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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驸马他死都不肯和离(十方海)


谢柔嘉道:“他爱的多。”
又有一人问:“公主是不是美若天仙啊,”
谢柔嘉回答,“同我生得差不多。”
那些人闻言,又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美少年。
只见对方皮肤比街口豆腐西施卖的豆花还要白皙,一对眼睛生得跟能勾魂儿似的,还有嘴巴,红艳艳的。
越来越好看。
公主要是长这样,那也是算是美若天仙了。
那些人还想给要再问,谢柔嘉突然有人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回头一看,只见一袭绯袍,眉目若雪的美貌郎君正望着她。
正是她们口中的裴青天。
原本正议论纷纷的妇人们皆羞红了脸,各个低下头接着浆洗衣裳。
谢柔嘉起身朝他走去。
近了,裴季泽伸手替她整理衣冠,问:“同她们聊什么聊那么高兴?”
“不过是闲聊几句。”谢柔嘉避开他的手,“怎这时候回来了?”他这段日子,便是再早,也是晚饭时分。
他扶着额头,“有些不舒服,回来休息会儿。”
谢柔嘉这才察觉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赶紧同他回去。
一入屋子,他就躺在榻上。
谢柔嘉见他好似很难受,道:“我去叫人请医师来瞧瞧。”
“无事。”他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在自己身边,“躺一会儿就好。”
谢柔嘉只好作罢。
许是累极,他很快就睡着。
谢柔嘉抽回自己的手下楼,迎面撞上裴少旻。
他一脸担忧,“阿兄可好些?”
“他睡了。”谢柔嘉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裴少旻思虑片刻,道:“朝廷的赈灾银一直下不来,这些时日虽已经想法子向各地乡绅筹集棉衣,可始终有限,眼下天气越来越冷,昨夜鄂州一受灾较为严重的地方下大雪,一夜过去,冻死十数人。阿兄得知后,今日一整日没有言语,甚至都没怎么用饭。”
谢柔嘉闻言,愣在那儿好久没作声。
她这段日子瞧着整个鄂州城面貌一新,还以为赈灾银早就下来了。
裴少旻见并不似完全不在意兄长,又忍不住道:“阿兄甚至不惜动用了各地去岁还未缴纳上去的税粮。”
“什么!”谢柔嘉大惊。
裴季泽这是疯了吗?
动用税粮乃是大罪,他这是为谋求权力,连命都不要了!
谢柔嘉转头回了二楼,榻上的裴季泽已经醒来,正准备出门去。
谢柔嘉忙拦住他,“这是要去哪儿?”
他道:“我已经好些,我去——”
“你今日哪儿也不许去!”谢柔嘉挡在他面前,“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他垂睫望着她,喉结微微滚动,“殿下,这是在关心我?”
作者有话说:
原本只更新了四千多字,结果修改错别字的时候,不小心复制多了,所以又赶紧补了四千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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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柔嘉听到裴季泽的话, 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酸楚。
这些日子他每日忙得脚步离地,莫说关心,连句顺耳的话都不曾说过。如今不过是一句稀疏平常的话, 他竟如此说。
她沉默片刻, 道:“你若是倒下了, 鄂州的百姓怎么办?”
“那柔柔呢,”他追问,“柔柔在心里如何想?”
谢柔嘉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问道:“为何不告诉我, 朝廷的赈灾饷银还未到?”
“便是告诉殿下也于事无补,”他轻轻揉捏着眉心,“只会叫殿下觉得忧心。”
“裴季泽, ”谢柔嘉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当时胁迫我来江南时,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需要利用我的名声来替你在江南站稳脚。眼下,我心甘情愿给你利用, 你为何不用?鄂州若是缺粮, 你告诉我, 若是能抢, 我替你抢来。左右我名声不好, 也不在意再多担一个。”
“可微臣知晓殿下并不是那种人, ”裴季泽伸手将她拉至跟前, “殿下是这世上心底最好的女子。”
“别拿这话糊弄我,”她抽回自己的手, “现在要怎么办?”
“微臣已经在想法子。”他拿来氅衣穿上。
谢柔嘉见他要出门, 拦住他, “都说不许出去!”
“再过几日就是冬至,各地已经陆续开始下雪,我必须要赶在下雪前安置好所有的灾民。否则一场雪过去,不知要埋骨多少人。”已经穿好氅衣的男人嘱咐,“这几日冷就莫要出门去,免得动了胎气。”言罢离了屋子。
直到那抹高大挺拔的墨色身影消失在月门,谢柔嘉抚摸着根本就不存在的肚子,问:“文鸢,我来时一共带了多少钱?”
文鸢想了想,“五千贯。”
谢柔嘉沉吟片刻,吩咐,“去把阿奴叫来。”
文鸢见她神色严肃,也不多问,即刻去寻阿奴。
半个时辰后,阿奴匆匆赶回来。
谢柔嘉上下打量他一眼,“忙什么去了?”
阿奴道:“去帮着驸马建屋子。”顿了顿,又道:“驸马,极好。”
阿奴虽只是她的部曲,可骨子里野性难驯,甚少这样称赞一个人。
谢柔嘉想了想,吩咐:“去帮我办一件事。”
大忙她帮不上,可小忙,她身为公主,总要帮一帮。
鄂州城越来越冷。
裴季泽回来的也越来越晚,甚至有几晚,谢柔嘉根本不知他几时回来。
她倒是经常从河边浆洗衣裳的妇人们听到关于裴季泽的消息,都是他们的裴青天,有多么的厉害,在跟老天爷抢人。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裴青天,已经好些日子不曾睡过觉,活得比乌龟还要凄凉。
又说,裴青天臂刚来鄂州时憔悴了,回头公主瞧见不晓得多心疼。
她们胡说,公主才不会心疼他,没拿话刺激他,已经是高抬贵手。
她憋着劲儿等困厄过去,好好报仇。
不过这样听一听,倒像是心里有些安慰。
仿佛裴季泽真是无所不能,凭空变出银子来。
冬至这一日,就连气候比较暖和的鄂州也飘起雪霰子。
坐在榻上的谢柔嘉望着外头地上白茫茫一片,心想这样冷的天没有棉被御寒,一早醒来,不晓得又要冻死多少人。
她不免有些忧心:“阿奴还未归?”
文鸢摇头。
谢柔嘉还欲说话,突然感到一阵腹痛,顿时疼得直不起腰来。
文鸢见她面色发白,吓得个半死。
好在只是疼一会儿就过去,待谢柔嘉缓和些,她道:“咱们现在就去医馆瞧一瞧。”
谢柔嘉正欲说话,忽闻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片刻的功夫,阿奴入内,一脸喜色,“幸不辱命,已替公主办好了!”
谢柔嘉大喜,“走,去瞧瞧咱们的裴青天!”
裴季泽一脸凝重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几个衙役与医者在临时搭建的棚屋里忙进忙出,不时地抬出一具已经冻得僵硬的尸首来。
一旁的郑远愁云满面,“能筹集的棉被棉衣都已经筹集完了,可还是不够。”朝廷的赈灾银子再不下来,不等饿死,也先冻死了。”
裴季泽吩咐道:“着人统计好冻死的人数,所有遗体一概火化掩埋。另吩咐医师每日熬煮驱寒的汤药,避免发生瘟疫。”
郑远应了声“是”,正欲说话,忽闻后头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一行人策马朝这边来,为首的是一身披红狐裘,生得雌雄难辨的美少女。
正是裴御史的“幕僚”。
只见她后头好像还跟着十数辆牛车,也不知上头装了什么,如同一座座小山朝他们的方向移来。
郑远下意识看向裴季泽,只见对方已面色大变,疾步迎上前去。
那马儿才靠近,他竟不顾危险,徒手勒住缰绳,一把将马背上的人抱下来。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郑远心中对他佩服至极,拿他当自己人,眼下见他与一幕僚当众搂搂抱抱,忧心不已。
这万一传到安乐公主耳朵里如何是好!
不远处。
裴季泽抓着谢柔嘉上下检查一遍,直到确定对方无事后,面色稍霁,“殿下如今有身孕,知不知这样很危险?”
谢柔嘉没想到自己来帮他,他竟一开口就寻人,抿着唇不作声。
一旁的阿奴忙道:“公主是特地来给流民送物资。”
裴季泽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停着数十辆牛车,望着面前眼眶微红,一脸倔强的少女,语气缓和,“便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不顾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伤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谢柔嘉讥讽,“伤了岂不更随驸马的意,旁人不知晓这个孩子怎么回事,难道驸马不知?”
这还是她头一回当着外人的面提及孩子的事儿,裴季泽的面色变得极难看。
话一出口,谢柔嘉其实也有些后悔。
阿奴意识到有些不对,赶紧走远些。
裴季泽嗓音微微沙哑,“殿下下回莫要说这种傻话,旁人都说胎儿小气,听到不好。”
谢柔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叫阿奴将这几日从各地购买的物资清单递给他。
裴季泽叫来郑远与裴少旻,道:“这些物资是谢幕僚所捐赠,单子都在这儿。”
原本都要愁秃了的郑远闻言,高兴得眼睛都红了,忙向她作了一揖,一脸敬重,“多谢谢幕僚慷慨解囊,雪中送碳!”
他这段日子每回见到谢柔嘉不是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样敬重还是头一回。
谢柔嘉微微颔首,算是收下他的谢意。
裴季泽又吩咐裴少旻几句后,要送她回去。
谢柔嘉本想留下来,可瞧着他的眸光一直盯着她的肚子,只好同他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行远,郑远见自家御史小心服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那幕僚,究竟是何许人物?”
裴少旻笑道:“是我阿兄心尖上的人。”
原本正为解决物资而高兴不已的郑远一听,更愁了。
马车里。
谢柔嘉见裴季泽把耳朵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好奇,“驸马在做什么?”
他直起腰,“书上说胎儿大了会有胎动,我听一听他方才可有被吓到。”
谢柔嘉盯着眼前看起来格外傻气的男人瞧了片刻,偏过脸,“可听到什么?”
“听到殿下肚子饿了。”他捉着她的手,“方才的事情很抱歉,可是下回殿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不待谢柔嘉回答,又郑重道:“此次的事情要多谢殿下。回头等赈灾的银子到了,我会将殿下的钱补回来。”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谢柔嘉扬起雪白的下巴,一脸倨傲,“我的钱,本就是从他们身上而来,何须还。我那儿还剩下两千贯,倒是可以先用来购粮。若是有需要,可随时取用。”
裴季泽应了一声“好”,摸摸她的头,“殿下真好。”
谢柔嘉被他夸得有些脸红,轻咳一声,“那还用你说。”
因是冬至,再加上天冷,晚饭特地做了羊肉锅子。
这段日子裴季泽兄弟二人日日早出晚归,已经许久不曾在家里用过饭。
一向爱热闹的谢柔嘉原本还想吃两杯酒,却被裴季泽拦住。
他道:“如今有了身孕,怎可饮酒。”
谢柔嘉只好作罢。
锅子吃到一半,外面飘起了雪。
洁白的雪花洋洋洒洒落在地面上,不一会儿就白茫茫一片。
谢柔嘉忙出门赏雪,才出门口,谁知脚下一滑,幸好跟着出来的裴季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惊魂未定的男人将她搂进怀里,“小心着些。”
谢柔嘉忍不住嘟哝,“你现在怎如此啰嗦?”
他道:“是殿下总是不拿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
谢柔嘉不由地抬起眼睫望着面前一脸关切的男人,心里生出异样的情绪来。
他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有些冷,回去吧。”
冬至过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万幸的是,冬至后的第五日,朝廷终于送来了救命的赈灾饷银。
为避免有人动手脚,由太子宾客许凤洲亲自押送至江南。
许凤洲出现在柿子巷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谢柔嘉询问,“听说,殿下如今怀有身孕?”
谢柔嘉抬起雪白的下巴,斜他一眼,“是又如何?不能吗?”裴季泽定然不会主动提及这么丢人的事儿,也不知他从哪里知晓。
许凤洲此人,心眼坏得很。
他问这话时,显然是不怀好意。
他眉眼含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未来得及恭喜殿下。待哪日生了,记得一定要请微臣吃一杯喜酒。”
许凤洲话音刚落,谢柔嘉见裴季泽眼神里闪过一抹不自然。
原来,他也并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不过要看对方是谁比如许凤洲。
两人打小暗里较劲,这事儿恐怕要让他在许凤洲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不过谢柔嘉到底念着他这段日子对于鄂州城的功劳,没有把这话拿到许凤洲面前说。
好在许凤洲也未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长安之事。
眼下,虽然圣人与东宫表面和睦,可明眼人都知晓,两人早已水火不容。
许凤洲道:“令人奇怪的是江贵妃的态度。她似乎,已经放弃储位之争,这阵子,江家的人格外的安静。”
提及江贵妃,谢柔嘉迟疑,“也许是阿昭从中劝和。”
阿昭离开那日,曾同她说过此事,说他已经劝过江贵妃。江贵妃亦答应他,不再参与这些纷争。
许凤洲却不以为然,“江贵妃不过只是棋子。就算是她肯放弃储位之争,江家的人又怎会同意。事已至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谢柔嘉心里明白,自古以来,但凡涉及皇位之争,必定血流成河。
明明书房里点了炭火,她身子却阵阵发冷,止不住打颤。
一只温暖宽厚的大人突然包裹着她的手。
是裴季泽。
源源不断的热意自他掌心处传来。
他道:“太子殿下运筹帷幄,不会有事。”
谢柔嘉却想起他曾背弃过太子哥哥,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那倒要看看驸马如何做。”
裴季泽握了握拳,没有作声。
一旁的许凤洲小口小口啜着茶,似笑非笑看着她与裴季泽。
谢柔嘉讨厌他那样的神情,仿佛他一来,所有藏着掖着的坏一溜烟地跑到台面上来。
比如,她不合时宜想到魏呈,想到她与裴季泽之间所有的不堪来。
柿子巷内这栋被裴季泽刻意粉饰的太平,也就此瓦解。
这天夜里,她十分烦躁地将裴季泽赶到榻上去睡。
也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两个人睡惯了,谢柔嘉辗转到半夜才睡着。
许凤洲在柿子巷待了三日,谢柔嘉叫裴季泽在榻上睡了三日。
第四日晌午,许凤洲用完晌午饭,突然说要回长安去。
临行前,谢柔嘉听到他对裴季泽说:“你这个人,如今真见色忘义到这种地步去,我大老远来帮你,才待了三日就迫不及待赶我走!”
裴季泽薄唇紧抿,不接他的话。
谢柔嘉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将他叫到一旁,将早早写好的奏疏交给他,嘱咐他交到太子哥哥手里。
那是有关税粮的奏疏。
无论如何,此事不能叫裴季泽一人背。
她虽骄纵任性,但是身为一个公主,该有的担当还是得有。
许凤洲扫了一眼奏疏,塞到袖中,意味深长道:“殿下这个人,有时看着精明无比,可这精明,无一处用对地方。糊涂起来,倒是糊涂至极。”
这话谢柔嘉也曾听自己母亲说过。
她当时不明所以,现在更加不理解。
不过许凤洲一向心眼坏得很,定不是好话。
送走许凤洲后,裴少旻也离去。
谢柔嘉见他好似要出远门,问:“五郎要回姑苏?”
裴季泽摇头,“不过是出去办些事。”
谢柔嘉回了屋子,却没想到裴季泽也跟上来,在她身旁坐下。
正在替儿茶顺毛的谢柔嘉斜他一眼,“驸马有事?”
他道:“殿下写了奏疏给太子殿下?”
“驸马放心,”谢柔嘉神色淡淡,“本宫没在奏疏里告你的状,只是将鄂州之事如实上报。”
裴季泽在她身旁坐下,“我知晓殿下待我好。”
谢柔嘉白他一眼,“裴御史实在想多了。”
他未再多说什么,起身去府衙。
当天夜里,在榻上睡了三日的裴季泽又钻到她被窝里去,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别恼我了。”
谢柔嘉懒得理他,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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