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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医院都穿了(流云南)


骆金山冲进来,大力将暴起的刘阿婆压制回去,向莫然喊:“快,药和注射器都在我口袋里!”
莫然从骆医生的口袋里掏出注射器和镇定剂,掰开抽吸注射瞬间完成,然后开始数数:“一,二,三……”
数到三十的时候,刘阿婆睁圆的双眼渐渐无力,垂了眼睫,几乎同时柳巧觉得对抗力小了许多。
数到六十时,刘阿婆终于睡过去了。
骆金山拍着胸口:“三更半夜,被死去的记忆又攻击了一遍。”自从去精神卫生中心见习,遇到惨烈的突发状况以后,经常做这种恶梦。
莫然瞬间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骆金山小巨人似的俯身:“怎么了?受伤了?”
莫然摇头:“腿软。”也没忘记把柳巧扶到床边。
柳巧大口大口地喘气,望着刘阿婆,仍然心有余悸。
莫然撑着膝盖才站起来,又在记录本上写了三行,坐在陪护床上吃了一粒喉糖,又坐了三分钟才恢复过来。
骆金山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破烂束缚衣,说了句:“等会啊。”
一刻钟后,骆金山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件有同样束缚效果的儿童款病号服,专门给恢复期烧伤病人准备的:“她这么瘦小,穿这个比较合适,不容易滑脱。”
“你们趁现在给她换上,毕竟这镇静剂还没有大郢人的临床数据。”万一醒得比预期要早,那又是一场危机。
柳巧和莫然打起精神,给刘阿婆把衣服换好,又把各种系带绑结实,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骆金山扯了每根绑带,都挺牢的,这才安心地离开:“走啦,你们辛苦了。”顺手把门带上。
莫然和柳巧锁门关灯后,重新躺下,两人都毫无睡意,就在辗转反侧中熬到天亮,熟悉的钟鼓声传上山,天色却并没放亮。
不仅没放亮,还特别阴沉,巡逻的保安抬头望天,这样子怕是要下雨。
莫然和柳巧两人悄悄起床,顶着黑眼圈,轮换洗漱,然后,柳巧的工作时间就到了。急诊的保洁一般在早晨六点前把清洁工作完成。
柳巧向莫然说明以后,悄悄出门,往急诊跑去。
急诊保洁张阿姨正在拖走廊,抬头看到柳巧小步跑来,纳闷地问:“你晚上摔跤了?怎么走路姿势这么奇怪?”
张阿姨不说还好,柳巧听完以后才意识到,昨晚刘阿婆拳打脚踢的力度,真的一点都没留情,现在浑身酸痛。
张阿姨拉着柳巧到了值班房,拿出药油给她:“哪里疼涂哪里,先涂了再去拖地……晚上照看病人怪累的,今天你少做些事情。”
柳巧望着张阿姨,阿娘如果还活着,应该是差不多年纪吧?这样一想,又多了亲切感。
“行啦,瞧你累的样子,”张阿姨教柳巧怎么涂,然后解释,“味道不好,效果不错。你涂好以后就睡会儿,下午再干活。”
“早晨的事情,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你躺着。”
柳巧可不听,涂完药油像平日一样做事情,做完事以后向张阿姨说了一声,跑去食堂领了两份早饭,回到门诊三楼的临时病房。
心理医生莫然把陪护椅收好,开始做拉伸运动,一样觉得腰酸背疼,直到拉伸做完,才觉得稍微舒服些。
看了看运动手表,莫然有些纳闷,骆金山带来的是急诊短效镇静剂,都五小时了,刘阿婆怎么还没醒的迹象?
又过了半小时,柳巧带着早饭来了,摆在陪护椅上一起吃。
皮薄馅大的香菇笋丁包、青菜肉包、香脆甜糯的麻团……每一种都散发着食物的香味。
柳巧忽然想到,小声问莫然:“莫医生,还要像平日那样叫刘阿婆吗?”
“要!”莫然笃定地回答,“越早恢复,才能避免昨晚的事情。”
柳巧的视线扫一了圈,拿了最像大郢早食的芝麻饼,坐在床边,轻声问:“刘阿婆,阿耶买了胡饼,让奴给你家送来,大家一起吃呀。”
原本非常安静的刘阿婆,眼皮下的眼珠忽然飞快地转动,眨了几下后,双眼睁开,声音也提高了一些:“阿翁去地里了,大郎二郎他们也跟着去了,等他们回来再吃。”
“巧巧,你等着,阿婆给你绣了一个荷包,挂着系着都好看。”
这下,不止柳巧,莫然都惊了,只一个晚上,怎么能恢复得这么快?
刘阿婆努力想要爬起来,试了好几次也只能在床上左右翻滚,既生气又懊恼:“这是谁买的衣服,这衣服穿着勒得慌。”
莫然拿出记录本,飞快记下再塞回口袋里。
问题来了,这衣服穿上去可不容易,现在就脱下来?
莫然立刻做出决定:“双袖解开,其他的不解。”
柳巧毫不含糊地照做,把刘阿婆扶起来:“阿婆,你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刘阿婆望着柳巧,眼神熟悉又陌生最后再重新熟悉:“你长这么大了?搬家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嗯……”柳巧望着刘阿婆清亮的眼神,忍不住连连点头。
刘阿婆这时才环顾四周:“这是哪里啊?我们都死了吗?”
柳巧赶紧向刘阿婆解释这里是飞来医馆……前前后后讲了足有两刻钟。
刘阿婆仿佛一台重启的初代电脑,什么都在慢慢反应过来,也慢慢适应,听柳巧说完,恍然大悟:“我们到了神仙住的地方,可为何只有我们两人在这里?”
“其他人呢?你阿耶阿娘兄姐呢?我家郎君和儿子们呢?”
莫然心里咯噔一下,强行岔开话题:“刘阿婆,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可惜,刘阿婆完全听不懂,只顾着追问柳巧:“他们怎么都不在?为何只有我们俩?”
柳巧望着医生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既怕刘阿婆伤心,又怕她像昨晚那样。
刘阿婆就这样直勾勾地注视着柳巧:“巧巧,你为何不说话?”
柳巧张了张嘴又抿紧,“他们都不在了”六个字仿佛字字带着尖刺,在喉咙和唇舌间来来回回,怎么也说不出口,割得自己疼痛难当。
刘阿婆的眼神变了又变,忽然拉住柳巧的双手,一样的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就这样滑落,声音抖得几乎听不清:“巧巧啊,他们……他们……都不在了……”
“巧巧,也只剩了一个人是不是?”
柳巧再也忍不住抱紧刘阿婆,使劲点头:“刘阿婆……他们都不在了,只剩奴一个人……如果没有飞来医馆,奴也早就不在了……”
刘阿婆紧紧地回抱住柳巧,仿佛怕她也消失似的抱得非常紧,嗓子哑得不能再哑:“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啊?”
“巧巧啊,除夕那晚,我家失火了,火好大啊……”
“京兆府不收诉状,我们还能去哪儿喊冤?在这里向神仙们喊冤吗?”
柳巧挣脱刘阿婆的怀抱,抹掉两人脸上的泪水:“刘阿婆,我们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吃饭,好好地睡觉……”
刘阿婆明显没反应过来。
柳巧继续说:“我们活下去,我们才能当证人,才能看到那些人的下场!”
两人互相望着,不约而同拿起早食,努力又认真地咀嚼,带着无比的虔诚,不浪费哪怕一粒芝麻,吃得泪流满面。
莫然认真做自己的记录,努力把自己的情绪抽离,即使听不懂大郢语,仍然能看到、听到、感觉到她们如此强烈的痛苦和悲愤。
柳巧味同嚼蜡地吃完,又看着刘阿婆吃饱,然后才开口:“阿婆,皇后殿下和太子殿下也在这里治病,奴带你去告状。”
“阿婆,你有证物或者诉状要呈上吗?”
刘阿婆先是怔住,然后木然摇头:“火起得突然,我年龄大了觉少,就起床扫庭燎,只有我一个人不在里面,什么都没能抢出来,武侯铺的火师们赶来时,都烧没了。”
“都烧没了啊,巧巧。我当时真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可是连我都去了,谁还知道那晚是纵火?我要活着,可是睁眼闭眼都是那场大火……”
柳巧替刘阿婆梳头更衣:“阿婆,在皇后和太子殿下面前,你千万不能像昨晚半夜那样,你知道什么说什么……”
“好。”刘阿婆的眼神渐渐坚定。
两人收整过后,认真又恭敬地向莫然医生行礼:“多谢医仙照顾,我们去去就来。”
莫然想了想,不放心她们,尤其是并不算稳定的刘阿婆:“我和你们一起去。”反正也没其他病人。
于是,三人离开门诊,走到急诊时,抢救大厅刚好查房完毕,交接班结束。
骆金山打着超大呵欠,走出抢救大厅自动门的时候,就看到她们三人:“你们怎么来这里?”
莫然与骆金山其实并不熟,平日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但现在未知情况太多,只能硬着头皮请人帮忙:“骆医生,能不能麻烦你在这儿再等会儿?”
骆金山小声问:“她们要做什么?”
莫然目送她们走进抢救大厅后,也小声回答:“告状。”
骆金山秒懂,直接坐在了候诊椅上:“没问题。”
莫然坐在骆金山旁边,既不安又忐忑。
骆金山竖着耳朵偷听:“放心,郑院长和金老在,崔五娘也在……她一个瘦小老太太应该闹不起来。”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
莫然向骆金山微笑,希望如此。
抢救大厅内,郑院长和金老望着手牵手的柳巧和白发老媪,觉得奇怪,昨天还是木僵状态,只一晚时间就恢复到这么好吗?
郑院长不放心,走出抢救大厅的瞬间,看到一大一小两门神,立刻明白:“你们不放心?”
莫然赶紧把刘阿婆的记录拿出来给郑院长看:“目前评估下来,她出现在抢救大厅还算安全稳定,以防万一,我请骆医生留下。”
“昨晚就是骆医生赶到三楼救急的。”
郑院长了解以后更不放心了,倒不是担心刘阿婆,而是担心太子和皇后能不能吃得消?心脏手术前,本来就不该忧虑思量过度,但太子没一刻闲着,天天窝在床帘里写写画画。
如果刘阿婆说出更令人义愤填膺的事情,太子万一激动过度,韦主任和傅主任那么多前期准备就泡汤了。
但是,不让刘阿婆说家破人亡的冤屈,又非常过分。
郑院长又走回大厅里,看到刘阿婆和柳巧正在恭敬行礼,崔五娘仍然挡在她们前面,隔开身后的太子与皇后。
崔五娘注视着柳巧:“你昨日已递诉状,今日携此白发老妪来,又是为何?”
刘阿婆再次行礼:“奴家住城西新昌坊,姓刘名兰,是西市绣坊的凤娘(高级绣娘)。”
崔五娘怔住了,前年去东市还见过刘绣娘,怎么两年未见变化这么大,回过神来又问:“刘凤娘,你有何事要告到皇后殿下与太子殿下面前?”
刘阿婆重重磕一个响头:“除夕夜,奴一家十三口葬身火海,只活了奴一人……只因为奴家不愿意搬出新昌坊……”
短短的十分钟叙述,十二条人命转眼成了飞灰,从刘阿婆嘴里说出来,那样令人胆战心惊。
刘阿婆说完,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奴只有一条命活着,什么傍身之物都没有,但奴可以对天发誓,若有一句虚言,奴再也不能刺绣。”
太子望着刘阿婆,点了一下头:“退下,等候。”
“多谢皇后殿下,多谢太子殿下。”刘阿婆又磕了一个响头,再次行礼后退出。
抢救大厅的医护们,尤其是傅主任忧心忡忡地盯着太子,千万不能生气,免得好不容易好转的身体指标再次变差。

第68章 解谜时刻到
太子做完记录, 注意到了傅主任的担忧,这类眼神他打小就熟悉,因为张医师和周奉御常常这样注视自己, 什么都不说, 叹口气转身又投进古籍医书里, 一看就是整晚。
太子迎上傅主任的视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微一点头。
傅主任的担忧忽然就消散大半, 太子做完记录似乎就把情绪渲泄出去,刚才的眼神异常平静而且镇定。
可以,难怪太子能活到现在,必定有一套独有的情绪控制方法。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傅主任坐在护士站里, 琢磨下一步的手术前准备方案。
太子吩咐:“旅贲军何在?”
旅贲军队副应声而出,恭敬行礼, 双手接过太子交付的纸页。
太子异常冷静:“调查新昌坊火事,尽快来报。”
“是,殿下。”队副离开抢救大厅后,径直离开飞来医馆。
候在一旁行着叉手礼的柳巧和刘阿婆, 立刻明白,太子殿下真的接住了她们的冤屈,并在第一时间付诸行动。
柳巧和刘阿婆躬身退出抢救大厅, 看到骆金山和莫然两位医仙,满怀感激地再次行礼。
骆金山一看她俩没事,打着大呵欠向莫然挥手:“我补觉去了。”
莫然站起身来, 对她俩说:“刘阿婆还要回临时病房,今天的药继续吃, 确认稳定以后再出院也不迟。”
柳巧把莫医生的话转告刘阿婆。
刘阿婆不顾柳巧和莫然的阻拦,近乎虔诚地再次行礼,感谢飞来医馆的医仙。
三人一起向门诊走去。
而抢救1床的崔盛,今天是保肝保肾支持治疗的第三日,各项生化指标都有明显的好转,最重要的是,医护人员也好,崔五娘也好,发现崔盛情绪激动、受到突然惊吓,也没有发癫痫。
尤其是刚才,崔盛听完白发苍苍的老媪刘兰的控诉,把拳头捏得死紧,恨不得即刻下山去京兆府把京兆尹痛揍一顿,依然没发癫痫。
安主任觉得时机到了,问:“崔盛,喜欢解谜么?”
崔盛不假思索地点头。
安主任微笑:“想不想看你脑子里究竟有什么?”
崔盛先是神情一僵,犹豫片刻,又坚定点头。
安主任脸上的笑意更深,拿起对讲机:“放射科,急诊有个脑部CT要做。”
对讲机里传出许仁的回答:“安主任,十五分钟。”
“走,照CT去,”安主任胸有成竹,“回来再输液。”
于是,放射科的许仁,又一次接受了大郢贵族拍片的大阵仗,中医科医生和护士,崔五娘和婢女以及抢救床上的崔盛……浩浩荡荡一群人。
许仁挺想对他们说,没事少来放射科吃射线,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许仁把CT的注意事项详说一遍。
崔盛从进CT室到拍完出来,全程充满好奇又冷静,回到抢救大厅输液,一切正常。
安主任这才放下心来,确定之前癫痫频发是因为脏器功能严重受损触发的。
临近中午,许仁把CT片送到抢救大厅,恭敬地交到安主任手上。
崔盛望着安主任手上黑白灰的片子,这……
安主任把崔盛带到急诊外科的读片灯旁,把片子装上去:“解谜时刻到。”
这下,连崔盛都看清了片子上那道怪异的细长亮条,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逆蹿向上,直冲颅顶,忍不住接连后退三步,整个人都木了。
崔五娘跟进来,在安主任的指点下也看到,不禁捂嘴:“这……可如何是好?”
安主任就着CT片解释:“这是坚硬的颅骨,外层是皮肤血管和头发,里面是大脑。有不属于这里的东西误入,就会诱发癫痫,就是这条虫,目前无法判断是死是活。”
“治疗方案的原理很简单,把虫子取出,永绝后患。”
崔盛和崔五娘一阵毛骨悚然又强作镇定。
“如果不取出,保守疗法也可以,过几日再拍……”安主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崔盛打断。
“奴要取虫!”没有谁能在知道自己脑子里有虫子,并亲眼见到以后,还能继续容忍虫子留在脑子里的,至少崔盛不能。
“稍安勿躁,”安主任摁下对讲机,“神经外科,急诊会诊,大郢武将之后,带着开颅手术的模型来。”
崔盛和崔五娘面面相觑,安主任这么厉害,为何还要请其他医仙来?
很快,神经外科主治医师董斌到了急诊,手里提着一个特别逼真、可以逐层讲解的教研用头颅模型走进来,搁在外科诊室的桌子上,出场自带惊吓效果。
董斌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因为一双眼尾略向上的大眼睛和略短的下巴,面部轮廓莫名有些像兔子,外号“董兔刀”,麻辣兔头爱好者,尤其喜欢顺着骨缝拆兔头,吃完再拼起来。
崔五娘和崔盛不约而同地在衣袖掩饰下搓衣角,紧张而不自知。
董斌医生清了清嗓子,成功掩饰了对大郢贵族的无限好奇心,微笑点头,开始自我介绍:“我是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董斌,我们主任出去开会再也回不来了。”
安主任给了董斌一记眼刀,然后向崔五娘和崔盛解释:“我和他分工不同,若是取虫,就由董医负责向你们讲解并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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