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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铜雀鸣(凤凰栖)


朱颜无从躲避,闭眼受死,却听耳边峥鸣之声,睁眼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躲在面巾后面,正是云雀前来相助。
景林愧疚,急忙收敛心神朝云雀道谢,云雀点头示意并不多言与景林一起护送朱颜一路往大明宫去。
朱颜选择在朱雀主街上跪行喊冤而不是入了大明宫才喊,学的就是莫谦之的法子,她要叫百姓们都知道此事,方能保命。
兵器交接声不断,朱颜心无旁骛,一路跪行喊冤,衣袍偶被兵器所伤,但好在一路顺利行到了大明宫外。
被守卫拦截在朱颜意料之中,她掏出女皇赠与她的宫牌,顺利进入了大明宫内。
至此,不良人的任务也算完成,而那些死士们连朱颜的毫毛都没碰到心头着恼,为首之人一声令下,当下做鸟兽散,去向他们的主子汇报情况。
而不良人们依旧守在宫门外,等待朱颜出来。
待朱颜跪行到女皇寝殿前,双膝处衣料早被磨损,霜雪沾染衣裤又浸湿布料结了冰,宛如拿冰块紧贴在肌肤上,哇凉哇凉。
双腿已冻的不似自己的,朱颜似无所觉,举着那空白状纸挺直脊梁跪在那里,口中喊冤:
“陛下,来姓佞臣,专权弄权,颠倒黑白,冤枉大内阁领沈渡,大内阁领沈渡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请陛下还沈渡冤屈。”
女帝周照近日称病不上朝,又因为天冷一直呆在寝殿修养调息,连朝阳公主过来请教政事都一律揽在外面,叫她去找徐昭容。
朱颜喊的声嘶力竭,但殿门严丝合缝,半点回应也无。
午时雪下的更大了,天空灰蒙蒙压顶而来,不多时,朱颜腰身以下已经被霜雪覆盖,整个人宛如雪人一般。
张宝环在窗前看了一眼,眸里有些不忍,转身利落来到女皇身侧,犹豫一番后终于开口:“陛下。”
女帝终于睁眼,有些不耐地盯着宫殿大门:“不用管她。”
语罢继续阖眼。
张宝环一肚子话无处说,一面替女帝揉捏肩膀,一面心思百转。
门外朱颜摇摇欲坠,跪在这冰天雪地里,仿佛要被这广袤天地吞没。
不见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人来开门,朱颜心一狠开始磕头。
张宝环终是看不下去,出来扶住朱颜不让她磕头,将她手里状纸拿走,丢给她一瓶金疮药示意她额头。
她抬手一摸,摸到鲜红的血渍混着冰凌,冻僵的脸牵出一抹难看的笑来。
里间女帝一看这空白状纸,凤眸里火焰冲天,思虑几瞬,吩咐张宝环研磨。
又等了几瞬,张宝环从内行出,他手里拿着圣旨,看着跪趴在地的她,微微摇头。
“陛下不愿见我?”朱颜喉间冒火,额间滚烫,强撑着一丝倔强的意识。
可张宝环没有理她径自走了。
徐昭容从另一处行来,她撑着一把油纸伞,手里拿着药,把她从雪地里牵起来,朱颜踉跄打跌,迈着冻僵的双腿,蹒跚站立。
扫了一眼朱颜全身,徐婉将油纸伞丢弃,细细地为她的额头上药。
可以看出徐婉眼中的疼惜,待上完药,徐婉将药塞给朱颜手中握紧,无奈道:“一切都有定数,且看着就好,不必再纠结这事了,快回去吧。”
随后拿起油纸伞塞她手里,转身走进宫殿去。
朱颜望着那扇宫门半晌,踟蹰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到张宝环捏了紫边的圣旨出去,想来与沈渡有关,她等不及了,迈开步子往宫外急去,却因双腿跪行太久冻僵了绊倒在地。
朱颜没耽误,爬过去将药瓶捡起来放怀里,捞起油纸伞一瘸一拐往宫外走。
不良人们还在等待朱颜,见她安然无恙出来都放下心来,怕再有什么意外,寻来马车一路护送她归家。
朱颜心头感动,但挂心圣旨和沈渡,一路不断催促,很快就到了安宁坊的沈府门前。
不良人们各自离开,只余扮作不良人的景林陪着她。
与她离开前不同,此时沈府门前围了许多人,见她来了,议论声更多了。
“白阎王至少是白,现在全归黑阎王管制,以后的日子岂不是……”
“别这样说,小心掉头。”
朱颜纳闷,与景林对视一眼,景林还戴着斗笠面巾,也是疑惑不解。

第375章 长安铜雀鸣29
朱颜也不犹豫,加快步子迈过府门,刚进门就见管家朝她投来同情的眼神。
还以为是同情她跪行受罪,朱颜没在意,绕路回屋准备换下潮湿被雪覆盖的衣物,却在路过中堂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当场愣在原地。
身量挺拔落拓,发髻拿碧玉簪子随意簪住,一身便服穿在身上显出他瘦削很多的身形来,面容依旧俊朗刚毅,双眸炯炯,正朝她看来。
不是沈渡是谁?
朱颜浑身湿透,额间滚烫,本意识模糊,此时却好似入定一般,摇晃着扶住门框,不敢置信看着他。
他也正看着她。
多日未见,面颊消瘦,衣带渐宽,一身官服被雨雪浸透颜色加深,膝盖处更是破损露出里面冻的红肿的膝盖。
不变的是那双星眸黑白分明,明澈动人,雪白的脸庞上,额头一抹血痂红痕格外刺目。
此刻她虚弱扶着门框,嘴唇青紫交白,他回来便得知了她一路跪行去为自己喊冤,此时怕是已经高烧不止了,可她还强自撑着不愿倒下,大睁着丽眸望着他,很是无措。
是被他脸上的鞭痕吓到了吧。
“沈渡,”朱颜跌跌撞撞进来,乌眸里眼泪滚滚而落,“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你这脸……”
谁料沈渡错身往一旁避开她,深眸幽暗,神色复杂。
低头看了眼自己伸出的双手,朱颜回眸看他,目光落在他脸上,很是疼惜:
“沈渡,叫我看看你的伤。”
沈渡双手背后,冷眼睨她,并无动作。
这突然的变故叫朱颜无所适从,她猜测道:“沈渡,我不怕你的伤,叫我看看吧。”
朱颜声音嘶哑如生锈锯子锯木头一般难听,她呼吸绵长,已然知道自己病了。
沈渡眸底不忍一闪而逝,看了眼一旁的张宝环。
张宝环上前来,将圣旨往沈渡怀里一放,扫了眼他脸上伤痕:“我只管将陛下旨意带到,你需尽快将内阁事务交接给来少卿,莫要误了时辰。”
语罢就走,被沈渡叫住,沈渡喉咙处被鞭子抽打过,也是语声粗哑不好听:“既然张鹤监在此,那就做个见证。”
“何见证?”张宝环不解,扫了眼摇摇欲坠的朱颜,递给沈渡一个暗示的眼神,但沈渡不理,他快速研磨修书一封递给张宝环看。
“和离书?”张宝环面色古怪,语气不善,“你要与朱颜和离?”
沈渡眸色明灭,但坚定点头,不看朱颜。
饶是张宝环想不管闲事都看不下去了,指着快要倒下的朱颜,振振有词:
“你的夫人,朱颜,才从朱雀主街上一路跪行到陛下寝殿为你喊冤呈了一纸空白诉状上去,你看看她,她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天,她冻病了都。”
见沈渡面无表情,挑眉,口气颇为唏嘘:“她都没嫌弃你将死之人,拿命为你争取活路,你倒好,才得了自由,你就要休妻?沈渡,我原瞧着你有几分侠气,怎么能做出来抛妻的事情?”
沈渡神色莫测:“不是休妻,是和离。”
“你,”张宝环气不打一处来,“如今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你如今被贬职了,你不再是大阁领了,你就是个小小的内卫府的内卫,就连这内阁往后也是来少卿大人主事,你还牛气什么,你的夫人对你不离不弃,你还,你还好意思提和离?”
被张宝环指着鼻子骂,沈渡表情不好看,一旁朱颜被和离二字连番击打,捂着脑袋晕倒在地。
沈渡挑开张宝环指着他的手,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朱颜往内室去,晦暗的眸底沁出担忧之色。
张宝环摇头,扬起下颌:“明明就舍不得,折腾个什么劲儿。”
也不多留,紧赶着回宫去回话。
等朱颜醒来已经是人定时分,她被沉浸在梦魇里出不来,一路狂跑,最后见到一张布满狰狞鞭痕的脸,一促醒来。
账顶是蝴蝶戏百花,朱颜掀开锦被起身,饶是房间里烧了地龙,可浑身冷汗倏然暴露在空气中,还是激的她打了个抖索。
拿袖抹了一把额间密布的细汗,朱颜只觉得喉咙里被塞了石子一般磨碾的疼,她忆起梦中场景,赫然想到那张脸就是沈渡如今的脸。
不止脸,沈渡露出的手腕胳膊脖颈锁骨,都是遍布的鞭痕。
“沈渡!”
朱颜抬步往门外去,要去找沈渡。
门被从外面推开,金姨娘端着汤碗与朱颜撞了个满怀,她怕烫到朱颜急忙侧身,饶是如此还是掉落在地,汤药都泼洒出来。
“六娘,你高烧才退,你这是要去哪?”
朱颜意识不算很清醒,口中急道:“我要去找沈渡,他受伤了,伤的很重。”
岂料听到“沈渡”二字,金姨娘变了脸色,发狠拦住门不叫她走,口中唤人来,一面道:
“乖女儿,等病好了烧退了再出门可好?你瞧外面下着雪呢。”
雪一直下,下的天色昏昏的辨不清白天黑夜。
“不行,他需要我。”朱颜不愿,蹙眉,眼前阵阵发黑。
这时家里人都来了,一看朱颜这般魔怔找沈渡,朱墨杰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念着那个渣渣,你一路跪行替他伸冤,整个长安城都知道,可他呢,才被放出来,也不顾念你病着,就将你送来朱府,还,还,还……”
朱颜看他:“还什么?”
朱蔓姝跺脚:“还带来了和离书,而他人都没露面。”
朱墨杰气愤:“他有脸露吗?”
朱颜一时像被雷劈中一般,脑袋刺痛,她退后几步被金姨娘扶稳,扫了一圈朱家人各个担忧的神色,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沈渡已经归家,且被贬职,内阁以后是来罗织的天下了,而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和离”。
他一定受过很多折磨吧,他明明那么健壮,如今却那么瘦,即使满脸伤痕遮掩,也能瞧见凹陷的脸颊。
“和离书呢?”
见朱颜平静发问,一时间他们有些捉摸不透,面面相觑。
最后,朱蔓姝将和离书塞她手里,嘴里还不饶人:
“合该他被贬职,忘恩负义的家伙,害的我家小六受了一身寒气浸体到现在还烧着呢,竟然面都不见差人送回来。”
金姨娘在一旁抹泪,朱颜平静看完和离书的内容,抬首看金姨娘:“娘,我回来时候衣裳是干的还是湿的?”
“自然是干的,”金姨娘抽噎着起身,“为娘给你再熬一碗药去。”
“别去了,我端来了。”如氏手里端着汤药进来,“适才见你的摔了,我就去后厨端来另一碗,六娘的病可耽误不得。”
金氏面露感激:“姐姐说的是。”
如氏将汤药递过来,待要好言相劝,朱颜二话不说端起汤碗一口气喝下肚去。
众人见此也十分高兴,金氏言要替朱颜换衣裳,叫朱墨杰出去了。

第376章 长安铜雀鸣30
朱墨杰在门外遇到急匆匆归家的朱阔,一脸郁气,朱墨杰一问,好家伙当场愣住。
原来朱阔看到高烧被送回来的朱颜,气愤不过跑去沈府找沈渡算账去了,但看样子没什么作用。
“爹,真的让他们和离?”朱墨杰迟疑道。
朱阔气闷:“不然呢,我求着沈渡收回和离书?”
去了沈府也没见到沈渡,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辈子就硬气这一回的朱阔可不郁闷。
想到朱颜,朱阔急忙调整情绪拍打衣摆要往里去:“我去看看六娘。”
“别!”朱墨杰拦住,见朱阔一脸不解,急忙辩解,“小娘为小六换衣裳,她衣裳发热闷湿了。”
这么解释下朱阔自然明白,理智也回了笼,皱眉:“你说陛下是几个意思?怎么近来朝中局势我半点没看懂?”
先是营州之行回来还嘉奖沈渡和朱颜,没几天就让沈渡下狱推事院,还以为必死无疑,他还去求过张丞相保自家闺女,可没几天沈渡竟然从推事院出来了,只不过被降职,内阁归了来罗织。
两个势均力敌,互相牵制的部门归了同一个人,关键太子李重还被关着呢。
太子还没出来,沈渡出来了,可那推事院什么时候随便人进出过?
“我也觉得古怪的很,前有金氏族人从推事院出来,后有沈渡出来,这推事院都是有进无出的,什么时候跟自家后花园一般了?”朱墨杰挠头,他在弘文馆可没少听说这些事,大家都是准备科考入仕的学子,自然关心朝廷动向。
这局势复杂的跟一团乱麻一样,理不清干脆不理。
朱阔招呼朱墨杰,一面往远处去一面道:“别管这些了,既然沈渡主动提出和离,也算对六娘有几分真心考虑在,便是念及此,咱们也不要做那背后小人诋毁人家。”
说起这个,朱阔睁开不太清明的眼,想起什么:“当初成亲时候沈渡还说叫六娘活不过三个月,你瞧瞧,这次出事才得自由就送来了六娘和和离书。”
朱墨杰不懂:“的确还算有点良心,可写和离书太伤人了,毁六娘名声。”
“你懂个屁,”朱阔嘿嘿笑几声,得意道,“说到底还是咱们六娘聪慧有魅力,把沈渡的心牢牢抓住了。”
朱墨杰:……你关心的重点是不是偏了?
朱颜在房内听了个大概,本是无措的心慢慢安定,一旁金姨娘边助她换衣边絮絮叨叨:
“你都不晓得,你昨日送回来时候浑身滚烫陷入昏迷,你爹急忙和你五哥去请大夫,你爹心急差点摔一跤。”
想到朱阔本就圆润的身体跌倒在门槛处,朱颜想笑笑不出,自家爹爹好是好,可就是有时候糊里糊涂的,又没什么权势,将自己女儿送出去替嫁,大抵心里也不十分乐意。
“我当时太害怕,还是靠着你母亲和蔓姝,将你放在浴桶里泡澡,你师傅说这样可以退烧。”
朱颜是通药理的,自然明白此法可行:“我师父呢。”
陈瘟竟然来过?
“你爹出门就看到他,他来看过你,替你扎针把脉,确定你无碍,他就走了。”
朱颜:“他没说什么?”
金姨娘诧异:“他能说什么?”想起什么,“哦,他说过几天还来看你。”
低不可闻“嗯”一声,朱颜心不在焉,见此,金姨娘也不多说什么,替她盖被子嘱咐她休息。
一把抓住金姨娘的手腕:“娘,我的嫁妆,可有送回来?”
金姨娘摇头,劝朱颜:“莫要想那么多,就当破财消灾了,想来白,想来那人应该也是突生变故想不起来这些。”
金姨娘的意思是不要了,与沈渡断干净,朱颜却摇头,眸底坚定:“怎能不要?那可是你们倾尽家力准备的嫁妆,必须要回来。”
“啊?”金姨娘张嘴,看朱颜条理清晰面色也恢复了不少,心下高兴,“其实也还好,倒不至于倾尽家力,毕竟你还有三位哥哥两位姐姐,得为他们留着点。”
言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金姨娘自己尴尬干笑,朱颜没注意,心思在别处。
是夜,沈渡身披黑色斗篷,趁着夜色潜入朱颜房里,陪伴许久,天际发白才离开。
腊月十六,朱颜病好,亲自返回沈家要嫁妆,见沈渡戴着张面具,但面具后颈项处都是结痂的鞭痕,人还是那么瘦,衣衫被风掀起,竟然有些不合适之感,可这些都是先前他穿的便服。
朱颜心跳的厉害,指节曲张,无意识握紧,将想拥抱沈渡的念头打散,昂头怒道:
“既然和离,那便退回嫁妆,我……”
“管家!”沈渡哑着嗓子才吩咐完,管家意会,着人将嫁妆都从库房里拖出来摆放至门口。
朱颜:……
管家上前:“夫人……”
“嗯?”
管家不理沈渡的警告,犹自道:“夫人,你清点下数目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从她嫁来第一天这嫁妆就被锁进去库房落灰,何况她来此的重点也不是为了嫁妆。
见左右无人,朱颜欺身上前,低声言:“沈渡,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渡微一侧身,与她隔着一手臂的距离,冷声讥讽:“既已和离,何故来纠缠?莫非朱小姐还舍不得沈某人不成?”
见朱颜一张脸变的煞白,病后的容颜尚且没恢复元气,沈渡面具后的冷眸微狭,但话依旧无情,
“沈某没有捡扔掉的旧鞋的习惯,还请朱小姐自重。”
一句“朱小姐自重”这是把二人情分说的太过不堪。
朱颜到底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她恼了:“沈渡,你这个懦夫,即便再多困难也不是你和离的理由,有什么不可以一起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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