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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纨绔(旌墨)


寒意和剧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热气和生机。
痛到麻木后,她化成了冬天的落叶,萧索地飘荡在风雪中。
无所依,无所去。
随时会被碾碎成泥。
她一直傻傻等着母亲的回信,若不是意外发现,她不知道多久才能得知真相。
她的母亲离开了人世,而沈晏之却想着在这个时候早点娶她为妻,把她彻底栓死在沈家。
她倏忽之间失去了一切知觉。
感受不到痛苦;感受不到呼吸;感受不到心跳;亦感受不到身体的一切。
她抬头环视四周,眼神空洞地扫过书房,对着虚无,轻声呢喃。
“秦归晚,你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了。”
第123章 四天
失去知觉的秦归晚好像一个悬丝傀儡,麻木地把信收好。
而后将匣子放回原位,拧动烛台,关上了密阁。
弄好一切,她再次躺到四足榻上,蜷曲着双腿,用手紧紧抱着膝盖,开始不受控地打哆嗦。
她觉得自己好像穿着薄纱裙躺在冰天雪地中。
雪花一片片落在身上,冰针一样渗入肌肤和骨髓,驱散不去。
哪怕当初和沈晏之决裂,她也只是无尽的绝望,从未感觉如此寒冷。
她是大楚人,却阴差阳错生在了东羌。
东羌看不起她的汉人长相,大楚鄙夷东羌女。
她艰难活到现在,以为终于要和母亲苦尽甘来,却发现,天地之大,她已无父无母无国。
从此,滚滚红尘,孑然一身。
阿扇拿药回来时,发现秦归晚抱膝躺在榻上一直发抖,火速倒出药丸给她喂了一颗。
秦归晚还是止不住打颤。
阿扇急得团团转,不停帮她轻抚后背,希望她能舒服些。
秦归晚很想痛哭一场,可她的眼眶干涩如沙,流不出一滴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不能崩溃,也不能死。
母亲为了她在东羌受了十九年的侮辱。
张姑娘为了她,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又苟活了几个月。
她要好好活着,去给父亲、母亲、张姑娘上一炷香。
告诉他们,如今大楚已无硝烟,百姓安居乐业。
阿扇见她终于恢复了正常,长嘘一口气。
“主子,您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秦归晚轻轻将额前凌乱的碎发捋到耳后,面上风轻云淡。
“没事了,都过去了。”
“主子,您先回去休息吧,回头奴婢找大公子问一下书在哪里。”
“夫君还在养病,我不想他分心。”
她起身下榻,轻移莲步,走到放置画册的那排书架上,翻了一会,果然找到了一本画有各种纹样的书。
阿扇凑上前,指着其中一幅图道:“就是这个。”
“嗯,那我们赶紧回去,早点把盖头绣好。”
秦归晚合上书,抬脚欲离开,阿扇道:“主子,咱们都来雨涛院了,您不去看看大公子吗?”
“不必。”秦归晚顿住脚,侧首看向阿扇,缓缓翘唇。
“我想绣好盖头,拿着东西给他看,给他一个惊喜。”
阿扇想了想,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主子,大公子若是看到您绣的东西,一定会特别开心。”
秦归晚轻声浅笑,“是吗?”
主仆二人闲聊着回着郁秀院。
第二日一早,阿扇为了给秦归晚补身子,特地炖了燕窝粥。
秦归晚却忽然想吃羊奶酪子。
知春已经被打发走了,郁秀院的人皆不会做,仆妇去找了青枝。
青枝这几日每天都陪着沈从蓝去雨涛院,正要出门,听闻此事,对沈从蓝道:“二公子,我要去趟郁秀院。”
“你自己先去看大公子,但是去了不准哭闹。”
沈从蓝乖乖点头,跟着小厮一起走了。
青枝赶到郁秀院,手脚麻利地做好了羊奶酪子,笑吟吟端进了屋。
秦归晚道:“青枝,算起来我们几日未见面说话了。”
“你陪我在这里闲聊一会如何?”
青枝当即利索地应下。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闲话。
聊到东羌的一些事时,秦归晚笑着蹦出了几句东羌话,青枝立马接上。
阿扇在旁边听得满头雾水。
秦归晚拉着她上前,非要教她说东羌话,阿扇学了几句连连摆手,笑着讨饶。
“主子,您饶了奴婢吧。”
“奴婢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哪能学得会这些啊?”
“奴婢去看看给您炖的燕窝粥如何了。”说着,笑嘻嘻跑了。
她一走,秦归晚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了,她哀伤望着青枝,艰难地说了一句话。
“青枝,我没母亲了。”
青枝不敢相信,怀疑自己听错了,正要开口询问,秦归晚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阿扇马上就回来了,你别说话,听我讲完。”
青枝用力点头,秦归晚快速把书房密信和自己的盘算说了一遍。
言毕,轻声道:“再过四天就是小年,也就是我真正的生辰。”
“我准备在那天离开这个充满谎言和算计的地方。”
青枝一想到秦归晚的母亲已经没了就眼圈酸涩。
她强忍着大哭一场的冲动,道:“好,我们永远离开这里。”
她怕阿扇回来看出异常,仰起头,拼命敛住情绪,深深呼吸几次,这才堪堪憋回泪水。
阿扇端着燕窝粥进来,三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青枝临走时说明日来这里教两个仆妇做羊奶酪子。
她离开后,秦归晚疯了一样,开始不休息地绣盖头。
阿扇害怕她伤了眼睛,一再劝她不必如此。
秦归晚却道,她想尽快把这个拿给沈晏之看,让他开心一下。
阿扇劝不动,只得一再感慨秦归晚对沈晏之用心良苦。
她把这个消息悄悄告诉了沈晏之,沈晏之听得心疼不已。
“你怎么伺候的夫人,让她如此费眼劳神地绣东西?”
阿扇闷声道:“大公子,奴婢劝了主子很多次,她不听,非要坚持早点绣完。”
“她说,做好东西,拿着盖头来看您,您一定很开心。”
沈晏之黑眉紧拧道:“告诉她,只要她身子好好的,我就开心。”
“她不必劳神做任何东西。”
阿扇把此话传给秦归晚,秦归晚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二。
这会夜色深深,秦归晚还在对着烛火绣盖头,只是时不时揉揉眼睛,打个哈欠。
阿扇劝道:“主子,夜已经深了,您赶紧睡吧。”
秦归晚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顿时泪眼汪汪,她指着盖头道:“你看,我还差最后一根藤就绣完了。”
“主子,您还是明日再绣吧。”
阿扇的绣工虽然比不上秦归晚,但也是懂行之人。
“这一根藤绣完,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您不能再熬夜了。”
秦归晚想了想,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也好,我这会实在困乏,若是坚持绣,绣出来的也许不堪入目。”
阿扇见她终于肯听劝了,喜不自禁,手脚麻利地伺候她洗漱上榻。
灭灯后,秦归晚躺在榻上,无声望了一会黑寂的屋子,缓缓阖眸睡了。
第124章 求佛
此刻,抱惜苑。
青枝躺在榻上,如往日般给沈从蓝讲故事。
她讨厌沈晏之,恨沈晏之,却讨厌不起来痴傻的沈从蓝。
嫁给沈从蓝以后,朝夕相处,肌肤相亲,她早已把沈从蓝当成了自己的丈夫。
一想到明日离开后,此生再也无法相见,她就有种被针扎的疼。
讲完故事,她本想叮嘱沈从蓝以后好好听话,少哭闹,别乱吃东西。
张了张嘴,怕沈从蓝讲给沈晏之听,沈晏之会觉察出异常,她又忍住了。
夫妻一场,最后一晚同床共枕。
她用力搂住沈从蓝的劲腰,将自己窝在他怀中,假装他最后拥抱了她一次。
“二公子,睡吧。”
沈从蓝感觉青枝今晚格外温柔,以至于躺在他怀中,好像拥住了一团柔软至极的柳絮。
前些日子,沈晏之虽然清醒了,但伤势一直很严重。
他担忧此事,无心纠缠青枝。
今日去看沈晏之时,府医说沈晏之的伤口恢复极好,这样下去,年前下地行走不成问题。
紧绷多日的情绪猛然放下,他这会有些躁动不安。
“青枝,我睡不着。”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
又是漫天飞白的一日。
“夫君!”
郁秀院内,秦归晚忽然尖叫着醒来,阿扇快步上前,“主子,你怎么了?”
秦归晚气喘吁吁坐起身,捏紧被角,双唇微抖,好似还沉浸在恐惧中。
“阿扇,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夫君的伤势忽然严重,太医说他命不久矣。”
她说着便眼圈通红,“我现在要去看看夫君。”
阿扇以为是什么大事,闻言笑道:“主子,梦都是相反的。”
“您不必担心。”
“府医一早给大公子换药时,说他很快就能下地行走了。”
秦归晚眸中泪眼点点,坚持要去亲眼看看。
阿扇给她洗漱穿戴好,陪着她出门,到了雨涛院外,小厮说贺夫人这会也在。
秦归晚僵了一下身子,自觉站在院外门止步,让小厮进去汇报一声。
贺妙心每日一早就会来雨涛院,今日也不例外,这会正在内屋陪着沈晏之嬉笑说话。
听完小厮汇报,她立马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攫着沈晏之的脸。
“表哥,你上次训斥秦姐姐一顿,说不想看到她,她吓得几日没敢来这里。”
“想来是担心你的身子才过来的。”
“外面那么冷,要不,你让她进来吧。”
沈晏之怎能看不透贺妙心的心思。
若不是贺家还有用,他一刻也不想让贺妙心多活。
“让她滚回去,我不想见她。”
“表哥,你就让秦姐姐进来吧。”贺妙心拉着沈晏之的手轻轻晃了晃。
沈晏之冷着脸,坚持不许秦归晚进。
贺妙心顺势而下,柔声道:“那我出去亲自给秦姐姐说一声。”
她聘聘婷婷挪出屋,走到院门外,看到了打着伞,一脸焦急的秦归晚。
长长叹口气,上前道:“秦姐姐,表哥这会心情不好,不想见其他人。”
“我怎么劝都没用,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知道了。”
秦归晚丧气垂头,闷闷不乐地问:“夫君的身子现在如何了?”
见她好像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贺妙心嫣然一笑。
“表哥恢复得很好,秦姐姐不必担心。”
“我昨晚做了噩梦,梦到夫君的伤势忽然加重了。”
秦归晚伸长脑袋往院内望了一眼,恋恋不舍收回眼神。
“既然他无恙,我也就安心了。”
她迟疑了一下,继续道:“我看书上说,今日是大楚小年,去庙里烧香特别灵,我想去给夫君求个平安符。”
贺妙心抬头看了看这鬼哭狼嚎的天,莞尔而笑。
“既然秦姐姐有这份心,我自然不能阻拦。”
和二房决裂后,大房这边都是她在当家,她当即让人去安排马车。
阿扇劝秦归晚别出门。
一来大雪天容易受寒,二来外面实在不安全。
秦归晚却说:“我一想到昨晚的噩梦就后怕,不去庙里求个符,我心里不踏实。”
“天冷不怕,咱们乘坐马车去,又不用行走。”
“安危也不必担心。京都人都知道我在沈家不受宠,又是个病秧子,稍有不慎,就可能旧疾发作丧命。”
“咱们之前出门几次,你看哪个刺客盯上我们了?”
见她一再坚持己见,阿扇想到她身子不好,不能心郁,只好放弃劝阻,随她回郁秀院,开始准备汤婆子等物。
为了以防万一,她在自己身上和秦归晚身上分别装了药丸。
正在收拾间,青枝来了。
见她们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微诧。
“这么大的雪,你们要去哪里?”
秦归晚道:“我想去庙里求个符,阿扇说这里的清凉音寺香火很旺,烧香特别灵验。”
“去那边来回也就一个时辰,不算太远。”
“真的吗?我也要和你一起去!”青枝喜出望外。
“我去给二公子求个符,求佛祖保佑他能早日恢复清醒。”
“你看看你现在。”秦归晚捏了捏她的脸,嗤笑道,“整日张嘴闭嘴就是二公子。”
青枝被她打趣得满脸通红。
阿扇捂着嘴笑道:“主子,您让青枝姨娘同去,路上刚好能陪您聊天。”
秦归晚颔首同意。
马车准备好,几人上车,冒着风雪出了沈府大门。
贺妙心安排好秦归晚的事,又回去陪沈晏之。
“打发秦氏怎么这么久?”
沈晏之漫不经心地问:“是不是她出言顶撞你了?”
贺妙心皱了皱鼻子,娇嗔道:“表哥,不许你把秦姐姐想的这么坏。”
“她才不会口出恶言,只是昨晚做了噩梦而已。”
话音刚落,丫鬟送进来一碗白嫩滚圆的浮元子。
汤上撒了一层嫩黄的干桂花,闻着清香扑鼻。
桂花飘在涟涟清汤上层,好像揉碎的金箔纸,随之微微波动,煞是好看。
贺妙心接过碗,坐在榻边,舀起一颗喂到沈晏之唇边。
“表哥,今日是小年,这浮元子你一定要吃两颗。”
沈晏之还在想秦归晚的噩梦,颇为担心。
胡乱吃了一口东西,问:“她做噩梦和我有什么关系?”
“为何要跑来我的雨涛院来?”
贺妙心垂眸,又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再次喂给沈晏之。
“秦姐姐梦到你伤势恶化,吓得不行,才会火急火燎来看你。”
“结果你不让进,她很难过。”
“想到今天是小年,说要去庙里给你求个符。”
她细心地用帕子擦去沈晏之唇角的点点汤汁。
“我不想她这样一直担惊受怕,便给她安排了马车,让她快去快回。”
沈晏之的指节瞬间捏的发白,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掐死贺妙心。
她明知道秦归晚身子不好,外面又危险重重,秦归晚在这个时候根本不适合出门,还故意亲自安排马车。
“若是求佛能养好伤,还要医馆做什么!”
“她就是一个将死的病秧子,这么冷的天出门,死在外面怎么办?”
“大过年的,想让我给她发丧吗?”
“告诉她,今日我不许她踏出沈府半步!”
贺妙心轻咬下唇,抬起脸,委屈得几乎泫然欲泣。
“表哥,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
“可……可秦姐姐已经出门了……”
第125章 走水
沈晏之深深吸气压下所有情绪,软下眉眼,温声款款道:“无妨,既然出去就出去吧。”
“我怎么舍得怪你。”
“你从未主持过中馈,蓦然把大房全部交给你管,本就辛苦你了,有些地方疏于考虑也是人之常情。”
贺妙心喜欢沈晏之这种低沉温和的嗓音,更喜欢他面对秦归晚之事时,总是选择站在她这边的态度。
“表哥,我以后做事一定会深思熟虑。”
沈晏之又连声安慰几句,吃了两口浮元子,说自己困乏了,想休息一会。
贺妙心扶着他躺好,这才神清气爽地离开。
她一走,沈晏之立马睁开了眼,坐起身,对诸左道:“你现在立马去趟抱惜苑,让从蓝闹一场。”
“我怕晚晚出事,想让她赶紧回来。”
她陪他下狱是冬季;陪他流放是冬季;帮他挡沸水也是冬季。
一想到她在这种天出了门,他就觉得心神不宁。
他侧首看向外面,总觉得那雪好像铅石,全部沉甸甸地压在了他心上。
贺妙心刚回秋棠院不久,就有下人来报,说沈从蓝哭闹着要找青枝,这会在地上撒泼打滚,怎么劝都不行。
她只好匆忙赶去抱惜苑。
到了地方,果然见沈从蓝正闹得不可开交,小厮各种哀求哄劝完全无用。
他哭得震耳欲聋。
贺妙心听得心烦意乱,燥意和杀气陡然上来,只想生生掐死沈从蓝。
她被自己这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的戾气好像越来越重了,稍有不顺,就有想杀人的冲动。
她赶紧扯开一个温柔的笑意上前,“二郎,青枝陪着秦姐姐出门上香了,一会就回来。”
“你先起来,别哭了,一会我让人给你买糖葫芦如何?”
沈从蓝不听不管,哇哇大哭,那声音好像巨雷,一声一声炸在贺妙心耳边。
她捏紧帕子,轻咬舌尖,敛住杀意,僵硬地笑道:“二郎,你别哭了。”
“我现在就派人去找青枝,让她赶紧回来,好吗?”
沈从蓝咕噜一下爬了起来,用袖子使劲抹了一把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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