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苏颖自己也掰下一个大鸡腿啃了起来:“快点儿吃,待会儿周围人家起来做饭,闻着味儿就不好了。”
当下好些地方是不让披麻守孝的,但他们村又偏又穷,连红袖箍都不稀的来,所以各家悄悄的守一守倒是没人管。
但你要是想吃肉,不想守孝,那也没谁敢说闲话,说了就是原则问题。
不过今天这鸡不是来源有问题么,这就不好叫邻居家知道了。
至于苏颖不让她妈跟老二老三知道,那一个是怕她妈问东问西,再有就是怕老二老三在外头说吐露嘴了。
反正肉食一类的副食品,苏颖打算隔三差五的就想法子弄一些,总归不会叫家里人再把身体给亏空了的。
所以今天这鸡肉,不分给他们就不分了吧。
俩人狼吞虎咽,没两刻钟就把一只大肥鸡给解决了。
当然主力是苏颖,但苏谕的小肚瓜也不可小觑!
说实话,苏谕以前哪怕是在战场上,也没吃过这种带着腥气,连盐粒子都没抹匀乎的烤鸡肉。
尤其是他大姐这会儿着急,干活儿就糙,有的地方还烤焦了…
但不得不说,刚才苏谕吃的可是真香,连从来不碰的肥腻腻鸡皮都给吃光光了!
苏谕吃完就开始犯困,苏颖帮他擦了手,又给按到灶台边儿的小板凳上烤火眯着了。
苏颖自己则是把鸡骨头什么都给扫土灶里去了,还往土灶里头丢了一大把晾干的野花椒。
等野花椒一烧着了,登时就满厨房都窜起了强烈的花椒味儿,什么鸡肉味儿都闻不出来了。
再叫院子里的小冷风一吹,厨房就完美恢复了原先的家徒四壁和一清二白,村里的野狗进来都找不着食儿。
刚好天已经蒙蒙亮了,正是各家各户都起来烧火做饭的时候。
苏颖干脆就直接把早饭给做了,也让她妈也能多休息会儿。
早饭是野菜干儿混上棒茬子熬的粥和煮鸡蛋。
其实煮鸡蛋是苏颖私自做主的,刘兰香的意思是把家里的鸡蛋都给卖了换钱。
但苏颖不乐意。
刚秋收完就跟之前一样稀汤寡水的,铁打的人身体也受不住啊。
粥跟鸡蛋都将将要出锅,刘兰香就起床推门出来了,她一瞅大闺女跟小儿子都在厨房呢,满脸的疑惑:“你俩咋起来这早?不嫌冷呐。”
苏颖回答的无比自然:“小弟昨晚上拉肚子了,拉完又饿,我给他弄了点吃的,怕他着凉又煮了花椒水,这会儿刚又睡着了,正好您给他抱炕上去吧。早饭我都弄好了,老二老三起了就能吃。”
刘兰香一听小儿子闹肚子了,赶紧过来摸这摸那的四处查看,手法跟苏颖如出一辙。
哦不,应该说苏颖就是打她妈那儿学来的。
刘兰香查完之后才放下心:“还好还好,烧都退了,我说昨晚上不让他吃那白薯汤,非要吃,这下好了吧,看他还敢不听话!”
村里娃只要不发烧,闹肚子没啥大不了的。
这时候老吃生水,还吃大量的吃野菜和粗粮,给肠道都刮得干干净净的,拉肚子什么的太正常了。
刘兰香给小儿子抱回了屋,又把老二和老三叫起来洗漱,完后自己就先去井边上挑水了。
他们村是几户人凑在一块儿用一口井,早去把水缸挑满,省得待会儿排队耽误功夫。
等刘兰香挑完水,苏颖都把早饭端上了桌,然后桌上四个人里有仨都瞪大了双眼。
刘兰香和苏茂苏诚:竟然有鸡蛋!
苏颖义正严词:“要省钱也不能把身体给省坏了,往常每年秋收之后,咱家都得杀只老母鸡补一补的,今年爸出事了,鸡咱就先不杀了,但鸡蛋每人吃一个不过分吧。”
刘兰香这么一想倒也是,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可得吃够了,但一个鸡蛋6分钱,5个鸡蛋就是3毛!不行了不行了,光是想想就心肝疼!
刘兰香:“妈就不吃了,你们几个吃吧,妈不爱吃这个。”
上辈子,刘兰香找的理由是给苏老三守孝,所以一年没吃荤腥。
可这辈子就改成自己不爱吃鸡蛋了。
老二苏茂和老三苏诚看向大姐苏颖,这还能有人不爱吃鸡蛋?5岁跟7岁的娃也不能信这瞎话呀!
俩人用眼神疯狂示意:大姐你赶紧劝劝妈!
苏颖无情脸:“您剩下多少,我待会儿就给都扔粪坑去,您看我敢不敢扔。”
刘兰香:“…”
倒是也不用这么糟蹋东西!
刘兰香立刻改口:“妈这就吃,今儿早上就都给它吃光了!”
苏茂苏诚:大姐威武!
一家几口吃完早饭,也就是早上6点来钟。
之后刘兰香开始晒粮食,积酸菜,腌咸菜,拾掇自留地。大队发的粮食都是晾晒的半湿不干的,不趁着现在有太阳赶紧晾干了,回来放地窖里头搁发霉了,那是要吃死人的。
老二苏茂跟老三苏诚去苏二伯家找驴蛋了,一群小伙伴准备一起上后山捡柴和找野果子去。
苏颖则抱着还在睡觉的苏谕,上了村口的骡车。
青山村大队是有骡子的,骡子就是驴和马生出来的物种,天阉还吃苦耐劳,很受老百姓欢迎。
等农闲的时候,负责养骡子的胡老六就会把骡子套上车,一大早到村口拉人,送村民们去公社,等下午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回赶。
这样一个来回是1分钱,多少也算是大队的一个进项。
骡车比人走路要快上许多,从青山村徒步走到公社单程要4个小时,但坐骡车只需要1个多小时,来回就是省下了5个小时,统共才只要1分钱。
可即便是这样,村民们也不怎么舍得坐骡车,多数情况下是知青们爱坐。
不过今天胡老六赶的骡车上倒是坐满了人,四五个青山村的村民,剩下六个是知青。
赶秋收后去公社的,都是要置办过年的东西的,等回程的时候大包小包的,这么算下来,这1分钱就花得很值得了。
骡车上,苏颖抱着睡着了的苏谕,自己也合着眼眯着。
她看似是睡着了,但实际早就把耳朵给竖得高高的。
不出她所料,苏老大家的事情果然传开了。
苏老大家跟苏老三家不住在一条街上,所以苏老大家那边闹出来的动静,苏颖早上没听见,但不妨碍她这会儿偷着乐。
“妈呀,你是没瞅见,苏老大家的大门跟门槛子上血呼啦的!瞅着老吓人了!说是他家对面的王大妈出来到尿盆,结果一大早上的给吓摔了,尿盆撒了一地,整条街上那个味儿呦…本来我还想过去看热闹,刚拐进去就给我熏出来了呕…唉妈呀不能想,太恶心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他家门上还让人写了字儿了,但苏大婶一直挡着不让人看,大队长一大早就给叫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出他家呢!”
村里的小媳妇儿们唠闲嗑,女知青们一般插不上话,两边儿人即便是坐在一辆骡车上,也有点儿泾渭分明的意思。
但这事儿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城里来的知青们都没见识过啊!
已经来青山村三年的老知青刘扬忍不住问道:“这这…不会是死人了吧!要不要咱待会儿找公安汇报一下啊?”
万一她们知情不报,到时候会不会受到牵连影响回城呀!
说闲话的小媳妇儿摆手道:“没死人没死人,说是丢了两只鸡,门上跟墙上的血道子都是老母鸡血划拉出来的。”
刘杨跟身边的几个女知青对视一眼,这才放下了心:“没死人就好,这苏老大家怎么回事啊,原先他家名声还是挺不错的?”
另外一个聊瓜的小媳妇儿:“嗐,这哪里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人类都是热爱吃瓜的生物,不管是城里来的还是村里当地的,只要是涉及到了各种小道消息和桃色花边新闻,那就没人能抵挡得住体内疯狂觉醒的八卦之魂,原本不熟悉的两拨人火速热聊了起来。
苏颖伸长了耳朵听了半天,确定自己是没留下什么破绽,苏老大一家确实是在愁眉苦脸没有头绪,这才踏实的睡了过去,毕竟她半夜起来搞事也是很累的。
等到了公社,胡老六把骡车停到了公社门口的大柳树下,又把车上的各人都和了醒了:“就等到下午3点啊,晚了就自己想办法回去。”
苏谕也被胡老六的大嗓门给弄醒了,苏颖抱着他下了骡车,又给他手里塞了颗鸡蛋:“吃吧,家里每人一个。”说完就拉着苏谕往远处走去了。
苏谕一边把鸡蛋往嘴里塞,一边回头望,商铺好像是在后头吧?同车人都往那个写着红字儿的大房子里去了。
但小傻子怎么能有这种观察力呢,苏谕乖乖当做不知道。
苏颖领着苏谕七扭八拐,也不知道怎么绕的,很快就来到了一片安静破乱的小平房民宅区域。
苏颖瞅准了门口摆着一个大石头的人家,伸出右手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门。
很快,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内探出头来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身形瘦小干枯,一双眼睛却锐利的盯着苏颖和苏谕来回的扫动。
苏颖开口时的语气严肃低沉:“天、王、盖、地、虎。”
老太太的双眼微微睁大,但仍是先谨慎的朝着门外两旁瞅了片刻,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用同样严肃低沉的嗓音回道:“宝、塔、镇、河、妖。”
老太太和苏颖俩人对视片刻,又抿着嘴,状似找到了组织似的相互重重点了点头,然后老太太这才把苏颖姐弟迎进了门内。
苏谕:“……”
有要干坏事儿那感觉了!
刚才开门人的是赵老太,苏颖找她是来买碎布头儿的。
等冬天大雪封山在家待着没事儿干的时候,做做针线活儿最合适不过了。
关键是碎布头儿便宜呀,虽然到时候得拼接了之后才能做衣裳,但自家穿穿或者是穿在外衣里头,那是完全没什么影响的。
要说这赵老太可是个谨慎人,也沉得住气,打从领着姐弟俩进门之后就没开过口。
先开口的人是有风险的,虽说这小孩儿知道她的暗号,那肯定是熟客介绍来的,但万一是有人叫俩小孩儿来钓鱼执法呢?总归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过苏颖看上的就是赵老太身上的这股子稳妥劲儿,就说从服装厂倒买倒卖碎布头儿这事儿吧,反正上辈子等到服装厂都倒闭了,赵老太都还是安安稳稳的。
要不是因为这点,苏颖也不敢就这么领着苏谕直接过来。
她没多耽搁,当下就表明了来意:“有布头儿吗?”
赵老太心下放松了些:“十斤1块5,不挑色,要的话得先给钱。”
先给钱是防着到时候买家不要了,货砸在自己手里头。
再有一个,就算是碰上钓鱼执法的,那也得钱跟货物同时在场才能抓人,到时候真有个什么,赵老太直接说是送给亲戚朋友的,谁也不能拿她怎么着。
这个价格,即便十斤全是小块的碎布也非常超值了,更何况一般卖碎布头的,里头多少都会掺着些稍微大点儿些的布料子。
苏颖身上是带着背篓的,为的就是今天多倒腾些东西回去,她很干脆的就掏了钱:“我要二十斤,今天能拿不?”
赵老太接了钱,脸上立马喜笑颜开,心说这小娃还真不是拿她开涮:“中午就能有!”
苏颖点头:“行,那我过中午饭时间来拿。对了,借你家后门走行不?”
赵老太开了张心情大好,答应的很痛快:“成,我给你开门。”
俩人谁也没提为啥要走后门,但各自的心里都清楚。
因为从赵老太家后门出去,正好就是黑市。
苏颖拉着苏谕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了自己怀里的俩戒指,她又回身问要关门的赵老太:“找谁收首饰靠谱儿些?我这有个银戒指。”
其实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苏颖是没去过黑市的。
那会儿她可是真小姑娘,也怕叫人举报了给送去劳改,虽说她是买方问题不算大,没多久就能给放出来,里头还管饭,但这事儿总归是好说不好听的。
哦,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手里头没钱。
现在苏颖是有钱了,但黑市的水可深了,她也怕碰上黑心的买家,到时候看她年纪小就死命的压价怎么办,索性就先问问赵老太。
赵老太确实是有门路的,她直接伸出右手:“1毛。”
苏谕:“…”
这老太太真会赚钱!
苏颖倒是早就知道赵老太的尿性,痛快付了钱。
赵老太梅开二度,笑得眼角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你放心,这1毛绝对不让你白花,你去找紧西头儿右下巴上有个大黑痦子的刘大栓,就说是我介绍过去的,他肯定给你实在价。”
苏颖得了消息,告别了赵老太,拉着苏谕就马不停蹄的去找刘大栓了。
今天要买好些东西呢,她得先有了进项心里才踏实。
一大早晨的黑市就人来人往,买家卖家都不老少。
虽说这还没进腊月呢,但各个村分粮食基本上都在这几天,俗话说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不慌了也就敢花钱买东西了。
苏谕上辈子可没有什么逛街的机会,这会儿他小脑袋瓜冲着这边儿卖肉的摊贩看一看,又扭头朝着那边儿卖果子的摊贩瞅一瞅,反正是觉得哪一个都很有意思,俩眼珠子都不够使了。
不过苏颖是直奔目标刘大栓的,她拉着苏谕走的“嗖嗖嗖”的快。
虽然这会儿人挺多,但下巴上长着颗大黑痦子这个特点,丑得太有辨识度了,姐弟俩很快就发现了刘大栓的所在。
苏颖停下来,带着喘气声儿的问道:“你好,请问是刘大栓不?”
刘大栓低头扫了一眼小矮个儿苏颖:“…”
他都三十多了,这小娃不该叫他叔叔吗?
刘大栓沉默了一瞬,然后问道:“找我干啥?”
苏颖扫了眼左右,确认没人关注她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个银戒指:“赵老太介绍我来的,这个你多少钱收?”
刘大栓接过戒指后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呈色,戒指挺旧的了,表面都氧化得黑乎乎的,他用指甲盖用力的刮了刮,戒指就透出了亮晃晃的银白,估计是家里压箱底儿的老物件,款式老掉了牙,不过确实是纯银的,又掂了掂重量后,他回道:“3块5,不能再多了。”
3块5,价格还算可以,苏颖说:“成,你再瞅瞅这个。”
她伸手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金戒指。
刘大栓:“…”
小丫头家里的压箱底儿挺多啊。
金价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要比银价高上许多的,刘大栓看的跟仔细了,反复的里外检查之后,他还拿后槽牙在金戒指的豁口处咬了一下,看到确实有牙印儿后,他才估了个价:“120,这东西现在不好出手,你要两个戒指一块儿卖,我给你125。”
苏颖眉心没忍住跳了跳,她不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金戒指到底能卖多少钱,毕竟那时候她没有嘛,不过125块钱的购买力可着实是不小的,肉才几毛一斤呢。
但苏老太太可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主儿,她拧了拧眉毛,为难道:“我家可就剩这两个了,之后好几年都得指望着这钱吃喝呢,125也太低了吧…”
刘大栓盯着小丫头的脸看了看,确实啥破绽都没有,心说装得还挺像,我信了你的邪才怪!
他瞅着金戒指的花纹造型以及氧化程度,在心底又估了估自己能卖出去的价格,最后道:“两个戒指130,再多我就没钱赚了,没那个必要倒腾一手。”
其实苏颖心底已经同意了,但她表面上还是扭扭捏捏的犹豫了半天,总之最后俩人顺利且愉快的借着背篓的掩饰达成了交易。
苏谕:“…”
两个戏精!
钱到手后苏颖的心情好了不少,至少万一给小弟看病需要啥珍贵药材也能想想法子了,但她仍旧打算薅一薅刘大栓的羊毛:“你知道谁卖布票不?还有棉花票。”
刘大栓:“…”
还要买布做新棉袄?刚不是说家里好几年就指着这钱吃喝了吗!那哪来的闲钱做新棉袄?他都好几年没做新过棉袄了!
不过这俩戒指,只要金戒指卖好了,他至少能赚个三五十的,所以刘大栓痛快的道:“你去黑市正中间找钟顺,就说我介绍你去的,他给你实在价。”
同样的话术,同样的实在价,苏颖又问出了同一个问题:“你好,是钟顺不?”
钟顺:“…”
为啥不叫叔儿?
其实公社门口是有卖各种票的人的,但那些人一般都是有关系的,甚至就是从公社的领导家里头淘换来的票,所以就算是派出所要抓人,也是不会抓这些个关系户的,总的来说找他们换票比较安全,相应的价格就也要高那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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