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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欢颜(寻找失落的爱情)


有人一直在低声哭泣。
赵夕颜没出声。
那柄长剑静静地躺在她的身侧。只要她一伸手,便能抽出长剑自我了断。
苏皇后之前勉强挤出几个字,这段时间一直没说话,右手紧握着赵夕颜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惨呼声慢慢微弱。
蕈紫竖长耳朵,聆听了片刻,激动得泪盈于睫,哽咽着低声道:“娘娘,一定是铁卫营的援兵进宫了。逆贼很快就会被诛灭。”
苏皇后红着眼,轻轻点头。
赵夕颜也在聆听外面的声响。
又过了许久,东宫的门被推开了。
守着宫门的十数个亲兵,听到左统领的声音,激动得当场就哭出来了。
左统领身上受了三处伤,已经草草包扎过,大步走到灵堂里跪了下来:“启禀皇后娘娘,启禀世子妃,定国公世子领铁卫营精兵入宫诛灭反贼。”
“逆贼慕容尧已经授首,一万余逆贼都被诛杀。”
“只有慕容慎领着十数个亲兵逃了出去。定国公世子已派人去追杀,定然很快就能割了慕容慎的头颅。”
“请娘娘和世子妃去金銮殿,迎皇上出寝宫。”

接二连三的惊天消息,如天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苏老夫人第一个痛哭出声:“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总算是杀了这帮逆贼!”
众诰命哭成了一片。
苏皇后同样泪流满面,身子不停颤抖。
这两天两夜,她如被油煎火烤,心力交瘁。此时,紧绷的神经终于能稍稍松一松了。看书菈
蕈紫抱着主子痛哭。
唯有赵夕颜,目中闪过一丝隐忧。慕容尧死了,慕容慎却逃了出去。叛乱还没真正平息。慕容慎活着一刻,就要警惕戒备一刻。
还有,左统领说的最后一句话,可圈可点意味深长。
“娘娘,”赵夕颜身子稍稍倾过来,低语道:“皇上还在寝宫里,在颖川王世子手中。”
苏皇后身体又是一颤,迅疾抬头,和赵夕颜对视。
赵夕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轻声说了下去:“众臣请娘娘前去‘相迎,请娘娘早做决断。”
苏皇后:“……”
决断什么?
要怎么决断?
颖川王世子穷途末路,手中只剩永明帝这个保命符,岂肯轻易让永明帝出寝宫?
众臣要杀老鼠怕砸了玉瓶,索性将这个难题抛了过来……是啊!也唯有她这个皇后娘娘出面,才名正言顺。臣子们焉敢决定帝王生死?谁肯背负大逆不道的恶名?
苏皇后脑海一片空白。过了许久,才挤出低哑的四个字:“你随我去。”
赵夕颜轻轻应一声,扶着苏皇后往外行。
苏皇后满面悲戚,目光复杂哀伤。
苏老夫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跟在苏皇后身后。其余诰命,也都一一爬起来,跟在苏皇后一同去金銮殿。
东宫的门开了,门外全是尸首。
十数个亲兵上前,将尸首抬到一旁,勉强收拾出一条可供人前行的道路。不过,满地的鲜血却是无暇收拾了。
苏皇后白色的裙摆很快沾染了鲜血。
赵夕颜也是一样。白色的绣鞋被鲜血浸透,裙边开出朵朵血花。血腥气浓厚得化不开,在鼻息间徘徊,令人作呕。
入目所见的,皆是残肢断骸。
有人作呕吐了起来。
赵夕颜胃中隐隐翻腾,脚下却未停。苏皇后的脸愈发苍白,步伐却缓慢而坚定。
此时,太阳已渐渐西沉。红霞洒落在饱受肆虐的宫廷,倒映着满地的血光,有着残酷的美。
一行人,终于到了金銮殿里。
死在这场宫变里的臣子,不下于十数个。都被放置在殿内地上,排列得整整齐齐。
吏部尚书夫人忽然冲了出去,扑在丈夫的尸首上嚎啕痛哭。怀德郡王妃也扑了过去,哭声凄惨至极。
搜寻到丈夫儿子尸首的诰命夫人们,像天榻了一般,纷纷跪地痛哭。
赵夕颜鼻间酸涩,心中晦暗。
皇朝动荡,意味着腥风血雨血流成河。身份再贵重的人,死了也就是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苏皇后脚步忽然一顿,豆大的泪滴滚落。
苏掌院的尸首也在其中。
苏老夫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哭,无力走路,瘫软在地上,爬了过去。靠着苏掌院花白的头发哭喊起来。
苏皇后哭了片刻,再次迈步向前。
赵夕颜迈步向前,目光掠过一张熟悉的脸孔。
几位藩王世子,在这一次宫变中都拚死出力。汉阳王世子受了伤,半躺半坐着。西河王世子彭城王世子伤势轻些。平昌王世子却永远合了眼。
守在天子寝宫外的众臣,让了开来。
全身缠满绷带的定国公在儿子的搀扶下,勉强站立。文臣以周尚书为首,宗室皇亲就剩西河王世子勉强还能站着了。
苏皇后忍着剧痛慢慢前行。
蕈紫在数米之外就默默停下了。唯有赵夕颜,一直扶着苏皇后向前,直至寝宫门外才一同停下。
苏皇后看着厚实的门板,用尽力气喊一声:“逆贼已经伏诛,臣妾恭迎皇上。”
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怆。
寝宫里依旧没动静。
在寝宫外等了小半日的众臣,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苏皇后已经表明态度,接下来再做什么,都是依着皇后娘娘的心意行事了。
苏皇后想再喊,声音忽然又被梗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口。她急急转头,以目光示意赵夕颜。
赵夕颜责无旁贷,也退让不得,高声喊道:“逆贼已平,请皇上出寝宫。”
一连喊了三遍。
定国公忍着伤处的剧痛,走上前,用力推门:“臣等恭迎皇上。”
还能动弹的武安伯和陶将军,对视一眼,咬牙上前一同推门,口中高嚷着“臣恭迎皇上”。
这扇门的门闩,之前就被定国公踹过一回。此时用力一推,便推开了。
一个穿着龙袍的高大人影大步过来了。一双眼异常闪亮,高声笑着:“见了朕,还不跪下?”
正是颖川王世子。
定国公目光一扫,没见永明帝的身影,心里倏忽一沉。身后的武安伯陶将军和定国公世子已经冲上前,出手拧住了颖川王世子的胳膊。
颖川王世子惊怒交加,厉声嘶喊:“混账!朕是天子,你们这是以下犯上!立刻放开朕,朕饶你们不死……啊!”
最后的惨呼,是因胳膊被拧断了。
定国公冲到龙榻边,目光一扫,顿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老泪涌出了眼眶。
众臣慢一步,也陆续到了龙榻边,看见气息全无身下的血迹已经发黑的天子后,众臣顿时伏地大哭。
永明帝早已驾鹤西去了。
那六个美人,死状不同,尸首都没了热气。想来,都是死在疯癫的颖川王世子手中。
赵夕颜扶着苏皇后到龙榻边。
苏皇后心中冰凉,头一阵阵旋转,昏厥了过去。
赵夕颜大惊,一边扶着苏皇后,一边高声呼喊:“快来人,去叫太医来。皇后娘娘昏倒了。”
很快,万太医踉跄着跑了进来,接过昏迷的苏皇后,立刻施针急救。
赵夕颜蹲下身子前,扫了龙榻一眼,心中暗暗呼出一口气。
于徐靖于她,永明帝死了最好。也能省却接下来许多麻烦。

第389章 第三百八十九章 残局(一)
颖川王世子被拧断胳膊,粗大结实的绳索牢牢捆缚住手脚。整个人倒在地上,像一只即将下油锅的虾,拚力挣扎。
他的身上还穿着龙袍。
众臣对谋逆作乱的颖川王世子恨之入骨。只是,身为臣子,对龙袍有天然的敬畏。处置颖川王世子也轮不到他们。众臣下意识地避而远之。
颖川王世子一边奋力扭动,一边疯狂怒喊:“皇上写了退位诏书,传位于朕。你们都跪拜过朕了,难道现在想不认账?你们自诩为大晋忠臣,到底忠在何处?快些放开我!”
“你们是想拥立徐靖,搏一个从龙之功,是也不是?哈哈哈!这皇位已经是朕的了,朕有退位诏书,谁都抢不走朕的皇位……”
一个身影大步过来,伸腿踹了一脚。
正中颖川王世子的口鼻处。
颖川王世子的嘶喊叫嚣声戛然而止,鼻梁被踹断了,疼得泪水狂涌。口中吐出一大口血,血中海油两颗牙齿。
西河王世子目中燃着怒焰,蹲下身体,死死瞪着颖川王世子,一字一顿:“徐翊!你想和徐靖争皇位,就该正大光明地去争!”
“现在这样算什么?”
“你是徐家子孙,却和慕容尧父子勾连作乱,趁着太子丧礼兴风作浪。你挟持天子,逼着天子写退位诏书,逼着众臣跪拜。”
“你知道这两日宫里死了多少人吗?三万禁卫,几乎毁之一旦。大晋的肱骨栋梁之臣,死了近二十人。”
“慕容尧父子野心勃勃可恨可杀,更令人不齿的是你徐翊。你怎么还有脸叫嚷!再敢发出半点声音,我现在就一刀杀了你!”
西河王世子越说越怒,锵地一声拔出长刀,横在颖川王世子的脖颈间。
颖川王世子猛地咳嗽几声,又咳出一大口鲜血,勉强用最后的力气抬头,呸了西河王世子一口:“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心里其实羡慕得很吧!我这是功亏一篑,不然,现在我已经坐上龙椅了!有永明帝这个昏君陪葬,我就是死也够本了。哈哈哈!”
“你这个懦夫,什么都想,什么都不敢做。就等着徐靖领兵回京登基坐龙椅……”
话没说完,就被面色铁青的西河王世子一脚踹中心窝,惨呼一声昏厥过去。
周尚书等人,默默看一眼,很快转过头去。
大局已定,现在收拾残局,等着徐靖回京便是。西河王世子这点心思,没人在意。
隔着重重人影,赵夕颜转头看西河王世子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跪在地上的周尚书,哽咽着对定国公说道:“国公爷,皇上已经驾崩归天,现在该怎么办?”
定国公伤势不轻,之前冲进天子寝宫跪下,已经耗尽力气。此时伤势再次崩开血流如注,定国公世子满脸焦灼地扶着。
周尚书的话,定国公无力回应,定国公世子低声道:“一切等皇后娘娘醒来,再做决断。”
身为臣子,不可代俎越庖。
半个时辰后,苏皇后终于悠然醒转。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赵夕颜急切焦灼的脸庞:“娘娘总算醒了!”
苏皇后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她惊怒悲恸过度,再次失了声音。泪水迅速涌出来,大颗大颗地滴落,目光茫然空洞。
这两夜两日,犹如一场噩梦。
她失去了儿子,如今,连丈夫也没了。
她一直厌恶憎恨这个男人。可这一刻,看着龙榻上冰冷的尸首,她的心像被撕扯成了碎片。
“请皇后娘娘下旨,为皇上敛尸安葬!”
定国公歇了半个时辰,稍稍缓过一口气,低声进言。
苏皇后到底不是寻常弱
质女流,痛哭了片刻,强自停下,拚力挤出几个低哑的字:“传本宫口谕,敲丧钟,设灵堂!”
定国公和周尚书等人一同应声领命。
众臣本来就穿着白衣,只是这一场惊天动乱后,有人受伤,有人走动间染了血迹。不过,眼下顾不得这些了。
永明帝死了,金銮殿里还有近二十具尸首。至于金銮殿外的尸体,更是堆积如山。
要彻底清理,至少也要两三日时间。
宫中禁卫几乎都死在这一场动乱中,活着的也都伤痕累累。陶将军伤势过重,被抬去偏殿,太医正在急救。
种种琐事,千头万绪,总得有人统领。
苏皇后看一眼赵夕颜,赵夕颜略一点头,对定国公父子说道:“宫中守卫之责,暂且交给国公爷和世子。”
定国公父子一同拱手领命。
赵夕颜又看向周尚书:“皇上的丧礼,就请周尚书多多费心。”
文官以吏部尚书为首,如今吏部尚书死在逆贼手中,身为礼部尚书的周尚书,于情于理都能接过重任。
周尚书不敢露出心中狂喜,面色沉重地应下。
最后,赵夕颜请了三个死里逃生的藩王世子过来:“皇上驾崩,太子早夭,北海王世子尚未回京。请你们三人,穿着孝衣,为皇上跪灵送丧。”
凭什么他们要听她的指挥?
西河王世子心里窝着一团火,身畔的汉阳王世子和彭城王世子已经抢着应下了。
西河王世子悻悻地随着应了一声,冷不丁地说一句:“皇上归天,藩王们也该奔丧。”
这话其实不怀好意。
皇上太子都死了,群臣无主,藩王们都进京城。人多事多,一潭浑水,谁能真正笑到最后还不好说哪!
赵夕颜瞥西河王世子一眼,淡淡道:“还是听娘娘怎么说吧!”
西河王世子碰了个硬钉子,鼻中一声冷哼。
苏皇后皱眉,看西河王世子一眼,然后沙哑着声音挤出一句:“令藩王进京!”
太子离世,皇上归天,宫中动乱。这等时候,与其等着藩王们在藩地兴风作浪,不如令他们全部进京城。
徐靖要顺利继承皇位坐上龙椅,也得让所有藩王低头认可才行。
苏皇后一声令下,这道旨意很快传出宫廷,送信的人三人九马,日夜兼程奔往藩地。
宫中再次响起了丧钟声,一声一声,在京城上空回荡。

金銮殿里烛火通明,白幡在风中飘荡,哭声从殿里传出来,凄恻悲凉。
铁卫营的士兵们,不停地往外抬尸首,不时用手背抹一把眼睛。
永明帝再昏庸无道,也是天子。天子驾崩殒命,大晋的天也就塌了。令人满心慌乱。
这些尸首,要抬到宫门处的板车上,再运送至乱葬岗,一把火烧了,将骨灰埋进土里。
抬死尸的时候,偶尔还能遇到没完全咽气的。如果左臂上绑着红巾,直接一刀捅死了事。反之,便要抬去伤兵汇聚的偏殿里,等着军医或太医救治。
金銮殿的尸首太多,抬了一夜才勉强抬完。然后再抬来一大桶一大桶的清水,不停地冲刷地面。清洌洌的井水倒在地上,很快就成了近乎乌黑的血水。有些被冲走,有些渗入地下。
有几个士兵抬着两块木板过来了。这两块木板上,分别躺着两个伤者。其中一个,还有些精神气力。另一个,直挺挺地躺在木板上,有进气没出气。
“快抬陶二郎去找太医!”能张口的是武安伯世子朱镇川。朱镇川在死尸堆里躺了一夜,浑身腥臭。不过,他无暇顾及自己如何,不停地催促。
陶二郎昏迷许久了。能不能救回一条命,得看老天爷肯不肯让他活下来。
伤兵太多,金銮殿的左右偏殿,都被塞满了。
朱镇川和陶二郎被抬到了受伤的官员们处。十几个太医熬了一夜,一直在看诊疗伤,个个熬得双目通红。
受伤的官员们自然有些特权,都已敷药包扎过了,各自躺在木板上呼痛。
“镇川!”武安伯看到自家儿子,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你怎么在宫里?等等!你受伤了?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朱镇川动弹不得,转头冲自己亲爹挤出几句:“宫中动乱,我得了消息,就领亲兵进宫了。”
“和我一同进宫的人,都死了。只剩我和陶二。”
武安伯眼眶发热,鼻子酸得厉害,勉强忍住了眼泪。
一旁重伤的陶将军,却已哭了起来。
之前拚死护卫金銮殿,身上伤了五六处,陶将军都没掉皱过眉头。现在,看着奄奄一息就剩一口气的儿子,陶将军再也忍不住,落了男儿泪。
两个太医忙上前,为朱镇川和陶二郎疗伤。
朱镇川疼得直抽凉气,不时呼痛。陶二郎昏迷不醒,偶尔因身体的疼痛抽抽一下。
一个全身上下都被裹了纱布看不清模样的男子,忽地张口夸赞:“这才是将门儿郎!”
武安伯转头看一眼,嘴角咧着,似笑又似在哭:“孟御史,你都成血葫芦了,还有力气说话哪!”
说话之人,正是孟御史。
孟御史身为文臣,在生死关头冲出金銮殿拚命。和孟御史同时冲出去的臣子死了四个,活下来的只有三个。孟御史伤得最重,嘴却是最硬的:“我还有一口气。”
还有那么多忠肝义胆的忠臣良将,大晋朝绝不会亡!
武安伯想说话,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了出来。
孟御史费尽力气,又挤出一句:“慕容慎还没死。”
武安伯吃力地抬起衣袖,擦一把眼泪:“铁卫营的精兵在追杀他,他逃不了。”
陶将军一直盯着陶二郎,眼泪不停往下落。
灵堂里,放着两具宽大的棺木。
永明帝棺木在前,太子的棺木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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