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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年方八岁(王廿七)


柳叶眉并不是不好看,而是长在她的脸上有些违和。
她素来得意自己的眉毛,见状皱眉龇牙,恨不得咬那喜娘一口,喜娘吓得手一抖,往后退了半步。
刚刚敲木头的婆子又赶忙道:“姑娘莫脑,没几日就会长出来的。”
“需要几日?”周藜问。
“一两个月。”婆子笑道。
“……”周藜又想呲牙。
“好姑娘,别闹了,绞都绞了,总不能顶着两条不一样的眉毛出门吧?”婆子道。
周藜一下子熄了火,黑着脸看着喜娘将另一挑眉毛也绞成了柳叶状。看着镜子里那张不伦不类的脸,欲哭无泪。
垂花门外一阵锣鼓喧天,夹杂着笑闹声,一浪接一浪的,喜娘收了棉线道:“新郎上门了!”
周藜兴奋的站起来,又被按回了凳子上。
她平日最爱瞧热闹,前院的看门狗打架都恨不得捧着瓜子去看,今日却什么也瞧不着了,只能听着丫鬟一遍遍的来报:
“姑爷被少爷们拦在门外啦!”
“姑爷过了第一道门!”
“二少爷要姑爷推演兵法。”
周藜听着一阵纠心,让一个书生推演兵法,哥哥们也太难为人了。
“竟让姑爷身边的侄儿答出来了!”丫鬟跑进来禀报。
丫鬟婆子们都是一阵惊呼,喜娘加快了涂抹脂粉的手。“还真是个神童哇!”周藜这才松了口气:“再探再报。”
片刻,丫鬟来报:“姑爷进门了,在前院拜岳父岳母呢。”
梳头娘子已经梳好了发髻,沉重的钗环压得她脑袋晃了两晃,她朝墙上的宝剑看去,在估量这套头面和她的宝剑相比,孰轻孰重。
日头升起来了,周藜换好了全套头面喜服,被送至正房拜父母,父母都要对她有所训示,按常理,周夫人应该落泪,可她看着女儿奇奇怪怪的眉毛,愣是没哭出来……
闹哄哄的,铺天盖地的一片红色朝她罩了下来,原来是红盖头。
重工刺绣坠着璎珞的盖头无疑加重了脑袋的重量,她尚未在心中抱怨肩膀酸疼,就被人连搀带扶的出了门。
一只唢呐在她耳际猝然吹响,尖锐而高亢,险些将她送走。将将站稳,惊魂未定的被人塞进了轿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合卺
林砚在席上格外扎眼, 林长济在翰林院的上司、同僚,听说他在老家素有神童之名,纷纷起哄围着他, 哄他作诗。
林砚前世只读经史, 作诗的水平仅限应对考试, 只是放到八岁孩子身上,再平淡无奇的诗也足以令人盛赞。
他来京城后足够低调, 不想因为“神童”之名给小玄孙日后的生活带来麻烦, 只作了五六首就借口解手脱了身。
将阵阵喧闹关在房门外,他点上一支蜡烛,躲在自己房里看话本儿。
片刻,有人敲响了房门。
林砚一阵头疼, 以为是前头席上的人没完没了, 又在找自己,拖拖沓沓的跳下床去开门,昏暗的月光之下,竟站着体态佝偻的元祥。
林砚一侧身, 放他进了屋, 在他身后销上房门。
元祥无声的跪了下去。
林砚长长叹了口气:“你还是来了。”
他早就猜测是元祥出卖了长安,将他盗祖坟的事抖给了锦衣卫。
元祥解释道:“前段时日家里在忙三爷的婚事, 不想横生枝节。”
林砚并不想与他多绕圈子,直切主题道:“怪我一时心软轻信了你, 没想到, 你到底还是选择背叛林家。”
元祥道:“我该死。”
林砚万分不解:“你无儿无女,大半生都在林家度过, 既已脱离锦衣卫, 为什么又要与他们搅在一起?”
元祥道:“调查三爷的锦衣卫佥事, 是前指挥使的儿子,他需要在圣驾前立功。”
林砚冷笑:“所以你出卖林家,是为了报恩?”
元祥点头,干瘪如朽木般的嗓音对他说:“我已备好了毒药,您知道锦衣卫的手段,衙门里的仵作也验不出来,不会有人做文章的。”
“考虑的如此周全,我是不是该向你道声谢?”未等他回答,林砚又冷声道:“死一个老朽的仆人,本来就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元祥眼底露出些微痛苦,低声道:“是。”
两人相对沉默,外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们无关。林砚的记忆回到前世,林庭鹤刚刚致仕的时候,元祥还是门房里一个四十余岁的普普通通的男仆,正当壮年,很少说话,每日本本分分的做着自己的事。
林庭鹤知道他,是源于一次修缮宅邸,林老夫人查账目,才发现账上的钱压根就没动过。查问之下,才知道是元祥出钱修的。
仆人出钱给主家修宅子,说到哪里去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何况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每月月钱寥寥无几,哪有这么多钱?
叫来元祥一问才知,林老爷官居高位,因病致仕,时有士绅上门探望,门房也因此收到不少门包,他认为这个钱不该拿,可是习俗向来如此,不收,又难免令来客犯嘀咕,只好攒起来,抵了翻新宅子的花项。
林庭鹤夫妇对他另眼相看,当即赏了钱,还提他做了管事。
没想到,在林庭鹤过身之后,家道迅速衰落时,也只有元祥一直守着三个兄弟,每日煮饭浆洗洒扫,照顾三大一小的起居饮食。
“你走吧。”林砚道。
元祥倏然抬眼,看着林砚。
“你不能死。”林砚道:“他们三兄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死了,他们会恨我。”
烛光跳跃几下,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窗格将月光细碎的筛在地砖上,每一块都泛着冷意。他取出剪刀剪断多余的烛芯,眼前霎时又亮了起来,小小一支烛火,却给人带来无尽的暖意。
“谁希望被自己的儿孙怨恨呢?”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更像喃喃自语:“子不教,父之过,我为天下人做了那么多事,对自己的儿孙,却从未尽到责任。”
烛泪垂落,老元祥掩面啜泣。
“你走吧。”林砚道:“回江宁老宅去,会有人给你养老。”
“我走,我走!”元祥啜泣着摇头道:“但我不回老宅,我没脸回老宅去面对大小姐,面对二爷一家。”
林砚别开脸,不知说什么好。
元祥磕了三个头,哽咽道:“您多保重,我这就走,这就走……”
元祥真的走了,在春寒料峭的夜晚,在红烛璀璨的婚礼上,背着简单的行李,消失在坎儿胡同的尽头。
林砚没有留他,留不得,也留不住。从他出卖林长安的一刻,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新房中,同牢合卺,热闹非凡。
林长安的酒量比长兄好了不知多少,席上被灌了许多酒,也看不出几分酒气,只是脸上漾着两团不自然的潮红。
待礼数齐全,喧闹的房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林长安挑开那鲜艳的盖头,先是愣了一愣。
那细弯弯的柳叶眉使整张脸变了个模样,一颗心在胸膛里咚咚咚的跳,还以为自己日思夜想的新娘被人掉了包,难怪人们都说,眉毛是五官之中最重要的。
愣神的片刻,他挑着盖头的手都酸了,搁下喜称道:“真是低估了绣工的重量,这东西怎么这么重?”
周藜埋怨道:“头上这些才叫真的重。”
说着就去拆发髻,钗环勾住了头发,全都绞在一起。
林长安又去帮她拆头发,两人笨手笨脚,又不好在新婚之夜喊人帮忙,好不容易打散了头发,又去解喜服。
周藜以往穿男装的时候更多,且从未穿过如此繁复的礼服,撕吧许久才脱去外衫,脱完了自己的,又去脱林长安的,动作要娴熟得多。
突如其来的主动让林长安骇的双目圆睁,却一动也不敢动。
周藜瞧了瞧他那张白净俊俏的脸,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两手一滞:“且等我一下!”
她转身去用备好温水的盆子洗脸,卸去脸上浓厚的脂粉。对镜看看,那抹的惨白的脸才恢复了本来的俏丽净透。
林长安暗自将跳到嗓子眼的心咽了回去。
周藜转身,林长安呆住了,这张不施粉黛的脸,与那日风雪战火中初次相遇的场景重合起来,令他意乱神迷。
他实在爱惨了眼前的姑娘,身为一个男人,他要用一生将她守护,将她视若珍宝,捧在手心……正想温温柔柔的与她说会儿话,再念几句应景的诗,调动一下情绪,缓解少女初行房事的紧张。
谁料她微微一笑,抬腿攀上床褥,朝着他的腰跨上骑坐下去。
林长安吓呆了,又怕她坐不稳,伸手扶住了她的腰,不知是不是习武的缘故,她的腰肢紧实,健美而充满活力,这一摸之下,他愈发的动弹不得了。
周藜将瀑布般的长发撩去身后,俯身勾住了他的脖子。
林长安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可以动的,他轻呼一声,抬头噙住了她的嘴唇。
次日清晨,林长安累的起不来,周藜却觉得浑身舒畅,难得起了个大早。
没有公婆,省了一大清早的去请安,她兴冲冲的跑去院中练剑。
林长安身边没有丫鬟,小厮在前院,院里洒扫拾掇的,都是周藜陪嫁的丫鬟。
除了那日在周将军面前“振振有词”的大丫鬟琥珀,被吓晕的丫鬟灵芝,伴她长大的乳母安妈妈以外,还有几个体态健硕、从小习武的丫鬟。
“三爷还没起吗?”安妈妈从院子外面来,急匆匆的就要进屋:“二爷二奶奶都起了,派人来请,想一块儿说说话。”
周藜拦住安妈妈,道:“难得有三日婚假,让他睡吧,平时读书累得很。”
安妈妈笑道:“您真体谅三爷。”
“是真的,我早上看了几眼他的那些书哇,看得我眼都花了。”周藜道:“我爹说我能考举人,原是哄着我玩儿呢,我竟然真信了。”

林长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还未睁眼,下意识往枕边去摸,身边空空如也。
琥珀端着温水, 灵芝拿着胰子、手巾进来, 给他洗脸。
林长安不习惯别人服侍, 又很想赖床,朝里翻了个身道:“我自己来就好, 你们出去吧。”
“二爷在前头说有事, 派人喊了三爷几次。”琥珀道:“已经巳时了,三爷起来用饭吧。”
林长安自己穿衣洗漱,由着琥珀将他的头发束起。周藜这时才进门,出了一身汗, 神清气爽。
灵芝依次往桌上摆了早点, 有豆汁、油条、焦圈儿和糖火烧,还有六必居的酱菜。
此时已将近中午,林长安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后不要空着肚子等我。”
周藜笑嘻嘻的说:“谁等你了,我早上吃过一碗水滑面。”
林长安怎么看她都很可爱, 将手里的焦圈儿撕碎了泡进豆汁里。
“二伯叫你去前院, 好像有事,一会儿你先过去, 我要洗澡。”她身上汗淋淋的。
“好。”林长安听说有事,吃的更加快速。
他来到前院, 长世正指挥下人去京城的各个码头, 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出什么事了?”林长安问。
“元叔不见了。”长世道:“有人看到他背着包袱从角门离开,但昨晚家里太过忙乱, 没太注意。”
“元叔昨晚在忙什么?都见了什么人?”长安问林寿。
林寿道:“起先在后厨盯着忙活, 后来去了正院。”正院是林长济和林砚在住, 但昨晚林长济全程在席上敬酒,根本无法脱身,那就只有林砚了。
“少爷呢?”长安问。
“少爷在睡觉,不让打扰。”林寿道。
“这个时间睡觉?”林长安颇感诧异。
“他这段时间常常睡觉,不让人叫。”林长世面色凝重,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哥在皇极门侍讲的宗室子,是皇嗣的备选人,升任侍读学士只是时间问题,万一储君从两个宗室子中产生,林长济都会是詹事府的官员,前途不可限量;三弟如今有了官身,又有了周绍北这样手握实权的外家。
自己会试落榜是预料之中的事,林家的一切都在往好处走。
林长世安慰自己,都是错觉。
“春乏秋困。”林长安道:“林砚正在长身体,爱睡觉也没什么奇怪。只是元叔,大半夜的跑去了哪里?”
林寿提议道:“不如去顺天府。”
“去顺天府做什么?”林长安奇怪的问。
“以逃奴罪报官,让官府帮忙找。”林寿道。
林长安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上:“报你个大头鬼!真的抓到怎么办?逃奴可是要充军发配的!”
“哦——”林寿揉着脑袋应了一声。
身后传来一个青涩的童声:“什么大不了的事,慌手慌脚的,不成体统。”
是林砚迈着四方步晃进来,在上首的官帽椅上坐下,好整以暇的捋平衣衫上的褶皱。
“您醒啦?”林长安问。
“嗯。”林砚接过下人递上的茶盏,啜一口,没滋没味的呷呷嘴,茶盏里是白开水。
“元祥在老家有个侄子,找到他,要接他回去养老。”林砚道:“昨日来求我,我给了他一笔盘缠,放他走了。”
“有那么急吗?非要在我新婚之夜离开?”林长安纳罕道。
“说是买通了漕船的纲首,人家今早开船。”林砚道。
两兄弟面面相觑,这话可信度实在不高,可是他们也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元祥是自己走的,又不是被人赶出大门。
林长安失魂落魄的坐下来,这些年他们早已将元祥视作家人,实在想不明白,患难时都要跟随的老仆,在林家东山再起之后,竟然要选择离开。
林长安抛出一串疑问:“他以后该如何生活?真的有什么侄子吗?侄子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企图?”
林砚困的上下眼皮子打架,给不了他任何答案,默默起身回房睡觉去了。
东宫三年不曾出现在朝臣面前,相传已经病的形销骨立,只恐大限将至。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做父母的也是一样。帝后虽重视唯一的儿子,但病到这种程度,心里也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皇帝比之前更加关注两个宗室子的课业,有一次甚至亲临皇极殿的书堂旁听,考校祁嵘和祁屹的功课。
祁嵘今年十二岁,三年来从未回过封地,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戏弄师傅,一是长大了,不再那样幼稚,二是认清了现实,放弃了提前回家的念头。
只是依旧用力压制着自己的天赋,堂兄读书他睡觉,堂兄射箭他看话本,堂兄面对圣上的提问对答如流,他挑着捡着,只答一半。
皇帝终日忧愁太子的病情,祁嵘的表现更让他愁眉不展,遂将四位师傅叫到乾清宫去,询问两位世子的表现。
孙固道:“赵王世子一向稳重勤勉,昼夜寒暑从不懈怠;吴王世子天资聪慧,奈何性情跳脱,坐不住。”
综其所述,都是态度问题。
天子再身居高位也不是瞎子。祁屹对皇位有多渴求,祁嵘就有多不屑一顾,非但不屑一顾,还避之不及。
一个对皇权毫无兴趣的人,即便侥幸得位,又能承担多少责任呢?何况他只是伯父,又不是亲爹,一次两次的顽劣怠惰可以不计较,久而久之,多好的耐性都会磨光,宗室数量之巨,想要皇位的人多了,实在没必要强塞给不想要的人。
四位师傅前脚离开乾清宫,皇帝后脚便遣人传召祁嵘。
祁嵘年岁越大,五官越显清隽,这两年窜了个子,长成了小青竹一样青涩的少年。
皇帝看着着实惋惜,撇开其他不谈,他是从心里喜欢这个侄子的,他与吴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然希望将皇位传给吴王的儿子,奈何吾之蜜糖,彼之□□,既然已经做出选择,继续让他在京城待下去,于他没有任何好处。
“嵘儿,来,过来。”皇帝朝他招手,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问他:“在玩什么呢,出了这么多汗?”
祁嵘心思细腻,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揣测圣意。闻言心头一喜,皇帝单独召见他,不先问他功课,而是问他在玩什么,这让他明显的感觉到,圣意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出意外的话,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于是他按捺心中的狂喜,笑嘻嘻的说:“回大伯,皇后娘娘宫里的绣球跑出来了,臣帮忙去抓,跑了一身汗。”
皇帝点点头,这时也不觉得他去抓狗是玩物丧志了,只觉得一派纯然天真。
“饿了吧?”他抬手命刘佰拿一碗糖蒸酥酪来,让祁嵘坐在榻上吃酥酪。
祁嵘大方道谢,坐在皇帝身边。
“嵘儿在封地的时候,也喜欢甜食吗?”皇帝问。
“是,父王说臣随母妃,都喜甜食。”祁嵘道。
皇帝点了点头:“来京城三年,想念父王母妃了吗?”祁嵘忙不迭的点头:“想的,没有一天不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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