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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驸马他死都不肯和离(十方海)


文鸢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劝道:“一切都会好的。”
谢柔嘉“嗯”了一声,阖上眼睫。
许是搬了新地方,到底一夜没能睡好觉。
次日一早天不亮,她便起床,用把早饭后,就命人开始操办晚宴之事。
她从来都不喜欢操心琐事之事,眼下却恨不得亲历亲为。
文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劝道:“公主,若是待会儿卫公子来了瞧见您这般憔悴,定然要担心。”
“很憔悴吗?”谢柔嘉对镜照了照,只见镜子里头的女子面色苍白若雪,眼下却一圈乌黑。
确实很憔悴。
谢柔嘉一向爱美,眼下瞧见自己这副模样,立刻听话躺到床上去。
可还是睡不着。
后来文鸢没法子,给她吃了两杯酒。
一向酒量极差的女子这才昏昏沉沉睡去。
也不知梦见什么,眼角不断地涌出眼泪。
守在一旁的文鸢见状,也忍不住掉眼泪。
好在她只是哭了一会儿,终于沉沉地睡去。
待到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精神许多的谢柔嘉更衣梳妆后,卫昭与萧承则等人如约而至,偌大的公主府终于热闹起来。
宴会设在水榭里。
谢柔嘉托腮笑眯眯地望着席地而坐的一边吃酒,一边吹牛的众人,好似从前的日子又回来了。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从前诸人总是说着去哪里玩,如今更多的是讨论着朝中之事,谈论着自己的婚事。有孩子的,如沈四郎,吃了几杯酒后,三句话不离他的夫人以及刚添的女儿。
“你们不晓得,她有多可爱,已经会叫耶耶。”
“我娘子烹得一手好茶,有空,去我家里坐坐。”
“什么是过日子,如今这才是过日子。”
“……”
他正说得高兴,不知有谁扯了一嗓子,“沈四郎,当初我可记得,你可是放话,宁死不娶赵九娘。”
众人闻言,皆哄堂大笑。
唯有这几年不在长安的谢柔嘉与卫昭不解。
萧承则低声道:“你晓得沈四郎那个人,最爱温柔小意的美娇娘,听说家里给他定了悍名在外的赵九娘,吃醉酒抱着我们痛哭流涕,说宁死不娶。”
谢柔嘉好奇,“那后来怎成了婚?”
萧承则道:“他家老子说不娶也可,只要他去向赵九娘下跪请罪,他就取消二人婚事。沈四郎经过深思熟虑,认为男儿膝下有黄金,宁娶不跪,于是就把婚给成了。成婚前一晚,他同我们说,他就当给自己抬回一座观音奶奶,绝不可能碰她。结果成婚不到半年,他被他那娘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经过兰桂坊门前都绕道而行。”
兰桂坊是歌舞坊,从前大家常去。
谢柔嘉听完,亦笑了,“想来这赵九娘是个极有趣之人。”
萧承则笑,“谁说不是呢。”
渐渐地,月亮出来。
沈四郎起身告辞,临行前,道:“我家娘子说了,夜里没我睡不着。”
这一帮人里,最贪玩的便是沈四郎,如今最恋家的也是他。
沈四郎走后,其他人也一个皆一个告辞,到最后就剩下卫昭与萧承则。
从前同她一起打马游街的少年们各个都大了。
她替他们感到高兴。
她问卫昭,“贵妃可有给你说亲?”
卫昭年长她两岁,早该成婚。
醉醺醺的卫昭说了句“再议”,趴在桌上睡着。
谢柔嘉赶紧叫人将他扶到客房去休息。
卫昭一走,偌大的湖心岛只剩谢柔嘉与萧承则。
她好奇,“你不也与人议亲,现下如何?”
“人家瞧不上我,”萧承则笑,“如今与姐姐搬了府,一个人总是寂寞,不如这样,我也搬来与姐姐同住?”
谢柔嘉斜他一眼,“你若搬进来,旁人还以为我在府中养面首?”
“为何不可,”他垂眸望着她,一对又乖又暖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他做十一,姐姐做十五,姐姐,为何不能有自己的面首?”
提起“他”,原名还十分高兴的谢柔嘉面色迅速冷下来。
萧承则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低声蛊惑,“只是假装,又不是真的。还是说,姐姐怕?”
谢柔嘉推开他的脸,“我怕什么?”
“姐姐怕他不高兴,”他歪着头望着她,“还是说姐姐舍不得他,待他余情未了?”
谢柔嘉冷冷望着他。
他却笑了。
像是在嘲讽她。
谢柔嘉的面色渐渐地发白。
他突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半开玩笑,“姐姐,不如,考虑考虑我?”
谢柔嘉笑,“你比我小。”
他轻轻地蹭着她的颈窝,嗓音微微沙哑,“可我比姐姐高呀。不如,姐姐试一试我?”
谢柔嘉一把推开他,“别闹了。”
他这才作罢,松开手,“时辰不早,我就先回去。我说的话姐姐考虑考虑。姐姐是公主,又何须在一棵树上吊死。”
谢柔嘉懒洋洋地应了一句“好”。
送走萧承则后,沐浴过后的谢柔嘉躺在榻上望向窗外的月亮发呆。
不知不觉,快要中秋节。
她问文鸢,“你说我养几个门客,打发时间如何?”
文鸢愣了一下,忙劝,“公主,您别犯糊涂。”
前朝公主便有豢养门客之风,说是门客,大多数皆为面首。
就连当今天子的姐姐临阳长公主,因与驸马不合,也曾豢养面首。
可传出去,名声终是不好听。
谢柔嘉神情怅然:“文鸢,我想找个人陪着我,我很孤独。”
敬亭轩内。
已近子时,一脸疲惫的男人轻轻揉捏着眉心,问:“宴会散了吗?”
锦墨颔首,“已经散了,我是亲眼瞧着萧世子打公主府出来,才回来的。”
他洁白的指骨一顿,“靖王呢?他今晚没去?”
提及靖王,锦墨一时没敢作声。
靖王自然去了,且还是第一个到。
可直到公主府闭门,都不曾见过他出来。
他斟酌片刻,道:“想来靖王吃醉酒,在公主府留宿。”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半晌,才听到自家主子缓缓道:“再去盯着,他几时出来,几时来报。”
锦墨忙应了声“是,匆匆离去。
一旁的锦书上前劝道:“公子还发着热,不若先去休息会儿。”
裴季泽不答,出神地望着暗沉沉的院子。
热闹了一个多月的院子像是再次陷入沉寂。
他吩咐,“把院子里所有的灯都点上。”
锦书劝不动,只好赶紧去点灯。
院子里的灯燃了一夜,直到太阳升至树梢,锦墨才匆匆回来,觑了一夜未睡,双眼通红的主子,小心翼翼道:“靖王这会儿打公主府出来了。”
面色难堪到极点的男子喉结不断滚动,半晌,哑声道:“熬了一夜,去睡吧。”
公主府。
谢柔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用早饭时,她问:“阿昭可起了?”
文鸢道:“卫公子一早就离开了。”
原来如此。
原本还以为有人陪自己用早饭的谢柔嘉瞧着空荡荡的食案,觉得怪孤单的。
用罢早饭,她正在水榭中投壶,管家来报:萧世子来了。
恰巧没有伴的谢柔嘉闻言,很是高兴,“快请。”
一刻钟的功夫,远远地便瞧见一紫衣美少年朝自己走来,将手中的箭羽朝他掷去。
眼疾手快的少年一把擒住,笑道:“怎么,我这一来,姐姐就要我的命?”
谢柔嘉笑,“你今日怎有空来?”
萧承则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在榻上挨着她坐下,把下巴搁在他颈窝,愁眉苦脸,“姐姐,这回,你可得救我!”
她微微蹙眉,“怎么,有人欺负你?”
她一向护短,最见不得旁人欺负自己身边的人。
“还不是我家老爷子,”他叹气,“非逼着我娶亲。”
竟是为这个。
谢柔嘉表示爱莫能助,“你年纪也不小,确实也该成亲了。你瞧瞧沈四郎,当初也是不情愿,现在你再瞧瞧,恨不得将他家娘子拴在腰带上。”
原本还十分严肃的萧承则笑趴在榻上。
谢柔嘉一脚将他踹下榻,“笑什么?”
萧承则突然就不笑了,趴在她耳边低声问:“姐姐,同他圆房了吗?”
谢柔嘉一听,顿时羞恼,“萧承则!”
“我不胡说了!”他立刻认错,“姐姐可想好几时将那伎子送到他府上去?”
谢柔嘉托腮,“他今年又给我送了这样一份生辰大礼,我自然要在他生辰上投桃报李。”
裴季泽的生辰是八月初八,与谢柔嘉的生辰不差几日。
他生辰的前两日,谢柔嘉一早便去了公主府。
裴夫人显然没想到她竟自己回来,十分欢喜。
这两日她倒是派人往公主府送了不少东西,公主也都收下,甚至还回了礼,可只字不提回家的事儿。
两人寒暄过后,谢柔嘉问:“驸马今日去当值了?”
“并未,”裴夫人微微蹙眉,“三郎已经病了好些日子。原本妾身想要去请公主回来瞧瞧,可三郎却说他休养几日便好。他当日在牢里受了较重的刑,身子一向不大好。”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
谢柔嘉一贯不会安慰人,好在裴夫人不是个爱讲废话的,忙道:“不如公主去瞧瞧他?”
谢柔嘉颔首,“也好。”
谢柔嘉本以为裴夫人不过是夸大其词,却没想到裴季泽病得这样重,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整个人瘦了一圈。
正躺在榻上看书的男人似是没想到她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裴夫人见状,忙道:“你们先聊,我去瞧瞧药好了没有。”
裴夫人走后,裴季泽搁下手中的书,问:“殿下怎来了?”
谢柔嘉在一旁坐下,神色淡淡,“过两日是驸马的生辰,我想要为驸马大肆操办,不知驸马觉得如何?”
裴季泽望着她好一会儿,喉结微微滚动,“殿下觉得高兴就好。”
“那就好,”她起身,“那我就不打扰驸马养病。”言罢转身就走,被他一把擒住手腕。
他还在发热,掌心滚烫灼热。
谢柔嘉垂睫望着他的手,“驸马可有话说?”
他缓缓松开手,道:“无。”
直到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他才收回视线。
裴夫人这时回来,替他着急,“三郎怎不留一留公主?”
他哑声道:“她不会留的。”
转眼便到了裴季泽生辰这一日。
一大早天未亮,公主府的人就来到裴府帮忙操办宴席。
裴夫人本以为不过是简单的家宴,却不曾想竟这样的隆重,心底亦有些惶恐不安。
不过这是两人和好如初的好时机,自己也总不好拦着。
待到傍晚,宾客如约而至。
裴府一众上下的人没想到安乐公主竟宴请那么的宾客。
且不说朝中各部的大臣,就连四公主与五公主夫妇也都请来。
在园子里迎客的裴少旻望着络绎不绝的宾客,低声问自家三哥哥,“公主嫂嫂确定是在替哥哥过生辰,而不是替哥哥操办五十大寿?”
面色晦暗不明的裴季泽没有作声。
这时远远地行来一身着紫袍,丰神俊朗的俊美郎君。
近了,裴少旻忙拱手见礼,“见过许侍从。”
正是太子妃嫡亲的哥哥,太子宾客许凤洲。
许凤洲环顾一周后,嗤笑,“知晓的是云川你过生辰,不知的,还以为是裴老爷子办大寿。”
云川是裴季泽的字。
裴少旻一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裴季泽斜了他一眼。
他立刻憋了回去,道:“我去前头迎客,许侍从请随意。”
裴少旻走后,许凤洲幸灾乐祸,“云川这是才成婚,就将公主给得罪了?不如云川求求我,我传授一些驭妻之道予你。”
裴季泽不置可否,神色淡淡,“听说,许侍从昨夜又被县主赶出房?”
许侍从惧内,在长安是出了名的。
许凤洲的笑容僵在脸上,咬牙切齿,“裴三郎,活该安乐公主收拾你!”
话音刚落,有人高呼:“安乐公主到。”
原本喧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皆将眸光投向园子入口。
远远地便瞧见一群锦衣华服的侍婢,簇拥着一袭曳地红裙,雍容华贵的女子向园子里走来。
近了,明艳动人的女子环顾一周,匀了胭脂的眼尾微微上扬,一对清澈如水的凤眸嫣然流转,流露出几分流光溢彩般的冷和艳来。
在场的人皆瞧呆了眼,一时竟连行礼都忘了。
四公主与五公主见到自家夫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狠狠地在其腰上拧了一把。
四驸马与五驸马想叫又不敢叫,心中叫苦不迭。
谢柔嘉先是行到裴父与裴夫人跟前,向他二人请安。嘘寒问暖的模样,任谁都觉得眼前的是一名温柔贤惠的佳妇,叫人实在无法与传说中骄纵跋扈的安乐公主联想到一块去。
待向在座裴家一众人寒暄过后,这才施施然行到裴季泽身旁坐下。
宴会正式开始。
谢柔嘉亲自替裴季泽斟了一杯酒,道:“今日是驸马的生辰,我敬驸马一杯。”
裴季泽哑声道:“微臣不饮酒。”
“平日里不吃没关系,”谢柔嘉将酒杯举到他唇边,“今日是高兴的日子,定要吃一杯。”
裴季泽凝望她片刻,伸手欲接过,今日格外温柔的女子执意要喂他。
席间宾客的眸光不时觑向上首二人。
安乐公主骄纵跋扈的名声,长安无人不知,却没想到她婚后竟这样温柔贤淑。
最重要还生得这般倾国倾城,不得不叫席间一众男子羡慕。
尤其是四驸马与五驸马,想到自己的妻子在家里自持身份作威作福,看向裴季泽的眸光也都复杂起来。
同样都是驸马,怎待遇相差那么多!
酒至正酣。
安乐公主突然道:“今日是驸马生辰,本宫有一份大礼送给驸马。”言罢轻轻击掌。
其他人皆好奇究竟是何大礼,这时只见两名侍女领着一身着白色衣裙,身形纤弱的女子入内。
许是没想到园子里这么多人在,模样十分娇怯的美貌女子一对漆黑的杏眼里流露出不安。
诸人望着她皆疑惑不解。
自己的夫君生辰,怎好端端进来一女子?
谢柔嘉环顾一眼四周,用全部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柔声道:“驸马如今腿脚不便,总是往永宁坊跑也不方便。本宫实在心疼驸马,思来想去,决定将柳姑娘纳做良妾,也好贴身服侍驸马。”
在场的人皆呆愣住。
四驸马与五驸马更是当场傻眼,震惊得合不拢嘴。
唯有裴季泽面色极难看,拿着一对深不见底的含情眸望向谢柔嘉。
像是要吃人似的。
作者有话说:
四驸马&五驸马:裴驸马,求驭妻之道!
裴驸马(阴森森):滚!
十月一号零点上夹子,更新会在23:00左右。
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感谢在2023-09-28 21:18:32~2023-09-30 12:0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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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莓酉酉、宇宙无敌彩虹超人 5瓶;maohao0888、雪花肥牛、橘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谁也不曾想到宴会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有人都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与不解, 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这一幕。
毕竟,公主养面首见得多,可是主动为驸马纳妾的闻所未闻。
像是没有注意到众人眼神的谢柔嘉将眸光投向投向那名娇怯怯的女子, “你可愿意做妾?”
女子觑了一眼面若冰霜的裴季泽, 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
她迅速地收回视线, 怯怯道:“贱妾愿意。”
“极好,驸马有你照顾,本宫也就心安。”
谢柔嘉望向裴季泽,“今夜是驸马的新婚之夜, 春宵一夜值千金,本宫就不打扰了。”
言罢转身就走。
经过裴季泽身旁时,被他一把擒住手腕。
他抬起眼睫望着她, 一对深不见底的黝黑眼眸里映入她冷漠的脸。
谢柔嘉的眸光落在他微微泛白的指骨上, 淡淡道:“驸马,逾越了。”
神情倨傲的女子抽回自己的手,轻轻地拂了拂被他触碰过的手腕,就像是拂去什么脏东西。
裴季泽的面容更加得白。
他目送着她消失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 眼尾渐渐地洇出一抹薄红。
那抹红色的背影走得很决绝。
一次也没回头。
在场诸人这会儿也醒过神来, 无不将眸光投向那名白衣的女子。
她模样娇怯怯, 柔弱得像是风雨中被欺凌的雪莲花,
无论是模样气度, 皆与安乐公主有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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