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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逃妻(水墨染)


一切显而易见,尽在不言中。
苏轻眉抚摸着指甲大小的衬布沉默,穆琒同样一句话卡在喉咙,想说也说不来,那份心情好比近乡情更怯。
良久后,苏轻眉垂着眼睑,轻轻道:“舅舅的护臂就剩下这么一点,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啊。”
不怪她多想,在她心中,舅舅若是完好在生必定会直接来找她,怎么会转着弯求穆将军帮忙,或许是手脚不便利。
穆琒一看自己的外甥女这般关心自己,他也没有女儿,没体会过软乎乎的关心,心快要疼化了,忙道:“没事,他……没事。”
堂堂八尺男儿,一时居然不敢说出口身世。
再看他的亲外甥女,果然长得标致大方,温柔淑女,他家的小子就是有眼光,不晓得有没有这个福气亲上加亲。
苏轻眉却是很惊喜,差点站起来:“我舅舅在哪?他何时过来,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去寻他!”
外祖母要是听到,肯定高兴极了。
苏轻眉很焦急,没等他回答,“舅舅是不是怕我们养不起他,我们养得起!”
穆琒心里暖和地翻腾,替她斟了杯暖茶,推过去,“别急……很快就来,在路上。对了,你娘呢,你外祖父母在这还是在扬州老家?他们过得好不好?”
梦中似是大户,吃穿该是不愁。
苏轻眉以为将军在替舅舅关心,压下想继续问舅舅所在何处的冲动,稳住心绪坦白:“外祖父在舅舅离开的第二年走了,至于我娘……”
女子黯淡了眸色,嗓音转而沙哑,“我娘也走了,很多年了。”
短短两句,穆琒心中大恸,眼眶变热,嘴唇不住颤抖,嘶声道:“怎么,走的?怎么,会走的?”
苏轻眉揩去眼角冒出的一颗新鲜泪珠子,尽力挽唇:“将军,过去的事,等我见了舅舅再与他细说……”
他们初次见面,她的家丑,怎么也不方便对个大将军倾诉。
穆琒的胸腔内无限悲痛,那种滋味犹如海浪,咸苦一层一层地往他咽喉和鼻子压,压得他要窒息,比战场濒死时更要难受,他握拳沉声,“你放心说,舅舅听着。”
苏轻眉乍然抬头,蹙眉看他,张口讷讷,“将军……”
穆琒红了眼,缓缓道:“是,我就是你舅舅,亲舅舅。”
苏轻眉午前生怕空欢喜,去天下居前没有对外祖母透露半分,是以带穆琒回来,督院街上也是静悄悄的。
穆琒站在苏家院门口。
直到此刻,他还什么都没想出来,然而约莫是血脉之间的纽带联系,他能感觉到院子里有生养他的那个人,他在战场忍伤痛时会偷偷喊的人。
苏轻眉一路上显得迟钝,她未完全接受穆将军的说法,他说失忆流离在外没有找到家,关于他真的是她的舅舅这件事,比做梦还来的突然和不真实。
她下意识地打开门,“穆将军请进。”
“嗯。”
苏轻眉见拂冬忙忙碌碌地从里屋出来,轻轻问:“外祖母还在睡吗?”
“刚醒呢,小姐,您怎么了。”眼底红红的。
“没事,你和绿桃,一块去外面买点蜂糖回来。”有的家事,她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是。”
“眉儿回来了吗,又跑去哪里玩——”
林琼英听到拂冬开关门,扶着墙走出来,年纪大的人睡一觉要缓一阵才能活动自如。她笑呵呵看着苏轻眉,眼尾看到她身后一抹玄色,“谁来了?”
老太太说话间,视线慢慢上移,在看到穆琒的脸的那一刻,她眯眼先是愣住,不可置信地颤巍巍上前,“你,你。”
进门后始终沉默的穆琒在看到老人的当口眼泪夺眶而出,终归是母子连心,他见外甥女虽感触颇深,但不如此刻,尘封的记忆像是被切开了口子,排山倒海地朝他涌来。
他姓李,家住扬州老东城,做绸缎生意。
【李明煦,煦字,暖也,会写了吗。】男子笑着对着玩拨浪鼓的稚儿说。
【你给我下来,躲树上以为我打不到你?我让你读书你逃课,让你学字你鬼画符,隔壁宋书生的儿子多聪慧,娘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女子站在树底下,朝枝杈上的儿子无奈地唤。
【煦儿,你是哥哥,要稳重,妹妹打你也不能还手。】男童气呼呼鼓着脸,看爬在地上扒拉他裤腿咬他的小女娃,懵懂地点了点头。
【这小姑娘长得忒英气了……怕是辛苦命,你们多加点嫁妆呗。】少年冲上去对着媒婆龇牙咧嘴,他说,滚!
【哈哈李明煦,你的妹妹真的和你长得像耶,娶她是不是等于娶你啦,你……打我干嘛,有本事去做大官,帮你妹妹招个状元郎作相公!】
少年站在一堆多嘴的玩伴面前,拍着胸脯昂起头颅,“去就去,我不要当大官,我当大将军!我让及第三甲一字排开,给我妹妹一个个挑,你们瞎了眼才看不出玥玥的好!”
“你是,明,明煦?”
穆琒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一点点挪过去抱住老太太的腿,放声哭的肆意,“娘,娘,是我!”
林琼英头发花白,经历半辈子,不可置信地往脸上掐了掐,会疼,她蹲下捧起中年男子的脸细看,朝苏轻眉嘴唇动了动,老态的脸上蓦地焕发出一丝生机,“眉儿,是不是真的,你舅舅他——”
苏轻眉双眸湿润,“是的!”
“啊!”
林琼英停住一息,歇斯底里大喊了一声,响彻整个院落,她憋了十多年的一口浊气吐出来,接着是自然而然簌簌落下的泪,她捶胸顿足,捂着心口扯着脖子喊,“李梃!你儿子没,没死,没死!”
穆琒抱着她,哭着摇头,壮汉缩成一团只会喊娘亲。
林琼英佝偻背跟着哭,皱皮粗糙的手触摸到他的脸,比从前黑,比从前刚毅,多了道疤,此时在她眼里,却仍是记忆中及冠那日,会对父母傻笑的青年。
她紧紧抱着,生怕松开就再也见不到。
老太太拍着他的背,哭道:“才回来,怎么才回来,娘晚晚睡不着,念了你好多年。”
“娘……”
苏轻眉缓缓走过去,站在他们身后,她没见过舅舅,然血浓于水,她的情绪被牵动,无声跟着淌泪,宛若断了线的珠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想将老太太扶起,去房里再细谈。
“啪——”
老太太婆娑双眼,抬手狠狠掴了他一巴掌,整个人向后震退几步,穆琒吓得立刻伸手想拉扯,苏轻眉先一步反应过来在外祖母身后扶住她。
“为什么不听话?!”
林琼英打完他,静默下来,垂着死气沉沉的眸像是在对自己说,“你从小就不听话的,不让你走偏要走,你爹最后一口气,咽在你的衣冠冢,你妹妹被苏文安欺侮至死,眉儿差点被强迫嫁给地痞无赖,那时你这个做舅舅的在哪里?”
没了男人的有钱商户,周遭有狼有虎,她又没大本事,不会识人,要不然,她和女儿也不会被苏文安装出来的温柔和善欺骗,害的女儿最后折了命。
老太太凑近正对着男人的脸,盯着他问,“为什么不听话?”
穆琒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一声又一声,“娘,我错了,我错了。”
“你——倒不如在外面逍遥一辈子,别让我看到你!”
林琼英说完这句,大喜接着的是对造化弄人的后悔和悲痛,将将要倒地,幸好有苏轻眉始终托着她,“穆将军,我带外祖母先去躺一会儿,她身子虚。”
穆琒心里着急,眼巴巴的,话也不会说了,“好,好,我去找大夫。”
苏轻眉用手背拭掉泪水,将林琼英扶到房里,陪着她昏睡过去,掖好被角再轻轻退出来,合上门,一转头看到穆琒还跪在院中。
苏轻眉走上前,蹲下扶起他,小声说:“将军,我外祖母她不是真心话,她一直都念着你,在京城还找了处有桃花的山上,给埋了衣冠冢。”
穆琒颓然,“我知道,我该的。”
他这些年自以为潇洒,妻儿不愁吃穿不受冷眼,他也不看重名和利,没想到至亲都过着那样水深火热的日子,他算什么男人。
苏轻眉明白穆将军是失忆,有些事不能怪他,但她也无法免俗,忍不住想若当时舅舅在,许多事会不会不一样。
母亲没有嫁给她父亲,她消失在这个世上,至少母亲能活很久。
穆琒一把抹走鼻涕眼泪,沙哑道:“我想,回趟江南。”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怕外甥女恨他,不敢叫别的称呼,“苏小姐,能不能给我带路,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坟头。”
苏轻眉点头,“嗯。”
穆琒要去宫里给老太太找御医,加上苏宅太小没有他住的地方,虽然不舍得,当日还是必须得离开。
走前,他看到了出门换马鞍归来的李焱背影,略皱了皱眉,倒是没深想,毕竟他现在有太多事要做,恨不得马上到江南,将那个苏文安打死。
李焱错过看到穆琒,问了拂冬为何小姐似是哭过,拂冬出去买糖不知,他也就没问下去。
世子起初让他留在苏家是为了保护苏轻眉,并非事无巨细都得汇报,除了适婚男子接近,其他的,他不会去打扰世子。
闺房内,苏轻眉靠坐在绸靠上,一言不发地平复心情。
绿桃正整理行囊,“小姐,您急着尽快启程,要不要奴婢去和长庚说您要回江南的事?”
苏轻眉现在是真的没甚心情想陆迟,“不用了。”
他每次出去不也是毫无交代,她自然有自己的私事处理,与他有什么要说的。
“留句话给李焱,长庚要是问起再说吧。”
“是。”
作者有话说:
认亲没啥波折的哈,感觉挺显然的事,除了必要过渡和剧情,基本都会专注于男女主。
第70章
虽说认了亲, 离京下扬州前这两日穆琒并没有来,也未提起接下来的打算。
绿桃进苏宅比拂冬久,人也聪明,很快就猜出了内情, 她希望小姐好, 也担心大将军会否不愿广而昭之出身商户, 反倒是苏轻眉,看到外祖母多吃几碗药膳, 就已觉满足。
“小姐, 奴婢不是生了攀附的心思,只是您从前多凭自己,往后有位靠山您不会那么累。”
苏轻眉轻笑, “我真的没靠别人吗?”
她藉由舅舅归来的契机回忆前事,她几次有惊无险, 这么说似乎很羞耻,但她确实依仗了陆迟许多而不自知。
他一开始就是世子,暗中帮她不管有无目的,毕竟没有伤害她, 这些过往在心思敏感的这时候想起来, 苏轻眉只觉感激。
至于舅舅会不会公开, 她不在意, 左右她再也不担心婚事被父亲左右, 也不担心那封不知下落的做妾契文是否流落在张知府的手里。
回江南最快是水路,穆琒和盛家有交情, 先前去的天下居, 这次去扬州坐的也是盛家的商船, 隔绝外人打扰。
穆琒数日没回督院街有他的理由, 他实在是忙疯了!
皇帝那边,他厚着脸皮隔半日便去讨封赏,金银珠宝到田产,从前毫不在意的将军府摆设杂役等等都得重新布置砌造,通知他的儿子尽快赶来,不信卦卜的他,还抽空跑去算了算何时认亲不冲撞。
总之对他这个粗人而言,忙得脚下打转。
上了船,他算是能缓口气。
船行一半的某日清晨,女子在丫鬟的陪伴下,站在船舷吹风,她对苏文安毫无挂念,心道拜祭完外祖父和母亲,正好可以看看运河修筑的怎么样。
穆琒走上船板,起初看到苏轻眉没有扮丑的真容他差点没认出,转念明白过来,外甥女是唯恐惹出事端,这让他更加愧疚。
他的关心朴实也很小心,“苏小姐,饿吗?早膳吃了吗?”
“不饿。”苏轻眉扶着船栏,回头看到穆琒,笑道:“穆将军,要不你还是喊我眉眉吧。”
自己的亲舅舅,上了船后维持着一双微红眼眶,一直喊自己苏小姐,她怪别扭的。
“好,好。”穆琒受宠若惊,高兴地忽然活过来似的,来回踱步,废话连篇:“这船快吧,我机缘巧合救过盛家的家主,有了结交。”
“嗯。”
“等将军府修葺好,我定个日子给你看,把你和娘接到府里来。”
苏轻眉脱口想拒绝,她住在督院街挺好的,邻居……也挺好的。
见穆大将军一脸憧憬和喜悦,她忍住没有说。
“对了眉眉,我已寄信给你表哥,让他快马加鞭来京,你放心,往后美人敢欺你!你再也不用化那种劳什子的妆粉!”
哦,她还有表哥呢。
苏轻眉只顾着平复与亲人重逢的复杂感受,终于得空想起,如此一来穆小将军就成了她的表哥。
“其实穆小将军他……不大喜欢和女子相处,我想,就不用逼他——”
“他敢不喜欢!”
穆琒习惯地顺手狠一拍船栏,拍完看到苏轻眉似吓了一跳,忙小声道:“对不起,舅舅不是说你啊,舅舅的意思是,你是他表妹,他怎么会不喜欢你。”
“你上次送给他的护臂一直贴身,还夸你长得好,真的,除了秀娥,我没见他夸过别的姑娘。”穆琒又补充,“秀娥和他没关系,五岁前一起长大的,早成亲了!”
“……”她没看出来。
“反正你放心,青羽是个好孩子,往后一定好好对你。”
苏轻眉听他叽里咕噜讲个不停,半天语塞,她想不出接下来她该回的话。
穆琒自是希望亲上加亲,又觉得暂时不能说太多,实在是他这个外甥女脾气模样顶好,他儿子不懂风情,不大配得上,现下的小姑娘更喜欢白面书生吧?
正好今年春闱刚结束,状元怎么样,据说榜眼一般更俊,看来他得找个机会再进一趟宫。
穆琒的想法就差写在脸上,苏轻眉能猜到,在大朔表妹表哥婚嫁实属平常,原本穆小将军救过她,她对小将军的印象也很好,就是不期然,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男人。
他一听她想嫁给旁人,漆幽黑瞳就旋涡般仿佛要吞了她。
离江南越近,穆琒看着一闪而过的山景,他的记忆尚未全然恢复,偶尔冒出些过去家中片段,眸中渐渐蓄起寒光,手握成拳,朝苏轻眉招了招手,“眉眉。”
“把这些年的事,详细与我说一说,尤其是,你娘亲嫁人之后的事。”
“嗯。”
原定先去拜祭,架不住穆琒听完怒意难消。
他下了船直接带苏轻眉坐马车直往苏宅,男人行事干脆,站在大门口二话不说踢倒门房,只一句,“叫苏文安和他的继妻给我滚过来!”
苏轻眉冷冷站在舅舅身后,不发一言,这早就不是她的家了。
苏家的下人看到消失的大小姐带回凶神恶煞的男人,吓得一头雾水,连滚带爬地往里头禀告。
要说这大半年,苏文安可谓过的水深火热,张知府一直以为他私藏了自己的女儿,对他诸多刁难,其实他也不清楚苏轻眉跑去哪里了,他记得还签了份卖女儿的契书呢!
她去哪里做妾了?
好在最近,张知礼被判流放后,峰回路转,他春风得意,竟是踩了狗屎运搭上了宫里做皇商的路子,八字未有一撇,已足够让他有盼头,叹一句苦尽甘来。
所以在急匆匆出来看到苏轻眉时,他真的愣住了好几息。
“轻眉,你……怎么回来了,他是?”
“你问我是谁?”
穆琒瞬时间狠色尽显,像是炸毛的雄狮,在苏轻眉眼中,舅舅发火时和陆迟有不一样的煞气,是那种经历过硝烟生死,从万人坑里爬出来的成熟男人气场。
和他的双刀一样,平常被他敛在剑鞘,此刻拔出带了刺目白光。
他怒吼道:“我是李明玥的哥哥!”
苏文安听言呆滞住,他故去的发妻是有个哥哥战死,要不是以为妻家绝户,他也不敢当时在妻子刚生完女儿,就带刘氏要进门做平妻。
他难道没有委屈吗?江南素以柔为美,娶李明玥时,他冒着她克夫的风险,洞房那晚也是硬着头皮喝醉了才成事。她自己想不开怪谁?
但这些话,他不敢说。
“大,大舅哥。”
穆琒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闭上你的臭嘴!”
他压下嘴边脏话,回头朝苏轻眉挤出个难看的笑容,“眉眉,听舅舅的话,去门外等,舅舅和你父亲有话要聊聊。”
“嗯。”
苏文安预料到了后果,忙挥手喊道:“轻眉,眉儿,你别走!”
苏轻眉没搭理他,带着绿桃站在官道上,背后的大门虚掩,想起了那天她想来求父亲拒绝张成魁的纳妾要求,耳边不再是他和刘氏的欢笑,变成他凄惨的哀叫。
穆琒杀的人数不清,他的性子没有那么多弯绕,知道妹妹的苦楚后,他不把苏文安先狠狠打一顿都做不了其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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