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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逃妻(水墨染)


原来,除了他,她也不需要别人替她穿上。
苏轻眉慢慢下马,单脚跳着,蹲下将鞋穿好,不知为何,久久没有抬头。
穆青羽看她神情,有的事不用说她也能看出来,“眉眉,初学得差不多,我们回去吧。”
“嗯。”
回到村子舅母家中,苏轻眉后知后觉,发现双腿内侧破了皮。
穆青羽行军,这种药膏多的是,她拿了只新的送到表妹房里。
“谢谢表姐。”
苏轻眉坐在床上,用白色药膏涂开,穆青羽背对站在屏风后,语气担忧,“眉眉,没事吧,血泡多么?”
“不多。”
初学者骑马就是这样,大腿少不得脱层皮,穆青羽选的已经是跑得非常慢的马了,奈何表妹肌肤娇嫩,还是擦破。
苏轻眉涂完药,整理衣裳。
穆青羽纠结道:“眉眉,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这也是她特意回来的目的。
“嗯?”
“我发现,拂冬她……”穆青羽说得犹豫,模棱两可。
“哦,我知道。”苏轻眉系带的手势未停,“她也是陆世子安置在我身边的。”
他当初真的是不遗余力,在她身边安排的密密实实。
“你知道?”穆青羽恍然大悟,“所以你当时,执意决定离开。”
“是。”
她在陆宅不是毫无心软的一刻,当拿到外祖母的信时,她闻到了和陆迟派人送来信笺一样的花香味。
冬日含笑,京城附近唯有那个地方开。
想来是拂冬将信笺和信混放在一起,染上片刻味道。
再回忆过去,拂冬看似笨拙,关键时刻却从不让她失望,屡屡忠心帮护,好多次和陆迟的牵扯也有她的出力。
她给过陆迟很多机会,陆迟始终不愿坦白,所以她彻底看透了他过甚的控制欲。
“那,你为何没有赶走她。”
“拂冬是让我坚定离开的最后契机,”苏轻眉轻声自嘲,“很讽刺,我最后竟不舍得赶走。”
毕竟,拂冬是她和陆迟唯一的联系了。
穆青羽听完退出,合上门,静静守在门口,不多时里面传出压抑了三个月的低低啜泣。
晚饭前,苏轻眉走到院内抬手招了招拂冬,小丫鬟洗完手,赶到她身边。
“小姐,您有吩咐吗?”
“带上纸笔,跟我来。”
“噢。”
苏轻眉带拂冬去往院后田地上的一个草垛,她坐在垛上,空气中满是一户户人家袅袅炊烟里的饭香。
“你也坐呀。”
拂冬听话地蹲坐在苏轻眉身边,听到她说:“我接下来的话,你记下来。”
“是,小姐。”
苏轻眉托腮望着落日,从她这处,远远的能看到连成一线,延绵起伏的黄沙。
“我今日第一次学骑马,很开心,我特别聪明,骑着老马没摔倒几次。”女子补充,“不对,别写是老马。”
拂冬点了点头。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舅舅和舅母对我像亲女儿,表哥也照顾我,连村子的小黄狗都很喜欢我。”
“短短三个月,你大概都不会信,我看过凉州山上的雪,看过建州密林的日出,马上就要回江南,只要我想,我可以走遍大朔的每一个角落。”
“你没见过,凉州的星星真的很亮。”
拂冬的笔停住,她微微睁大眼,侧过头。
女子依旧望着远方,接着说,“可我居然会觉得,没有你在督院街抱着我那晚,漆黑的天穹好看。”
“我真的不是后悔,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我只是。”
她只是,今天忽然很想他。
以为都忘光了,看到却又想起。
苏轻眉转过头,对着拂冬,红着眼说:“答应我,最后这几句是你我的秘密,不要告诉他。”
拂冬的眼圈跟着微红,“小姐,对不起,我……”
“我不怪你。因为我清楚,你是故意让我闻到花香的。”
丫鬟低下头,“……你对我那么好,我不想再骗你。”
苏轻眉哑道:“他,他还联系你吗?”
“不联系了。”
拂冬将事情和盘托出,“世子最初吩咐我照顾你,尤其若是你身边出现别的男人,必须告诉他。”
“离京之后,世子没下过指令,但我照旧一旬寄一次消息,我最近什么都没透露,就写写小姐每日吃的。”
“我不确定世子会不会看信。”
苏轻眉想起他那些莫名其妙的醋意,“是你告诉他的,我平日里和穆青羽走得很近?”
苏轻眉和表姐说清后不再顾忌,同是女子,言行举止难免亲昵。
拂冬惭愧不已,“小姐,我不得不如实相告,世子他问的最多的就是这个……”
苏轻眉抿了抿唇,随口接道:“他是不是每次听到都快气死了。”
“是啊!”
“……”
“你能不能,写信给李焱。”苏轻眉想了想,道:“他欠我一件事,我现在想要让他做。”
“嗯,我可以试试写给他。”
“好。”
“拂冬,以后帮我。”
苏轻眉偏过头,或许是慢慢见多世面,或许放下过最热切的感情,她的眼神和从前已有不同,隐约有股说不清的气场,“按我说的,写信给世子。”
“是!小姐!”
京城督院街上的陆宅。
主院已经清理的没有女子存在过的痕迹,书房里也除了公文就是正经书册。
李焱看了眼手里新收到的纸条。
苏小姐让他做的这件事,到底算不算伤害世子呢。
【陆迟身边何时若出现别的女子,瞒着他,回信给我。】
陆迟正好从户部回来,朱红官服未换,踏进院中书房。
李焱赶忙收起思绪,将手上的另一只信筒递给陆迟,“世子,这是凉州传来的。”
他也不久前才知道,拂冬和他一样是世子安插的人,没想到苏小姐也知晓了,矛盾在于他不能禀告,他答应过完成苏轻眉一个要求。
陆迟正要提笔,头都没抬,“放窗台。”
“是。”
男人批完公务已至深夜,他走到窗边拿起信筒,转身按下机关,走进她离开后隔出的一间暗室。
夜明珠粲亮,室内整齐摆满了有关苏轻眉的物件。
譬如她穿过几次的衣裳,翻过的一堆话本,那三日他替她作的那幅画……
陆迟坐到其中一张案后,展开信纸。
他左手指腹轻敲桌面,不紧不慢地看。
看完打开抽屉,里面放满了圆信筒,他将手上的扔进去,阖眼仰躺在椅背小憩。
许久后,男人睡不着睁开眸,望着梁顶,幽幽自语了一句,
“学会骑马了啊。”
第94章
江南这一年出现了一位新的女户, 姓李,说起她也不知走了什么运气,提前准备好巨船。
河道修完,朝廷刚颁布取消禁海, 重新启用市舶司开港通市, 她那艘巨船便走了先机, 在翌月筹备完全出航,她更是无偿接下了运送藩国朝贡的差事, 有名目张大旗避开贼寇。
去时带的江南丝织品, 青白瓷器和茶叶,回来则运有藩国珠宝,人参药材, 还有大朔不常见的香料。
无人知她赚银多少,凭光给市舶司的水陆税和加增税有千两纹银, 按照民间“细色十抽一,粗色五十抽一”的约定抽解,保守说也要赚万两以上。
这可就第一次试水啊,往后不可估量。
听说她是妇人发髻, 却未有人见过其丈夫同行, 大家便猜测此女夫婿在朝中, 得以借到一波东风, 不敢张扬夫家名号。
当然还有位运气更离奇的, 是广陵江都苏氏之女,现在也是穆大将军的儿媳妇, 出嫁前在河道边前买下十余间废弃商房做善事, 如今成了港口闹街, 整整一排都是她的私产。
鲜有人知, 江南众口艳羡的二人,也就是同一个,此时正在家中被一个奶娃娃哭得头昏脑胀。
樨香院里,女子挽发,芙蓉粉面,丰艳云鬓,桃心髻斜插一支中段镶金的桃木簪,抱着怀里的孩子轻轻摇哄,“哦,盼盼不哭,乖,不哭哦。”
女婴肥嘟嘟生得可爱,嘴角流涎,终于止住哭声靠在貌美女子的肩头,半挂泪珠地吃自己的小小手指头。
郗南叶本坐在石桌边,他放下手中图纸,走上前道:“你累了吧,不如让我抱抱。”
苏轻眉满目柔和,在小娃额头落下轻吻,“不用,好不容易不哭,她娘亲一来我就抱不到了。”
小娃娃安静的时候的确可人。
“轻眉你那么不舍得,我送给你养两天。”
院门口,楚筠解开披风,开着玩笑走近,到女子面前伸手笑呵呵地接过孩子,娃娃闻到娘的奶香味,顿时兴奋了展开小手扑过去。
苏轻眉递给她,松了松肩骨,“筠姐姐,我瞧你半分舍不得,就会说空话。”
“你忙的哪有劲。”楚筠瞥了眼一旁,“哟,郗公子也在。”
郗南叶点头微笑,“制新船图纸,要东家看过才能安排下去。”
苏轻眉回到江南后,最先遇到的是沈钧和楚筠,大家本是旧友,有过曾经龃龉说开就好,后来郗南叶不知为何,带上东亭来到江南,独自开了家新的船厂。
苏轻眉隐约记得他和她同日成婚,大约后来是发生了大事,提起他只是笑笑不答。
她没再追问,好比他也没问她,为何嫁了人却在江南营商。
苏轻眉继续弯腰逗盼盼,“沈大哥呢?”
“他跑去山上茶园子里看茶叶长势,你下个月三艘大船启航,我们家秋茶可不得赶紧跟上。”
楚筠也不得不感慨,曾经在京中向她借钱的局促女子,如今当真成了江南的风云人物,而当时信中说海贸成了真,怪她从前没有眼界,幸而苏轻眉大度。
楚筠见女子逗婴孩不停,“轻眉,你这般喜欢孩子,就与穆少将军生一个,你们总分隔两地,就不怕感情变淡。”
苏轻眉闻言轻笑,“表哥身边都是男子,我还怕他对不起我啊?”
当初在将军府,她并没有喝那碗避子汤药。
那时正值离别,感情正浓,她不够理智,拧着股劲儿想万一有了,她独自也养得了。后来当月癸水来了,她反而松了口气。
她无法想象,若是真的带着孩子离开被陆迟发现,他会怎样的怒意滔天。
“算算日子,穆少将军是今晚过来?”
“嗯。”苏轻眉笑道:“我午后先去行会,回来收拾一下等他。”
楚筠抱着娃娃,点头道:“郗公子跟我走吧,沈钧他还想和你聊呢,上次茶叶稍受了点潮,问问你造船时可否再想别的法子安置。”
郗南叶行礼,“苏姑娘,那我先走,你说要的扩容,我得重新画图。”
“嗯。”
两人走到门外的小道,楚筠叹了口气,小声,“郗南叶,我不知你为何来江南,但轻眉已嫁人,你就别等了。”
郗南叶继续往前走,笑中带有一丝苦涩,“嫂嫂,你不懂,我不是等,我离京前……早已没了等的资格。”
他只想,帮她做好她所有想做的事,看她开心就好。
午膳后,苏轻眉要去行会,兀自对铜镜熟练地勾画遮掩容貌的妆容。
如今她作为县主的护卫众多,舅舅也在她身边留下隐匿的打手,是以不怕遇到恶人挑衅。可她不喜说话时别人总紧盯她的脸,累的她说好几遍。
绿桃在一旁记账,发愁道:“小姐,奴婢怎么算,咱们的钱也不够负担三艘巨船的花用。”
上次就近走一趟赚了一万多两,说起来的确让寻常百姓仰望,绿桃起初激动的睡不着觉,后来算账,大船的磨损和护养皆是天价,刨去其余费用,大概到手九千两。
这次小姐决定直接出行三艘,航行的更远行程历时翻三番,她们在大朔得采买,到藩国也得买货,哪来那么多银子垫付。
港岸的商铺租金要年尾才收齐,带上船的都得实打实的银子。
苏轻眉在脸颊画小雀点,“马上就有了,我去行会,不就是为了借银两。”
“小姐,他们见您是女子,一直虎视眈眈想分一杯羹,您真让他们插手啊。”
苏轻眉笑了笑,自信道:“你放心吧,我不但要拿到银子,还要让他们连汤的香味都闻不到。”
“嗯!”
——“小姐!”
夏末时微风阵阵,拂冬奔跑的裙角飞扬,没到门口就喊起来了,“小姐,李焱今日有回信!”
苏轻眉的手一抖画歪了黑点,她接过丫鬟捧过来的信,一时居然不敢打开。
她让李焱做的,是倘若陆迟身边出现旁的女子,再告知她。
这一年多,她未曾收到来信有两种可能,一是李焱不愿意,二是,陆迟身边没出现女子。
此刻突然有信……
苏轻眉屏气展开信纸,他只写了一个字:【有】。
拂冬见她脸色不大好看,“小姐,怎么了。”
“没事,你去忙吧。”
绿桃收起账册朝拂冬摇了摇头,示意别问,两人一块快步离开。
房中只剩下苏轻眉独自坐在铜镜前,神情自然地画完了妆容。
她习惯性地拔下发髻的簪,放在手上摩挲。
黄金将断成两截的木头镶了回来,仍旧精致好看,可惜簪头的五瓣桃花缺了一瓣,即使找了大朔最好的工艺师傅,也做不到完美补上那个角。
她和陆迟之间也一样。
他那时看起来是那般深情,一年半载,原来足矣让男人思迁。
她当然明白不能怪陆迟,在他眼里,她狠心嫁作他人妇,对他毫无情意且刺了他一剑,她凭什么要求他继续对她满腔爱意。
她以为,会稍久一点。
少顷,苏轻眉很快敛住情绪走出门,唤来绿桃,若无其事,“让老孟备马,你随我去行会。”
“是,小姐。”
苏轻眉住在苏宅,苏文安坐轮椅在前院活动,她不想常和他撞见,就在樨香院旁新开了个门,方便她随时离开。
马车停在城东醉东居。
今日午后醉东居闭门,厅堂的桌椅挪开,只搬了两排太师椅,坐的是扬州各个行业的商户表率。
沈钧家里是皇商,不可参与民间行会,故而不在此列。
最上首是扬州钱庄老板,也是醉东居的掌柜之一。
“李东家来了。”
“呵,原来这就是江南现今的风云人物,架子真是不小,要我们这些老头子等。”
在场大多是年长的男子,投来的目光一半对她羡慕,一半对她不喜,翻来覆去说得就是运气好而已,年纪轻轻的妇人能什么本事。
苏轻眉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左边首位,她若是运气好一辈子,那也是她的本事啊。
钱庄主事程江拍了拍掌,“好了,说正事。”
“这次喊大家来聚,主要因着上个月淮河以北水灾,官府要两淮行会捐银两。”他看了眼苏轻眉,“你们也知晓,扬州因海商风头十足,这下不得不多捐点。”
意思就是,名是李氏扬的,钱大家一起捐。
苏轻眉接过,缓缓笑道:“淮河是你我家乡的母亲河,身边乡亲有难,我们多捐如何与风头有关,难不成没我李氏的海贸生意,诸位心善的东家们还能放着灾情不理。多少全是心意,我前日去官府拿凭证听闻此事,怎没见府衙大人要我们扬州多捐,程东家是行会表率,言之凿凿,小妇人不懂到底全了谁的名声。”
“……”
程江哼了声,真的是伶牙俐齿。
胖胖的米商莫掌柜见气氛凝滞,主动挑开话题,咧嘴道:“不如,我按老本行捐粮?”
珠宝商陈禄道:“莫方齐,你是讨巧了,许多陈年粟米,你苦着没地方倒?那我呢,我捐金钗银钗?”
“那怎么办,谁像李东家财大气粗。”
苏轻眉适时插嘴,“柳东家,这句我可不认,我自是乐意救济灾民,但话要讲明,我不过出船一次,家底比不上诸位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商量完,最后定下凑数的总额,再各自分摊拿出,苏轻眉凭本心拿出的挺多,总算是了了他们的言语排挤,完成了上头颁下来的要务。
紧接着,程江喝了口茶,朝苏轻眉开口,“李东家,听说你马上要下三艘巨船,比前两次都多,想来利数颇丰。”
“嗯,希望是。”
“俗话说,财不可尽取,你拿来江南需要销路,我们这香料商,珠宝商若是不肯收货,难不成你孤身去摆摊兜售?”
苏轻眉笑了,“那程东家的意思?”
“你也讲了你家底薄,咱们就不打弯子,你来这里其实是想问我的钱庄借钱对吧。”程江道:“我们可以给银子,但不是借,我们要与你合办经营。”
他派心腹跟船走一次,四处打点好,再等他定的大船造完,往后江南海贸生意就不再有李氏的事,小小妇人,昙花一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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