震怒。
不过更让陆韵惊讶的是,翁家出来的人中,有一张她认识的脸。
那位被阮籍护住的小姐。
“翁家主,我没有其余的意思,就是想找你来要一件东西。”
霍哥面对翁天罡的怒火,显得散漫,好似一点不把人放在心上。
可从后面看,能看到霍哥那绷直的背脊。
他在紧张,又不想暴露自己的紧张。
“你们是谁,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找我要一样东西,还真是大言不惭!”
翁天罡冷笑着,没有配合的想法。
“爹,他们都杀了人了,还和他们废话做什么,杀了他们就是!”
翁紫嚷嚷着,她手里拿着一把剑,剑已经出鞘。
那把剑足够好看,也足够锋利,但是没有杀意。
一把没有杀过人的剑,算真正的剑吗?
就像是陆韵从翁紫的身上看不到属于剑修的剑意,不管是这个时间碎片中的翁紫,还是她在无妄谷遇到的那个翁紫。
面对自家女儿的话,翁天罡没有反应。
翁紫却像是得到默认般,她上前一步,站在最前方,剑指霍哥。
“你是谁,报上名来,胆敢杀我翁家人,你得拿命偿还!”
这是挑衅还是鄙夷,霍哥分不清。
但是他清楚,对方将自己的性命和一个低贱的下人的性命放在一起比较,他是屈辱的。
他感觉自己被小看了,脖子上青筋暴起的霍哥,扬起了残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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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领头人的霍哥发话后,身后那些人皆是动手。
被迫参与进来的陆韵用拳脚功夫在划水,她望着翁家人,并非发现阮籍的身影。
或许在这个时间段,阮籍还没有来到翁家吧。
千秋钟在翁家,而以霍哥为首的人,想要从这个片段中的翁家拿到千秋钟。
这般说来,那千秋钟早就出现在无间镇,为何到现在才闹出这一出。
观那翁天罡的表情,并非全然不知。
想要知道真相,估摸得回到外层才行。
一脚将人一人踢开,陆韵身侧有人偷袭,就见到阿梨学她的动作踹出去一脚。
阿梨的头发很长,长及小腿,编成一个大麻花挂在身前,因为她的动作,长发甩到身后。
长长的发带穿梭在墨发中,发尾处,发带在摇摆,那殷红的色泽和地面上的血迹很搭。
阿梨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姑娘,陆韵想。
将打酱油进行到底的陆韵,只在战斗边缘徘徊,时不时踹出一脚表明自己的确在打工。
而作为那些真正被霍哥组合在一起的人就卖力很多。
为了霍哥许诺的好处,他们的招式都是实打实的和翁家人对战在一起。
一如陆韵之前所想,心比天高的翁紫,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东西。
她的剑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那把不错的剑,在她的手里更像玩具。
霍哥这边人数太多,翁家人最初还能配合翁紫演戏,可后来自顾不暇,没了其余人的维护,翁紫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实力并非有表现的那般厉害。
一剑刺过去,本该刺向敌人心口的剑,轻飘飘划在敌人的胳膊上,那锋利的剑刃本该割破血肉,在翁紫的手里,只是划破了衣袖。
连擦伤都算不上的一剑让翁紫的脸色成了难堪的酱紫色。
她握着剑,张大嘴巴望向自己的父亲。
想说些什么,一个慌神差点被人砍下脑袋。
救她的正是翁天罡,翁天罡的剑比起翁紫而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长剑横扫,剑芒厚重。
充满大地气息的剑,在翁天罡的手里,能引动地鸣。
地面震颤,有些人站不稳,也有人胆敢火中取栗。
霍哥修的是拳,一双手掌硬如金属,泛着冷厉的金色,和翁天罡的剑对上,寸步不让。
两人打的火热,可看得出,翁天罡一直分出一部分心神在保护翁紫。
这边看,这父女两人该是情深的。
可一个真正爱着自己闺女的父亲,在如此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上,会将自己的女儿教导成这般“天真浪漫”吗?
这种父爱未免过于片面。
翁紫是杀过人的,可她的剑没有杀气。
因为她从未真正的杀过人,死在她手里的那些,都是有人递到她面前的俘虏,她只要出剑就行。
此时此刻,翁紫面对这残忍的一幕,她愣神了。
一个在战场上走神的人,会比一个弱者更容易死亡。
一张符箓在翁紫面前炸开,形成的荆棘瞬间将翁紫缠住。
长满尖刺的荆棘,毫不留情在翁紫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随着翁紫的挣扎,往血肉更深处刺进去。
翁紫能感觉到这荆棘在吮吸着自己的血液。
她被束缚住手脚,而有一把宽刀,迎面而来。
翁紫脸颊因为恐惧而变得苍白如纸,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呼喊。
她喊着:“爹,救我!”
颤抖的声音很小,本该淹没在这战场中,而一直观察翁紫的翁天罡当然注意到。
本该对准霍哥的一剑在途中转折,这一剑斩断了荆棘,让翁紫获得自由。
可翁天罡自己在霍哥的逼迫下,只来得及用左臂挡住一掌。
这一掌有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肉体冲撞上,翁天罡能清晰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胳膊软绵绵垂落,鲜血顺着流淌,在地面汇聚成血洼。
执剑的右手还完好,翁天罡脸上浮现痛苦的情绪。
他喘着气,避开霍哥的攻击,想将翁紫纳入自己的羽翼中,可有人更快一步。
那人抓住了翁紫的胳膊,显然他发现了翁紫对翁天罡的重要性。
“束手就擒,否则我就杀了她!”
那人足够狠厉,掐住翁紫的脖子,指甲深陷肌理,他能感受到指腹下的骨头。
稍微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再度被抓的翁紫,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
作为一个修剑的人,她的剑早就在被荆棘困住的时候就落在了地上。
被抓两次,翁思想的不是反抗,而是将希望寄托在旁人的身上。
对上自己闺女那双充满眼泪的眼,翁天罡举起的剑颓然落下。
他苦笑着,看着霍哥,声音沙哑而难听。
“东西我给你们,你放了我女儿。”
战斗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就连霍哥似乎都没想到,翁天罡这般轻易投降。
人群外围,陆韵冷眼旁观。
她看向翁天罡的眼神是讥讽的。
若对方真的认命,无间镇怎会被他掌控在手里,排斥着外来者。
她在想一件事情。
根据霍哥的说法,那千秋钟就藏在翁家,翁天罡无疑是那钟的主人。
作为主人,在这由千秋钟造成的异时空中,翁天罡会有所察觉吗。
陆韵在心中轻声说着。
眼前的这一切,更像是一场戏。
“阿韵,好像有点不对啊。”
她的身边阿梨凑过来小声说着,甩着手上的血迹。
为了践行自己保护陆韵的承诺,她杀了不少人,血染红了纤长的手指,她毫不在意。
这是一个习惯杀戮的人。
陆韵眼神和对方对上,面上有着肯定的笑意。
“我也这么觉得。”
翁天罡有问题,而真正的问题不在这内层,而在外层。
根据那兽王所言,温如玉在对方的手里,且要被献祭,外层才是最中心所在。
而看霍哥,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是被人迷惑,还是自有主张呢,陆韵猜测着。
她的胳膊被人挽住,是阿梨,她的手指早就擦干净了,笑盈盈看着陆韵。
“阿韵,你我果然默契,我们天生就该是朋友。”
“那霍哥脑子不行,以后你跟着我混吧,我保证你能横着走。”
对此,陆韵以微笑回应,她的背脊在对方靠近时从未放松过。
她想,她好像想岔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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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阿梨是霍哥的人。
可看刚刚,阿梨虽然出手狠辣,却并未往战场中心靠近,只是依言在她附近保护她。
谁能想到阿梨想法和她一样,彼此将对方当成了霍哥的人。
如此……
陆韵长捷抖动,在清丽的面容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想,来看戏的人不止她一个啊。
以阿梨的身手,不该无名,可不管她怎么回想,她的记忆中都没有阿梨这个存在。
天赋出众但早早凋零?
看着阿梨那潇洒自在的模样,陆韵否认了这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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